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回一叟運玄功電轉飆輪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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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小沙彌正是阿童。因在白犀潭危崖石上見雙方鬥法正酣,先因蹤跡被乙休看破,心中害怕,隱在一旁。正打主意,是否避開正路,繞道前往峨眉,嗣見天痴師徒快要挫敗,神駝乙休忽然飛去。暗道:"不好!只顧在此看熱鬧,天痴師徒回去路上,還有一處最厲害的埋伏。如不前往相助,頭次奉命,耽誤了事,不特師兄埋怨,師父也必怪罪。就行藏被人識破,此去不免吃虧,師命在身,也不能畏懼違背。"明知乙休發言,是暗中告誡,不令參與此事,迫令改道行走,免得又去暗助天痴師徒脫險。阿童初生之犢不怕虎,當時不無疑懼,但念頭一轉,膽子立壯,並還恐追不上,徑把師父所賜以備萬一將來遇險,藉以脫身遁走的本門心光遁符暗中施為,居然先趕到一步。乙休已知他是白眉和尚所差,也只虛聲恫嚇,如何肯與為難。走時,見阿童潛伏在旁未動,方暗笑他年輕膽小,果然中計。此舉大出意外,料定天痴師徒縱能脫出,也必受傷挫折。急與老
重逢敘闊,說完了話便自回去。卻沒料到,阿童這次先趕向前,惟恐又被乙休看破,格外小心,藏處極隱,人在
地以外,隱身法又極神妙。乙休只當已把阿童嚇退,沒有跟來。阿童卻候到他走遠,才照師命行事,取出靈符,上前救助。天痴師徒遁走,乙休才自警覺,知道此是幾位良友維護雙方的盛意。天痴為人,不過剛愎自恃,並無過惡,此來折辱已夠,也就聽之,不再追趕了。
阿童一心還在留神那矮胖少年,惟恐途中埋伏和他為難。行時,故顯遁光,給天痴師徒看了一眼,買上個好。飛出十來里路,便隱去身形,沿途查看,並未見有矮胖少年蹤跡。峨眉仙府上空彩雲層已經在望,一會飛到。自以為對頭定被隱身法瞞過,沒誤師命,又大看熱鬧,還免一場苦吃,心中高興。因已到達仙府,更無可慮,便把隱身法收去。正要按師兄所說,由雲層中穿入仙府,猛聽背後有人說道:"小師父剛來?"心疑是仙府中人,回頭一看,卻是那矮胖少年,不吃了一驚。一面暗中戒備,沒好氣問道:"你是誰?我到凝碧仙府去見掌教真人,素不相識,問我作甚?"少年似知他誤會,笑道:"小師父,疑心乙師伯要對你有甚麼舉動嗎?那隻防你多事,故意說說罷了。那白眉老禪師是他老友,如何肯對你過不去呢?他知我有點事,暫時無人可託,又知你要來仙府,可以就便奉託。正好藉著授我機宜,取瑟而歌,想你繞道來此,以免從中作梗。
我受了指教,便來相候。適在空中遙望,你仍暗助天痴師徒脫身,別的不說,單這膽識已足令人佩服。嗣見你御遁飛來,正擬上,忽然隱去身形,惟恐相左,先來守候。小師父誤會我有惡意,那就錯了。"阿童見他人極和氣,話頗中聽,喜道:"原來如此。
我們師門都有淵源,不是外人,這裡仙府想必常來,請先領我進去。有甚事用我,只要我力所能及,無不應命。"少年道:"這下面仙府,雖然有我師長在座,但我乃本門待罪之人,如能進去拜見各位師長,也不來求你了。"阿童驚問何故。少年笑道:"話說起來大長,一時也說不完。我所奉託的事不難,只請小師父向家師掌教真人說,弟子申屠宏待罪七十八年,已歷三劫兩世,所差不過三年之限。每懷念師門厚恩,又聞開府在即,亟於自效,情甘異
