第一一回苦志戀檀郎月明有恨傳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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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霖、王謹見魯孝身處危境,二人為友情急,也沒招呼平旋,急縱遁光飛去。勿惡見有敵人,揚手一指,兩柄神戈先自飛起,將二人劍光敵住。緊跟著,又是一片挾有好些惡鬼影子的碧光朝二人撲去。還未近身,二入便覺陰風透骨,頭腦昏昏。如非身帶玉-,隨著心念一動,各飛起一片銀光將身護住,幾乎暈倒。不大驚,情急之下,頓忘師誡,各把玉鉤斜化成兩彎亮若銀電的
尾
虹飛將出去,
著妖光鬼影一絞,便聽一片慘嗥鬼嘯之聲。勿惡見狀大驚,忙即回收,已被絞滅一半。平旋也已飛到,將手一揚,一聲驚天價大震,數十百丈金光雷火直朝勿惡打去。緊跟著又放出一枝金箭,夾著霹靂之聲,朝前飛
。勿惡神戈本非玉鉤斜之敵,再見來勢如此猛惡,幾面夾攻,又吃神雷將護身妖光震散,如非飛遁神速,不死必受重傷。急切間摸不準敵人深淺,又為平旋太乙神雷先聲所奪,知非對手,不敢戀戰,急得怒吼一聲,收轉法寶妖光,只一閃,便隱遁飛去,平旋朝空大喝道:“無知妖孽,如不看你母親情面,今
早教你形神皆滅。如敢犯我柳湖一草一木,休想活命!”隨聽勿惡遠遠怒吼道:“那玉鉤斜本是我的,現被你們偷來。趁早還我便罷,否則休看你們厲害,早晚踏平柳湖,雞大不留!”趙霖大怒,想要循聲追去。平旋深知勿惡
法高強,長於隱遁,決追不上,反
馬腳,忙大聲攔道:“二位師兄,理他做什?我柳湖早下有羅網,等他送死,此時除他雖極容易,已然答應他娘,只好放過。除非他再三纏繞,自去送死,那也無法。我們先救人吧。”趙、王二人也知追他不上,便同下落。
三人到地一看,魯孝通身冷戰,人已昏不醒。姑茫正將內丹化作一股紫焰,罩向魯孝頭上。趙霖問:“可有救法?”平旋答說:“此是
法寒毒之氣。總算道基堅固,元神未被攝走。又有神獸拼耗丹元,捨命相救,才得保命。現在神獸正噴內丹,
收陰寒
毒之氣,不如等他醒來再走。”三人待有頓飯光景,魯孝方始漸漸醒轉,見了三人,張口便問:“我哥哥呢?”趙霖答說:“此非人類,已逃走了,你還問他做什?”魯孝嘆道“我也知他不好,但他若死,娘會傷心,無法勸解。但盼他能回頭才好。”隨說:“好冷。”平旋忙將身帶靈丹取出與他服下。魯孝仍覺周身冰冷。趙、王二人因他災難已驗,再往柳湖便無妨礙,想扶上獸背,魯孝笑說:“此時稍好。”便往獸背縱去。二人隨請平旋坐向獸頸,一同騎上,往柳湖飛回。
快到柳湖上空,瞥見下面金霞高湧,內有無數鬼影,往來衝突。喊聲:“不好!”四人一齊往下飛降。還未到地,忽聽殷殷雷鳴,似海水一般湧過,一股五星光突在金霞之下出現。平旋不知底細,正在愁急,鬼影忽被星砂裹去,一一片慘嗥聲中,便全消滅。這才看出來人竟是救星。等到穿光飛下,星光已隱,微聞破空之聲由下而上,朝來路飛去。那麼神奇的太清
制,竟未看出金霞有絲毫閃動,人便飛走,料是正教中能手無疑。只不知敵人怎會侵入,大是驚奇。等飛向宗祠,向眾香老一問,才知三人走後不久,忽聽鬼聲啾啾,起自地底。這時正有幾個膽大村民見三人飛走,無什動靜,心想有仙人在,當不妨事,出外探看。忽聽左近崖上有一少年口音,大聲喝道:“妖人現用冷焰搜魂由地中來犯,你們還不回去,想找死麼?”眾人剛一回轉,便聽雷聲。才知勿惡真個兇狡,竟由地底暗算。魯孝人已復原,眾人間起經過。
