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改編版)(卷05)作者:紫曰(frank5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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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曰(frank5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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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章、郭府夜宴

細雪漫漫,天氣嚴寒。幸好沒有狂風,否則更教人難受。烏卓、項少龍和十多騎策馬離府,人人戴著竹笠,遮著大半臉目,馳出烏府。到了街上立時分道揚鑣,兩人一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先是有三輛馬車,現在又有這惑敵的手法,就算嚴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難同時跟這麼多的「疑人」。何況誰說得定項少龍是否其中一個。

這一著就是要迫嚴平的墨者武士,只能退守在郭家下的山路和密林處。項少龍和烏卓循著一條心選擇的路線,迅速離開了烏府外的園林區,到了民居林立兩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馳去,反冒著雨雪,轉左往相反的方向。他們無暇理會對方是否跟在背後,到了一所大宅前,發出暗號。

宅門立即打了開來。這大宅的主人是個和烏府有深厚情的人,自然樂意與他們方便。兩人也不打話,闖宅而入,再由後門來到宅後的街上,這才往郭府所在的「秀越山」快馬奔去。這一手由烏卓安排,就算真給人綴上,亦可將對方甩掉,漂亮之極。

雨雪臉打來,項少龍忽地一陣茫然。來到這古戰國的時代裡,雖只短短年許的光陰,但他已有著頗多觸。舒兒、素女被強權壓迫,趙妮險被趙穆與孝成王合謀淩辱,這三位芳華正茂的美女,如果不是因為他預有防備,差點便永遠消失在這塵世間,到時就算他殺了趙穆、少原君,甚至趙王,也無法讓她們起死回生。現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證實死了。

唉!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麼?自己也隨時會給人殺死,那是否一種解脫?死後會否和他們有再見的機會?而在廿一世紀,自己也是如同死了一般,部隊的同袍、周香媚與鄭翠芝也會為自己傷心嗎?

自有生命開始,生死的問題便一直困擾著人類。那是否只是一次忘情投入的短暫旅程?或是人的存在並非至墳墓而止,就如同他在另一個時空展開另一段生命?這問題從沒有人能解答或證實。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獄,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種主觀的願望。但沒有了又不行,死後空無所有,是很難被接受的一回事。

並騎身旁的烏卓道:「孫姑爺!前面就是秀越山了。」項少龍一震醒來,收攝心神,往前望去。這時他們剛離開民房,到了山腳處,只見一條山路,直通丘頂,上面古木成林,隱見巨宅崇樓,極具氣勢,但卻看不到有伏兵的形,山腳處有座牌樓,寫著「郭氏山莊」,卻沒有人把守。

兩人轉入道旁刻有與滕荊兩人約定暗號的疏林裡,躍下馬來。樹木草地均積蓋白雪,景像純淨人,卻不利隱藏或逃跑。烏卓在另一棵樹腳處找到刻記,向項少龍打了個手勢,領先深進林內。項少龍把墨子劍連著趙倩為他造的革囊才背在背上,左手持著丟而復得的飛虹,追在烏卓背後。忽爾四周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們團團圍著。

「鏘!」烏卓背上兩枝連鋌來到手上,暴喝一聲往前方突圍攻去,不讓敵人有時間摸清地形和鞏固包圍網。項少龍正傷痛元宗的死亡,滿腔怨忿,拔出木劍,拿在右手,隨在他背後,殺往林裡。對方想不到他們如此兇悍。正面攔著烏卓的兩名趙墨行者倉忙下一個往後退了一步,另一人長劍揮來。

「鏗鏘」一聲,刃鋌擊,在暗黑裡迸起一陣火花。烏卓欺對方膂力及不上自己,盪開長劍,令敵人門戶開,使了個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時,左手連鋌迴轉過來,閃電破入對方的空門裡。那人也是了得,回劍守中,擋格連鋌,豈知卻忘了烏卓右手的連鋌,只見芒一閃,烏卓扭運鋌由下而上,直沒入對方小腹裡。

那行者幾曾想到烏卓的連鋌角度如此刁鑽,一聲慘叫,往後跌退,鮮血濺往雪地上,當場斃命。烏卓毫不停留,兩鋌化作兩道電光,隨著撲前之勢,往那另一行者攻去。戰爭終拉開了序幕。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強,怎也想不到只兩個照面便給名不見傳的烏卓殺了一人,都紅了眼,圍了上來,一時殺聲震天。

緊跟在烏卓身後的項少龍進入了墨子劍法守心的訣竅,敵人的一舉手、一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於大家的劍法都來自同一源頭,使他對敵人的攻勢更是瞭若指掌,甚至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綻處。他暴喝一聲,左手飛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劍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別使出剛柔兩種截然不同的勁道和招式來。他的眼神燃著憤怒的火焰,神則冷酷平靜,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氣勢懾人之極。

兵刃擊中,三名行者同時被創,其中一人傷於烏卓鋌下,另兩人自是由項少龍包辦了。一聲大喝自項少龍右方。一名特別高大,看來有點身份的行者,手持鐵排眾而出,由一棵樹後搶了出來,右腳踏前,左腳後引,俯傾上身,在火光下閃閃發亮的鐵直戳項少龍心臟而來,又準又狠又急。

項少龍見他移動時全無破綻,知道遇上了行者裡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飛虹使出墨子劍法三大殺招裡的「以守為攻」,回劍內收,劍尖顫動,也不知要刺往敵人何處,應付左側撲來的兩名行者﹔右手墨子劍則施出「以攻為守」的「絞擊法」,化作一道長芒,遊蛇般竄出,和對方鐵絞纏在一起。

墨子劍法最利以寡敵眾,雖同時應付兩方攻勢,仍絲毫不亂。兼且是著重覺而不只著重眼睛,所以即管蒙著雙目,亦可與敵周旋,在這種黑林的環境裡,只憑周邊的幾個火把照明下,對項少龍更為有利。那持行者想不到項少龍忽然使出這麼妙的一招來,只覺有若狂龍出,勁道驚人的一,觸上對方木劍時,有種泥牛入海的覺,虛虛蕩蕩,半點力道都用不上。

大吃一驚下,本能地後退,驀地小腹下劇痛,原來給項少龍飛起一腳,命中要害。縱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強上十倍,仍要慘嚎一聲,往後仰跌,再爬不起來。這一腳當然與墨子三大殺招無關,對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自不會墨守成規。另一方的兩名行者,還以為項少龍改採守勢,劍便攻,那知光影暴漲,一人給齊腕斬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劍,慘哼聲中,往後退去,撞得己方想補入空隙的人左僕右跌,亂成一團。

誰想得到項少龍劍法如此妙狠辣,大別於墨子劍法一貫溫淳的風格。烏卓的表現亦毫不遜,硬撞入兩個敵人中間處,手移到連鋌的中間,施出近身搏的招數,雖給敵人的劍在臂上畫出一道口子,但同時卻刺入其中一人口,另一敵人則給鋌尾回打,正中耳朵處。

倏忽間兩人推進了丈許之遠。背後弩機聲響,兩人同時閃往樹後,弩箭空。他們雖殺傷了對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水般由四周湧來,形勢仍非常不利。項少龍見勢不對,飛虹劍回到鞘內,探入外袍裡左手拔出飛針,連續施放。這一著大出敵人意料之外,登時有數人中針倒地。

對方見項少龍手揚處,便有人受傷或僕死,如施魔法,紛紛避往樹後。兩人那敢遲疑,朝暗黑處疾進,?那間沒入林木深處。行者都給拋在身後,仍紛紛追來。另一個問題來了。在這種逃亡的奔走和漆黑中,那看得到滕荊兩人留下的暗記,幸好就在此時,左前方遠處傳來一聲夜梟的鳴叫,維妙維肖。兩人知定是荊俊這狡計多端的小子鬼,大喜下循聲摸去。

樹林愈趨濃密,積雪深厚,確是舉步維艱。也不知撞斷了多少樹枝,前方上空一點火光,像星火般掉下來,原來是荊俊由樹上輕輕鬆鬆跳了下來,向兩人貶眼道:「這邊走!」兩人如遇救星,忙隨他去。

不一會走上斜坡,來到一塊大石處。上方叢林處隱見郭家透出來的燈火。滕翼巍然現身石上,單膝跪地,手持大弓,臉容肅穆,凝視著下面迫來的火光和人聲。三人來到他身後。烏卓奇道:「你想幹什麼?」滕翼沒有答他。烏項兩人大奇,在這種密林裡又看不清楚敵人,強弓勁箭何來用武之地?驀地下方慘叫連連。

荊俊雀躍道:「掉進去了!」他們兩個都是優秀的獵人,自是設置獸坑的一高手。「颼!」一枝勁箭,離開了滕翼扳滿的強弓,入了密林裡。一聲慘嘶應戰而起。荊俊佩服地道:「滕大哥的『夜林箭』名震韓境,連走過的耗子都避不過。」