為道殉身,多受險難,敬乞提前三年,早賜拜謁,重返門下,以便追隨眾同門師兄弟下山行道,將功折罪。如蒙恩允,只向諸葛師弟一說,他自會有法子傳給我知道。明早家師和各位師長起身以前,我便可以進府拜見,相隨同行了。"阿童道:"就這樣帶幾句話,有甚用處?我還代你力求就是。"少年喜道:"昔年我隨家師往謁老禪師,小師父大約尚未轉世,想是度入佛門年尚不多,竟有這樣高的神通法力,如非福緣
骨俱極深厚,向道堅誠,修為
進,哪能到此?家師最喜這樣後進之人,老禪師又是前輩聖僧,又是兩世至
,小師父一言九鼎,此事十九可望如願了。"阿童聞言,越發喜他。忍不住問道:"乙真人和諸位令師長也是至
,情面甚大,道友既是轉劫兩三世的舊門人,掌教真人對門下素來恩厚,能得此老一言,當無不允之理。你既和乙真人常見,對你又好,
前峨眉開府,各方多有引進,重返師門,最是良機,怎不當時託他代為求情呢?"申屠宏嘆道:"前事荒謬,本不想提,既承殷殷下問,我且略說一二好了。家師對門人恩如山海,但家法至嚴,毫無通融。那時長眉師祖飛昇未久,家師門下只得兩人,因仗家師鍾愛,得有師門心法,未免狂妄。加以年幼無知,一味疾惡好事,不明大體,平
殺孽已重。家師雖常告誡,到時仍是疏忽過去。那年不合聽一新
散仙挾嫌慫恿,去與海外隱居的一個旁門修士為難,乘著家師和苦行、玄真子二位師伯初煉九轉大還靈藥,有八九個月閒空,沒向家師稟告,偷偷前往踐約。
"家師因海外各島仙境靈域,何止千數,到處都有散仙修士之隱居,既不
門人無故招惹,多結嫌怨;又恐法力不濟,為師門丟臉。每次奉命海外採藥,全都預示時限,並將所去何島、沿途經過地點和各當地主人善惡
正,法力高下,一一示知。非真妖
兇,不許稍微失禮;未奉師命,更是不許輕往。我和師弟背師前往,已犯家規。行前又以所尋旁門在南極有名五大惡島之東,地最僻遠,為首一男一女夜郎自大,法力頗高,門下弟子無一弱者,我們年少好勝,惟恐失敗丟臉,
心大膽,恃愛忘形,一意曲解,以為所殺乃旁門左道中人,殺之不在,就犯了家規,不致受甚重罰。既為朋友報仇,受一場責罰,也無大不了事。莫如把人情做到底,索
再約上兩個好幫手同去,免得徒勞無功,負人重託。這時二位師伯門下,備有一個得力高弟,法力均不在我二人以下,尤其各有一件極好的飛劍法寶,如能約其同往,對方決非敵手。那兩人,一個便是諸葛警我,另一個便是苦行師伯門下已轉世多年、現在東海面壁虔修的笑和尚。大家全是修為年淺,
進太速,好事
切,不識利害,又都
厚,能共榮辱患難的同門至好,自然一說都去。
"誰知那島主夫,早年雖然出身旁門,只是
情孤僻剛傲,以前時喜樹敵,是他短處,也是他致禍之由而外,從未做過惡事。並且自從由中土移居海外,便一意閉戶清修,僅前在本門的老輩屠龍大師師徒二人,還有三四位正教中長老,偶然往來;以前同道,休說合汙同
,直連面都不見。只為島上產有一種駐顏不老的靈藥,我那新
朋友曾往求取,始而上門明言,被女的婉言相拒,鬧個無趣,尚未破臉。偏他不肯死心,復又糾結好些同道,前去強索,鬥法大敗,中有兩人還受了重傷,幾乎送命。仇恨難消,跟著潛蹤入島,想把那出生藥草之地的靈脈切斷,盡洩靈氣,給他來個絕戶之計。正在下手,吃男的擒住,大受折磨羞辱,然後放走。仇恨越積越深,無如自知力薄。這人雖然量小心貪,竟頗自愛,雖然恨極仇人,卻不肯去和一干
