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0回輕敵蹈危機暗襲陰魔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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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寫到的那散仙,名叫朱逍遙,因為情痴,誤妖屍,死而不悟,致被妖屍法困住,戟指咒罵,令獻出生魂,不然便用火妖光,使其受煉魂之慘。那道者先見雙方惡鬥,仍頗憂急,聞言略一尋思,在火焰中高聲答道:"我本想以此一身了完這孽債,現和你孽緣已盡,百年夢,也已覺醒。我話出口,決不反悔。可是你須明白,大劫已然發動,這才開始。你那新歡尚有些苟活,你卻斷無倖免。你要我命,想用我生魂行使妖法,卻是未必。但我必允所請,只須依我兵解即可聽從。你應知我死後法力大遜,不似你們妖,能以元神變化,一樣作怪,且又甚之。如有差失,發之外人,那卻不能怪我食言。好在此時我已在你們掌握之中,妖光煞火佈滿全室,決走不脫。如以為然,可將妖火撤去,隨便一刀一劍均可殺我。你下手吧。"四人本就覺這道者可憐,又聽出夙世深孽,俱想救他。後來癩姑聽出此人因為毀了戒體,自懺前非,以一死了此孽緣,心志甚堅,方改主意,決定助其兵解,再救他元神脫險,只為妖光厲害,無暇顧及。嗣聽他和妖屍對答的話,知已覺醒夢,救他之念更切。謝琳素任俠,更是早抱不平。二人同一心理,正在算計如何解救。妖屍已經發動,冷笑道:"你休把老賊尼奉如天神,我夫今晚定要將她化骨揚灰,以解百年仇恨。

既然願意兵解,量你也逃不脫我夫的手內。我倒要看看,還有什外賊敢闖進這裡送死?"隨說把手一招,先前赤紅火焰立即飛回。那道者仍在真氣護身之下,昂立不動。

妖屍怒喝:"狗賊道,你還在賣伎倆,怎能殺你?"道者也冷笑道:"今之事,昨夜我已算出大半,只是先前過於情痴,惟恐到時舉棋不定;又自信生平無多過惡,不致毀滅,本身之事並未十分推求。人心難測,還有你那新結的妖人,俱是極惡窮兇之輩,知道有無暗算?你只把刀劍放來,我必無抗拒,一準兵解就是。"妖屍冷笑道:"我想你也不會食言。實對你說,你以為只要死於兵解,便可不致損傷你的元神,那是在作夢呢。這是你自願如此,兵解以後,法力更差,更易由我擺佈,莫又後悔,怨我心毒。"道者哈哈大笑道:"玉娘子,你看錯了。你那用心,分明是一時不能致我於死,又知仇敵厲害,妖光雖毒,莫可奈何,這才想下毒計,知我自來言出必行,有意拿話套我。等我自甘兵解,一為你所殺,立用極陰毒的制住我真神,增加你的法兇威,以此致敵人的死命。不知人家已具仙佛兩家上乘法力,此舉不特徒勞,連我也未必便如你意。事已至此,不必多言,是否如我所料,到時自知。請下手吧。"末句還未說完,妖屍已怒火上攻,口中厲聲喝罵:"狗賊死在眼前,還敢信口開河,教你知道仙姑厲害!"隨說,左肩一搖,立有尺許長一口飛刀向前飛去。那道者瞥見刀光臨頭,哈哈一笑,護身真氣立即收斂,毫不閃避。刀光往下一落,將頭斬斷。緊跟著便見一團青氣,裹住一個小人疾飛而起。妖屍也真歹毒,人一殺死,揚手便是一蓬黑紗般的妖霧,朝那小人當頭罩下。

當雙方鬥口問答時,旁邊癩姑等四人故意以全力和毒手摩什苦鬥,一面裝著往外逃遁之勢,以使其不疑。實則聲東擊西,早就打好主意,準備道者一死,立即舍此就彼,猛衝上前解救。事有湊巧,謝琳所習《滅魔寶籙》,專破這類攝魂法,一眼瞥見妖屍手上放出黑煙網,正好拿她把降魔法力試演一下。隨同三人倏地轉身,衝盪開烏金妖光,往道者身前趕去。一面手掐靈訣,往外一揚,手上立現出一團明如皓月的寒光,先照過去。妖網便有似潑雪向火,一閃即消。謝琳跟著再把寒光罩向小人身上,那小人好似喜極,連在光中稽首不已。兩方本只三兩丈之隔,小人剛得脫險,四人也已衝破妖光趕到。癩姑、輕雲惟恐妖屍又有別的法,也在此時指揮法寶、飛劍向妖屍攻去。

