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回奇景麗春秋灼灼花枝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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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眾人見了極光方共稱奇,那六角形的大小極光,倏地變成圓形,好似百餘輪大小華,朗照遙空。內中一輪,四邊忽出無數長短大小不等的芒角,光萬道,越發強烈。緊跟著近側諸輪也受了反應,紛紛學樣。晃眼之間,滿天大小極光全受波及,各出長短芒。一時霞光電,銀雨星,比起先前所見還要強百倍。端的乾坤僅有之奇,神妙無窮,不可思議,決非常人所能懸揣。一會,極光又由分而合,漸漸往一處移動,兩輪芒角只稍一相接,立似有極大力量引,聯成一片,越聚越多,光也不再有規則。等全聯上以後,忽似雲舒捲,展了兩展,電一般略微掣動,倏地伸長,又恢復了初現時的景象,變化神速異常。眾人多是慧目法眼,連金蟬、易靜、癩姑三個目力最強的,俱未看出它是如何復原。方想主人說今極光現時最短,時已子正,怎麼還無退意?

耳聽海上踏波飛行之聲,似有人來。正各低頭向陷空島海面查看,猛覺眼前一暗,那萬千里長,橫亙北天的蘇光幕已經不見,同時身上冷意為之一消。這時北極正是晝夜長明的季節,極光斂後,依舊斜陽照林,花明葉媚,水態山容,秀潤如活。

再看海上踏波之人,乃是靈威叟含笑走來。易靜忙率眾人起立了上去,謝了島主賜宴盛意。靈威叟笑道:"北極荒寒,無甚佳餚,只有野果海物,不成敬意,何必言謝?

諸位道友道法高深,會心不遠,島宮陣圖適才想已若觀火。今奉島主之命,來引諸位道友去往丹室盜藥,請即起行何如?"易靜道:"我等末學後進,本來愚昧無知,莫測高深。幸蒙島主老前輩念其遠來不易,諸般教益,啟迪愚蒙,又承道友引導指點,雖然管窺蠢測,略悉一斑,終恐法力淺薄,難勝重任。無如島主大命,何敢不遵?只好仰託島主福庇,道友雅愛,勉為其難了。"靈威叟道:"家師原以諸位道友必能勝任,不過想試驗一番,始有此舉。否則,靈玉膏雖然所剩無多,續斷卻是盡有,早相贈了。不過諸位道友務要記準:前半陣圖埋伏,諸位道友大約已知其中微妙,似難實易,無關重要,倒是中下層比較容易的兩處,卻要多請留意哩。"易靜等謝了指教。靈威叟道:"新近島主在海面上設下與玄冥界相同的制,並曾立約,無論何人來見,必須先由玄冥界和這裡海面安然飛越,方始相見。如有甚事要約,便須通行完了宮疑陣,由丹井中層穿行,去往霜華殿中二次相見,方可應允。那疑陣共有周天三百六十五個門戶,多高法力也難走完,稍一疏忽,便被陷入乩壇以內,兩儀之火一齊來攻,決難受。這本是島宮中第一難關,也是諸位道友機緣湊巧,此陣已移往別處。只乩壇為全陣中樞,內有好些法器,因那陣新移,不曾備妥,還未移去。雖因陣已他移,難再發生妙用,仍能看見一點端倪,諸位道友一到就知道了。時已不早,請仍和前一樣,凌波而渡,免有阻礙,又延時候,老朽前面領路了。"說罷,當先往海面上踏波亂而渡。眾人緊隨在後,各自運用玄功,在水波上凌虛飛駛。海面本來不遠,眨眼到達陷空島。