魔外道勾結,也是一個專一閉戶清修,不常與人
往的正教中人。我二人因在他島
左近採藥才相識。他問出我二人的來歷,便生了心,一意結納。等到
厚,成了莫逆,才
出求助復仇之意。我二人為友心熱,又聽對頭是個左道,行徑如此驕狂,也沒細加查詢,慨然應諾。也是那島主夫
該遭劫數,他們事前本有警兆,又早算出劫運不久將臨,心還憂疑。其實只要避開當
,便可無事。偏是舉棋不定,躊躇不決,以為近數十年天產靈藥已被人知,傳說
廣,又為此樹下不少強敵,惟恐離去以後,門人難勝守護之任,被人乘隙趕來奪去,因而遲疑不決。
"兩年前,屠龍大師往訪,曾說那散仙面上晦紋已現,劫運應在三年以內。為此留下一面告急的符,後如有兇險,可即如法施為。雖然相隔數萬裡外,不是當時可以趕到,但是修道多年,這是關係自身安危成敗之事,何況每
又有常課入定,並未犯甚貪嗔,在外為惡,神智未昏,期前必有警兆,只要在臨難二
以前發出,決可趕到。此與道家四九重劫不同,不是出外遇事逢兇,便有仇敵來島尋仇,憑著法力,必能相助。但是成敗利鈍,未必如人逆料。萬一發難在先,或是求救太遲,未能如期趕來,無論仇敵是甚麼路數,能敵得過,逐走便止,不可窮追;如覺對方不弱,便應反攻為守,專一防護,以待救援。只要不輕率,不驕敵狂妄,自可無害。他如早
發符求救,大師雖為祖師逐出,與各位師長
情尚在,
又剛直,愛管閒事,後輩都頗怕她,只要遇上一說,我們就知對方真是十惡不赦,有她出頭,也不敢惹。他偏到大難臨身的頭一天,才想起將符發出。大師也是為友心熱,接到警信,立即急駛趕來,但依然晚了些時,仍是無及。
雙方對敵之際,他如平常行徑,我們見那所居之島景物那樣靈秀,師徒八人無一個有氣,也不至於輕舉妄動,殺傷多人。他既以切身利害憂慮太過,心中惶惶,百計求保,但覺不妥,越想越左,終於把他昔年所習左道
法施展出來,在所居
府,連同靈藥產地,佈下一個極惡毒的大陣。老遠望去,
雲隱隱籠罩,稍有目力的修道人便可看出。
誰都當他極惡窮兇,是妖一
,決不肯於寬恕。他有了這樣嚴密退守之法,索
不出,一意防守,也未始不能捱到大師趕來救援。偏又首鼠兩端,一面設陣佈防,仇人見面,依舊眼紅,犯了剛愎倨傲素
,仍出接戰。
"笑和尚師弟前生名叫賀萍子,落地便是孤兒。與苦行師伯有夙世因緣,由血胞中度去,盡心傳授,在同門中法力最高。他知道那陣一被逃回運用,便非短時所能破去,是否漏網,尚屬難知。覺出時機不可失去,首先隱形入陣,用師傳佛家法力,將陣中主要樞機,暗中全給破去。又擒他一個徒弟,在主臺之上,
使少時作法自斃。我們法寶又多,下手又快,途中又遇見元元、白雲二位師伯叔門下的幾位女同門加入助戰。法寶不說,單飛劍就十一口。內有四劍,更是古仙人所用降魔奇珍,威力僅比師祖紫青二劍略次。還加上賀師弟的無形劍。那島主夫
如何能敵。最該死是他們起初那樣膽小戒備,及見我們人多勢眾,不特沒有戒心,反倒驕妄輕敵。男的火氣更旺,才一照面,不容人開口發問,首先破口大罵那朋友昧良無恥。又說:"幾次饒你不死,竟敢勾引一些小賊豎子來此尋死。少時擒到你們,定用法力化煉成灰,卻將你們元神附在上面,
制前島石礁,永受無量苦難,做一榜樣,使各方鼠輩望而膽寒知畏,免再擅入本島,又來窺伺。"隨說隨和