說話間,滕翼以驚人的練手法,連三箭,真的箭無虛發,必有人應箭慘叫起來。這時項烏兩人才發覺下面再沒有半點火光,原來持火把者都給滕翼殺了,火落到雪地上,那還不熄滅。滕翼的勁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去,每箭必中一人,聽得烏項兩人五體投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敵人,否則死了也不知是什麼一回事呢。

滕翼放下強弓,淡然道:「沒有人再敢上來了!」荊俊跳起來道:「我們早綁好攀索,又劈開了路,只要沿索而上,便可及時到郭府赴宴了。」項少龍想不到這麼容易便破了趙墨的重圍,可見戰略實在是至為重要的事。再想到可在嚴平身上試試三大殺招的威力,不由湧起萬丈豪情,低喝道:「我們走!」

郭家山莊位於山丘上,沿山勢而建,雖不及烏氏?城堡壘堡森嚴的氣勢,卻多了烏氏?城堡欠缺的山靈水秀,宅前是兩列參天的古柏,大門燈火通明,左右高牆均掛了風燈,亮如白晝。項少龍在門口報上姓名,立時有自稱是管家高的中年男人,親自為他們引路入府。

通過一條兩旁都是園林小築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只看這宅第,便知郭縱富比王侯的身家。路旁兩邊廣闊的園林燈火處處,採的是左右對稱的格局,使人到腳下這條長達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軸線,而眼前華宅有若在這園林世界的正中處。園內又有兩亭,都架設在長方形的水池上,重簷構頂,上覆紅瓦,亭頂處再扣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面是白石臺基,欄杆雕紋美。

先不論奇花異樹、小橋水、曲徑通幽,只是這兩座亭,便見造者的品味和匠心。園內植物的佈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長青樹為主調,再配以落葉樹和四季花卉,組成了濃郁的綠化環境,現在雖是滿園霜雪,雨雪飄飛,但仍使人想起夏時的美景。林木中不時看到由別處搬來的奇石,增添了園林內清幽雅緻的氣氛。

那座主宅在園林的襯托下,更是氣象萬千,比之趙宮也不遑多讓。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闊九開間,進深四間,呈長方形,上有重簷飛脊,下有白石臺基的殿式大門。宅前還有小泉橫貫東西,上架兩座白玉石欄杆的石橋,宏偉壯觀得使人難以置信。荊俊這長居山林的小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湊到項少龍耳邊低聲道:「這樣大的房子,怎睡得著覺呢﹖」

項少龍見那管家高遙遙在前領路,聽不到他們的對答,笑應道:「摟著個美人兒,還怕睡不著嗎﹖」荊俊立時眉飛舞,顯是想到今晚回烏府後的節目。項少龍想起趙宮,忍不住想到趙雅與趙妮,憶起在御園內與她們調情的動人情景,想到待會還要和趙穆這人虛與委蛇,自己是否忍受得了呢﹖滕翼見他臉浮上忿怒,明白到他心事,伸手過來用力抓了他一下臂膀,沉聲道:「大事為重。」

兩人換了一個眼神,都泛起肝膽相照的知己覺。項少龍強壓下內心忿恨,腦內放鬆空白一片,步上石橋,踏著長階,往府內走去。府內筳開十六席,分列大堂左右。當項少龍四人入內時,其他客人均已到齊,郭縱殷勤客,為他逐一引見諸人。趙穆今晚示威的帶來了一群家將,只看他們彪悍的外型便知是厲害的劍手,主從十二人,佔了四席。

嚴平白巾麻衣,孤身一人,腳上破例穿了對草鞋,有種獨來獨往的驕傲和灑脫,若非有元宗這仇恨築成在兩人間不能逾越的阻隔,說不定項少龍會和他攀點情,現在則只能以這時代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武力來解決。

初見面的是趙氏武士行館的館主趙霸,聽名字以為他是個彪形大漢,其實他比一般人都矮了點,可是骨骼大,一切向橫發展,闊背厚,脖子特別,與背肌形成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肌,使人想到就算任你捏他脖子,亦休想能把他捏得斷氣。膚黝黑,顴骨顯,方形有如鐵鑄的臉容,閃閃有神銅鈴般的巨目,體內似充盈著無盡的力量,移動間自具威勢和氣度,連項少龍亦看得有點心動。

他以前當特種部隊時,打架乃家常便飯,最懂觀察對手,看到這趙霸,立時把對方列入最難應付的敵人行列。有四個弟子隨他來赴宴,當然都是一的劍手,但最引他注目是其中竟有一個叫趙致的年輕姑娘。因為乍看下她幾乎與鄭翠芝一模一樣,雖沒有奪人心魄的豔,但玉容帶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滄桑,配以冷豔的媚眼,瘦長的臉龐,的紅,極具女的魅力。尤其她身長玉立,比趙霸高了整個頭,只比項少龍矮上三寸許,這麼高的姑娘,因大量運動練成的標準身型體格,予人鶴立雞群的出眾覺。

趙霸和趙致等對項少龍都非常冷淡,介紹時只略略點頭,表現出掩不住的敵意。當荊俊忍不住上下打量趙致時,此女更出不悅之,秀目閃過駭人的殺機。嚇得荊俊不敢再看她。另兩個客人赫然是趙穆的文武兩大走狗。

大夫郭開生得仙風道骨,留著五綹長鬍,只是眼睛滴溜亂轉,正如雅夫人所說的,滿肚子壞水,眾人中亦以他表現得對項少龍等最是親熱。更使人印象深刻是他那把陰柔尖細的嗓子。將軍樂乘與郭開都是三十開外的年紀,兩眼若閉若開,似有神又似無神,予人於酒的印象,身材瘦長,手足靈活,一身將服,亦頗具威勢。兩人均有幾個家將跟隨,佔了四席。

接著是郭縱的兩個兒子,郭求和郭廷,都是平平無奇之輩,反是十多個家將裡,有個智囊人物叫商奇,無論風度和氣質,均使人知道此人足智多謀,學識豐富,不可小覷。介紹過後,郭縱招呼各人入座,首先要項少龍坐於右方第一席的上座,項少龍推辭不果,惟有坐了這代表主賓的一席。對面的主家席自是郭縱,接著依次是趙穆、趙霸和郭開。

項少龍的下首則是一直臉陰沉的嚴平,打下是樂乘。郭縱的兩個兒子則陪於末席。事實上直至此刻,項少龍仍不清楚郭縱為何要設這慶功宴,假設剛才自己被人傷了,於郭縱面子上亦不好看。

酒過三巡後。郭縱欣然道:「老夫一生都是伴著個打鐵爐做人,現在年紀大了,重的事了給兒子,閒來只是踩踩窮山野地,找尋鐵脈,研究一下器械兵刃的型制。對我來說,沒有東西比先聖魯公的手錄更珍貴,少龍今次寶而回,別人或者不知少龍的功勞多大,但老夫卻最是清楚。來!為我大趙中興有望乾一杯。」眾人紛紛舉杯,只有嚴平半點都不碰几上美酒。項少龍心中叫苦,郭縱這麼一說,分明指趙國的興衰由他一手包辦,在這爭權奪位的時代,怎會不招人嫉忌。

果然趙穆和樂乘臉上都閃過不悅的神,趙霸則兇光閃爍,只有郭開仍擺出一臉歡容,嚴平則仍是那毫無生氣、半死不活的表情。項少龍亦偷偷留意那別具風格的趙致,她每次舉杯,都是淺嘗即止,不像其他人灌得一滴不剩。烏卓在項少龍耳旁低聲道:「郭縱想害你!」項少龍點頭表示知道,揚聲答謝道:「郭先生過獎了,末將只是奉大王和侯爺之命盡心辦事,所有事均由大王及侯爺指示,末將幸好有點運道,不負所托,我看這一杯應敬的是侯爺。」

眾人慌忙向趙穆舉杯。項少龍等自是邊飲酒邊心中詛咒,暗罵趙穆這殘暴的鬼。那美女趙致想不到項少龍對答如此得體,眼中亮起訝異之,細細打量起項少龍來。趙穆的臉好看了點,哈哈大笑,欣然喝酒,好像功勞真是全歸於他的樣子。不過誰都知道以他的城府,絕不會被項少龍區區數話打動,這表面的歡容只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郭縱向立在身後的管家高打個手勢,後者立時傳令下去,頃刻數十美婢穿花蝴蝶般捧著熱葷美食,擺到席上,又殷勤為客人添酒。項少龍特別留意嚴平,只見他几上只有青菜麥飯,顯見郭縱特別的照顧了他的「需要」。郭縱哈哈一笑道:「老夫的宴會一向必有歌舞娛賓,但今天?子肯賞臉來敝府赴宴,所以節目安排上有點改變。」大力一拍手掌。忽然十多個女子由後方的兩扇側門擁出,幾個筋斗來到堂心立定,表演起各種既驚險又采的雜技來。