金、石等八人均是初至,上島一看,那島作圓形,四邊海岸只有裡許來寬,過去便是適才對岸遙望的那一圈仰盂形的大圓島壁。因是海底萬年寒鐵築成,遠看已極輝煌,這一近看,那島壁高約十丈,通體寒光閃閃,耀目生輝,光鑑髮。島岸盡是五珊瑚靈砂,襯得景象越發富麗雄偉,草木卻不見一。先前易靜、癩姑入見島主,原由左行不遠,由一圓門之中走進。這次靈威叟引了繞壁而左,一路言笑,繞行兩三里路,忽然停住。島壁通體渾成,不見縫隙,只眾人停處,壁上現有不少金釘,看去生鑄上去。及至靈威叟用手分別推按,全能移動。眾人這時方才看出,那金釘含有不少妙用。方在留心注視,只見靈威叟把金釘移動了七八個,便即停手,壁中隨起了金鐵鳴之聲。跟著光明滅,那島壁似走馬燈一般,忽左忽右,兩面急轉如飛,不多時立處對面現出一個空,不住變幻,一瞥即隱。急轉有二三十下,眼前一花,島壁靜止,壁上金釘不見,現出一個大圓門,約有七八丈大小。隨了靈威叟入門一看,那圓壁外觀堅厚,實則紙也似薄。但是共有九層,每層間隔約有五尺,分別兀立,門內並不相連。李英瓊見了奇怪,試用手乘空略推,似甚脆薄,心中奇怪,笑問易靜:"適才師姊所進的門也和這裡一樣麼?"易靜搖了搖頭。英瓊方覺問得冒失,忽然身側似有微風飄過。如在以前,英瓊沒有看出人影,必當是風。近來連經大陣,功力又復進,知道有人隱身自側越過。因身是客,主人又無敵意,適才冒失發問已經後悔,料是宮中徒眾隱身經過,也許奉命來此窺伺,多言有失,也未說破。那人也頗謹慎,原貼門邊隱身飛人,恰值英瓊想摸那門壁,故意退向門側,無心中恰巧相值,兩下里幾乎撞上,所以覺出微風颯然,由身側飛過。

餘人均因隔遠,不曾覺察。癩姑、金蟬與靈威叟肩隨而行,已快將九層鐵門走完,猛見靈威叟面驟變,喃喃默唸,自言自語,卻聽不出是甚麼言語,好似想甚麼心事神氣。

將門過完以後,靈威叟立即回身行法,將門隱去,全壁依舊渾成如一,強笑對眾道:"諸位道友,成功之後,自有人引往霜華宮大殿與島主相見,歸路要近得多,無須由此出入了。"眾人見他說時,面上神不定,方在不解,靈威叟忽又說道:"老朽忽然想起一事,忘了去做,意請諸位道友在此少候,不要走動,老朽少去即回如何?"眾人聽這幾句話語聲甚低,意甚驚惶,料非為己而發。易靜首答:"道友只管請便,我等在此恭候便了。"靈威叟隨縱遁光往前飛去。那九層鐵門以內正對著一條向前低斜向下的長甬道,與易靜、癩姑二人第一次入門所見別處宮殿臺榭景物大不相同,恐有差池,俱都立定相候。靈威叟去有刻許工夫,方始面帶憂急之容迴轉,見了眾人,強笑道:"老朽自不小心,有勞久候。這條甬路乃通往丹井的秘徑,途中已減少幾處阻力,故與先前二位道友所行之路不同,後半所見卻是一樣。諸位道友仍照預計行事便了。"易靜暗察其詞,不似有甚麼虛假,只不知他適才之行,何事慌張。英瓊也未想到,靈威叟此行與進門時所遇隱形自身側越過之人有關,也就丟開,並未在意。仍由靈威叟引路,往甬道中走進。

那甬道也和島壁一樣,俱是寒鐵所制,大小也差不多,路面微微往下傾斜。眾人剛走過去,靈威叟道:"適才諸位道友因老朽有事延誤,到時不免稍遲。由此甬道通行,雖可免去前宮幾層阻礙,但盡頭處有一關口,也頗難破。此關不在先前二位道友所見之列,必須老朽引進,也是如此。現在為時將近,老朽拼擔兩分不是,索把前面制停住,送諸位道友直達丹井上層入口的靈癸殿前去吧。"易靜知道這麼一來,比起原路預計要少去好幾層難過的關口,忙即謝了。靈威叟隨掐靈訣施為,朝著前面說了幾句隱話。