子、門徒一齊放出飛刀飛劍和各種法寶、法術。我們見他這等強橫兇焰,又聽他不問青紅皂白,惡口毒罵,便他不動手,也容不下,何況又是話未說完,便先發動,益發認定他們兇頑
惡,平
不知造孽多少,罪無可赦。一面飛劍
敵,一面各顯神通。先以
陣神妙隱秘,如被遁入陣內,除他更須費事。賀師弟和石生師弟一樣,素喜遊戲,隱現無常,誰也沒見他隱身先入陣內。我們看出敵人見我等俱有來歷,不可輕侮,盛氣已餒,表面尚在強撐,施展法力。防他率眾退逃,正要分人斷他歸路,賀師弟忽然手發太乙神雷,由陣中喝罵飛出。
"島主夫婦情知不妙,趕緊率眾退保入陣。無如法物全破,設施盡毀,這才想起大師行時易攻為守之言。除去兩個受傷見機先逃,一個被臺上外,師徒尚有五人,用盡方法,各以全力拼死抵禦,勉強捱了多半
,男島主首先為我所殺,三個徒弟也都重傷,先後死去。我們還在認定為妖
,除惡務盡,不肯停手。我那朋友卻見狀大慘,許是自覺慚愧,又因以前兩次被擒,俱是女島主向男的緩頰釋放,總算是有恩於他,說她素無惡跡,力勸我們停手,勿為太甚,容她逃命自去。賀師弟和諸葛師弟的心更軟,也不喜殺女人,正停手喝令速遁。女島主
極剛烈,忍著痛淚,假意哭訴,說些好話,哀求我們許她埋葬亡夫與門人屍首。我們見她哭得可憐,都動惻隱,當即應允。不知她怎會看出我們是受了朋友蠱惑,葬完屍首以後,放聲大哭,竟把她夫
隱居修道的經過,及懷寶亡身,因那靈藥樹敵招禍之事,一一哭訴出來,我那朋友想不到她有此一著,已然應諾在先,當著我們,其勢不便喝
。我們見他一任女島主哭訴,藉詞咒罵,不曾反
相譏,面上倒有愧悔之
,才知事太魯莽,鑄成大錯,個個心驚,面面相覷,後悔無及。
"賀師弟心最仁慈,永不妄殺無辜,情卻也較急,苦行師祖戒規又嚴。越聽越悔恨氣忿,忍不住轉身向那朋友質問:"為何慫恿旁人,濫殺無辜,以快私意?"話未說完,女的探出我等本心,知道不會再對她為難,罵得越兇。忽然假作去勸賀師弟,說:"此事固是這廝忘我昔
不殺之恩,昧卻天良所致,但也運數使然。前年屠龍大師曾有預告,昨
還曾向她求救,可惜時機已晚,不然也不至此。這類害人陷友不義的活豬狗,埋怨他於事何補!"賀師弟和兩女同門正以好言勸
,哪知她早蓄殺機,舌尖早已咬破,冷不防用她本門最惡辣的毒法,揚手一陰雷,張口一片血光,竟將我那朋友活活燒死。
眾人憐她為夫報仇,那朋友本應遭報,見狀只自戒備,也未與她為難。她也不逃,只慘笑道:"我殺了這廝,諸位攔阻不及,並未再向我還手,可見適才實是受愚,非出本心。
得報夫仇,心願已足。不過先夫因我誤放匪人而死,實在無顏偷生。如蒙垂憐,賜我兵解,以便追隨先夫,足盛情。"眾人自是不肯,還在
相勸勉,我知此女死志已決,見我們不肯下手,獰笑說道:"諸位當我自己就不會死嗎?不過多受點苦,有何希罕?"說完未容再勸,已是震破天靈,慘死地上。剛剛斃命,一片金紅光華,自天直降,屠龍大師已至。她見島主夫婦門人多半死亡,我們又是峨眉弟子,也沒有細問肇事
由,
然大怒。只賀、諸葛師弟二人,見她師徒到來,知道不妙,未等見面,先駕無形劍遁溜走。其餘的人誰敢和她相強,不由分說,全被她法力
制,裝入乾坤布袋,寫了一信,歷述我們罪狀,命門人瞎眼小尼眇姑押送東海。
"到時,師父丹未煉成,門未開,只好照她師父的話,跪在
外待罪。幾個女同門多和小瞎尼眇姑相識,平