當其中兩女絕無可能地在另兩女的肩頭淩空翻身,換位置,再立定在對面下方的女子肩上時,眾人除嚴平外都拍掌叫好。荊俊低聲自負地道:「看過我的身手才拍掌吧!」項少龍為之莞爾。荊俊始終是個大孩子,充滿了好勝心。

眾女表演了變化萬千的羅漢後,才在眾人掌聲中退出堂外。郭縱笑道:「真正要喝采的人是致姑娘,我這些家婢的身手,都是由她訓練出來的。」眾人聞言忙向趙致喝采,其中又以荊俊叫得最厲害,使人惱笑皆非。趙致盈盈起立,淡淡還禮,似對讚賞毫不在意,予人甚有涵養的印象。

郭縱忽地乾咳兩聲,正容向項少龍道:「老夫聽說少龍與?子間有點小誤會,不若由老夫當個和事老,把事情解決。」項少龍心中大恨。郭縱似乎沒有一句話不為他著想,其實一直在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原因自是因他項少龍與烏家的關係。幾句話便到他十分難堪,就算他立即出?子令,亦開罪了趙穆,因為他把擁有?子令一事瞞著這鬼﹔但假若他不讓郭縱做這「和事老」,郭縱便有藉口對付他了。

幸好嚴平冷然道:「郭先生這和事老做得太遲了,現在本子和項兵衛的事,只能依從墨門的方式解決。」眾人不用問也知道,那種方式舍武力再無他途。趙墨行者伏擊項少龍一事,這些位於邯鄲權力最上層的人怎會不知道,亦明白嚴平方面吃了大虧,種下不可解的深仇。

趙穆從容道:「一個是大王最看重的客卿,一位是大王最寵愛的御前劍士,誰也不願看到任何一方有失,不若明天由本侯稟奏大王,由他定奪,好嗎﹖」郭開和樂乘立即心中暗笑,嚴平在趙國地位尊崇,最近對付燕國的入侵時又在輔翼守城立了大功,對著趙王都平起平坐,把這事攤在他面前,不用說吃虧的定是項少龍。他兩人的想法郭縱這老巨猾的狐狸怎會不知道?

他和烏氏?不和已不是一朝半的事,而有關烏應元和呂不韋的關係,亦是由他透與趙王知曉,現在烏家出了個這麼厲害的孫姑爺,無論如何他也要毀掉他的。起先他還不明白趙穆的心意,經過言語試探下,立時有了默契。不過現在孝成王非常看重項少龍,又有烏氏?在後面撐,以致他們不敢公然明槍明刀對付這由無名小卒變成有身份有地位的年輕劍手。

趙穆先打出了查察貞的牌子,那知晶王后另有居心,為項少龍隱瞞了真相。於是他選中了劍術高明,手下又高手如雲且身份超然的嚴平,告訴了元宗身上沒有?子令的事,挑起兩人間的矛盾。再由郭縱借擺慶功宴為名,實是製造嚴平殺他的良機。如此連環毒計,確是厲害。趙穆如此一說,嚴平首先反對道:「侯爺的好意心領了,?子令乃本門至寶,一刻也不能留在外人手上,此事必須立即解決。」眾人心中暗樂,知道嚴平立即會向項少龍挑戰。

趙霸一陣大笑,引了各人的注意力後道:「項兵衛宮宴與連晉一戰,聲震趙境,可惜趙某剛到了別處考較行館兒郎的劍技,未能目睹盛況,至今仍耿耿於懷。下面的兒郎均望能見識到項兵衛的絕世劍術,這絕對是切磋質,希望項兵衛不吝賜教。」烏卓等均皺起眉頭,世上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這豈非採車輪戰法嗎﹖而且讓嚴平先摸清項少龍的劍路,更會對後來者提供大大便利。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趙致倏地起立,抱劍來至項少龍席前,含笑道:「請兵衛指點!」項少龍心道: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呢﹖竟來向我挑戰,正要拒絕。滕翼已向躍躍試的荊俊打了個眼,這小子大喜跳了起來,一點幾角,淩空打了個筋斗,越過趙致的頭頂,落在她後方,笑嘻嘻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傅對師傅,徒弟對徒弟,便讓小子和致姑娘親熱一番。」

項少龍等見這小子忽然變了項少龍徒弟,又口沒遮攔,語意輕佻,均好笑。其他人見荊俊身手靈活如猴,都心中檁然,暗忖趙致今回遇到對手了。因為趙致亦正以靈巧多變名著邯鄲。趙霸一向崖岸自高,極為自負,暗忖項少龍那有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心中狂怒,冷喝道:「小致便領教這位小兄弟的技藝吧!」趙致知道乃師在暗示她下辣手,兼之她又最恨男人向她調笑,應命一聲,猛一轉身,長劍電掣而去,標刺荊俊心臟,姿態既美,手法又疾又狠,確是第一的劍法。

眾人見她突然發難,均以為荊俊猝不及防,難以閃躲。連項少龍和烏卓的兩顆心亦提到了喉嚨頂,怕他有失。只有滕翼像嚴平般毫無表情,似若儘管地裂天崩,也不能使他臉上的顏有絲毫更變。

第二章、公開決裂

荊俊亦想不到對方招呼都不打一個,便立即動手。不過他一生在山林出沒,在猛獸群裡打滾長大,比這更兇險的情況都不知遇上過多少次,哈哈一笑,使了個假身,似要往左橫移,到長劍臨身時,才差之毫釐般往右移開,閃到趙致的左後側,比鬼魅還要迅疾。趙穆和郭縱換了個眼神,都看出對方心中的驚異,項少龍有此子為助,確是如虎添翼,這樣看來,那烏卓和滕翼亦非易與之輩,不由使他們對項少龍的實力,重新估計起來。

趙致夷然不懼,這一劍純是試探荊俊的反應,這刻已知對方身手靈活之極,嬌叱一聲,兩腳一撐,離地而起,一個大空翻,手中利刃化作千萬點劍花,就在空中往荊俊撒去。趙霸的人立即高聲喝采。項少龍見趙致劍法既好看又嚴密,非只是花巧靈動,心中大訝,亦由此推知趙霸必然非常厲害。同時想到當連晉號稱無敵邯鄲,趙穆、嚴平這些身份超然的人,當然不會與連晉動手,可是趙霸這武館的主持人,為何竟任得連晉橫行呢?

心中一動,似已捕捉到箇中因由,但又不能清晰具體地描畫出來,那種微妙的覺,令項少龍頗為難受。場中兩手空空,只在了一把長匕首的荊俊,終於亮出了他的兵器。只見他手往懷內一抹,一團黑忽忽的東西便應手而出,先往趙致的右外檔,然後加速彎擊回來,「當!」的一聲擊中了趙致長劍。

趙致的劍花立被撞散,人也落到地上。荊俊那東西則飛到頭上,不住隨著右手的動作在上空繞圈,原來是把半月形銀光閃閃的「飛陀刃」,兩邊均鋒利無比,尤其彎若牛角的尖端,更使人到那可怕的殺傷力。項少龍還是初次見到他這獨門兵刃,暗忖若以之擊殺猛獸,當是不費吹灰之力。

荊俊笑嘻嘻看著不知如何應付他武器的趙致,一對眼趁機賊兮兮的盯著她的脯。趙霸喝道:「旁門左道的兵器,怎可拿來在大庭廣眾中見人。」一聲大笑在大門處響起,只聽有人道:「趙館主此言差矣!天下間只有殺人或殺不了人的兵器,那有什麼旁門左道可言。」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大將李牧在十多名家將簇擁下,踏進門內,後面還追著高和幾名郭家的府衛,顯是連通報也來不及。項少龍趁機把荊俊喝了回來。趙致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悻悻然回座去了。郭縱這老狐狸笑呵呵離座客,滿臉笑容道:「大將軍何時回來的,否則今晚怎也不會漏了你。」

李牧虎虎生威的目光掃視了全場所有站起來歡他的人,當他瞧到趙穆時,虎目殺機一閃,才迅速斂去,冷冷笑道:「郭先生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就好了。」眼睛盯著表情尷尬的趙霸道:「館主負責為我大趙培育人材,切莫墨守成規,本將軍長期與匈奴作戰,見慣戰場上千變萬化之道,兩軍對壘時,唯一的目的就是勝過對方,那管得用的是什麼武器。」

趙霸氣得臉發黑,卻是啞口無言。李牧轉向項少龍,語氣立轉溫和道:「少龍立下大功,今天我來就是要向你敬酒三杯,給我拿酒來!」這趙國除廉頗外的一代名將,一來便鎮懾全場,連趙穆這麼霸道的人,亦不敢出言開罪這軍方的第二號人物。樂乘和郭開更噤若寒蟬,不敢搭口。項少龍心中訝然,想不到這代表趙國軍方的人物竟會公然表示對自己的支持,使他不致勢單力孤,一籌莫展。只有嚴平仍踞坐席上,不賣賬給李牧。