耳聽一片鏗鏘之聲由遠處傳來,全甬道壁上立發出銀雪也似的光華,閃動甚疾。同時上下兩壁一齊自行移動,電也似急往前駛去,直和御劍飛行差不多少。晃眼回顧來路入口,已看不見,才知這甬道竟是活的,此時正往地面以下行進。正急駛間,靈威叟又道:"此是島主法力,內有元磁真氣妙用。那盡頭處設有本島的星球,五金之質到此全被去。我知峨眉飛劍與別派不同,開府以後,開讀長眉真人仙敕大書,得有天府真訣,所用之劍,又均神物,不致被它去,但到底掙脫吃力,又是突如其來。我已命輪值弟子將此球妙用止住,可以無阻。但是關口上法不曾全撤,仍要諸位應島主之約,自行衝破。現已將到盡頭,請諸位道友各施法力準備,最好不用五金之寶,由一位在前開路,諸位道友緊隨在後,看見前面有一輪銀光阻路,立即飛起,破光而出。外面便是丹井上面陣圖所在之地,老朽不便隨往,自往霜華宮中恭候便了。"易靜道:"老先生如此盛情,其何以報?"靈威叟道:"此原家師意旨如此,諸位道友必不忘綿薄,老朽生子不肖,名喚靈奇,不聽教訓,一意孤行,老朽又無暇管教。所幸此子雖然乖僻,尚知自愛,向不與妖往,為此積怨也多。諸位道友後相遇,稍微推愛垂注,便足天德了。"眾人自是謙謝允諾。石生和易震都是口快,正想告以適在海旁看見,未及開口,靈威叟又似觸動心事,忽然說道:"老朽不才,事尚未完,前面即是甬道出口,可自依言行事,恕不遠送了。"說罷,不俟眾人答話,身已離地,化作一道寒光,朝前飛去,一閃不見,神情比前還要匆遽。

眾人俱覺奇怪,方在談論,說了才十幾句話,猛瞥見遠遠一點銀光面飛來,知道所說關口已到。因身被甬道帶同飛駛,好似人在舟中順著急而下,銀光看似對面來,實則仍在盡頭處懸著,並未曾動。易靜本心想用散光丸、彈月弩二寶,因恐毀損主人法寶,忙令金蟬取出玉虎當先;又令癩姑、英瓊一用佛光,一用牟尼珠,護住眾人身子;自己將散光丸取在手中,又令眾人一同準備太乙神雷,以防萬一。所有五金之寶,全數緊藏法寶囊內,一概不用。眾人動作原極迅速,剛剛準備停當,對面銀光已越現越大,晃眼飛近。金蟬手上玉虎眼口中的兩道藍光,一道紅光,已然遠出百丈以外。眾人也各自如言施為,同時聯合飛起。仙家至寶,果然不同,眾人才一離地,那甬道便已停止飛移,銀光已停住。眾人身還未到,那藍紅二三道光,已似長虹電,直向銀光中衝了進去,當時衝開一個大。眾人遙見內裡似一光巷,看去約有十來丈深。知已無礙,忙把遁光一催,在佛光寶光環繞之下急飛過去,一晃飛出銀光以外。

易靜、癩姑一看甬道外面果是首次入宮時,靈威叟奉命引往的島宮中心,丹井上層靈癸殿前設陣圖的所在。記得此處相隔島面已數百丈之多,來路甬道只是微微前傾,後一飛動,更是平行,怎會下得這麼深?及至回顧那來路甬道,正飛也似和吊橋一樣往上懸去。銀光搖曳中,似見靈威叟影子一閃,晃眼離地百餘丈。再看殿的右旁上空百餘丈,也有一團銀光懸住,與此東西相向。知那甬道伸縮自如,高下由心,連自己這等目力,事前誤認是縮地之法,均未看出,主人法力,可想而知。如非先有默許,故意命盜,另具深心,要想深入丹室重地盜此靈藥,更不知如何艱難呢。事前已有成算,便不往別處去走動,徑直引了眾人往殿前陣圖正門走去。

金、石等八人初到,見當地乃是一個又大又高的天井,相隔上面出口,少說也有三四百丈。立處是在井當中的一片廣場,大約百畝以上。身後是一座白玉建成的大殿,四邊井壁。另有幾所玉室。因下面丹井在陣圖中心,陣不曾破,不知多深。前面陣圖,只在水晶一般的平地上面,畫就兩儀、四象、九宮、八卦的圓點,乍看井無異狀。因易靜、癩姑俱說內中奧妙非常,比起易象上的河圖不同,要多生出好些變化,不敢冒失走進。