相對冷冰冰的,這時竟會好心照應。跪到第二天,問明情由,便說她們本心只是為本門師兄弟出力誅
,無心相遇,因而同往,並非有意從惡,情有可原。只要送往雲靈山、羅浮山各人師父
中,略加告誡即可。竟擅專作主,全數釋放,令其回山自行舉發。對於我們眾人,卻認作罪魁禍首,不可輕恕。始而置之不理,在旁打坐,等候師父開門
信重責。一晃二十來
,我們雖有法力,也覺不耐。賀師弟又不時隱身在側,說這小瞎禿可惡。她並非本門尊長,無非各位師弟念著一點舊
情面,她竟如此作威作福。反正是福不是禍,重責難免,何苦受這小瞎禿的惡氣?我們被他說動,但又怕那布袋厲害。正與賀師弟示意,令他先盜布袋,然後反抗。誰知小瞎禿法力頗高,竟然覺察,忽然睜眼冷笑說:"我是奉命來此,你們不服氣,只反躬自省所行當否?我師父此舉,是否惡意,
後自知。既不願長跪,我守著你們這些蠢人還覺無趣呢。
跪守與否在你們,我不相強,我這彌勒布袋卻偷不得。一切聽便,我自回山覆命去了。"說罷飛走。我們商量了一陣,以為徒跪無益,便同往釣鰲磯,用功守候,也未再出門去。
"到了開前三
,才去
外跪下求恩待罪。三
後,三位師尊同出。先時便要追去靈光,押入輪迴。我等再三苦求,復經師母妙一夫人力為求情解勸,才按輕重,分別處罰。我和師弟是禍首,處罰最重,定了八十一年期限,在此期內應經三劫,還須努力修為,夙
不昧,始允重返師門。諸葛師弟去由強勸,情不可卻,鬥法時又未傷人,罰處最輕。賀師弟只歷一劫,仍是出生便即引度,也不算重。獨我一個,兩次輪迴,又歷盡艱危,勉強捱到今
。我實不知乙師伯和家師
厚,但他在二十年前,我二次轉世時,為我說情,被家師婉言拒絕。此老
剛,雖以家師與別人不同,未曾十分不快,也決不肯再為此事開口。可是這些年來,如非乙師伯垂憐恩助,隨時照拂,早為仇敵所傷,也不能有今
了。"阿童聽出了神,方覺這人正是初出茅廬的前車之鑑,以後遇事,務要慎重,少開殺戒。忽見一道光華穿破雲層飛來,落地現出一位道長。申屠宏見是醉道人,喜出望外,急忙跪倒行禮,口稱師叔。醉道人道:"你莫高興,還有難題你做呢。你師父說,姑看乙真人與小神僧的情面,許以立功自效。此時要入仙府拜見師長,尚不能夠。必須看你百
之內,能否勉為其難,再作定奪。銅椰島之行幸非明朝,大約還有三數
一同起身,你自照書行事吧。"說罷,遞過一封柬帖。申屠宏見是師父親筆,益發欣
,喜溢眉宇。
先向仙府恭恭敬敬拜了九拜,口中默說了一陣。重又向醉道人、阿童分別拜謝。阿童笑道:"我話並未給你帶到,謝我則甚?"申屠宏道:"家師神目如電,心動即知,小師父盛意,早知道了。你沒聽醉師叔傳述,師父也看小師父情面嗎?異如見老禪師,能再為我致意謝恩,益發
不盡。"阿童隨和醉道人互相見禮。醉道人說另有事,請阿童先下。阿童料他要向申屠宏敘闊,並示機宜,自己也亟
進府,便即舉手作別,穿雲直下。到了殿中見著妙一真人夫婦和在座眾仙,說完白犀潭鬥法之事,隨同落座。
這時眾弟子剛奉命往左右二,通行火宅嚴關和十三限,諸葛警我等為首的四弟子,方在當先試行給眾同門觀看,尚無一人去往前殿,恰是空閒時候。阿童心實,覺著受人之託,一句話尚未帶到,於心不安。又以眾仙初見,一則佛道殊途,不相統屬,師父並不肯以尊長自居,主人尊禮師父,半屬謙虛。二則自己年幼,不比師兄朱由穆得道年久,與主人兩世
情,又曾共過患難,算起來,終是末學新進,如何敢齒於平輩,冒昧啟齒?