李牧亦不怪他,逕自和項少龍對飲三杯,還坐入了項少龍席內。烏卓等三人慌忙離座,由郭縱使人在席後另安排了三個席位,安置了他們和李牧的隨員。各人坐定後,趙穆乾咳一聲道:「大將軍風塵僕僕,不知邊防情況如何呢?」

李牧冷冷道:「鉅鹿侯還是第一次問起匈奴之事,本將今次趕回邯鄲,為的卻是妮夫人的事情,我徵詢過廉相國的意見後,均認為她的自殺疑點頗多,故決定由軍方聯名上書,求大王徹查此事,侯爺乃一手處理此事的人,當知李牧所言非虛,我還要向侯爺請教呢。」

項少龍恍然大悟。記起了趙倩曾說過趙妮乃趙國曾大破秦軍的一代名將趙奢的媳婦,兼之因堅守貞節而甚得人心,更得軍方擁戴,所以連趙穆也不敢碰她。現在趙穆膽包天把她害死了,他與軍方趙奢系統將領們的鬥爭再無轉寰餘地,變成了正面鋒,所以李牧現在才毫不客氣,擺明要對付他趙穆。趙穆的臉立時變得非常難看,但衝著李牧的軍權地位,仍不敢反臉發作。

郭開陰聲細氣地道:「妮夫人因思念亡夫,自盡而死,此乃千真萬確的事,大王最清楚其中情況。大將軍不把神放在邊防上,是否多此一舉呢?」項少龍想不到圓滑如郭開者,竟會如此頂撞李牧,可見軍方和趙穆一黨的鬥爭,已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再不顧對方顏面了。李牧不愧強硬的軍人本,仰天長笑道:「我們就是怕大王給小人矇蔽了,才不能不理此事。爭勝之道,先匡內,後攘外,若說此乃多此一舉,真是笑話之極。」

郭縱一向不參與任何派系的鬥爭,而各派亦因他的舉足輕重而對他加以拉攏,使他能左右逢源,這時見火藥味愈來愈濃,勢頭不對,入打圓場道:「今晚不談國事,只談風月,老夫安排了一場采絕倫的美人舞劍,請各位嘉賓欣賞如何?」尚未打出手勢,嚴平沉聲喝道:「且慢!」緩緩站了起來,拔出背後比一般劍長了至少一半的?子劍,冷然望著項少龍道:「項兵衛,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讓本子看看叛徒元宗傳了你什麼絕技?」

由於嚴平身份特殊,李牧也找不到嘴和干預的理由。項少龍知道此戰避無可避,心想這一仗就當是送給元宗在天之靈的祭品,若非以眾淩寡,嚴平休想傷得這墨家大師的半!霍地立起,兩眼寒芒電閃,盯著嚴平道:「誰是叛徒??子你見到墨翟他老人家才辯說吧!」嚴平怒哼一聲,顯是心中非常憤怒,移步堂心,擺開門戶。堂內鴉雀無聲,人人均知道嚴平的劍法深不可測,當然有人暗中叫好,有人卻為項少龍擔心。

趙穆則在偷笑,若殺了嚴平,儘管孝成王知道項少龍情非得已,亦必然大大不悅。若嚴平殺了項少龍,去此眼中釘,更是對他有利。所以無論結果如何,對他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項少龍離開席位,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他竟往對席的趙穆走去,兩眼寒芒閃閃,一點不讓地瞪著趙穆。趙穆和一眾手下都泛起戒備的神,有人更手按劍把,準備應付任何對趙穆不利的行動。項少龍來到趙穆席前立定,微微一笑,解下間的飛虹劍,連鞘放在趙穆眼前席上,淡淡道:「這把劍還給侯爺,它既曾痛飲囂魏牟的鮮血,當沒有辱沒侯爺贈劍厚意。」再深深盯了這與他有深刻血仇的賊,才轉身往立在堂心的嚴平走去。

囂魏牟雖因他而死,但真正下手殺囂魏牟的卻是滕翼,項少龍這麼說,是要故意怒趙穆,同時讓他知道自己已悉破他的陰謀。這還劍的行動正表示要和他畫清界線,公開對抗。在這一刻,他連趙孝成王也不放在眼內,更不要說趙穆了。亦只有這樣公開決裂,他才可得到廉頗和李牧等軍方的全力支持。

趙穆果然氣得臉陣紅陣白,難看之極。其他人還是首次知道囂魏牟給人殺了,齊愕然,紛紛頭接耳,連李牧和嚴平亦閃過驚訝神。不用再和趙穆這大仇人做戲,項少龍大輕鬆,兩眼凝視著嚴平,伸手拔出墨子木劍,心中湧出騰騰殺氣,像熱霧般蒸騰著,同時心頭一片澄明,萬緣俱滅,連元宗的恩仇也忘記了,天地間只剩下他的墨子木劍和對方的?子劍,再無他物。

嚴平雖然穩立如山,毫無破綻。可是項少龍卻似完全明白敵人的所有動向和意圖,一絲不漏地反映在他有若青天碧海的心境裡。這正是墨翟三大殺招「守心如玉」的心法,藉著奇異的呼方法,專一的心志,而與趙穆的決裂,更使他像立地成佛,忽然得道的高僧,達到了這種劍道的至境。在旁觀者眼中,項少龍忽地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淵停嶽峙,靜若止水,但又涵蘊著爆炸的力量和殺氣。

趙穆和趙霸同時泛起駭然之,他們都是用劍的大行家,自然知道這種境界,最能發揮劍術的要。嚴平出了凝重的神,他深明墨子劍法重守不重攻之理,欺項少龍年輕氣躁,打定主意,決定了不作主攻。若非項少龍顯出如此可怕的氣勢,他絕不會這般忍手謙讓。

項少龍眼光落到對方的?子劍上。在燈火下,有若暴長磷光的劍體散發著一種無可名狀的璀璨光芒,纖塵不染,可見極為鋒利。心中不由奇怪起來,墨子劍法以拙為巧,這種鋒快的長劍,不是與墨子劍法的神相違背嗎?除非嚴平另有絕活,否則這種劍絕發揮不出墨子劍法的華。想到這裡,心中已有計較,提起木劍,一步一步,緩慢有力的向嚴平迫去。嚴平雙目出陰鷙厲芒,緊盯著項少龍雙肩。

大堂落針可聞,只剩下項少龍似與天地萬象相合無間充滿節奏的足音。眾人泛起一種奇怪的覺,就似一切均在項少龍的掌握中,萬物都要向他俯伏叩首,那知這正是墨氏三大殺招的神。項少龍想起大梁鄒衍的觀天台,憶起漫天星辰的美景,心中湧起萬象豪情,一聲裂般的大喝,使出三大殺招以攻代守的招式,墨子劍似縮似吐,倏忽間循著一道玄奧無匹,含著物理深義的徑路,直擊嚴平臉門。

以嚴平如此沉狠的人,亦吃了一驚,只覺對方劍勢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假若自己只採墨子劍法的守式,立時會陷於捱打之局,更驚人的是對方的劍勢隱隱剋制著墨子劍法,偏又是墨子劍法中不能懷疑的招數,無奈下,?子劍化作點點寒芒,以攻對攻。

項少龍正是要迫他施出壓箱底的本領,這時見計已得售,驀然後退,使出以守代攻其中的「回劍式」。嚴平大喜,還以為對方優越的劍法只是曇花一現,旋又落回墨子劍法的老套裡。他這套劍法乃出於自創,名為「破墨」,專門用來對付墨門內的敵人,所以對殺死項少龍真是成竹在,此時怎肯錯過如此良機,忙搶前狂攻,早忘了剛才擬好以守為主的策略。項少龍腦際澄明如水,見對方劍芒暴張,但目標卻是自己的右肩,那亦是他故意出來的破綻。

以守代攻乃墨氏三大殺著的首式,內中包含了一百二十勢,每勢均有一個破綻,而這些破綻都是心佈置的陷阱,引敵人入彀,這正是以守代攻的義。這時見嚴平中計,哈哈一笑,閃電移前,嚴平登時刺空。項少龍略一沉,墨子木劍電疾迴旋,不偏不倚重重砍在對方劍上。他知道嚴平劍法高明,火候老練,絕不會輸於自己,縱使自己有三大殺招傍身,始終是剛剛學曉,未夠純,所以不求傷敵,但卻把握了機會,以比對方長劍至少重上三、四倍的木劍,又憑著自己過人的臂力,硬是迫對方比拚內勁。

嚴平立時吃了大虧,右手痠麻,?子劍差點甩手落地。項少龍亦心中檁然,原來嚴平表面看來瘦如鐵,但臂力卻非常驚人,那反震之力,亦使他右手一陣麻痺。嚴平悶哼一聲,往橫移開,使出墨子劍法的守勢,門戶森嚴至潑水難進。旁觀諸人看得目定口呆時,項少龍劍左手,由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木劍似燕子翔空般彎向外檔,再回擊而來,掃往嚴平右肩處。