妖屍萬想不到敵人被困妖光之內,還有這等法力,竟被鬧了個措手不及。只得先運玄功變化,抵禦躲閃,設法還攻。同時,毒手摩什猛覺敵人百忙中忽然舍此即彼,去救情敵的元神,不怒上加怒,怪吼一聲,連忙趕去,已是無及。四人往前只一湊,那小人早在有無相神光以內,益發無如之何。妖屍、毒手見此情形,憤怒狂,一面合力轉攻,一面把妖屍預定毒計如法施為起來。

四人救了道者元神,正想轉身往前面衝逃出去,猛覺天旋地轉,頓成了黑暗世界。

身外妖光並未撤退,反倒加了力量。只是光景昏黃,烏金雲光不住明滅閃變,較前更急,混亂目光。連癩姑、謝琳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眼前景物,彷彿存身之所已非原處,換了一個地方。上下四方無邊無際,妖光以外一無所見。四人多未經過這等局面。輕雲雖然三入幻波池,但為妖光所混,急切間也未看出端倪。謝琳出手得利,一上場便滿心想要施展降魔法力。哪知妖屍因見敵人來勢太強,起初不合自恃,只把自煉法寶埋伏室內,未將原有制移來,以為室居前最秘密曲折深邃之地,由前門至此有許多層埋伏,敵人如來,首先觸動各層埋伏,不等進門,早就有了警覺。哪知變出非常,鑄成大錯,毀去身,悔恨無及。憑自己和毒手摩什的法力,竟會毫無所覺,不知仇敵怎麼進來的。

那麼厲害的重重埋伏,竟被仇敵隱形潛入。又見敵人所用法寶、飛劍無不神妙絕倫,威力至大,惟恐法寶無功,反而斷送。

妖屍生本最陰毒沉鷙,一見形勢不妙,便強忍奇憤,乘著仇敵為妖光所圍,趕忙遁出,把五遁制全移了來。又以仇敵入內,未受五遁阻困,恐仍無效,情急拼命,又想下一條毒計:準備再如無功,便拼犯大險,誘敵入網,孤注一擲。先就疑心七煞玄陰天羅未必能將仇敵擒殺,到後一看,果如所料。雖幸妖光厲害,暫時已將仇敵困住,但那佛家神光威力甚大,所用法寶、飛劍也厲害得出奇。毒手摩什竟不敢櫻其鋒,和仇敵硬對,只用玄功變化躲閃。這些都是大出意想之事,越把對頭看重,估得過高,已然決定改用誘敵之策。偏生才把朱逍遙殺死,生魂眼看入網,仇敵只一舉手,便吃強行救去,把用生魂去引發網的原計,無形中破去。除卻親身犯險,更無良策。不又驚又急,只得把心一橫,招呼毒手摩什加重妖光威力,暗中顛倒法,變換地形門戶。就在天旋地轉,妖光明滅甚急之際,四人已被移出室外。中原有制埋伏,本就厲害非常,況又加上二妖孽全力施為,自然其力更強。謝琳初次經歷,和癩姑、輕雲一樣,只知妖屍已用五行大挪移法換了地方,身已不在原地。至於五遁,妖屍既恐無功,又恐仇敵因以警覺,打草驚蛇,轉生枝節,不來上套,意一舉便致死命,雖然移來,隱忍未發,只仗妖光掩護,陰施毒計。妖光以外一片混亂,暗影昏沉,渺無邊際。謝琳如何知道厲害,還以為這類妖術法破之甚易,便把《滅魔寶籙》上的三陽降魔神焰和五火神雷相繼施展出來。只見金光寶焰、五神雷火花似雹雨一般發將出去,再加上原發出去的刀、劍、法寶,電掣虹飛,威力立時大增,初意這一發動正法,縱令妖光難破,別的妖術法定必失敗。哪知妖屍用的是聖姑所遺諸般制,謝琳所施二法不特未能得手,反倒引發內中妙用。癩姑畢竟經歷得多,見謝琳所施諸法毫無反應,妖光依舊強烈,知道自來遇上妖術法,最可怕的就是這等測看不出對方虛實動靜,而自方所用法術、法寶不能見到實效的混沌景象。再者中原有五遁制,何等神妙,妖屍斷無不用之理,怎會不見形跡?越想越覺形勢不佳,忙對謝、周、上官三人道:"妖光甚強,聖姑法不顯形跡,破法的人尚未見來,不應有此景象,定是二妖有什陰毒詭謀。我們法寶、飛劍多在外面,固然妖收它們不去,但聖姑制現被妖屍竊據為用,卻是不可輕視。好在妖屍今伏誅,定數難逃,二妖孽決不能侵害我們,也不爭此一時半時,莫要中了她的詭謀,人雖無礙,出什別的意外,卻不上算。快將各人法寶飛劍收回來吧。"謝琳經時一久,也自生疑,聞言立被提醒。想起下山以前父親所示機宜,說得制那等厲害,尚是大概,詳情未便先洩。自己因見進門容易,消滅妖屍體那麼順手,又恃有伏魔神通,因而把事看易。照眼前形勢觀察,單是二妖孽已夠應付,何況父親所說景象尚未現出,分明不是易與,如何輕敵起來?謝琳本是機智絕倫,心念一動,立把先前輕敵之念去了多半。輕雲、上官紅虎重往,深知厲害,更不必說。忙照癩姑之言,四人各把飛劍、法寶假作勢衰,徐徐收回,不再似前追逐往來,疾馳遠去。