各照預計,先由易靜率了甄易弟兄四人去打頭陣,將陣勢引發。等到生出變化,再由癩姑同了金蟬、石生、阿童、英瓊等五人,如法施為,把反河圖後天五行制住以後,易靜等五人再倒換著穿陣而下,去盜靈藥。不過這陣圖反應是在丹井之下深處,中間還有一層阻隔,均須破去。而那丹室由井底元磁真氣住,變化無窮,深沉隱現無定,神妙不可思議,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稍一疏忽,便被磁光閉在室內,連人都走不脫。所以事前必須仔細想好下手步驟,絲毫不能疏忽。這還是主人臨時變計,改了入口,又得靈威叟之助,一直引了深入。否則由上面井口直下,連同宮中埋伏,共有十三層制之多,如一層層破去,就是法力多高,所至均能得手,也須二以上。現在共只剩了三層關口,雖是極難之處,到底省事省力,並還可以斷定主人心思,實是藉此考驗,並非不與。陷身受害之事,已決無有,比較放心得多了。

當下易靜等五人各照圖宮門戶,方位途向,由正門走入。按照度數,繞行地上圓點,先往中央元正宮主位上立定,再指揮甄、易等四人分向四方。等把五行方位一齊佔住,用傳聲之法告知陣外五人,令同駕遁光飛起,對準當中井口,覷定下方。等自己引動陣勢,用法力現出當中主宮上丹井深以後,立即穿井而下。餘仍各照預計行事。癩姑等五人依言飛身上去,往陣圖中一看,下面一水晶地面,除了那四五尺大小的河圖形的自黑二圈點外,並無。知道丹井深在正宮一元主位上,為陣圖等所隱,急切間看不出來。便令同行四人留意,注視下面,不問陣圖變化如何,丹井深一現,立即穿井而下。一面各把飛劍法寶取出,準備應用。易靜估量一切均照預計停當,立即施為。

先施法力,將五宮正位制住,再將陣法觸動。手揚處,一聲雷震,那地面上河圖圓圈,立即變滅閃動,急轉如飛。易靜也不去理它,依然守定原位,靜待時機。正打算乘隙下手,那些圈點往來織,穿梭一般數十轉過去,忽然連閃兩閃,全都隱去。同時發出一片五煙霧,將全陣籠罩。遙聽地底起了風雷之聲,知道下面陣圖已然發動,生出反應。

這上層陣圖,主人既先已洩機,易靜又是行家,上來先將五宮正位樞機要地制住,只將陣勢略微引動,不去觸發它的妙用,所以顯不出此陣威力。下層陣圖已全發動,便無如此容易。適見陣中地面宛如水晶,與陣外地面有異。陣的大小又與上面丹井相同。

照此情形,不特一元主位中空,恐怕全陣地面都是空的。少時等把彩煙破去,下面井便許全行現出。最後去往丹室盜藥,還少一人,自己如能同下最好。無如上層看似容易,無甚阻礙,但這一元正宮主位,乃全陣主要命脈,必須大法力之人方能制住。癩姑法力雖高,但看事稍易,經歷比己較差,不甚放心。和她對換,仍不能多出一人。而下層陣法全仗上面五人將五宮正位制住,才能減去它一半威力,怎麼也不能多出一人。易靜想了又想,還是仍照預計行事。且看癩姑等五人到了下面,能否仗著各人的異寶仙劍,衝開制下入丹室。如若不能,再拼冒奇險,索連上面五人一同下去。好在眾人有幾件護身的法寶,湊在一起,至多盜藥不成,出時再把主人陣圖法寶毀去一些,那也是主人自願如此,不能見怪。一行十人,總可全身而出,決不致有甚兇險,或是被困在此,不能脫身。心中尋思,那彩煙也在不住明滅變幻,下面那井卻不能現出。

易靜正囑咐甄、易弟兄四人各運玄功守住心神,將法寶飛劍護身,凌空鎮制,各人五方主位不可稍微移動,也不可腳踏實地。那五煙霧明滅變幻了一陣,忽然發出妙用,化為青、黃、黑、紅、白的強烈光焰,按著五行生剋次序,各朝相剋的方位狂濤一般湧到。易靜深明陣法,自不必說,南海雙童本來法力不弱,只有易氏弟兄功候稍差,但開府時得有師門心法,近甚進,事前又得易靜詳細指點,再三叮囑,一任來勢多兇,只守定原陣位,加意防備,終不為動。那各光焰,來勢十分猛烈,眼看就要壓到身上,忽似電光過眼一般,自行消滅。當時形勢看去奇險,百餘丈高的光焰四面夾攻,怒濤一般湧到,所剩也只各人所守五宮正位不足方丈之地,照那迅急之勢,連眨眼的工夫都沒有。偏是到此即行消滅,不能侵害。

