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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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吧!你現在也算是京城裡的名人了,我可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怠慢了你。”風大蝦正襟危坐在我的對面,連靠在我身上的錢萱…現在該叫她陸昕了…都不敢多看一眼:“大人,明月樓的容老闆果然來找我了,問的也和大人猜測的一模一樣,小人就按大人的吩咐,暫且回了他。只是,”他遲疑了一下子,又道:“大人,小人雖然武功低微,可恩師傳授過許多識人的法門,依小人看,這個容老闆分明是個練家子…”
“我只關心明月樓都接待了什麼客人,去的朝中大臣又有哪個?誰和誰經常在一起,誰和誰見了面都不說話?他們都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吃什麼樣的美食?是自己花錢,還是有人替他們付帳,花費又是多少?至於他們老闆練不練武,那是刑部王大人心的事情,京都
武令是他頒佈的而不是我。
不過,你在江湖上還有那麼一點知名度,容老闆很可能很快就發現了你的身分,甚至可能以此來要挾你,反過來讓你打探摘星樓的消息,屆時你就將計就計,我會提供給你適當的情報的。”我頓了一下又道:“你不必擔心容老闆向王大人告發,王大人和蔣小侯是穿一條褲子的,而我和蔣小侯是親戚兼朋友,就算王大人知道你的身分,他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小侯爺面子。
不過我警告你,既然摘星、明月兩樓要在粉子衚衕大有作為,少不了大把的漂亮姑娘,少年戒之在,我不想你像軟腳蟹似的出現在臺子上。”風大蝦在中途下了車,陸昕見他漸行漸遠,道:“此子天份極高,
後成就怕是還在王寶林之上,相公對他…是不是太嚴厲了?”
“我何嘗不知!只是哪兒有時間去拉攏結他啊!”我嘆息一聲,心道,對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霸道用在了
上罷了:“小昕,今天我第一次聽你撫琴,果然
妙無比。只是你姐姐是江南曲鳳梧一派嫡傳,而你的手法與她頗為不同,不知是出自何人門下?”
“賤妾是寧師的弟子,而寧師的琴技習自京城第一琴師柳萬長,可惜柳師十年前已經故去了。”她微微一笑:“相公能聽出此中的分別,想來寧師所言不虛。”
“原來你是‘北柳’的再傳弟子啊!”我笑道,知道我那乾姐姐沒少在陸昕面前誇我,不過陸昕極有主見,大概現在才信了她的話。
“京城臥虎藏龍,能聽出破綻的還有他人,比如刑部尚書趙鑑,他就聽過你姐姐撫琴。雖然你幾乎沒有可能再公開琴了,但你要開門收徒,別人就能從你徒弟的手法上聽出你的來歷。
所以相公要傳你一些簡單的曲氏技法…”沉了一下:“京城除了我姐姐之外,柳萬長可還有其他傳人?我請他收你為徒,好讓你的柳門技法有個出處。”
“柳師當年有六大弟子,可惜兩人早夭、一人被殺、一人犯罪被髮配遼東、一人被建昌侯所虜,下落不明,再就是寧師了,而柳師兩子俱未習琴。”
“這麼說,柳氏一門已是煙消雲散了?”我一皺眉:“那屠三泰和舒秀呢?他倆與柳萬長俱是北派宗師,號稱北派三宗,技法應當相近吧!”
“相公你這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陸昕輕笑了一聲:“屠三泰終身未收一徒,而且已經故去快二十年了。
舒秀也故去五六年了,她倒是在京城教過許多名門閨秀、大家小姐,但聽說都未得其真傳,只在晚年收了兩個得意弟子,一個是百花樓白牡丹、一個是教坊司柳如眉,可白姐姐失蹤了,而賤妾和柳如眉又太,怕她看出破綻…”
“北派三宗師早都死了?”我一怔,師傅給我講解琴技的時候,還屢次提起過三人,沒想到俱已作古了,可既然如此,那練無雙的琴技又是和誰學得呢?