嚴平那想得到對方左手使劍同樣厲害,右手血氣又未復元,不得已再退一步,變成面向敵人,?子劍使出巧勁,往木劍斜挑而出,意圖化去對手重逾千鈞的橫掃。項少龍大笑道:「你中計了!」木劍一絞,已與對方寶刃纏在一起。人影乍合倏分。表面看來兩人毫無損傷,但人人都瞧出嚴平吃了大虧,臉蒼白無比。項少龍「嚓嚓嚓」一連上前三步,往嚴平迫去。

嚴平咬著牙,相應後退。又同時齊往左移,似若有無形的線,把兩人牽著。嚴平不愧長年苦行的人,神情很快回復正常,便像沒有受傷那樣。原來嚴平剛才被項少龍起腳掃中小腿側,若非他馬步沉穩,又立即橫移化力,早仆倒地上,但仍隱隱作痛,知道不宜久戰,沉吼一聲,?子劍疾如星似地往對方擊去。

項少龍鬥志如虹,數著嚴平的呼和步調,當對方出招前,早由對方轉急的呼和步伐輕微的變法察覺先機,覷準虛實,使出三大殺招最厲害的「攻守兼資」中的「忘情法」,把自己投進死地,全憑稍佔優勢的先機,和對方比賽本能和直覺的反應。一聲慘哼,嚴平長劍墮地,蹌踉跌退,臉若死人,左手捂著右肩,鮮血由指隙泉湧而出。這一劍雖不致命,但嚴平短期內將難有再戰之力,右手會否給廢掉,仍在未知之數呢。當下有人搶出,要攙扶這心高氣傲的人。

嚴平站直身體,喝開撲來的人,瞪著項少龍道:「你為何要手下留情?」項少龍回劍到背後革囊裡,淡淡道:「元兄雖因你而死,但始終是你墨門本身的鬥爭,與我項少龍無干,為何要分出生死?」

嚴平沉聲道:「剛才你使的是什麼劍法?」項少龍平靜答道:「是本人自創的劍法,?子覺還可以嗎?」嚴平眼中出深刻的仇恨,喝了一聲「好」,頭也不回,朝大門走去,連劍也不要了。

第三章、始皇之母

嚴平黯然敗走後,項少龍乘機告辭。李牧欣然送他一程,著隨從讓了三匹馬出來,予滕翼等三人,項少龍被他邀到馬車上去。車隊緩緩開下郭家山莊。

李牧沉半晌,喟然道:「我們今次是忍無可忍,孤注一擲,借妮夫人的事與趙穆作最後的周旋。」接著伸手搭上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我和相國一直留心著你,少龍你是我大趙這數代人裡難得的人材,而且還是這麼年輕。」再嘆了一口氣道:「假設今次大王仍要維護趙穆,少龍立即離開趙國,到別處闖天下,不要像我們般瞎守著這完全沒有希望的國家。」

項少龍愕然道:「我們得到了秘錄,為何大將軍仍這麼悲觀,我看大趙的人丁正興旺起來,只要再多幾個年頭,便能恢復元氣!」李牧打斷他道:「少龍你對國事認識尚淺,就算沒有長平之戰的大傷元氣,我們亦有先天的缺陷。那就是不斷寇邊的匈奴,使我們為了應付他們,國力長期損耗。所以各國中,惟我大趙人丁最是單薄,雖是名將輩出,但建國後從來只有守成的份兒,沒有擴張的能力。」

項少龍打從深心中歡喜這與廉頗齊名的蓋世名將,忍不住道:「大將軍既看清楚這點,為何亦戀棧趙境不去呢?」李牧望往車窗外,眼中出悲天憫人的神情,輕輕籲出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長期守衛北疆,與匈奴作戰,與邊的住民建立了深厚的情,若我棄他們而去,兇殘狠毒的匈奴人還有誰能抵擋,我怎忍心讓他們任人屠戮呢。唉!」言下既無奈,又不勝欷歔。

項少龍心中動,斷然道:「大將軍可否把上書大王一事,推遲一兩天。」李牧兩眼光一閃,瞪著他道:「你似乎有點把握,究竟是什麼妙著?」

項少龍對他是打心底生出欽佩之情,毫不隱瞞把趙穆可能是楚人派來顛覆的間諜一事說了出來。李牧大力抓著他肩頭,眼中閃動出希望的焰芒,道:「少龍你真行,我們便從未曾由這點入手對付趙穆,我還會在邯鄲留上幾天,讓我們緊密聯絡,配合上書的時間。」兩人再商議了一會後,已抵達烏氏?城堡,下車前,李牧拉著他道:「少龍你仍是血氣方剛,很難抵受誘惑,你記緊酒害人,縱是鐵漢,也受不起那種以繼夜的銷蝕,少龍定要切記。」

項少龍知道自己的風事蹟,尤其是與雅夫人的韻事,已廣為傳,所以李牧才有此忠告,老臉一紅,俯首受教。

剛踏入烏府,府衛便把他和烏卓請去與烏應元見面,滕荊兩人逕自回後宅休息。烏應元由陶方陪著,在內宅的密室接見他們,聽取了此行的報告後,稱讚了他們一番才道:「圖先剛派人和我聯絡,說呂不韋的形勢相當不妙,他在秦朝的敵人正利用疏不間親之理,在莊襄王前播是非,要把他排斥,莊襄王為人又優柔寡斷,說不定會被打動,所以把嬴政母子運返咸陽一事,刻不容緩,有她母子二人在莊襄王身邊,呂不韋的地位便可穩如山嶽,甚至可坐上相國之位,否則連我們的希望也破滅了。」

項少龍的血裡仍著被李牧打動的情緒,皺眉道:「可否拖遲幾天,看看扳倒趙穆一事是否有希望?」烏應元凝神瞧著他道:「我知少龍恨不得把趙穆碎屍萬段,但這始終是私人恩怨,少龍應以大局為重,現在烏家的命運已落在你肩頭上,一個不好,便是堡破人亡之局。」

項少龍沉道:「若扳倒了趙穆,大趙或仍有可為?」烏應元不耐煩地打斷他道:「這只是妄想,就算殺了趙穆,在孝成王這種昏君手上,趙家仍註定是亡國之奴,趙太子亦非好材料。烏家唯一出路,就是依附大秦,才有希望。」

項少龍垂頭無語,亦知道自己因與李牧一席話後,被對方忘我的偉大神打動了。還是烏應元這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厲害,不論情,只講實際收益來得高瞻遠矚,因為歷史早證明了他的說法正確無誤。烏應元心中極疼愛這女婿,亦知自己語氣重了,聲音轉向溫和地道:「我知少龍智計過人,不知對送回嬴政母子的事,有什麼頭緒呢?」項少龍振起神道:「現在時間尚早,待我休息一會,便去找朱姬,只要能說服她,事情才有可能成功。」

烏應元等三人同時愕然。現在已是戌時了,還說時間尚早?難道他要半夜三更,摸入朱姬的香閨嗎?

項少龍浸在浴池裡,心情矛盾之極。他是個極重情的人,坐時空機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趙國,與趙人相處了這段時,赴魏時又與趙軍相依為命,已建立了緊密的情,下意識地把趙國視為自己的國家,希望能為她盡一點力。但他又知道即管幹掉趙穆,趙國仍不會好得到那裡去,這種兩頭不著岸的心情,自是使他愁思難

身旁的趙妮柔聲道:「少龍在想什麼呢?」另一邊的烏廷芳帶點醋意地道:「當然是想著雅姊和倩公主哪!」

項少龍摟著兩個粉膩滑的玉人兒,想起李牧勸他不要縱情酒的告戒,苦笑道:「和你們這幾個美人在一起,怎還會想起其他女人。我只是因今晚有要事去辦,不能陪你們,所以才心中苦惱。」烏廷芳諒解地道:「陶公剛通知了我們,項郎放心去吧,我們幾人會乖乖的等你回來,最近妮姊每晚都和芳兒同共寢,說親密話兒,今晚我們姊妹就在榻上等你回來。」

項少龍心叫天啊,現在府裡已有趙妮、烏廷芳、婷芳氏、素女、舒兒、美蠶娘六個妾,若每次她們都要雨均霑,想不酒傷身都怕難矣,何況還有盈等四個俏婢巴巴等著自己。烏廷芳又興奮地道:「想不到嚴平都不是你對手,真希望你也能挫挫那趙霸的威風。」項少龍想起趙致,忍不住出言相詢。烏廷芳有點尷尬地垂頭道:「聽說她是連晉那壞蛋的情人之一,你殺了連晉,她自然恨你入骨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趙霸對自己充滿敵意,亦可能是與此有關,而非和趙穆有任何勾結,但當然也有可能是另有原因。在這時代,又或在二十一世紀,誰有權勢,便自有依附之人,此乃千古不移的至理。項少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向正為浴池添加熱水的盈道:「給我找滕翼和荊俊兩位大爺來。」