謝琳再以傳聲暗向癩姑道:"癩姊姊言得極是,伏魔諸法連用無功,妖光之外必然伏有制。家父雖有五遁一,紅兒業已佔其先機,後必無害之言,但是聖姑所設制,未見妖屍運用,無跡可尋。先前被她用五行大挪移法倒轉地形,急切間分辨不出門戶方位。縱有制勝之策,也不可造次先發,致令警覺,自以謹慎為是,不過這等相持,也非善策。妖屍擅長玄功變化,詭詐百出,萬一另有陰謀,使我預計生出枝節,不討厭麼?

反正她也傷不了我們,可將法寶、飛劍集合一處,暫不進殺妖,移作前鋒。再各用神雷合力當先,專一衝蕩妖光,姑且隨意前進,試上一試。我想七煞玄陰天羅縱然厲害,以我四人的刀、劍、法寶和神雷威力,如此猛烈攻擊,又是化分為合,避開前面,專攻擊一面,怎麼也必有點傷損。聽葉姑說,此是軒轅老怪平生得意的法異寶,本是有形之寶,以極高法煉作無形。只說不易毀損,並未說是無法可破,試試何妨?"癩姑知謝琳雖已覺出形勢吃緊,心仍好勝,惟恐救人的一撥成了功,自己這一撥尚為妖光制所困,少了光彩,用全力,再拼一下試試。七煞玄陰天羅乃妖人師傳命相連之寶,必極重視,哪怕不能全勝,如將妖光破去一些,也好爭點面子。本想勸她,少時易、李、謝三人一來,大功即可告成,至多把七寶金幢施展一回。好在此深居地底,不怕累及無辜異類,已期必勝,無須如此亟亟。繼一想:"五行大挪移法乃中原有埋伏,加以奇門五遁,化生妙用,易靜不出,決不能破。至多埋伏發動時現出跡象,辨明門戶生克,或者不致陷入死地而已。可是妖屍設計陰毒,此時全局在她掌握之中,妖光以外無跡可尋,便不前衝,一樣被引入伏內,不是自守可保無事。轉不如聽從謝琳,姑且試試。萬一寶、劍、神雷威力略挫妖光,妖人不捨重寶,敗退下去,因而現出五遁跡象,豈不也有利些?"心中尋思,便即應諾。

四人隨把飛刀、飛劍、法寶聚向護身神光之處,同時癩姑和周、謝二人各掐靈訣,運用玄功,合力發動神雷。這時那烏金雲光越來越盛,勢也越疾,似排山倒海一般,閃變起無限金星,飛花電舞,四方八面湧而來,正當萬分猛惡之際。三人為想增強神雷威力,原是同時發動,只聽霹靂連聲,一片震過,金光雷火紛紛爆散。妖光似驚濤駭一般騰湧中,剛覺出雷聲沉悶,妖光各為排蕩,立即合攏,未怎擊散,勢轉加強。倏地眼前一暗,四外妖光忽然一閃全隱,妖屍和毒手摩什也不見蹤跡。阻力雖去,神光以外仍是一片沉冥,宛如置身黑暗世界之中,什麼也看不見。試將法寶、飛劍放將出去,探查遠近,只見一道道的劍光、寶光在暗影中向前疾駛,既無止境,也不能照見別的人物影跡。謝琳施法由手上放出兩道光華,照向前去,也是如此,身上卻是輕鬆得很。