心方盤算如何說法得體,朱由穆先問道:"小師弟,你在上面遇見申屠宏時,他臉上有一片紅光,可曾見否?"阿童答說未見。髯仙李元化笑對妙一真人道:"無怪乎此子敢來求恩,那重冤孽居然被他化去,並還歷劫兩世,始終元靈不昧,受盡魔誘惑,冤孽糾纏,竟未墮落
途,再蹈覆轍。這等艱苦卓絕,向道誠毅,委實是難得呢。"頑石大師道:"如論掌教師兄前收這兩弟子,當初本是無心之過,這多年來任他獨自轉劫再世,受盡諸般的苦厄,從來不曾加以援手。年限不滿,冤孽未消,以前更連面都不許見。上次遇那奇險,眼看形神皆喪,如非大方真人垂憐援手,決難倖免。而他們一意修省,只仗前生
基扎得堅強,修為勤奮,法力不曾盡失,誓遵師命,各自以孤身微力,獨排萬難,於
魔仇敵
常侵害之下,一意勤苦修為,毫無怨尤。今已化去孽冤,依戀師門,前來求恩,只差三年光陰,仍是不允所請,未免處治太過。要是我的徒弟,早不忍心了。"妙一夫人
口笑答道:"如論這兩門人的
骨,實不在現時英、雲諸弟子以下。兩生艱苦
誠,終於轉禍為福,尤屬不易。外子並非不念師徒之情,只緣愛之深,望之切,平
期許太殷,無端鑄出那等大錯,自然痛心,也就愈恨。總算他二人居然勇於改過,努力奮勉,得有今
,總算難得。可見世間無不可解的冤孽,全仗自身修為如何罷了。
至於適才拒他入見,不曾速允所請,乃是另有一種用意,命他往辦一事,於他大有益處呢。"頑石大師大笑道:"我豈不知齊師兄故使備受折磨,實玉成。我是說他師兄弟二人,依戀師門太切,第二次轉劫時,為想以血誠
動師心,託我代為求情,分明會許多法術,故意不用,一步一拜,拜上天台山,四
五夜水米不沾,口氣不緩,一直拜到我的
前。再四哀求,為之關說,情願多受別的責罰,只求能見師父一面。我見他年才十歲左右,幾天勞乏飢渴,血
模糊,淚眼
枯,光景實是可憐。明知齊師兄外和內剛,言出法隨,平
對門下弟子雖然愛勝親生,一旦犯過,向無輕恕,說出來的事,必須做到。恐求不下這人情,又去約了三位同門師兄弟同往東海求恩,哪知費盡
舌,仍然堅執不允。他得信之後,只是愧悔痛苦,毫無一絲怨尤。好容易千災百難,熬得冤清孽盡,也未再有一絲過錯。除去這三年短時光外,師父所說,全都做到,懷著滿腔熱誠來此跪求恩免,既已心許,何必吝此一面,辜負他這兩生八十年的渴望呢?"妙一真人笑道:"師妹休為此子所愚。他二人全都機智絕倫,深知利害,對我夫
固然
恩依戀,一半也是知道此舉關係終古成敗。前番不合恃恩嘗試,鑄了大錯,再稍失足,便即墮落,永劫沉淪,求為常人轉世皆所不能,為此終
戰戰兢兢,如履如臨。
又以頭世受盡冤孽糾纏,終於抵禦不住魔孽,身遭慘殺,心膽已寒,惟恐道淺魔高,自身無力解免,只有早歸師門,可以免禍。料我素來寬厚,年久恨消,再有諸位師伯叔好好關說,十九可以應允,這才想下一條苦計,
以至誠
動。他算計雖想得好,卻瞞我不過。我既安心藉此成全,早算出他二世能夠因禍得福,異
仙業有望,怎肯中途罷休,作那姑息之愛?他二人看出我心志已決,無可挽回,知道不踐前言,只有墮落滅亡,這才心驚膽寒,絕了僥倖之心,重鼓勇氣,立志奮勉,全以自身之力,度此災厄險難。
他對我的心意全都雪亮瞭然,見我沒等阿童道友前來說情,便令醉師弟出去傳命授簡,自然我意已回,所命必是於他有益之事,早已歡欣鼓舞,喜出望外。事情一完,便去與他師弟送信,宿願已遂,不久即返師門,何在這暫時一面呢!"頑石大師聞言笑道:"話雖如此,就說他半為己謀,居然一見望絕,益自奮勉,向道堅誠,始終如一,也是難能可貴的了。"元元大師道:"這還用說?如非這樣,照他二人所犯之過,早已不能寬容。就加恩免,也必逐出門牆,任其自生自滅,決不會用這許多心思,成全他們了。"阿童聞言,才知申屠宏府外言動,眾仙俱如親見,已經蒙恩寬免,不久重返師門,好生代他欣,便未再提。跟著眾門人相繼由左右兩關飛到,因愛金、石二人年歲和己差不多,人又天真,一見投緣,有意結納,同到魚樂潭,把前事談了一個大概。
