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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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午時。深冬的暖陽照在路旁光禿禿的樹幹上,越發顯得那一道道斑駁的樹皮雜亂無章,一如此刻卞停的心情。
卞停回過頭,眯起眼楮凝視身後的天水茶樓片刻,等迴轉過頭來時,眼內已充滿了堅毅之。是時候做出決定了。與其與蒙綵衣這等虎狼之人為伍,不若自食其力。
他作出如此決定,即代表了縱意山城和花溪劍派、蒙綵衣的聯盟關係徹底決裂。政治,有時就是如此可笑,前一刻還是親密無間的盟友,下一刻便是刀劍相向的敵人。
卞停深一口氣,
中已是鬥志昂揚。蒙綵衣啊蒙綵衣,你若以為僅憑你一人便可將天下英雄輕鬆玩
於鼓掌之間,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總有一天,會讓你見識到我卞停的手段!
然而,當卞停望見拓跋舞自始至終渾渾噩噩、失魂落魄地緊隨在自己身旁時,中那股豪氣突然不翼而飛。
以小舞方才的表現,只能以政治白痴來形容,這是天生的政治魯鈍,資質所限,與聰明與否全無相干,只怕再怎麼栽培訓練也是白費力氣。
看來她果然不是領袖山城的人選啊!自己強迫她去坐上閥主之位,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呢?卞停嘆了口氣,向拓跋舞道︰‘咱們走吧!’拓跋舞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問道︰‘走?我們要走去哪裡?’自從在蒙綵衣處得不到鷹刀的消息之後,她便一直恍恍惚惚的,滿腦袋都是鷹刀的音容笑貌,就如陷入一個悲傷卻又甜美的夢中,無法醒來,也不願醒來。
鷹刀…鷹刀…你這狠心短命的小冤家,你可知我是這般地想你嗎?一抹嫣紅飛上她蒼白的臉頰,心中柔腸百轉,悽悽婉婉,卻始終無法將那人丟開放下。
卞停眉頭一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默默地將拓跋舞扶上馬匹,自己卻在跨上馬背之時狠狠地一夾馬腹,以發洩心中的鬱悶之氣,只可憐他座下愛馬無端端成了主人遷怒的工具。
兩人騎著馬匹在襄陽城內兜兜轉轉,穿梭於蜂擁的人群之間。看似是漫無目的地閒逛,實則卞停正用反追蹤的技巧來試探蒙綵衣有否派人來盯梢自己。
終於,當卞停肯定沒人追蹤之後,方領著拓跋舞進入了城南一家靠近城牆的普通民宅。這間民宅正是他在襄陽城設立的秘密巢。這間民宅的外表看起來和襄陽城大多數普通民宅全無二致。
一樣是帶有天井和東西廂房的建築格局,一樣的青瓦灰牆,牆體上種植了一些爬牆虎之類的攀爬類植物,給人一種頗為陳舊有待修繕的覺。
然而,只有卞停知道,就是這間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民宅,山城每年要投入近千兩白銀進行維護和修整,並派有專人負責打理。
這是他苦心經營的‘虎’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在江北每一個重要的城市建立一個秘密巢
,並駐有一定數量的特派人員,平時用來收集各地經濟、政治以及幫派等情報,特殊情況下可以用作刺殺、破壞等秘密行動的據點。這就是‘虎
’計劃。這一計劃只限於山城內的幾個高層人士知道,外人
本不知情。
‘虎’外表看起來和普通民宅無異,實則內部卻有著非常完善的防禦系統和逃生秘道。土木結構的建築內部塗有防火塗料,防止敵人火攻。看似木質的大門,其實內裡夾有鐵板,完全不懼敵人用擂木衝撞。
天井和房屋、甚至房頂上都裝有各種陷阱和機關,每一株普通的花木、每一片青瓦都有可能突然出致人死命的箭矢。最妙的是‘虎
’一般都選在城牆邊而建,這樣便可以挖掘出一條直通城外的地道,以作逃生之用。
卞停高瞻遠矚,早在五年之前便已開始進行‘虎’計劃,僅僅在最初的建設工作中便投入了近二十萬兩銀子,還不計以後每年每座‘虎
’的修繕維護費用。
若算一筆總帳,這五年來在‘虎’計劃上的投入足可以建立一個規模不小、固若金湯、一應設施俱全的城堡了。投入儘管巨大,可山城從‘虎
’計劃中所得到的遠遠比付出要多得多。