原來魯孝前送趙、王二人,並未回山,一心惦記乃兄勿惡安危,意圖補救。暗忖:“照師伯、師父常所說,分明哥哥要往柳湖擾鬧,所以不令自己前去。我只在中途等候,必能遇上。如能勸他改
歸正,了卻我娘心事,並還不致往柳湖傷我良友,豈非快事?倘能如願,便受一點危難,又有何妨?況且吉凶數定,憑著師傳法力和神獸姑茫相助,也不至於送命。否則師父也必不會收我為徒了。”越想越有理,便在大鵬頂左近擇一山頂停下,和姑茫商議,分頭飛空查看,如發現勿惡,立即
頭勸阻。一直候到申初,空中並無影跡,斷定事應當時,惟恐錯過。他素重信義,己然答應趙、王二人不往柳湖,未便食言,心又愁急,於是越飛越遠。正飛空尋覓間,忽見前面亂山中有一山人部落,先未在意。後見山凹中有不少桃樹,結實肥大,
往採吃。本意採上數十個,尋到姑茫同吃,採完就走。剛落下采了十幾個,忽聽崖後有山女說話,竟提到勿惡的名字,心中一動。同時兩山女由崖後轉來,內中一個正是勿惡強
成婚的山女歡姑,同了榴花寨主的愛女金娘,正在邊走邊哭,訴說心事。魯孝隱在一旁,留神靜聽,得知歡姑為報情人、家屬之仇,來向寨主藍仙娘求取惡蠱,意圖報仇之後,再行自殺殉情。金娘知道勿惡神通廣大,雖然約定在離此二十里的山前等候,準備夜入柳湖,去殺人虎
子,但是此人
法甚高,就許暗中掩來,如被聽去,立是一場大禍。乃勸歡姑不要哭訴,免遭毒手。
歡姑答說:“勿惡愛我如命,就被發現,也不妨事。我正求死不得,怕他何來?”金娘隨又談到惡蠱用法:“只須在飲食內稍下分釐,任他真個仙人,也無生理。這還是因其法太高,恐被驚覺,否則乘著歡會之際,將神蠱放出,也可致其死命。現將神蠱與蠱粉一齊帶去,相機行事,必能成功。但是事須縝密,不可累我。”歡姑應諾,辭
甚是悲壯。
魯孝一聽蠱毒如此厲害,雖知勿惡咎由自取,心終偏向。但山女報仇原是本分,不能怪人。正想不出兩全之策,忽聽“格格”怪笑,甚是耳。定睛一看,一片彩煙飛動中,勿惡倏地現身,只一照面,揚手一片碧光鬼影,便將金娘罩住。歡姑知道事洩,哭喊:“要殺殺我,與她何干?”勿惡獰笑道:“你是我的心肝美人,想死如何能夠?照你對我行為,早晚必死我手,還要受那煉魂之慘。連你父母家人,一個也休想活命。但我此時正在心愛頭上,等我快活夠了之後,你就想活,也辦不到。此女助你害我,焉能活命?快快將那妖蠱獻出,少受好些活罪。”說時,金娘已被碧光中的惡鬼緊附身上,製得花容慘變,痛苦非常,悲號之聲,慘不忍聞。
魯孝實在看不下去,但知乃兄惡,盛怒之下,出去勸說,必不肯聽,徒傷
情,正在進退兩難。歡姑自從金娘受制,再三哭喊,
以身代。勿惡起初理都不理,後來似見金娘貌美,忽然變計,揚手收去碧光鬼影。金娘脫困,剛想逃走,吃勿惡飛撲上前,一把抱住,便要強姦。金娘不從,拼命強掙,口中咒罵,雙手連抓帶打。勿惡大怒,喝道:“狗山女,敢和我強、等我快活之後,再將你化為
泥,煉你生魂。”說罷,將手一指,金娘立時通體全
,一絲不掛,人也如醉如痴。勿惡朝著歡姑詭笑道:“這女人就是你將來的榜樣。我先快活一陣,再用飛刀砍為
泥,將生魂收去祭煉法寶,教你知道厲害。”歡姑急怒
