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步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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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娜綏妲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疊雙臂抱在
前,不想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右邊的那人有那麼細的脖子,以至於頭總往前探,並且向右肩歪斜,讓他顯出一副執拗愚昧的模樣。他重的眉
更強調了這一特點,糾纏不清地掛下來——長得幾乎能遮住眼睛——還有那圓嘟嘟的嘴巴,噘成了一隻紅蘑菇,連說話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不過,她知道最好還是不要讓他討厭的外表先入為主。雖然穿得不怎麼樣,但他的口齒卻和小丑一樣靈便。
另一個人唯一顯眼的是他蒼白的膚,就連
達的太陽也不能將之曬黑,雖然現在沃頓人已經來到首都阿布隆好幾個星期。從他的膚
,娜綏妲判斷他出生在帝國的北部。一頂羊
編織的帽子被他用兩隻手絞成了一股
繩。
“你,”她指著他說“他又殺死你多少隻小雞?”
“十三隻,小姐。”娜綏妲轉向那個面貌醜陋的男人。
“一個不祥的數字,到處的說法都一樣,馬斯特·甘伯,在你這兒它被證明確實如此。你犯有兩次盜竊罪,另外還損壞他人財物卻沒有提供相應賠償。”
“我從沒否認過。”
“我只是奇怪你在四天之內怎麼吃得完十三隻雞。你吃飽過嗎,馬斯特·甘伯?”他給了她一個滑稽的笑,伸手去撓自己的臉。沒有修剪的指甲在胡茬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她要用力剋制才沒開口叫他住手。
“呃,我不想冒犯,小姐,但如果你能有正常的供給,在我們幹完那些活兒之餘,滿足我的胃口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我是個大男人,在用鶴嘴鋤砸了半天石頭之後,肚子裡多少得有點兒油水。我用盡力氣抵抗誘惑,真的。但三個星期的分配不足,看著那些農夫趕著肥嘟嘟的牲口走來走去,別人餓得要死,他們還不肯拿出來分享…呃,我承認,我受不了。在食物面前,我堅強不起來。我喜歡熱騰騰的食物,我喜歡來上一大堆。而且,我不奢望我是唯一一個樂意自找出路的人。”這正是問題的關鍵。娜綏妲暗自反省。沃頓族食物匱乏,無力供養它的人民,甚至在達國王奧林的援助下也不行。奧林向他們敞開了自己的國庫,但拒絕像加巴多里克斯在調動軍隊穿越國境時常做的那樣,從農民身上無償地掠奪供給。高尚之舉,但也令我的任務更加艱難。然而她知道,正是這一類的舉措,將她、奧林、羅特加、伊絲蘭查蒂與施行暴政的加巴多里克斯相區別。這其中的界限稍不注意就會被逾越。
“我明白你說的理由,馬斯特·甘伯。但是,雖然沃頓不是一個國家,我們除了自己,不服從任何權威,卻不等於說你或其他任何人,可以無視我的歷屆前任制定下來的,以及在達被奉行的法律。因此,我命令你為偷走的雞每一隻付一個銅幣。”甘伯毫無異議的接受讓她頗
意外。
“遵命,小姐。”他說。
“就這樣?”膚蒼白的男人叫喊起來,更用力地絞著帽子“這個價錢不公道。如果拿到市場上,那些雞…”她再也按捺不住。
“沒錯!你能得到更多的錢。但我恰好知道馬斯特·甘伯付不起全部的價錢,因為我正是付他薪水的那一個!同樣我也支付你的報酬。你忘了如果我決定為了沃頓族徵用你的家禽,一隻雞你能得到一個銅幣就已經很走運了,絕不會超過這個數。明白了嗎?”