本來三人以為身已入伏,恐有疏失,只得將法寶、飛劍招了回來。先前道者朱逍遙元神自從遇救,到了神光裡面,朝四人拜謝之後,便由口中噴出一股青氣,將身托住,跌坐其上,彷彿入定神氣。三人見他兵解之後尚有如此功力,外有神光保護,不畏侵害,應敵正急,無暇多言,又當他煉氣凝神之際,未便相擾,一心對外,均未顧及和他說話。

及至眼前形勢驟變,正想方法應付,忽聽道者發出極微細的聲音說道:"諸位道友此時已被移向中。聖姑法神妙無窮,貧道道淺力薄,本也莫測高深,乃是連在此暗中留意,觀察五遁生克變化與顛倒挪移之妙,約略得知一點大概。照著前見聞,全制樞機雖然發源於此下層靈泉癸水,但是中央戊土乃聖姑生化之地,中宮主位所在,與此癸水相剋相生,同為命脈,變化無窮,威力至大。貧道早知崔盈氣數已盡,少時戊土威力必要發動,甚或生出許多幻相。諸位道友功力既深,法寶尤為神妙,更有佛法護身,只要身在光中,不出光外,以適才眼見法力之高,一任她五遁齊施,也無可如何。

時機一至,便可轉敗為勝了。"三人方覺道者所說雖是好意,除指出地系中以外,俱都無關宏旨。並且中戊土制之力的外層法物,已被上次易靜師徒破去,換了乃父易週一道靈符代替。固然聖姑法力無邊,各各層的五遁制均能自行變化,往復相生。但這中宮主位所設法物頗關重要,預先被人暗中破去,威力到底要差得多。何況上官紅未拜師以前,先就得了乙木全訣,後隨乃師玄龜殿一行,又得了師祖易周的指點傳授,加以生就仙骨仙,靈悟絕倫,用功更勤,早已深悉微妙,縱令戊土發生妙用,有上官紅乙木剋制,也可無慮。當初易靜重入幻波池時,易周曾示機宜,命由中入內,五遁之中獨破戊土法物,並令以靈符代替,設下一樣可以生出妙用的贗鼎,以防妖屍事前警覺。今妖屍將一行四人移向中,此老於先天易數,千百年內過來因果,默運玄機,加以推算,立即悉本源。

法阻隔,難不倒他,今之事,必和各位師長一樣,早已推算詳明,此舉定必含有深意。這位朱道友功力似非尋常,新遭兵解之餘,又被妖網一罩,元氣傷耗,理應調神靜養。適才聽他元神說話聲音微弱,十分吃力,患難同舟,自應關切。只是他強力嘶聲,多勞心神,所說怎會無關痛癢?此人深淺雖未盡悉,即以適才所見情形而論,也似乎不應如此平庸,難道還有別的用意不成?

想到這裡,三人再一回頭注視,道者說完前言,便自四面張望,神情似頗緊張。心疑有故,方設詞探詢,猛瞥見左側暗影中飛來一團霧,中現妖屍,披頭散髮,滿面鮮血狼藉,目兇光,口角微帶獰笑。神光以外,暗霧沉沉,一片昏黑。妖屍身上又無光華,只籠著一團綠濃霧。如非四人慧目法眼,妖屍又穿著一身素白,直看不真切。

其來勢特快,彷彿暗夜荒郊,突由側面飛來一個厲鬼,神態比前還要兇惡得多。到了近側,便咬牙切齒,戟指厲聲咒罵不已。癩姑、謝琳先當妖屍隱而又現,不是佈置停當前來誘敵,便是自己一行身已入伏,妖屍故意怒自己出手,以便五遁制生出反應。事已至此,終須一斗,出手不出手俱是一樣。不過妖屍玄功變化頗不尋常,既敢對面,必有所恃,多半出手也傷她不了。不願徒勞無功,意稍停,徐觀其變,以靜防動,看她到底有什花樣。暫時仍守在神光以內,只在暗中準備,乘隙出擊,並推測門戶方向,相機而作。咒罵之聲,視同犬吠,先未理睬。後來聽出妖屍竟為那姓朱的道者而來。

原來妖屍窮兇狠毒,基於天,生平睚眥必報。一與為仇,不將對方酷殘殺,決不罷休。加以素自負奇美絕豔,獨超仙凡,所有情人面首任其玩,死生惟命,百死無悔。那姓朱的道者雖為她而死,但是死前先已悔悟警覺,只以一死了卻孽緣,為轉世重新參修正果之計。死後又和仇敵一路,情同背叛,由此可見仍有由網中跳出的人。