紛紛雨雪,仍漫漫不休地灑往古城邯鄲。項少龍和滕翼兩人隱身暗處,注視著仍隱有燈火透出的大宅。項少龍在滕翼耳旁笑道:「荊俊這小子定是心中暗恨,因為我把他從有女人的溫暖被窩中抓了出來。」滕翼冷哼道:「他敢?我警戒了他,若太荒唐的話,就把他趕回家去。」

項少龍暗忖,有滕翼管著荊俊,這小子想放恣亦不易。風聲響起,身手比常人捷靈巧十倍的荊俊由牆上翻了下來,迅即來到兩人隱身處,低聲道:「想不到裡面這麼大!我已找到朱姬的住處。」項少龍點頭道:「我們去吧!」

三人從暗處閃出,來到高牆下。項少龍望往雨雪紛飛的夜空,暗忖這樣月黑風高,更適合幹夜行勾當,誰會在這種嚴寒天氣下不躲在被窩裡,連守衛也要避進燃著火坑的室內去呢。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深時分,他們便像置身在與眾不同的另一世界裡。尤其項少龍想起即可見到把中國第一個皇帝生出來的美女,心頭既興奮又刺

項少龍仔細體味著這奇異的情緒,隨著荊俊迅速攀過高牆,來到了莊院之內。裡面房舍連綿,教人難以一目瞭然,亦使人想不到以嬴政的質子身份,為何竟佔用了這麼大的地方。他們落腳處是個長方形的天院子,對著高牆是一列房舍,看來是傭僕居住的地方。荊俊展開身法,路的在前引路,一口氣越過數重屋宇,到了一個園林之內,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當不俗。

荊俊指著園林另一邊一座透出燈光的兩層樓房道:「我剛才偷聽侍女說話,朱姬應是住在那裡,卻不知是那個房間?」滕翼細察環境道:「我們就在這裡為你接應把風,若見形勢不對,荊俊會扮鳥叫通知你。」

項少龍點頭答應,往樓房潛去,揀了個沒有燈光透出的窗戶,看過沒有問題後,閃了入去。這是個小廳堂模樣的地方。躡足到了往外去的木門,貼上耳朵,聽得外面無人時,推門而出。外面是一條走廊,一端通往外廳,另一端是通往樓上的梯階。屋內靜悄無聲,看來婢僕們早進了夢鄉。這個想法還未完,梯頂處足音響起。項少龍忙躲回門內,奇怪為何這麼晚仍有人未睡覺。

足音來到門前停下。項少龍大叫不妙,這時來不及由窗門離去,匆忙下避到一角,蹲在一個小櫃之後,雖不是隱藏的好地方,總好過與來人臉臉相對。果然有人推門而入,接著是杯盤碰撞的聲音。項少龍知道對方不曉得有人藏在一角,放膽探頭一看,原來是兩個俏丫環。其中一婢打了個呵欠道:「最怕就是他了,每次來了夫人都不用睡覺,累得我們要在旁侍候。」另一婢道:「夫人平時話也不多半句,但見到他卻像有說不完的話。」

先說話的婢女笑道:「總好過服侍那個鬼,身體都不行了,還要靠討厭的玩意發洩,香姐便給他一連三晚得只剩下半條人命。唉!」項少龍心中一沉,這鬼不用說就是嬴政,現在由婢女口中說出來,看來雅夫人說的一字不假。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雄材大略的秦始皇怎會是如此一個人,將來他憑什麼誅除呂不韋,又統一六國,確立中國龐大的基礎規模。

嘮嘮叨叨下,兩婢捧著好的香茗去了。項少龍知道有人未睡,不敢由樓梯上去,由窗戶離開,覷準二樓一間燈火烏暗的窗戶,攀了上去,才到一半,一隊巡衛由花園的小路提燈而至。項少龍大吃一驚,因為這若是朱姬宿處,巡衛自然特別留心,絕不會錯過他這吊在半空的人。猛一咬牙,加速往上升去,倏忽間已穿窗進入屋內。

那是女住的大閨房,地上滿鋪厚軟的地蓆,秀榻內空空如也,除了几椅梳粧鏡外,牆上還掛滿壁畫,美輪美奐,項少龍正懷疑這是朱姬的寢室時,兩婢悉的腳步又在門外響起。項少龍心中叫苦。這叫前面有狼,下面有虎,幸好房中一角放了個大櫃,無可選擇下,撲了過去,拉開一看,內裡共分兩格,最下一格雖堆有衣物,仍可勉強擠進去,那敢遲疑,忙縮了進去,剛關上櫃門時,兩婢推門入來。接著是整理被褥的聲音。

不一會兩婢走了出去,卻沒有把門掩上。項少龍心中叫苦,看情況朱姬和那情夫隨時會進來,自己豈非要屈在這裡聽朱姬的叫聲。今晚看來很難接觸到朱姬,若在有趙妮和烏廷芳兩人在的被窩中渡夜,自然比蜷曲在這裡強勝百倍。而且滕荊兩人久候他不出,可能會出事來。

苦惱間,一重一輕兩種足音由遠而近,接著是關門聲。項少龍心叫天啊!閉上眼睛,聽天由命。外面傳來衣衫窸窣的摩擦聲,和男女親熱的呻聲。項少龍閒著無事,不由猜起朱姬這情夫的身份。照理絕不會是趙穆,明知明天軍方將領會向孝成王翻他的賬,目下好應去向趙王獻媚下藥,蠱惑君心。因為說到底,趙王對趙妮有著一定的情,若真的知道下手害她的人是趙穆,說不定會不顧「夫」恩情,把趙穆處死,趙穆怎可大意疏忽。

可是朱姬母子一直被置在趙穆的監視下,其他人想接近亦須趙穆首肯才成。那這人會是誰呢?一把柔情似水的聲音在櫃外的房內響起道:「人家託你的事,辦得怎樣了?」項少龍心中叫絕,只聽聲音,便知這女人很懂利用天賦本錢,惑男人,難怪剛登皇位的莊襄王對她如此念念不忘了。呂不韋既挑中她媚惑莊襄王,她自非泛泛之輩。

那情夫道:「現在局勢不明,仍未是回秦的時刻。」項少龍嚇了一跳,立時認出這是大夫郭開那娘娘腔。想不到原來竟是他,難怪能與朱姬搭上,只不知趙穆是否知道此事。朱姬嗔道:「有什麼不明朗的,現在異人已登上王位,只要我們母子能回咸陽,政兒就是繼承王位的儲君,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親吻的聲音再次傳來,朱姬嬌的聲音比前加劇,顯是郭開正施展調情手段,安撫朱姬。只聽得朱姬嬌呼道:「不要!」郭開道:「宵一刻值千金,難得有這機會,來!到帳內再說吧!」

朱姬微怒道:「你只是對人家身體有興趣,一點都不關心妾身的心事。你說吧!為何答應了人家的事卻不做。」郭開急道:「你不知我已做了很多工夫嗎?只是現在莊襄王剛登位,各方面都看得你們很緊,兼且呂不韋現在地位不穩,隨時有坍臺的危險,無論怎樣計算,你也不應該於這時偷回咸陽去。」

項少龍逐漸明白過來,朱姬以美誘惑了趙穆黨內郭開這重要人物,想借助他的力量,逃離邯鄲。只不知郭開是否真想背叛趙穆,還只是存心騙,看來還是後者居多。只要想想郭開正得勢當權,在趙國內又有龐大親族,無論他是多麼自私的人,一旦面對生與死的選擇,怎能不為父母兄弟子兒女著想。最尷尬的更是若郭開到秦國去,肯定要失去朱姬和命,因為朱姬另外兩個男人,無論呂不韋或莊襄王,都會因嫉忌把他郭開殺死。

以郭開那麼明的人,怎會不考慮到這些切身的問題?朱姬亦當明白這道理,只是心切歸秦當王后,什麼都顧不得了。朱姬果然默不作聲。郭開柔聲道:「來吧!天氣這麼冷!有什麼地方比被窩更舒服呢?」接著是寬衣的聲音。朱姬的聲音道:「你先到帳內去,我落了粧便來陪你。」

郭開顯然非常疲乏,打了個呵欠,上榻去了。外面傳來朱姬脫衣的聲音和解下頭飾的微響。奇異的聲音響起,原來是郭開的鼻鼾聲。項少龍受到染,眼皮也沉重起來,快要睡著時,足音迫近。他立時睡意全消,暗忖不是這麼巧吧,朱姬竟要來打開櫃門取她的睡袍?