加,滿臉悲憤,口喝一聲:“我與你這妖賊拼了!”隨說,揚手飛起一條兩尺來長形似蜈蚣的紅影,朝勿惡飛去。勿惡揚手一道碧光,先將蜈蚣罩住。
獰笑道:“這類惡蟲,豈能害我?我先不殺它,等到事完,再用此蠱嚼吃這山女與你看。”話言未了,叭的一聲,臉上早中了一巴掌,當時打跌老遠。隨聽有人笑罵道:“該死畜生!如此兇,今
遇見我夫
,休想活命。”語聲未息,眼前人影一晃,現出一個身材矮小,年約五十的黃衣老頭和一道裝美婦。剛一現身,婦少揚手飛起一一片金霞,照向山女身上,
法立解。隨對二女道:“你們將衣服穿上,等我除了妖人再說。”勿惡冷不防吃了這一掌,打得半邊臉腫起老高,兩太陽
直冒金星,空有一身
法,並無用處。又見來人神態和常人差不許多,也不想想,自己生具異稟,身堅似鐵,豈是常人所能打跌?暴怒之下,哪知利害輕重,厲吼一聲,由地縱起,將手一指,先是幾道灰白
的妖光朝老頭、婦少飛去。婦少方要伸手,老頭嘴皮微動,便即停住。二人被妖光圍住,但是言笑自若,若無其事。勿惡依舊不知厲害,見所發飛刀無功,反更暴怒,又將大片碧光放起,中現好些惡鬼影子,飛舞上前。老頭哈哈笑道:“你這不孝畜生,累得你娘為你耽誤仙業,還敢在我夫
面前放肆行兇。休說你這小妖孽,便你妖師白老翁,遇上我也休想活命。”說時,煙光中惡鬼本是伸爪前撲,神態獰惡已極,整個山凹已全在碧光籠罩之下,老頭也未用什麼法寶、飛劍抵禦,始終不加理會。勿惡方覺敵人不是庸手,神情可疑。又聽口氣不妙,正待收回,另施
法,不料竟收不回來,心中驚疑。定睛一看,那些惡鬼乍看似在飛舞抓撲,實則是在奮力掙扎,好似晴中被人
住,不能脫身神氣,才知厲害。於是奮力回收,想將飛叉放出,還未出手。耳聽婦少在煙光中喝道:“這類妖孽,容他不得。我還要回開元寺,早些打發了吧。”老頭話也說完,袍袖微展,先是一線奇亮如電的金光,由碧光中
而出,晃眼展布,化為一片金霞,反照下來,將碧光鬼影一齊兜住,勢子比電還疾。勿惡看出那是大清玄門有無形劍氣,方才膽寒。婦少將手微揚,霹靂一聲,數十百丈金光雷火隨手暴發,外層金霞再往裡一收,只聽鬼嘯慘號之聲,所有妖光鬼影全數消滅,無影無蹤。
勿噁心膽皆裂,哪裡還敢戀戰,一縱妖光,便想逃遁。剛一飛起,眼前人影一晃,面上又中了一掌,打落下來。一看又是那矮老頭,慌不迭又往側面飛逃。仍是原樣,身剛離地,老頭便在面前現身,又吃了一掌重的。似這樣,無論逃向何方,都是如此,一任法高強,飛遁神速,均無效用,到處被老頭擋住,每打必中,決躲不脫。一會工夫,便被打得昏頭轉向,耳鳴心跳,周身痛楚,空自急怒
加,無計可施,但又不甘屈服。
婦少喝道:“我凌雪鴻,向來不容惡人在我手下漏網。似你這等不孝不梯的忤逆之子,更是神人共憤,罪不容誅!如不念在你娘再三向我苦求,早已形神俱滅。既是如此兇強做,情理難容。”隨說,將手一揚,一道金紅
的刀光剛朝空飛起,忽聽叭叭連響,面前人影一閃,又多出了一個瘦矮老頭,才一出現,也未和人說話,便打了勿惡幾個大嘴已。勿惡因為逃便捱打,除卻聽人擺佈,毫無辦法。又見飛刀神異,飛舞半空,把崖凹一帶山石林木全映成了金紅顏
,光影閃變,瑞彩騰輝,
光
目,不可
視。身子已在刀光籠罩之下,知是佛門煉魔之寶,往下一落,形神皆滅。儘管天
兇橫,當此危機一髮之間,也不由膽落魂飛,震驚失措。
勿惡正待開口喊饒命,忽見兄弟魯孝突由斜刺裡趕來,往敵人身前撲地拜倒,未及開口,矮老頭已將飛刀止住,不令下落,跟著說笑起來。知有生機,惡又萌,話到口邊縮住。心想:“反正難逃,兄弟本是正教門下,許與敵人相識,來此求饒,有他在場,十九無事,