“他不能…”
“明白了嗎?”過了一會,膚蒼白的男人平靜下來,咕噥了一句:“是的,小姐。”
“很好。你們倆可以走了。”做出一副略帶嘲諷的恩表情,甘伯手撫前額,向娜綏妲鞠了一躬,然後倒退著與怏怏不樂的對頭走出石室。
“你們也退下。”她對門兩邊的護衛說。
人一散盡,她立即跌坐進椅子裡,發出一聲疲力竭的嘆息。她伸手拿起扇子,徒勞地想扇走額頭上越來越多的討厭的汗珠。持續的高溫耗盡了她的體力,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顯得力不從心。
她懷疑就算現在是冬天,她也還是會覺得累。儘管她對沃頓族的一切底細瞭如指掌,但帶領整族人馬從垡藤杜爾出發,穿越博爾山脈,來到達的阿布隆,其任務之艱鉅還是超出她的預計。她不寒而慄,想起在馬背上度過的那段漫長而艱辛的
子。組織和領導他們的撤離是困難至極的事,而同樣困難的是讓沃頓人融入新的環境,與此同時策劃一場對帝國的攻擊。我沒有時間每天處理這種問題。她悲嘆道。
終於,她扔下扇子,拉拉鍾繩,召喚侍女法芮卡。掛在櫻桃木書桌右面的旗幟起了波紋,其後的暗門打開,法芮卡閃身出來,低眉斂目,侍立在娜綏妲身側。
“還有嗎?”娜綏妲問。
“沒有了,小姐。”她不想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每週一次,她公開處理沃頓人各種各樣的糾紛。任何人覺得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對待,都可以訴諸於她,由她裁決。她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工作比這個更吃力不討好。就像她父親在與羅特加談判後常說的“居間調和只能開罪所有的人”好像確實如此。
她將心思放回手頭上的事務,對法芮卡說:“替甘伯重新安排一份差事,找一個可以發揮他的口才的位置。軍需官,也許可行,只要保證他能得到足夠的配給。我不想看到他再次因為偷竊出現在我面前。”(2)法芮卡點點頭,走到桌邊,在一個羊皮紙冊子上記下娜綏妲的指示。單是這個技能便足以讓她成為無價之寶。法芮卡問道:“在哪裡能找到他?”
“採石場的某一群工人中間。”
“是,小姐。啊,剛才你在忙的時候,奧林國王請你到他的實驗室去找他。”
“這會兒他在那裡幹什麼呢,瞎他自己?”娜綏妲用薰衣草水洗淨雙腕和脖子,在奧林送給她的
美銀鏡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又拉拉外衣,將袖子扯平。
對自己的儀表滿意之後,她在法芮卡陪伴下快步走出房間。今天陽光明亮,波洛美歐堡內無需火把照明,而且它們增加的熱量也叫人無法忍受。陽光從十字形的箭孔入,照在通道的女牆上,在空中形成間隔均勻的光柱,裡面飛舞著金光點點的微塵。娜綏妲從一個炮眼向樓外看去,只見大約三十名穿著橙
盔甲的奧林騎兵,正出發往阿布隆周圍的鄉間,再一次開始執行無休無止的巡邏任務。
如果加巴多里克斯親自出戰,他們起不了多大作用。她苦澀地想到。到時候他們僅有的保護,是加巴多里克斯的自大,此外她希望還有他對伊拉龍的忌憚。所有首領都知道篡位的風險,但篡奪者本人更懼怕單個的刺客。娜綏妲知道自己正在和阿拉加西亞最強大的狂人玩一場兇險至極的遊戲。她對他施壓的力道一旦把握失當,她和其餘的沃頓人將萬劫不復,與之一同毀滅的還有結束加巴多里克斯統治的所有希望。
城堡裡清新的味道讓她想起小時候在這裡的時光,那還是奧林的父親拉爾金國王在位的時候。那時她並不常常見到奧林。他比她大五歲,已經開始履行王子的職責。雖然到了現在,她經常覺得自己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在奧林的實驗室門口,她得停下來等著一向守在門外的護衛向國王通報她的到來。奧林的渾厚的聲音馬上響徹了樓梯井:“娜綏妲小姐!你來了,我真高興。我有東西給你瞧。”暗暗打起神,她和法芮卡走進實驗室。眼前是一個桌子布成的
陣,上面放滿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蒸餾器、燒杯和曲頸瓶,就像一個玻璃的灌木叢,伸出無數易碎的枝椏,等著鉤破她們的衣服。濃重的帶金屬腥味兒的水蒸氣刺得娜綏妲
出了眼淚。提起裙裾,她和法芮卡一前一後向房間後面走去,一路上經過一些沙漏和天平、黑鐵裝訂的神秘的大厚本子、矮人族的星盤,和幾堆一閃一閃發著藍
幽光的透明稜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