想猶未已,櫃門被拉了開來。項少龍人急智生,撲了出去,摟著她倒在席上,一手捂著她的小嘴,把她豐滿而只穿著單衣的動人體壓在身下,同時湊到她耳旁低喝道:「我是項少龍,奉呂不韋之命來找你!」重覆了三次後,朱姬停止了掙扎,嬌軀放軟。榻上傳來郭開有節奏的打鼾聲。

項少龍叫了聲謝天謝地,仰起了少許,登時和朱姬臉臉相對。他不由心兒急跳。只見身下女子,生得妖媚之極,充滿成的風情,一對會說話的眼睛,亦在閃閃生輝的打量著項少龍。項少龍登時全面受到她豐滿人的體,一陣心旌搖盪,熱血騰湧。嚇得忙壓下慾火,以免對方察覺。

緩緩挪開捂著她溼軟小嘴的大手,朱姬的花容月貌,立時呈現眼下。她絕不是烏廷芳、雅夫人又或紀嫣然那種完美緻的美麗,臉龐稍嫌長了一點,鼻樑微曲,朱亦豐厚了些,可是配起她秀媚的俏目,卻形成一種蕩人心魄的野和誘惑力,尤其極具格的檀口,角微往上彎,使男人到要馴服她絕非易事。我的天啊!這就是秦始皇的生母!他一直在尋找秦始皇,卻從沒夢想過可這樣佔他母親的便宜。

如蘭的體香髮香,沖鼻而入。朱姬一瞬不瞬她瞧著他輕輕道:「我知你是誰,因為趙穆現在最想除去的人就是你。」項少龍收起意馬心猿,湊下去在她耳旁道:「希望你也知烏家和呂先生的關係,他派了圖先來和我們接觸,要儘快把你們母子回咸陽去。」

朱姬側過俏臉,先向他耳朵吹了一口氣,耳語道:「有圖先來我就放心了,你們有什麼計畫?」項少龍苦忍著耳腔內的痕癢,強制著侵犯她的衝動,卻捺不住輕齧了她圓潤的耳朵,道:「首先要和你取得聯絡,瞭解情況,才能定下逃亡的細節,我─」

榻上傳來翻身的聲音。兩人大吃一驚。朱姬急道:「明晚再來!我等你。」項少龍忙滾往一側。朱姬捷地站了起來,這時榻帳內傳出郭開的召喚。

朱姬俏臉微紅,俯下俏臉橫了項少龍一眼。項少龍忍不住心大動,伸手握著她的小腿,緊捏一下,才放開來。那種銷魂的覺,比之真正歡好,更要人。朱姬又白了他一眼,才往臥榻走去。當她熄燈火,鑽入帳幔裡時,項少龍才清醒過來。不由暗叫這婦人好厲害,匆匆離去。這時就算他出聲響,郭開也不會知道了。

項少龍忍著被朱姬挑起的慾火,回到府邸後進到房內換裝休息。卻見趙妮正撐著眼皮等他回來,不心頭湧上一股歉疚。自己雖是去質子府涉險,卻對朱姬心大起,真是對不起嬌們。趙妮見到他回來,連忙起身幫他脫去衣衫,侍候他梳洗,項少龍憐惜地摟緊了她,柔聲道:「妮兒,真是苦了你。還好我沒有失去你,否則我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趙妮依偎在他前,低聲道:「妮兒現在才覺得真正的活著,只要在項郎身邊,什麼子都好過。」

趙妮說完後,仰起螓首主動獻吻,抱著項少龍的嬌軀也漸火熱。項少龍強捺住的慾火終於壓抑不住,抱起趙妮纖細的身軀坐在桌上,兩手忙著脫去趙妮的衣裙,不一會兒,趙妮就像只小綿羊般地被蜷曲在桌上,光滑細緻的白皙皮膚,有如瓷娃娃般地誘人。項少龍迫不及待地脫下衣衫,雄偉的龍莖已傲然立在趙妮眼前。

趙妮瞥見昂首怒漲的龍頭,兩頰羞紅如火,遮著臉蛋不敢直視。項少龍見她這般模樣,心中ㄧ甜,忍不住蹲下身去,分開趙妮一雙粉腿,含住她玲瓏剔透的小,舌尖在陰上下舐不已。

趙妮被項少龍分開大腿時,原本閉眼等待著龍莖進入,卻覺一陣暖溼,口如有一隻滑溜的小鱔魚上下穿竄,快不斷湧上。訝異之下睜開雙眼,見到項少龍正埋首在自己間,彷佛品嚐美食般的舐,當下羞得連忙兩手推上項少龍肩頭,顫聲道:「項郎……不……不可以……妮兒……那裡……不行……」但哪裡推得動分毫。

項少龍沒空理會趙妮的推拒,只顧著享受美人如玉荷包般的。趙妮陰疏細有致,緊窄,兩片柔透著粉紅,微微滲出晶瑩愛,飄散淡淡靡腥香,讓人覺無比愛憐卻又誘人。

趙妮此時已被項少龍逗引得心神俱醉,間快不斷襲來,渾身酥軟無比,只能緊閉雙眼,息不止。不多時,趙妮一陣急促呻,高來臨,陣陣水溢出,全部湧入項少龍口中,被他貪婪地嚥而下,猶如飲了瓊漿玉一般,令趙妮大羞卻又動,不知如何開口。

項少龍站起身來,像小孩般,逗得趙妮一對粉拳捶著他膛,嬌嗔道:「你這人呢!男人哪有這樣子?人家那裡……」。趙妮羞不敢再說,項少龍已把她一把摟進懷裡,在耳邊低語道:「妮兒是我最寶貝的美人兒,全身上下我都愛的要死,尤其是那裡,是最香的地方了。」

趙妮大窘,正開口,已被項少龍大嘴封住深吻,香舌更是纏卷不停,一時又陷入醉之中。項少龍趁此時機,龍莖頂上趙妮滑潤的口,微一用力就長驅直入,整陷入桃源境地。趙妮兩腿被項少龍分開著,這一下猛烈入,只覺小腹一陣痛楚,兩腿不收縮靠在項少龍臂膀,同時嗚咽一聲,兩手緊抱住項少龍的頸項。

項少龍發覺趙妮有些吃痛,心下不忍,但慾火難,微一思忖後,將趙妮一雙粉妝玉琢的小腿順勢放在肩頭,讓她躺平在桌上,兩手捧住玉撐在桌面,免得趙妮嬌的肌膚被磨痛,龍莖同時急緩送,讓趙妮舒得不肢也隨之搖曳款擺。

項少龍心神全部貫注於趙妮身上,受著她全身各處的反應及心情變化,龍莖隨之轉換不同節奏與輕重。趙妮覺自己被項少龍無邊無盡的愛意包圍著,體內更是充盈著他強壯的龍莖,不斷地刺膣道內所有的部位,衝出一陣一陣的高,趙妮終於忍不住地輕聲叫:「啊……項……郎……妮兒……好……高興……啊……啊……以前……都……白……白活了……啊……啊……」

項少龍將趙妮抱起深吻,倆人上身緊密的貼合著,趙妮的雙腿緊緊纏繞著他。項少龍此時由全神貫注到放開心神,與趙妮心神深切地結合,兩人身體完全依循著最自然的節奏合,只有陣陣噴濺的聲在房內迴盪。

趙妮在項少龍懷中扭纏不已,體內漸漸凝聚一陣陣最高將至前的酥麻,而項少龍丹田內電也漸匯結成團,兩人心意相通,體相連,龍莖不住加速送,緊縮,終於同時攀登至最強烈的高峰頂點,與陰在趙妮的子宮內錯噴濺,電圍繞著龍莖與子宮壁,更直抵兩人脊椎末端中樞,爆發出數倍於以往的高。倆人因心靈融,更同時受到對方的,那種超越極限的愛高,如同天空一對沖天火花,纏著直迫雲霄之外,最後在無盡的宇宙互撞爆裂,再散落成點點星滑落地面。

第四章、進退無路

吃過早點,項少龍去見烏氏?父子,卻見不到烏卓和陶方。他記起了與趙穆接觸的可疑楚人,知道兩人定為此事去了。當他報告了昨晚見到朱姬的情況後,烏氏?父子都沉起來。烏應元皺眉道:「這個女人非常厲害,沒那個男人能逃過她的引誘。但是郭開為何這麼斗膽,那處的婢僕應是趙穆的人,他這樣作登榻之賓,怎瞞得過趙穆呢?」

烏氏?道:「趙穆很多事都放下去給郭開辦,那裡的人說不定就是由郭開一手部署的,所以才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監守自盜。」轉向項少龍道:「你那兩名新收的家將是難得的人材,好好的籠絡他們,財富女人,可任他們要求。」

項少龍唯唯諾諾應道:「我曉得的了!」暗忖若純講利害關係,怎可持久相依?