巧當時放走,連苦頭也不會再吃,樂得強硬到底。”心正尋思,面前出現一矮老頭,揚手打來,相貌更是瘦小,打也更重。料與敵人一路,先前吃過大虧,強敵尚在對面,不敢還手。躲又躲不了,負痛情急,正在亂跳亂吼。魯孝忽然縱身趕來,搶在前面,朝老頭跪下,大聲疾喊:“老仙長,可是嵩山朱真人麼?求看家母薄面,饒了弟子的哥哥吧。”原來先後來這男女三人,正是嵩山二矮追雲叟白谷逸、凌雪鴻夫婦同矮叟朱梅。魯孝曾聽師長說過相貌,但因自、凌夫婦先來,尚未十分拿定。見二人一到,便將山女救走,破了
法,制住勿惡,當時本要趕出求情,忽聽耳旁有人低語道:“你兄罪惡太重,我受你母重託,必須給他吃點苦頭,或能保全一時。你不可就出現,我夫婦也決不殺他,放心好了。”魯孝聽出言中之意,似想勸勸勿惡,心中驚喜。又因乃兄委實
惡窮兇,直無人理,藉此懲治也好,萬一改
歸正,豈非極妙?便藏在一旁,不曾出見。後見勿惡連受重打,已在心痛。又見凌雪鴻放起般若刀,一時情急,往前趕去。剛跪在地,未及求說,朱梅忽然現身,下手特重,打得乃兄滿地滾跳疾喊,宛如籠中之鼠,任人凌
,狼狽已極。魯孝實在心痛,忙又翻身搶向前去,求告討饒。
哪知朱梅情更怪,正打得起勁,忽見魯孝跪求,便用腳亂踢。魯孝被他連踢了幾下,雖覺疼痛異常,因見朱梅腳踢自己,並未停手,依然把勿惡打個不休,而且不知怎的,勿惡老在他的面前,不知逃避,竟疼得慘叫起來。心更不忍,一時情急無計,便縱身朝勿惡撲去,一把抱住,大聲哭喊:“這二位仙長,許是嵩山白、朱二仙,哥哥你快認錯,改
歸正吧。”一面不住哀求:“仙長饒我哥哥,弟子情願代他捱打。”朱梅直如未聞。因勿惡被魯孝護住,朱梅便將二人一齊亂打。魯孝早聽師父說過這兩人的神通,一味忍痛,哭喊不休,福至心靈,竟未倔強。朱梅打法甚是巧妙,一任魯孝攔擋維護,
空便給勿惡一下重的。有兩次,勿惡幾乎疼暈過去。不多一會,魯孝也被打得周身疼痛,支持不住。勿惡更不必說,後見兄弟為他捱打,不由
動天良,心想:“逃決逃不掉,照此下去,定被打死,連兄弟也受重傷。”念頭一轉,打算假意降伏,試他一下。
忽見凌雪鴻走來,笑對朱梅道:“二弟,他兄弟並無過惡,你打得他遍體是傷,何苦來呢?”朱梅怒道:“大嫂,我最恨人和我裝矮子,有話好說,跪地做什?我未答應饒這畜生,他偏搶前維護。我打不成這孽種,只好拿他出氣了。”說時,白谷逸也已走過來,笑說:“朱矮子不講理,不能因為逆子該死,便傷好人。”朱梅怒道:“這類忤逆畜生,不打他一頓,惡氣難消。既這等說,我將他們分開,打個樣兒出來,與他見識見識。”隨說,把手一指,弟兄二人便已分開。魯孝覺著前面似被什麼東西擋住,力大無窮,怎麼也衝不過去,空自著急,無計可施。勿惡全仗魯孝擋護,少挨好些毒打,及被法力分開,萬分驚惶之下,待往一旁閃避,身上又中了兩下,痛徹心肺,再也受不住,翻身栽倒,伏地不起,周身皮骨似均碎裂,方覺凶多吉少。
魯孝見兄重傷倒地,越發悲痛愁急,重又跪地哭求。剛喊:“仙長饒命!”朱梅忽舍勿惡,過來怒喝道:“你真想替他捱打麼?我就打你一頓,看是真假。”魯孝忙答:“弟子甘代受責,只求饒我哥哥。”朱梅已一腳把魯孝踢了個大筋斗。緊跟著手腳齊用,連打帶踢。魯孝和先前勿惡一樣,疼得滿地亂滾,覺著對方手腳中在身上比鐵還堅。為示誠敬,出於心願,也不敢用仙法防身,索停嘴,連饒也不求,任憑毒打,一味咬牙忍受。