易靜知道此時只要用法寶飛劍抵禦,或是心神搖動,鎮制不住,各人所守陣地立被侵入,為其所乘。那時全陣威力一齊發動,就有法寶飛劍護身,不致受害,便破此陣也非一定不能。然而,一則險阻橫生,二則下層陣圖立生變化,移向上層井,當時便為元磁真氣封閉。就能勉強破陣,盜藥一層更無望了。易靜因恐兩個侄子萬一看見五行光當頂壓到,年幼無知,膽小氣餒,忘了前誡,誤以為所立陣位受了剋制,妄思抵禦,壞及全局,先還有點擔心。及見先是東方乙木所化青光朝甄兌飛去,甄兌神智安定,未為所動。跟著戊土黃光朝自己中宮飛來,自己更不會搖動,黃光消滅。黑光又朝甄艮南方陣位上湧去,也和乃弟一樣。易鼎、易震,一西一東,守的是庚金、乙木兩宮,恰落在後,有了前三人的榜樣,斷不會再冒失行事,這才放心。二次傳聲給癩姑等五人,時機將至,並告以陣中五行以逆行之勢,自向各宮正位攻來,中藏變化,看似相剋,實則相生,消長盈虛之中,藏有無窮微妙,上陣是體,下陣是用,尤為神奇。到了下面,務要仔細。照此形勢,只恐自己必須在上層鎮制,不能分身,請癩姑一人主持,相機行事。

餘人必須聽命進止,不得妄自行動。話剛說完,陣中五行反克已全應過。最末白光一閃,剛要另生變化,五輕煙二次剛要冒起,易靜早迅雷不及掩耳,一聲號令,彈指將一粒牟尼散光丸發將出去,一叢星光立在中宮陣位以內,自行爆裂,光雨星飛中,輕煙四下消散。腳底銀光突現,一閃即滅。晃眼上面卻出現一片銀光網,將全陣籠罩在內。頭上丹井出口,已為銀光封閉。眾人俱在光網以內,腳底竟是全空,現出下面丹井,黑沉沉看不見底。

易靜等五人所鎮守的五宮陣位上,卻現出五團丈許方圓梅花形的法臺,凌空浮立不動。初入陣時,所見地上圈點卻變作大小數十團斗大寒星,仍按河圖原形凌空位列,芒電,耀眼生花,寒光人。易靜、癩姑等雖知陣形必要復原,卻沒有料到變化得如此神奇。法臺一現,當時心中更悟出此陣奧妙。遙制下層固稍容易,而此陣的威力妙用也顯了出來。深喜適才沒有冒失破陣,免去了多少危害阻滯。癩姑雖沒易靜年長經歷得多,卻也內行,瑜亮並立,無多軒輕。初意乘隙往丹井中猛衝下去,及見井隨原圖形一同現出,上面反倒漆黑沉沉,知道上面不再觸動陣法,或是攻入下層陣內,決不會再有變化,樂得看準形勢,再行下去,無須急急便往中央法臺之上飛落,先令金蟬往下觀察。金蟬運用神目,定睛往下注視,見井越往下越小,離上面二百丈左右,便見地面。

與靈威叟所說丹室之類,也決不似下層陣圖所在,略有晶光反映,好似一片堅冰凝成的空地,不見一人一物,也不似有甚法術埋伏。自從入宮以來,到處光明雪亮,就說丹井太深,上有這麼強烈的光華照將下去,地方又較上面小,不至於會如此黑暗。

