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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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秦坐起來,看著她慧點靈動的美眸。她打量著他,像打量著獵物一樣,像他是她說的魚一樣。他沉聲說:“你還真多才多藝。”又會唱歌跳舞駕帆船,連捕魚也學了。
“我還沒學會吹口琴呢。”田安柔笑,摘下貝雷帽,
風眯眼,昂起秀麗的下巴,微擺著頭顱。
船開始順暢航行,她離了口琴話題,說她要掌握他,由她決定讓他在哪兒靠岸。她現在是他的船長,一手抓著他的生命。
“哪…安醫師,學口琴,舌頭要很厲害嗎?”兜回原話題,她慢悠悠的嗓音,像在唸咒。
“很厲害的舌頭,是怎麼一回事?怎樣才知道自己的舌頭厲不厲害…”安秦注視著田安啟啟合合的紅
,依稀瞧見她兩排皓齒之間的粉紅舌尖。
“我的舌頭很厲害——這樣說,好像舌頭是一種武器——安醫師,你會這樣跟人說嗎?”
“不會。”他出聲回答她。
她張開眼睛,像剛睡醒,濛一笑,朝他伸手。
“你要不要掌舵?”安秦移身,往田安旁邊坐,掌往舵把放。她的手還在上面,沒有離開,讓他握個正著。
她看他一眼,說:“安醫師,我很開心跟你聊這麼多,喝咖啡時,沒能這麼開心,你吃我的一顆蘋果,卻一滴加汀島咖啡也不分我,我已經三個月沒搶到預約…那滋味,現在還在你嘴裡嗎?我想是的,海英說你的舌頭厲害,一定能讓好滋味停留久久…”說著,她頭一偏,美顏貼近他,毫無預警地,吻住他的。
“你的舌頭很厲害——”
“舌頭厲害應該定姥姥、蜥蜴,還有青蛙變龍之類…我不厲害,你厲害——”一個舌吻之於出身自沒規沒矩無疆界學園的男人而言,它的發生,本就可以不具意義,不需關乎喜歡、不需因為愛情,對安秦來說,它更可以什麼都不是。
可這刻,安秦有違“無疆界學園出身的男人各個聰明絕頂”的普世認知,不合理地反覆思考著自己到底是蜥蜴?青蛙?變龍?還是——姥姥?這個——姥姥——他最不清楚,是什麼動物?
夜間的波聲比白晝更添神秘,飄蕩在海上,不需要太多音樂,安秦仍忍不住拿出口琴,吹曲調,與波賽冬來一段醒神對話。
他吹一首旋律明快的曲子,琴音像蝴蝶在海上飛,意興昂揚的頭把船頭當舞臺,巨幅震盪讓偎靠船舷的身形顛滑了一下。
握牢帆腳索,安秦停止吹奏,眼睛看向裹在睡袋的田安,她現在,像蛹。那麼,姥姥是什麼,便不再重要。
安秦淡扯角,固定帆索,離座,放低重心,徐緩移往船舷,把田安
外
的雪白手臂收入睡袋內,雙眸注視著她的睡顏。
“嗯?”她霎然張眸。
“有沒有準備防蟲?”他摸她額頭上一個泛紅腫包。並非剛剛
來撞到的,是蟲。海上的蟲不比一般蚊子,更加兇毒。
她微微一笑。
“你在我夢裡吹的曲子,很好聽…”糊糊,眯閤眼睛,繼續安睡。
安秦目光沉凝,一會兒,手掌下意識地在她美顏上方揮擾,一面回首,伸長另一隻胳膊採取帆桁下的醫藥箱。
箱裡,剪刀鑷於繃帶棉花別針止血帶…應有盡有,瓶瓶罐罐卻是他從未見過。他拿起其中一隻罐子,無標示,再拿一個瓶子,亦無標示,所有的高矮胖瘦瓶罐皆無標示藥品成分與名稱,內容物體、膏狀、凝膠,顏
各異,有的看起來像礦物。
安秦打開一個罐子,是雄黃,不單是雄黃,還雜了植物氣味,他挖取一點,往田安額心抹。
田安睡夢中,縮了縮身子,顰眉。
安秦將睡袋拉鍊拉得更密實,扭緊藥罐蓋子,握在掌中看了一下,又瞥瞅睡袋裡的田安。她不是印度女郎,她對木犀科植物的氣味過
,當不了印度女郎。
所有的蟲子都怕雄黃。他笑了笑,收好醫藥箱,坐回舵前,手握帆腳索,想著她說他的舌頭厲害。
黏溼的海風,覺將有場暴風雨。海象頻道說晴朗無雨。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海象頻道有時沒那麼準。
海英將望遠鏡朝風來的方向對去,立刻大叫:“左舷受風禮讓右舷受風!打燈!”駕駛艙的蘇燁聽不懂海英在鬼吼鬼叫什麼,跑出來甲板,回道:“海英,你閉嘴!”他非常憤怒。說好的夜航,被一個無國界渾蛋搞砸。海英解釋那渾蛋不加汀島,還懼熱,可能
路外加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