勿惡驚魂乍定,見乃弟在敵人拳腳加之下,滿地翻滾,周身泥汗,鼻青臉腫,頭上凸起好幾個大包,衣服也成粉碎,身上滿是青紫傷痕,越看越可憐。想起兄弟連救自己幾次,雖不和自己一心,手足之情到底深厚。從而
發天良,哭喊:“三位仙長,我兄弟並未冒犯,饒了他吧。”人卻不敢過去。朱梅冷笑道:“你這孽種,也配說話?我不打他,打你可好?”勿惡不敢還言,又無勇氣應聲相代,心頗悲痛。
凌雪鴻好似看不過意,忽然搶前說道:“二弟,你氣已出,看我薄面,饒這可憐人吧。”白谷逸也說:“李道友久未晤面,難得今閒暇,何苦為這逆種慪氣,我們走吧。”朱梅方始停手,先朝勿惡怒喝道:“如非你弟拼命護你,今
休想活命!大大便宜了你。再敢倚仗
法,欺害善良,犯我三人手內,連死後殘魂也休想逃脫。”隨對魯孝道:“我素恨虛假,不愛聽人說好聽的話。以為你本無過,求情是真,代兄捱打,說說而已。哪知果出真誠,連行法防護都沒有。如今受傷雖重,但已試明心跡,並還為此因禍得福,許能脫去一場大難。你兄非人,無須理他,各自回山去吧。”說完,拉了白谷逸便要走去。凌雪鴻笑說:“你們兩個先走,我還有點事,隨後就來。”白、朱二人同聲笑說:“此舉頗減前孽,還是不多事的好呢。”說罷,金霞一閃,二人不見。雪鴻隨取一九靈丹,令魯孝服下,說是受傷甚重,服後即愈。魯孝連忙跪謝,凌雪鴻已化一道金霞破空飛去。
魯孝側顧勿惡,委頓地上,好生憐惜。不顧自身疼痛,一顛一拐,走將過去,將靈丹分成兩半,自吃半粒,想令勿惡同吃。勿惡自覺慚愧,但又周身奇痛難忍,不得不受,把牙一咬,接丹服下。山女早已逃走,越覺愧憤,正在暗打復仇主意。魯孝見他周身鱗傷,服藥以後,隔了一會,似稍見好,不時目兇光,咬牙切齒,知其心中毒恨。想起師言,雖代愁急,但又不敢明勸。只得和他坐在一起,再三撫
親熱,拿話暗點。並說娘久未見,師祖偏又不許上門,想什方法,同見娘去“勿惡知道師祖
情古怪,自己非改
歸正,不許登門。怒答道:“兄弟,你雖手足情長,但我心
你應知道。娘一出山,早晚尋我兄弟,你無須藉口設詞,我決不聽。多說廢話,我心有氣,於你不利。以後見面,不要談起各人行為,兔傷情分,反而不好。”魯孝見他兇睛怒突,聲
皆厲,分明陷溺已深,萬難挽救。心雖愁急,不敢勸說,悽然答道:“我是想娘太甚,巴不得能夠早見。哥哥不要多必,難得相遇,我們多玩一會如何?”說時,二人已行法把衣服整理清潔,傷痛也止。
勿惡見魯孝滿臉真誠,想起自己一味兇惡逞強,全無手足情分,也實愧對。有心飛往柳湖,去殺朱人虎子,就便攝取百十生魂,但其弟定要勸阻,又傷和氣。勉強談了一會,天
也漸入夜。勿惡不願明去柳湖,被魯孝知道惹厭,假說要回玉龍山,隨即立起,作別要走。魯孝留他不住,又見勿惡迫今回山,心中生疑,表面順從,推說神吼姑茫早就飛空查看,毫無影跡,尋到就回山去。勿惡勉強應諾,隨同飛起,長嘯呼喚。找了一,會,姑茫始終不見。魯孝因和姑茫久處,又受師傳仙法,人獸均有
應,早知姑茫故意隱藏,料有原因。推說姑茫必已回山,要找它去,飛出不遠,穿入天空密雲層中,重又隱身趕回。勿惡只當兄弟向不說謊,又見他飛去,正要趕往柳湖,忽聽姑茫嘯聲隱隱傳來,陡生惡念,
用