似此絕無僅有的事,已認為大逆不道。再加上道者元神所說的話,在癩姑等四人聽去無足重輕,在妖屍卻重又發其滅屍銷骨之痛。於是回想道者初見面時的情景,分明早知強敵深入,近在肘腋。如真戀自己,不記前仇,沒有怨忿,又深知臥室中的設備埋伏,只須在一進門時,出敵不意,先將埋伏引發,防護好了自己的身,再行詳說來意,敵人任是多高法力,也難傷害,巧還要入網受擒,那是多好。即使他知自己心毒,平所說埋伏恐有不實,防誤犯險,不敢冒失引發,預先也應報警。一經喝破,敵人自必發動,自己也無不信之理,如何會遭仇人荼毒,鬧得全身粉碎?若是就連這樣也恐敵人厲害,先下手來傷他,不敢公然喝破,那麼只要上來不和自己糾纏,作那酸腐醜態,勾動蘊蓄多年的慾火,同時又假惺惺作態,當人情急之際縱身引避,說上許多逆耳之言,動自己暴怒,一意殺他煉魂,也不致元神離體,授人以隙,使敵人乘虛而入。追原禍始,姓朱的實是罪魁。再查看仇敵,對己及自己的同黨無異水火之不相容,獨對他卻在身陷七煞神光、奇險百忙之中,盡心盡力,不惜犯險,奮身相救。事後各無一言,直到強仇大敵將入羅網,忽然脫口一說,便洩自己機密。前後情形諸多可疑,不特和仇敵似有成約,就許是他因妒生忿,因此生真元已破,為想轉劫成真,拼遭兵解,了此前孽。一面心懷怨毒,不令別人快活,特地勾引外賊乘隙加害自己。故此仇敵易於潛入。否則他先被烈焰困住時,仇敵明可救他,卻不出手,他也不求人救,直到兵解以後,方救出險。

可恨自己糊塗,先聽他說仇敵深入肘腋,因其言多閃爍,又在被困反目之時,既未背信,兵解前,又曾出有外人相救之意,怒火頭上,又認為強仇業已被困,逃不得,何力及此?也未稍加思索。一生數百年來,慣以詭詐陰謀隨意致人慘死。自從脫困復體,法力愈高,除對老賊尼心猶顧忌外,別無所畏。平認為此外誰也無奈我何,誰知容容易易,敗於幾個無名賤婢之手。而同謀勾引最關緊要的,卻是她這舊情人。越想越疑,越疑越恨,越覺所斷不差分毫。

妖屍此時惡貫將盈,心神暗中受;加以豔屍被毀,骨化形銷,終身未有之痛,較諸前受雷劫怨毒更甚。等到布就羅網,待要復仇之際,因對頭一句話,想起後果前因,痛定思痛,急怒加,兇焰更熾,不犯了有生俱來的兇野殘暴之。神智已昏,處事益發顛倒悖謬,一味任,不計利害。尤其對於舊歡的仇恨鬱怒難消,不先暴跳發洩一場,宛如骨鯁在喉,萬分難耐。本意恨極仇人,雖已有了成算,只是怒不可遏,想先惡毒咒罵一場,然後再引這幾個去上死路。這一來,卻又平白多吃了虧。

癩姑先只當她故意罵陣誘敵,以為法寶、神雷傷她不了,不願無的放矢。嗣聽妖屍專指道者元神毒口咒罵,對於四人只偶然隨口帶上一半句,五遁和原有埋伏並未發動,並且越罵越兇,漸漸聽出妖屍認定情人內叛,引敵上門,毀她那副豔骨。此舉直動了真氣,並非偽裝,仇深恨重,只願毒口洩忿,使對頭聞說少時所受奇慘,心神震悸。不料對頭只是微憐憫之,默然相向,絲毫不以為意。於是怒火越發上攻,咒罵不已。

敵人又未有動作,遂致忘乎所以。按說妖屍何等兇狡,不應如此稚謬,癩姑實在不解。

而謝琳早就準備好伺機一擊,不問成功與否,且先試試,能傷妖屍更好,至多引發埋伏,也比長此對耗強些。見癩姑一味注視妖屍,遲疑不動,便扯了一把。癩姑忽然心動,想起妖屍此舉出乎常度,也許惡貫滿盈,情不由己,忙即點頭會意。跟著一個暗號,冷不防,四人把飛刀、飛劍、法寶、神雷齊朝妖屍猛發出去。