易靜聽金蟬說了下面情景,暗忖:"這上下兩陣中間還有一層阻隔。第一次靈威叟引來觀察,各層埋伏制,均經詳說它的妙用以及機密之處,獨對這一層,只說不比尋常,可憑自身法力破去,無須有所顧忌,語甚簡略。當時因他對於其餘十二層的關口以及丹室微妙之處,卻是語焉惟恐不詳,只差明言破法。惟此一層,好似知道自己必能勝任,順口帶過,自然不好意思深問。自來有形者易識,無形者難測。金蟬神目專能透視雲霧,矚深幽,當無看差之理。按說上下相隔只二百丈,自己和癩姑雖然目力不如金蟬,也是法眼慧目,竟會看不到底,只覺一片冥黑。丹井四壁,多半空凹,如非埋伏隱藏凹處,下視不見,就許真非尋常制。主人既有心試驗一行十人法力,偏又盡吐機密,惟恐其不能成功,心意莫測。也許主要試驗的便是此處,也自難說。初意上陣五宮正位制住,等它變化過去,現出井,便可直看到下層陣地。中間阻隔,必在四邊,或是凌空設置,至少下層陣地總可看出端倪,不料會是如此境地。主人果著重在這一層,必較上下兩陣尤為難制。"見癩姑仍和金蟬同運慧目往下觀察,一問,也和自己一樣,用盡目力,一無所見,便把所想說了。

癩姑聞言,深以為然,見看不出甚端倪來,只得下去。因下面還有一關,癩姑預存戒心,為防萬一,還令一行五人相偕同下,到了下面,不要散開。易靜不放心,自上下視,眼看五人在癩姑、阿童兩道佛光環繞之中一同下降,起初佛光頗強,但不能燭照上下,已覺奇怪。及至降到百丈以下,只是兩圈金祥光在暗影中降落,一會止住,似已落向金蟬所說地面,光影雖仍可見,但五人身子早已隱去,光以外便是暗沉沉的,彷彿墜入聚積濃密的暗霧之中。及問四方主位上的甄、易四人所見如何,因四人功候目力俱差得多,更是三四十丈以下便看不見光影。暗忖:"二人佛光,多深多遠皆能照見,怎看去光華這麼弱?甄、易四人竟看不見。"易靜方知有異,正自憂疑,忽見兩道佛光分開,同時英瓊的牟尼珠,金、石二人的玉虎、金牌,也相次出現光華。牟尼珠光最強,但也不能燭照上下,只是十餘丈一團祥光,在下面遊動。餘人寶光均差不多。五人七八道光華在暗影中往復遊行,分合無定,看去似在尋覓下入第二層陣圖的門徑,並未遇甚梗阻,心中稍寬。

原定癩姑到了下面,如有險阻,便即傳聲告警。易靜久候無音,正問訊,忽聽雷聲,又見五人先後如有所遇,多是前又卻,退得甚慌。退不幾步,又往側閃,橫出不遠,又折回來,宛如鑽窗凍蠅走投無路之狀。心知不妙,忙即傳聲問故,也無回答。耳聽五人發動太乙神雷之聲,空傳音。五人神雷多有功力,癩姑尤勝,不比泛常,井中空,聲應猛烈,聽去卻是悶啞,好似有甚東西將雷聲緊緊壓住,並不洪大,不似往神雷一發,便石破天驚,山搖地動之勢。雷火光華,更是一絲也看不出。跟著五人寶光便零落散了開來,除英瓊還在緩緩移行外,餘人均未再動。寶光仍在,知道人雖無害,但必受制被困無疑。自己如離陣位,恐又生出別的疏失,其勢不能捨此往援。再者五人均有至寶防身,癩姑法力尤高,與己相等。這五人不比甄、易四人,各有其勝人之處,如均失陷,自己下去也不一定有用。傳聲不聽回應,可知五人初下時便已受制,只在奮力掙扎,各將法寶、神雷一齊施為,終無效果。只不知癩姑那麼細機警的人,既然看出形勢不妙,怎不先以傳聲相告?自己發問,好歹應有回答。相隔這麼近,本來無須行法傳聲均可聽到,竟無音響。如說聲音被人法阻住,兩不相聞,神雷之聲不過悶啞,怎又聽見?易靜正在憂急不解,猛然眼底雪亮,定睛往下一看,下面井已上下通明,不特癩姑等五人歷歷如見,並還多出兩人,在一片水晶的空地上敘話,空傳音,也清晰可聞。七人立處不遠,正有萬千團如雲絮的白影,雪山崩,往四邊退去,晃眼無蹤,竟沒看出那是何物。知已無事,不驚喜集,出於意外。