法異寶,強迫收為己有。循聲趕去,仍未尋見。往返略一耽延,魯孝也已趕回大鵬頂左近,才到便被姑茫暗中引去,用獸語相告。說先遇朱真人指點機宜,令告魯孝,先前那頓毒打,乃是為他減孽免災,並非真個厭惡。勿惡少時便往柳湖侵擾,令隨魯孝埋伏大鵬頂,等他過時,上前攔阻,雖不免一場虛驚,但有解救,並還可應劫難。魯孝正在盤算,勿惡忽縱妖遁飛來,忙即單人上前攔勸。勿惡見他去而復返,干預自己為惡,本來有氣,因有方才相救之德,心雖憤怒,開頭還不好意思發作。
後來魯孝看出他不似從前,一言不發便下絕情,以為天良不曾喪盡,心中暗喜,膽子漸大,強攔去路,苦口勸說。勿惡幾次想用法遁走,將其拋下,均被搶前阻住。勿惡見他不知進退,頓發野
,便用
法將魯孝
倒,竟生惡念,想下毒手。幸而姑茫早得仙人指教,突然搶前,將人救下,噴出內丹護住全身。緊跟著,趙霖、王謹、平旋相繼趕到,將人救往柳湖。
勿惡為平旋所持靈符、金劍和趙、王的玉鉤斜驚退,收了法、異寶逃走。中途想起那一對玉鉤斜,以前曾費不少心力,眼看到手,忽被敵人得去,越想越恨。又看出敵人法力有限,全仗法寶神奇,才佔上風。於是施展
法,飛往柳湖,準備斬盡殺絕,以消
中惡氣。仗著飛遁神速,趙、王、平三人因救魯孝,稍微延誤,竟被搶在前面;勿惡
法甚高,更擅隱形飛遁之術,到時發現上空設有玄門
制,不能侵入,忙改地遁入內。如非青衫老人暗命門人阮徵同了愛子李洪趕來解救,全湖人眾休想活命。勿惡自地底穿出,正施展冷焰收魂
法,想下毒手,不料阮、李二人一上一下,突然出現,合力夾攻。阮徵法力固然高強,便李洪也是累生修為,身有至寶。勿惡自非其敵,見勢不佳,上空已被神光佈滿,仍由原路逃走。李洪雖奉父命不許誅殺,但實恨他不過。始而將預設地底的
制撤開,縱其人內,等勿惡逃進,又故意放走。人一入地,立將埋伏發動,勿惡被困在內,上下不得。依了李洪,還要多給他吃點苦頭。阮徵見趙、王、平三人已同魯孝趕到,素敬師長,不敢違命行事,再三勸阻,方始放走。就這樣,李洪仍不肯舍,已然放走,又復窮追,勿惡隱形法先被破去。李洪曾得仙佛兩家真傳,飛遁比他更快,身形又隱,勿惡連個人影也未看見,連受戲侮打罵,直被追到玉龍山畔,李洪又警告了他幾句,方始迴轉。阮徵也已尋來,一同回山覆命不提。
趙霖、王謹、平旋、魯孝四人回山之後,談了一陣。平旋隨說:“來時師父有命,說柳湖只當夜一場險難,過後無事。山女情痴、實是可憐,現離中秋會期還有三,如有約會,不妨前往見上一面。”趙霖對於巧姑所約楊姑寨之行,本恐糾纏,不願前往,後經村眾力勸應以大局為重,方始應諾。平旋一到,得知嵩山二老和好些仙俠暗助,衡山白雀
諸仙商談之言已全應驗,趙霖心中大喜,知道此行有勝無敗,仙業分明有望。
山女巧姑那等情痴,人不見面尚且苦戀不已,再往赴約,必當有意於她。對方一片真誠熱愛,其勢不忍過於難堪,稍微敷衍,便成大累。想了又想,決計不去,平旋一再勸說,只以婉言謝絕。
一晃便是中秋前夜。趙霖正準備在天明前起身飛到玉龍山,天約午,再按拜山之禮,闖關過火,青駕忽然飛來,因為上空
網所隔,不能下降,盤空飛鳴,被眾人發現,
上前去。青駕背上還有一隻鸚鵡,見了趙霖,口吐人言,疾呼:“主人想你這情哥哥,今
眼都哭腫。你真心狠,為何回來不到楊姑寨去見她一面呢?”平旋覺它靈慧可愛。
又見青駕爪抓一信,連聲低嗚,料知有事。心憐山女情痴,忙即撤放下。取書一看,大意是說:巧姑深知趙霖期前必回,而連