妖屍也是背運當頭,中心首鼠,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中外層法物早被仇敵破去。

雖有聖姑遺留的環中世界,仇敵被自己倒轉制,移向小須彌境圈以內,上下四外混亂昏茫,急切間分辨不出方向門戶,難於走脫以外,那戊土制,只是易周靈符妙用所化幻相,並無實效。誤以為敵人只要出手,不特傷害不了自己,必將戊土制勾動,外五行制隨以相生。如能就此殺敵,省卻往中內寢宮涉險更好;否則,便仍用前策,豁出相拼,也報此仇,徑引仇敵去犯內。總之認定眼前仇敵全成了網中之魚。正罵得起勁頭上,做夢也沒想到毒手摩什煞光一撤,失了防禦。對方那些神物利器雖不能衝向圈以外,在圈內照樣具有極大威力妙用。本未防到,忽然同時夾攻,焉能受?如非修煉多年,擅長玄功變化,又是煉就元神的話,只此一擊,不必李寧再用佛光化煉,便已伏誅,形神皆滅了。

癩姑等四人因先前刀劍、法寶無功,也未想到妖屍會受重創。大家出手原快,癩姑的屠龍刀尤為神妙迅速,一道紅光當先而出。說時遲,那時快,妖屍瞥見敵人突然發難,先猶輕敵,並未逃遁遠避,一意行法,只將身形飛向一旁,手掐靈訣往外一揚,滿擬戊土制必要發動。誰知黃光一閃之下,仇敵刀光已然臨頭,這才覺出不妙,忙施玄功變化逃遁,已是無及。癩姑屠龍刀首先攔而過,跟著周、謝、上官三人的飛劍、法寶也急如閃電,相繼飛到。除輕雲出手最遲,青索劍只掃中一點芒尾外,下餘全部奏功。謝琳更是心靈手快,神目如電,瞥見這次妖屍居然受傷,一面欣喜,一面不問能中與否,覷準逃路,又補了一神雷。妖屍連受重創之下,身形已被飛劍、法寶分裂,當時不及復原,接連兩聲厲嘯,化為幾縷飛煙,投入暗影之中遁去,一閃即隱。

癩姑等四人見此情形,心氣愈壯,立縱遁光,姑試往妖屍逃路衝去。剛一起飛,猛又覺出天旋地轉,光景越發黑暗。四人不知妖屍經此一敗,越認定仇敵太強,外層五行制不能為功,以為適才不該大意,沒有察出戊土被人反制,轉中誘敵之計,連受重創,耗傷了不少元氣,如非於玄功,幾遭滅亡。悔恨急怒加,決計冒險,專施前策,不再發動外層埋伏制,便宜四人省了許多心力。易靜等三人也因此空隙,無人阻撓,從容出險,尋到中靈秘之地,終於兩下里合力,完成大功。不提。

癩姑等四人一見又是適才初斬妖屍體時景象,方恨先前疏忽,不曾留意觀察,以致方向門戶難於推測,只得聽任妖屍行法,挪移倒轉,無計可施。正戒備間,倏地眼前一亮,毒手摩什的七煞玄陰天羅又閃現出千萬層烏金雲光,排山倒海,四方八面湧而來。四人覺著,還是煞光妖法厲害,照例不進則退,越越緊,難於相持固守。謝琳忙即運用有無相神光,任擇一面,奮力前衝。衝了一會,癩姑見妖光雖極強烈,妖屍、毒手全未現形,方覺有詐。眼前光景忽又一暗,隨著煞光變滅之間,面前忽轉清明,現出一片實在景物。定睛一看,這地方乃是一處高大庭堂,通體似一大塊美玉,由內裡挖空鑿成的宮室,上下四壁俱是渾成整玉,不見一絲縫隙。溫潤光滑,煥影浮光,祥輝自生,明如白晝,更見不到絲毫妖氛霧。那玉宮通體作長方形,橫闊約十五六丈,外壁是一圓門,不知如何走進。門外煞光霧依舊濃烈,卻不能侵入門內一步。左半壁前設著一個大蒲團,旁列鍾、磐、木魚,各有欄架,似是主人參禪誦經之所。右壁空無一物,只玉壁當中有一大圓圈,黃如金,深入玉里,彷彿天生成的玉斑,不類人工法力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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