靈雲聽完,喜問道:"小神僧與申屠師兄相遇前後,可曾見有一個年約十五六歲,面相清秀,重瞳鳳眼,目光極亮,著青羅衣,懸長劍,左手戴有兩枚指環的少年嗎?"阿童答說:"無有。"靈雲笑道:"申屠師兄幸得免孽,重返師門。阮師兄比他人還要好,兩位師兄又極
厚。家父雖有各自清修,自消冤孽,不令二人一起之言,我和諸葛師兄料他們縱不敢故違師命,合力御害,彼此總要設法通信,各告近況;有時甚或遙遙晤對,都在意中。偏是這多年來,音信全無。那年拜山求情,也只申屠一人。家父和諸位師長從未提過阮師兄的近況,不知光景如何呢?"阿童見靈雲意頗關切,便告以適才聽了頑石大師和掌教真人對答的話,好似此人尚在,口氣也還不惡,因未見過,不知姓名,故未詢問。
靈雲道:"當初家父門下只傳二人,一是申屠宏師兄,還有一位姓阮名徵。彼時我剛轉劫人間,尚未度上山來。家父母仇敵頗多,俱是左道妖,不知怎地訪明我是仇人之女,竟在家母引度以前,將我攝往五臺山中,意
取煉生魂。家母早到一
原可無事,因在途中救了兩人,略微耽延,到時,我已被攝走,急切間查不出所去方向,是何方妖人所為。正在憂急,路遇阮師兄採藥歸來,說起途中曾見妖人遁光飛駛。家母也剛成道,不知是否,便令阮師兄跟蹤追躡。一面趕緊回山告知家父和苦行、玄真二位大師伯施展法力,查看下落,以免無知亂闖,反而誤事。嗣經算出,是五臺派妖人所為,與阮師兄所遇正對。忙同趕去,中途又遇見阮師兄已冒奇險,九死一生,將我救出,差一點沒有同在五臺遇害,仍被眾妖人隨後趕上,將他圍困,眼看危急萬分。家父母和二位師伯若稍遲片刻,我和他便無生理。後來妖人傷亡敗逃,把我和阮師兄救回山去。問起情由,才知阮師兄尋到妖窟時,妖人法臺已設,待下毒手。他本非妖人敵手,為
師恩,竟不顧利害,拼了
命,以身嘗試。仗他機智絕倫,心思靈巧,動作尤為神速,長於審度形勢,臨機應變,避重就輕,冷不防猛然下擊,飛劍先傷行法的妖人,更不戀戰,搶了臺上所供法物和攝魂妖幡,連我一齊抱起,往回急飛。一任妖人恫嚇喝止,身已重傷,依然咬牙強忍,奮力前駛,才得將我
命保住。等與家父母相遇,阮師兄人已傷重不支。
救回東海,連用靈丹醫治,經時三月,始得復原。他於我有救命之恩,心中。自他犯過,逐出師門,在外待罪,曾經拼受家父責罰,和霞兒妹子一同尋訪他的蹤跡,前後多次。別的愛莫能助,只想贈他一件防身法寶和數十粒靈丹,防備萬一。頭次聞說他在大渡河畔一個荒僻的山人土
之中隱修避禍,往訪撲了個空,反與土人慪了一些閒氣。
二次探明真實下落再往,經一山人傳言,才知他既恐愚姊妹為他受責,又恐違背師命,故此不見。並說藏身之處己洩,即前往江南覓一深山,隱居修煉,以待災孽到來,抵禦化解。我知他是有心不見,空自
難過,無可如何,只得回來。至今更無下落。我想如今年限將近,申屠師兄已可重返師門,他比申屠還要堅誠虔謹,照理額上血花孽痕必已化除,不久定要歸來。不過事難逆料,也許冤孽未解,故不敢來見家父,也說不定。
後再遇申屠師兄,請代轉告一聲:他二人冤孽未去以前,平
身受甚是痛苦,萬一有朋友相助,只要不是本門中同道,未經二人請求,相助出於自願,便不算是違背師命。
我知小神僧法力高強,得有佛門降魔真傳,尚望助他們一臂之力,俾仗佛法慈悲,解去夙冤舊孽,便同身受了。"阿童一一應允。又問出阮徵素來愛好,本身法力尚在;因不捨前生形貌,儘管轉劫兩世,仍是當年美少年身材面目;又是一雙重瞳,極容易認出。便記在心裡。靈雲出來時久,說完便即辭別,回殿侍立去訖。
眾人飲食言笑了一陣,又陪阿童把全景遊了一遍,除卻左右兩和太元
門人用功之所三處
地,十九踏遍。最後又去靈桂仙館小坐賞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