玉龍山又到了不少妖黨,能手甚多。本意想和情人見面,洩漏機密,指點拜山禮節走法,以便少去好些危機。不料苦盼不至,連命所養靈禽飛往楊姑寨探看,終無人影。想起前
勿惡曾率強迫成好的山女歡姑出山閒遊,心疑是往柳湖行刺,自己無法分身,去也無用,心正愁急,忽接靈鶴歸報,說起勿惡捱打之事,跟著山女全家同時失蹤。勿惡深夜方回,神情似頗狼狽。到家便命月姑去擒歡姑家屬,已無蹤影。勿惡自稱歡姑中途行刺,已然擒住,被人救走。與敵人鬥了一整天,未分勝敗,鬧得柳湖也未能去。語多可疑,好似吃了大虧,連月姑也聽了出來。料定柳湖有了防備。但未說破。勿惡次早便託故離山,說是中秋準到。
巧姑原因近處境更險,月姑之師寨中著名妖巫麻神婆已來,若再派靈鳥出探,一被發現,命必難保,雖不怕死,終想生前再見情人一面,因此不敢冒失。心疑趙、王二人己回柳湖,趙霖對她情薄,不肯往見。眼看
期已近,心更悲苦。當
妖巫正煉
法,設壇出神,這才冒險修書,命青駕、鸚鵡送信,就便查看人回也未。又說到趙霖楊姑寨失約,自己自找苦吃,雖然情人無意,她卻情痴更甚。實不願情人犯此奇險,特將人山途向、禮節
忌,以及一“切趨吉避凶之法,詳為告知。只要趙霖闖過那幾重關口,到達大寨與老人對面,如能允婚入贅,自然無事,但知這層決辦不到。乃父一向兇惡,情人方正剛直,豈有服低應諾之理?不過乃父天
好強,自居前輩,最主公平,對敵也許不令那幾個
法最高的人出鬥。事雖吉凶難定,只要把當場所出難題應付過去,立可兩罷干戈,縱不化敵為友,也不至於加害。能夠雙方保全,固如心願,情人倘有不測,必以身殉。務望憐她命苦情痴,在見面時稍微給她一點親愛之情,死也瞑目。詞意悽苦,無限纏綿,痴情
,哀豔絕倫。眾人看了,全都
動。鸚鵡又在叫道:“情哥哥,你的巧姑想得你好苦呀!快些寫封好信,不要教她傷心吧。”平旋見趙霖雙眉緊皺,面有愁容,乘機勸道:“此女滿腹幽怨,有懷莫吐,萬分可憐,我已決計救她。神仙美眷,自古原多。
前所見自老前輩以及青衫老人,便是夫
合籍,同修仙業。趙師兄便娶了她,有何妨礙?請在回信上稍加
問,使解愁苦如何?”趙霖當著平旋,不便說出巧姑心痴情熱,一旦成婚,決難免於男女之愛;便自己佳麗當前,又是這等纏綿恩愛,
常相處,豈能忘情?除非狠心絕情,斬斷情絲,不見可
,實難保無動於衷,將來修道必為延誤。隨寫一信
鳥帶去。平旋也不再提。
一會將近黎明,為防萬一,柳湖上空仍用玄門制護住,四人一獸,方同起身。魯孝此行,志在
化勿惡。又因敵黨人多勢盛,各位師長不知何時才到,如由趙、王二人以禮拜山,雖較勢孤,但老人一向狂傲,必不屑於大舉出動,看是艱險,反倒無事。一添幫手,法力再如稍高,略佔上風,立被
怒,引出能手,更是難敵,四人到了中途,便照預計分手:魯孝帶了姑茫,先往玉龍山對面天馬峰頂埋伏,等趙、王二人已入大寨,再由空中飛降;平旋本與魯孝同行,忽說近處有一友人,趁著閒暇,
往一見,到時再往大寨會合;趙、王二人直奔玉龍山。
趙、王二人見天已大明,晴空萬里,一片青蒼,只東方天際微有幾片曉霞紅影,襯托著那一輪剛升出地平面的紅,光芒萬丈,照得大地上林木原野齊幻金輝,壯麗非常。
玉龍山就在左近,相隔只十餘里。近山一帶,炊煙縷縷,曉霧初收,山人來往,宛如蟻陣,知道當正逢墟集。忙按遁光,往下降落。因覺為時尚早,又因山墟正當山口,意