原來癩姑等五人下降時,先覺越往下光景越暗,漸漸佛光所照,不能及乎兩丈以外。

身上也漸覺寒冷,好似常人寒天進入冰窖一般。如非先前席上吃了許多異果,陽氣充旺,絕對支持不住。癩姑一想:"不好!沿途行來,所遇酷寒之區不下三四萬裡,那時未服靈果尚且能耐,現又服了許多純陽之果,竟會如此冷法。這井以內,必是北極冰雪奇寒之氣所聚,比起來路所經數萬裡冰天雪地酷寒之區,必還更冷千百倍。不然,那有如此冷法?"因出意外,疑在室中本來如此,一心只防下面埋伏,全沒想到寒氣厲害。忙令金、石、阿童、英瓊四人各運玄功法寒,一同戒備著,仍往下降,果然冷得好些。只是元氣運行,不能稍閒,否則便冷得難耐。眾人俱想:"丹井以內如此奇冷,最下層已近地肺,陰極陽生,總該暖些才是。否則縱然修道人多冷也於身無害,如比此還冷,破法盜藥,也就不覺要難得多了。"正尋思間,身子落在平地之上。那地有似堅冰所成,光景越發黑暗沉冥,佛光圈外,連地面都看不見。玄功稍停運用,便覺頭暈氣促。上方和四外,均似有大力壓來,只癩姑和金、石三人稍好,英瓊、阿童便一個比一個覺著難

起初癩姑見井之下黑得厲害,便恐主人有甚花樣,戒備也頗嚴。及見人已到地,除奇冷奇黑外,並未見有別的異兆。幾次和金蟬運用神目法眼,仔細觀察,始終見不到一絲痕跡,也未見有煙霧之類,越料是固有景象。下陣和丹室俱在足下,先率四人草草循行了一陣,覺著冰面堅厚異常,通體如此。始而不肯毀損,只想尋到門徑,相機下降。

及至走了一陣。到處試探,俱是實體,那堅冰和來路所經冰原相似,直不知有多少丈深厚,而堅固更遠過之。門徑毫未找到,酷寒之氣又由腳底侵入,比起初下來厲害得多,玄功運用更難停止。癩姑一見不好,因這一關並無埋伏制,只是酷冷難,估量底下比較溫和,下降越速越好。否則雖以玄功運用本身純陽之氣法寒,也只保得身心不致受傷,頭面手足,仍是難耐。無奈地面廣大,黑暗異常,也許下口甚小,急切間不易觀察出來。想了想,強忍奇寒,告知眾人,令各將防身法寶取出,分將開來,四面尋找。

金、石等人聞言,猛想起適才為防飛劍被元磁真氣收攝,降時又未遇甚埋伏阻礙,只顧運用玄功禦寒,連防身法寶也未取用。這等奇冷,興許這幾件仙佛兩家至寶能御奇冷,也說不定。立即分別取出一試,除英瓊牟尼珠稍好外,餘人仍是一樣冷法,並不比佛光強些,但又宜靜而不宜動。眾人均不能盡識此珠妙用,如任英瓊按照乃父李寧所傳白眉坐禪之法,只要坐上半個時辰,此珠立生妙用,至少也可將那寒氣消去一半。俱因急於尋找出路,以為此寶勝強無多,如若行動,便和眾人相仿,無所用之,仍照預計分散開來。阿童更是好奇,分開時,試把佛光收去,看看冷得如何。哪知光外酷寒,更勝百倍,光才一撤,立覺一種大得出奇從未經受的奇冷之氣,由上下四外急湧上來。當時七竅皆閉,通身疼痛如割,氣血均凍凝,這一驚真非小可。猶幸佛門真傳,佛光收發均極迅速,慌不迭重又放起。就這收發瞬息之間,雖然見機得快,未致受傷倒地,人已凍得透骨,心脈皆顫,再如稍遲,便無幸理。才知幸虧佛光護體,擋了不少寒氣,否則誰也不能受。眾人如非那幾件至寶防身,也萬無幸理。越想越膽寒,惟恐金、石二人一時疏忽,蹈了覆轍,想趕去警告。無如死裡逃生,驚魂乍定,元氣運行尚屬勉強,怎能停止,並且口為寒氣所,也無法開張。只得一面用師傳心法,一面隨定眾人,姑且分頭找那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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