寧馨的嫂子蔣氏看來就是舒秀比較優秀的記名弟子,而練無雙能指點她,她那時候的琴技就該和舒秀相差無幾了吧!壓下心頭的疑念,我沉道:“既然舒秀的學生眾多,那就冒充她的弟子吧!今兒回去,你就開始和李依學琴。”***“爺,這兒合您的心意吧?”徜徉在假山花樹中,白秀得意地道。一個多月前,這裡還是八千張衚衕一處普普通通的四合院,經過翻修改造,門臉雖沒什麼變化,只在大門上多了一塊不足尺半、刻著“江南居”三字的銅牌,可內院已是面目全非。中間的大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南風格的迴廊影壁、假山怪石和花草樹木,
宮一般的迴廊和影壁將正房和東西廂房隔成七個獨立的單元,每個單元都佈置得像家一般,傢俱擺設都是依照江南的式樣
心打做的,掛軸壁畫也是我模仿蘇州大家唐寅的筆法畫的,甚至連廚娘都是從江南請來的,進了這座“江南居”還真像是回到了嫵媚多情的江南。這是我和解雨白秀商議了一下午的成果,京城風月場所眾多,如果沒有特點,很難打開局面,三人都認為必須捨棄那種“大而全”的思想,考慮到想
引的客人主要是那些達官貴人,最後取得了一致意見,走“小而
”的路線。不僅是環境與別處大不相同,就連姑娘都是費盡了心思千挑萬選的,一對沒落大戶的姐妹千金、兩個被判死刑的官員的小妾,還有一個賣身救父的落魄大儒的女兒,五女俱都容貌出眾、知書達理,當然,在白秀的皮鞭下,她們也學會了如何去取悅男人。
每個姑娘都配有兩個從大同購得的稚婢,過著她們曾經經歷過的那種錦衣玉食、呼奴喝婢的生活,等待著鑽逾牆的
蕩子們的光臨。
而對男人來說,不如妾、妾不如
、
不如偷,江南居外表沒有一絲風月的味道,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姑娘們就像深宅大院裡的小姐,讓男人們有種偷情的快
,勾引他們在此
連忘返。
“很不錯!”我由衷地讚道:“怪不得乾孃放心讓你獨當一面。”
“賤妾這還不都是為了爺嘛!”白秀邊替我寬衣邊撒嬌道。兩人摟抱著滾上榻去,一番雲雨事畢,一臉滿足的白秀摸著我依舊壯大的分身討好道:“爺,都是賤妾沒用,要不爺你收了秀喜、貴喜吧!她們姐妹可是賤妾在大同替爺…”
“阿秀…”她話還沒說完,我已經瞪起了眼:“雖然你沒進我家門,可也得守我家規,女人不許爭寵,也不許暗地裡搞小動作固寵,不然,仔細我家法伺候!”雖然被我訓斥了一通,白秀卻高興起來,先言辭懇切地檢討了一番,然後說起此次大同之行的收穫來了。
“恆山派在大同很有聲望,與當地官府的關係也很好,特別是最近兩年,官府甚至撥款修繕了通往恆山派玄清觀的上山道路。”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心裡明白,這不奇怪,皇上崇道,結果天下所有的道觀都跟著受益。
“真正的恆山派弟子並不算多,大概只有三四十人,但玄清觀內觀裡的女弟則有一百五六十人,而且幾乎都是十五六歲以下的女孩兒,不少人眉散高,已非處子了。”見我眉頭擰起,陷入沉思,她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內觀規矩森嚴,非乞子的婦人不得進入,賤妾也是託言求子,才進得內觀的。”說著把進內觀的過程和所見所聞一一道來。其實山西的頭領線人閻川已經差人送來了兩份關於恆山派的報告,不過內容雖遠比白秀走馬觀花看到的情報詳盡,可因為白秀本身就是殺手出身,又受到六孃的薰陶,留意的細微之處卻是閻川萬萬不及的。
閻川的報告已經指明瞭恆山派擁有近千畝田產,也說明它收養了大約一百五十名孤女。但報告上並沒有說,她們竟然能吃到白麵米飯,甚至還有魚有。也沒有說,排水溝能看到胭脂水粉的痕跡。
千畝良田,年景好的話,可收田租千石,最多不過一千銀子而已,加上信徒們的供奉,一年能有二千兩就頂好不過了,也就是說,練青霓要把所有的收入都投進這些女孩的嘴裡,才能維持白秀看到的生活水準。
這樣的結論顯然荒謬,恆山派必定還有其他的賺錢途徑沒被閻川所偵緝到,或許,山西的線人網出了問題也未為可知,因為按照白秀的觀察,我隱約察覺到,恆山派有販賣人口的嫌疑,可從報告上看,卻是什麼問題也看不出來。
練青霓接掌恆山已經十二年,收容孤女也有七八年的歷史,雖然規模是逐年擴大的、雖然也有觀裡女子長大出嫁的記錄,但白秀幾乎沒看到幾個年紀稍大的女孩,這不免讓人惑,難道那些長大的女孩都嫁人了?那她們都嫁給什麼人了?怎麼嫁出去的?
閻川的報告上未提一字,白秀待的時間太短,也無從得知。
“阿秀,你看玄清觀可有男人出沒的蛛絲馬跡?”白秀在我懷裡輕輕搖了搖頭:“賤妾當時也懷疑,可並沒有發現男人的蹤跡。而且,這幾年玄清觀擴張的厲害,從練青霓接掌恆山時的不足五畝到現在足足佔了近二十畝地,房屋近五十間,賤妾一時也無法查清楚。
再說,若是僧道亂,寺觀則多有密室暗道,更不易被人發覺了。”她妖媚一笑:“就像咱這江南居,誰知道它地下暗道縱橫,又誰知道它和左右鄰居其實都是一個主人呢?”
“那,大同風俗是否很開放,為何觀裡有那麼多女孩破了身?”
“這倒不太好說,大同女子雖比江南女子發育遲緩,可似乎很小就懂得男女之事了,為了挑出這十幾個處子來,賤妾還頗費了一番功夫哪。這不,才開業了七天,就有五個女孩失了身,還都是自願的。”我“哦”了一聲,看來眼下有關恆山派的情報還不足以揭開它身上的霧,我只好把滿心的
惑藏在心底,一邊盤算著在離京後是否來得及去一趟大同,一邊隨口問起了江南居的生意。
“好得很哩。”提起生意,白秀頓時興奮起來,眉飛舞地道:“這七天加上開苞銀子足足賺了三千兩,估計平常
子,每天二百兩不成問題,用不上一年,全部本錢連帶著隔壁兩棟宅子就都能賺回來了。”
“生意這麼好?!”我不有點吃驚。
“可不是嘛!”白秀得意道:“五個姑娘幾乎個個每晚都有客人,生意能不好嗎?”說著,她狐媚地眨了眨眼睛,笑問道:“爺,你猜,江南居的第一個客人是誰?”看她興致的,我便不忍心拂了她的興頭,用心猜了起來:“肯定不出沈籬子、跨車這四大衚衕。
是寶悅絲行的掌櫃常林,還是大通錢莊的櫃枱孫大旺?哦?都不是?難道是蔣逵不成?”
“猜不著吧!是柳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