由此步行入山,就便探詢一點敵情,乃信步往前走去。到了一看,才知中秋寨舞,寨主尚設有盛會。二人拜山之事,各處山民皆有耳聞,都說這兩個漢人膽子太大,簡直是送死。二人混在人叢之中偷聽,得知入山共分兩路:一條為各處山民入山朝拜赴會之用,一條專供拜山之人行走。方想再聽下去,山墟中原有漢客和走方郎中,山人先未在意,內有兩個年老細心的,發現二人少年英俊,身佩寶劍,想起拜山的正是兩人一路,不由生疑,各用山語互一指點,眾山人把龍家寨主敬若天神,哪裡還敢招惹,當時驚散,不再開口。二人所到之處,全都紛紛驚避。二人知其怕事,便不再搭理。見前面山口危崖
上有一竹樓,甚是清潔高大,連枝而建,竹葉青鮮,彷彿新蓋不久,形勢也頗奇特。
樓前平臺凸出,上坐二人:一個是寨主,一個是長髯道士。回顧眾山人,也在頭接耳,向樓指點,意似驚奇。再一細看,那樓離地約有四五丈,樓側恰有一條盤山道。那道人相貌清奇,飄然有出塵之概,寨主對道人甚是恭敬。面前放著一個黃泥火爐,上設茶鐺名碗,茶煙嫋嫋,老遠便聞見茶香。趙霖首先心動,暗忖:“茶煙上升,風向又反,相隔這麼遠,如何聞到香味?”越想越覺可疑,反正為時尚早,崖
有路可通,上下方便,朝王謹一努嘴,一同往上走去。越往上走,越覺茶香陣陣,清馨撲鼻,中間更雜蘭花香味。
二人平均有茶癖,不
思飲。走近樓前,想起此地已是玉龍山境界,身是漢人,對方難保不存敵意,如何冒昧討茶?方要繞樓而過,寨主忽然起立出
,笑問:“二位漢家客,可要吃上兩杯香茗?此去山頂甚遠,天也還早,坐上一會,再走正好。”二人見那寨主穿著一身
著半臂的山裝,赤足藤鞋,頭戴藤兜,
出滿頭銀髮,面紅如火,一部絡腮鬍須,
猥立,宛如銀針,兩眼
光四
。看年紀應在八十以上,神情動作卻甚輕健。對坐黃衣道人,白麵黑鬚,清癯高古,神態甚壯,手白如玉,指甲長約兩寸,
蔥也似,一望而知不是庸
。對方以禮來請,不便堅拒,又被茶香引誘,便同走上平臺,先向道人請教。道人微笑道:“貧道公孫壽。此是前居本山的山人,今為小徒的龍鐵子,昨
才回。因山中舊家過於嘈雜,不耐煩囂,暫在這裡蓋上兩間竹樓,想等他們鬧完,再搬回去。因知貧道素有茶癖,特意採來武夷山絕頂名茶紫珠蘭,又把新由大自山天他泉眼中的甘泉帶了些來,趁著無事,陪我茗飲。此茶味在武夷鐵觀音之上,帶有蘭花香味。全山只此一株,產在武夷天旗峰絕頂暗
之內。每年只有五月端午
,陽光正照
中茶樹之上,芽頭剛舒,便須採取,否則便失靈效。那
深達二十餘丈,其形如井,凡人不能上下。
中長年陰晦淤溼,毒氣鬱蒸。此茶偏有避毒之功,含上一片,任他多厲害的瘴毒,全不能害。你二人吃完之後,可要帶上一兩片,到裡面去麼?”二人見公孫壽神情似做,也未轉問姓名,心想:“此時最好不吐來意。”忙即謝諾。寨主已舉茶相敬。二人見茶
深紫,光影浮泛,還未到口,便覺異香馥郁,聞之心清神
,不似有毒神氣,試入口一嘗,端的
香味三絕,甘留舌上。一會便覺身心輕快,氣
神清,知非虛語。公孫壽把手微指,龍鐵子隨由身畔取出一個金瓶,中有茶葉五片,其長兩寸,形如人手,
作深紅,異香越發濃烈。分贈二人,各得一片,傳以用法。說:“這茶一經人口,無論中毒與否,全可轉危為安,家師和我尚有他事,二位如往玉龍山,請上路吧。”二人見寨主龍鐵子和那公孫道人全部不是庸
,所說的話和所贈的茶均似含有深意。道人自從見面談了兩句,未再開口,神態甚是莊嚴。主人已下逐客之令,只得告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