縱意山城以馬賊出身,雖然近些年來在拓跋展翼的領導下已漸漸‘漂白’,但底子裡依然是用黑道的那一套來運作。其經濟來源除了向轄下商戶收取一定的保護費用和經營一些寨、賭館之外,劫掠和刺殺才是其獲利最豐的收入。
當然,和收取保護費、經營寨、賭館這些正當收入有所不同,劫掠和刺殺都是在暗底下悄悄進行的,決計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的話一定會成為江湖和官府的公敵。
正因如此,‘虎’的作用才在此刻顯現了出來。參與劫掠、刺殺等秘密行動的人員可以充分利用‘虎
’完善、準確的情報系統,確定目標的行蹤,並以‘虎
’為據點展開行動,一擊即中隨即遠揚,完全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
‘小舞,你是否知道這次你錯在哪裡?’在‘虎’的一間秘室內,卞停嚴肅地對拓跋舞道。這間秘室內只有他們二人,故而卞停無須為了替拓跋舞立威而有意貶低自己,重新又恢復了教導者的嚴厲語氣。
‘我…我怎麼又錯了?這次不是談的很好嗎?蒙姐姐並未背棄盟約,也沒有更改以前談妥的利益分割方案。’拓跋舞不服道。卞停嘆了口氣道︰‘痴兒…痴兒…你上了蒙綵衣這賤人的當還不自知。
表面上,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實際上我們這次將空手而歸,什麼也得不到,只不過白白做了蒙綵衣對付溫家的一顆棋子而已!’拓跋舞一驚,道︰‘怎麼可能?’卞停道︰‘你可記得當初結盟時雙方是如何約定的嗎?’拓跋舞點頭道︰‘當然記得。我們山城、蒙綵衣和洛陽何家聯手對付溫家,事成之後,蒙綵衣得長江水運系統,我們山城得關中,洛陽何家得襄陽…這條件對我們實在太有利了,有什麼問題?’卞停搖頭苦笑道︰‘這樣優厚的利益分割方案當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時局已經發生變化,我們將永遠也得不到蒙綵衣曾經承諾給我們的東西。’拓跋舞疑惑道︰‘時局發生了變化?’卞停嘆道︰‘小舞,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嗎?現在的蒙綵衣已經沒有能力給我們想要的東西,而等到她將來真正拿下溫家時,她卻本沒有必要將關中給我們了,相反的,她還要從我們手中拿去本屬於我們的東西,譬如山城…’拓跋舞想了半天,還是問道︰‘大叔,我還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說些什麼。你的意思是蒙姐姐將來可能會反悔?’卞停譏笑道︰‘不是可能,而是你這位蒙姐姐將來肯定會反悔!
很明顯,蒙綵衣已經改變策略,放棄用武力手段強奪溫家,而改用懷柔的手段慢慢兼併。等將來兼併成功之後,襄陽變成了她囊中之物,而有了襄陽這塊跳板,花溪劍派便可以揮軍北上,僅憑一派之力就可輕鬆取得關中而無須假借外人的力量。
既然不用我們幫忙他們照樣可以拿下整個溫家,他們又何必將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白白送給我們?我想換作是你也不會這麼大方罷!
最重要是,關中與巴蜀毗鄰,一旦他們奪取了關中,長江再也不是阻隔他們北上的障礙,他們的勢力可由巴蜀而上,過劍閣,轉關中,虎視中原,居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而從地理位置上看,我們山城和洛陽何家將是他們圖霸中原的第一個目標,到那時,有難的就是我們了。
如此簡單的道理為何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拓跋舞神黯然,輕聲道︰‘如此說來,方才蒙姐姐所說的都是誆我的?’卞停嘿嘿冷笑道︰‘她倒也不是有意誆你,而是一種推脫干係的談判技巧,只是沒想到你這般天真,竟然自己一頭撞將上去。’淚水滴溜溜地在拓跋舞的眼眶裡打轉,幾
奪眶而出。她本就不善於這種鉤心鬥角的權謀之道,可為了不辜負眾人的希望,還是硬著頭皮去做了,然而即便付出自己百倍的努力,最終換來的卻是一個慘不忍睹的結局…這種心力
悴的挫敗
便如一座大山一般重重壓在她脆弱的肩膀上,使她瀕於崩潰的邊緣。
‘既然你早知道蒙…蒙綵衣是誆我的,為什麼不阻止我?’拓跋舞小聲道。既知蒙綵衣不利於己,那‘蒙姐姐’的稱呼便再也說不出口了。卞停搖了搖頭,道︰‘阻止你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