烏應元道:「少龍現在似乎可輕易把他們母子偷出來,問題只在如何離開邯鄲,沿途又如何逃過追兵的搜捕?」頓了頓懷疑地道:「這是否太容易了點!」

項少龍只擔心另一方面,道:「我們烏家有這麼龐大的親族,眷屬不下千人,怎逃得出趙國?」烏應元微笑道:「這事我在兩年前便安排好了,烏家生意遍天下,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斷有人被安排到別處去管理生意和牧場,最近更藉口開發新的牧場,連廷威也給送了出去,免他花天酒地時洩漏了口風。」

項少龍這才恍然,難怪見不到烏廷威,道:「趙王既知岳丈和呂不韋往的事,現在我們又不斷把家族的人調離邯鄲,怎會不起疑心呢?」烏應元道:「他們始終止於懷疑吧了!從沒有抓到什麼真憑實據,而且無論郭家或我們,均與各國權貴有往來,還不時為趙王進行秘外,若非趙穆從中煽風點火,和呂不韋有情算得什麼一回事?」

項少龍更是不明白,道:「趙穆為何去我烏家而後快呢?」烏氏?一掌拍在几上,怒道:「還不是郭縱這傢伙從中鬼,不知從那裡查到我們族譜內有秦人的祖先,又查得烏氏?乃秦人邊地一個大姓,自此趙王對我們疑忌深,趙穆只是順著趙王心意,落井下石吧!」

項少龍至此才清楚來龍去脈。烏應元回到先前的話題道:「郭開既秘密搭上了朱姬,得怎樣想個方法,利用這事打擊郭開和趙穆的關係。若沒有郭開給趙穆出壞主意,趙穆會容易對付多了。」

烏氏?嘴角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道:「這事容後再說。」轉向項少龍道:「你最好想個較具體的計畫,今晚見朱姬時好堅定她的信心,以後合作起來容易一點。」

這時下人來報,有客人找項少龍。項少龍心中奇怪,究竟是誰來找他呢?項少龍這時在烏家的身份更勝從前,儼然為烏氏?、烏應元外最重要的人物,就在主宅大廳內接見客人。他出到廳堂,來的竟是少原君的舊將劉巢和蒲布兩人。項少龍大喜趨前,把兩人扶起,驚喜集道:「我天天都在盼你們來,終給我盼到了。」

兩人見項少龍如此重視他們,都得熱淚盈眶。項少龍問起大梁的事。原來自項少龍攜美逃出信陵君府,信陵君暴跳如雷,又發覺《魯公秘錄》除了頭一截外,被人偷龍轉鳳盜走了,氣得差點自殺,更懷疑乃姊平原夫人向項少龍透消息,對她兩母子冷淡起來。少原君因此變得脾氣暴躁,終打罵家將,蒲布等乘機請辭。

沒有了信陵君的支持,少原君亦難以支撐二百多個家將的局面,索將他們遣散,於是蒲布等聯同四十多人,回到邯鄲。他們均為這裡的地頭蟲,打聽到項少龍安然無恙,立即來找他。項少龍靈機一觸,使人向烏應元要了一筆?額銅元,給兩人道:「你們找個地方落腳,但記緊不要洩與我的關係,即管盡情享樂,當我要你們辦事時,自會找你們。」

蒲布兩人知他正與趙穆展開生死鬥爭,聞言心領神會,又見他出手比少原君闊綽十倍,人品卻要好上百倍,那還不死心塌地要追隨他。劉巢道:「我們在邯鄲都是很吃得開的人,現在又正式離開了平原府,不若我們詐作投靠趙穆那黨的人,好充當公子的耳目。」項少龍暗忖這果然是好主意,誰想得到一向與自己為敵的平原府家將,竟是他的人呢。與他們商量了要投靠的物件後,又研究了聯絡的方法,兩人才興高采烈地告辭走了。

項少龍心情輕鬆起來,到後院去找趙妮,正見到趙盤在練劍。這小孩一下子成了很多,再沒有像以前般整天溜了去玩,又或調戲侍女,聯群結黨恣意生事。趙妮每天陪他讀書認字,而趙盤亦轉了般努力學習。項少龍看得欣,把趙盤領了到花園,悉心傳授他墨子劍法,又使手下和他對打搏擊。

少龍看著公子盤臉上那與他年紀絕不相稱的陰鷙專注和堅毅不拔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寒意。他有種直覺,趙盤將來定非普通的人,但暫時仍很難猜到他可以有什麼作為。

項少龍尋思著往後去向,忍不住往找滕翼,見他正訓練烏家的子弟兵,想起特種部隊的觀念,對他道:「你看看我這提議是否可行,在這二千子弟兵中,揀出大約一百個最銳的,名之為『兵團』,把他們帶往農場隔離了來練,學習各種不同技能,假若人人都學得你和荊俊的一半身手,那時要強闖進質子府救人,亦非沒有可能的事了。」

滕翼先聽得眉頭大皺,暗想一百人那能成什麼大事,到項少龍把自己以前在特種部隊的嚴格訓練和取強汰弱的方式說出來後,這經驗豐富的猛將亦要五體投地道:「這種訓練方式我還是首次聽到,少龍你實是無可比擬的軍事天才,戰爭到了你手上變成了一種藝術。」項少龍心中暗笑,若把刀劍箭變成了槍炮,只是這個古代特種部隊,便或可征服六國,統一天下了,那時何懼區區一個趙穆。

兩人又詳細研究了訓練的方式和裝備,項少龍才領著荊俊和那十名隨身保鏢,往雅夫人府去。策騎路上時,項少龍想起了想起遠在大梁的紀嫣然,一時滿懷憂思,不能自已,難舒愁眉。與他並騎而行的荊俊,溜目四顧,看著街上的行人,忽然有而發道:「小俊很謝項大哥和滕大哥,沒有你們把我帶到這麼刺好玩的地方來,生活不知怎過才好呢?」

項少龍拋開心事,笑道:「但也可能會害得你丟了命!」荊俊嘻嘻一笑,灑脫地道:「那就只好認命了!正是因為有這種隨時丟命的危險,和美女玩起來時才特別有味道,那種覺就像我五歲那年,首次幫爹去獵虎的情景?」

項少龍失聲道:「五歲的小孩走路都不穩妥,你能夠幫什麼忙呢?」荊俊也笑起來道:「這就忘記了,只記得當猛虎掉進陷阱時,那可怕的叫聲,嚇得我把撒到褲襠裡去。」

項少龍忍不住哈哈大笑,愁眉稍解。後方蹄聲響起。眾人聞聲一齊扭頭往後望去。一騎由遠而近,策馬者外披斗篷連頭罩著,一時看不清楚臉容,到奔至近處,才認出是誰。荊俊的眼立即亮了起來。項少龍也微愕然,喚道:「致姑娘要到那裡去?」趙致放緩馬速,來到項少龍另一邊,別過臉來,冷冷看著項少龍道:「兵衛要到那裡去呢?」

荊俊在那邊向她眨眼道:「致姑娘還未回答項大哥的話哩?」趙致見到荊俊就心中有氣,覺得他比任何人都要討厭,怒道:「大人說話,沒有你嘴的餘地!」

項少龍失笑道:「姑娘錯了,小俊是我的好兄弟,他的話就是我的話。」荊俊想不到項少龍這麼抬舉他,立時神氣起來,膛,故意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致姑娘是來找我荊俊的哩!」

趙致氣得俏臉煞白道:「誰要找你?」不知如何,荊俊的舉止動作,總令她看不順眼,芳心生氣。荊俊呵呵一笑道:「那你來找誰啊!」項少龍不莞爾,這小子對調戲女人,頗有一手。

趙致知道落入了荊俊的說話陷阱去,若她答是來找項少龍,因著荊俊先前語氣暗示的意思,便變成她是心動了來找項少龍。若答不是,自然找的是他荊俊了。事實上趙致亦不清楚來找項少龍是有何目的。昨晚項少龍大勝在邯鄲有崇高武術地位的宗師級人物嚴平,震懾了在場各人。一向自視甚高的趙霸亦生出怯意,尤其現在更有軍方在背後為項少龍撐,趙霸那還敢捲入政軍兩大勢力的鬥爭中,宴後立即告戒諸徒,特別針對趙致,不准她惹項少龍。

但趙致心高氣傲,回家後愈想愈不忿氣,起來後不自覺策馬往烏府去,途中竟遇上了項少龍等人,所以追了上來。這時不,脹紅了俏臉。項少龍不知她和連晉的關係親密至何種程度,輕嘆道:「當時在那種被迫分出生死的決戰裡,不是連晉死就是我項少龍亡,而且連晉和趙穆施陰謀詭計在先,我則是光明正大和他比拚高下,誰能怪我呢?」

趙致微一錯愕,垂下俏臉。連晉與趙穆以藥消耗項少龍體力一事,早傳遍朝中權貴,趙致亦有耳聞,卻硬迫自己不去理會。但不知怎的,現在由項少龍淡淡描述出來,卻使她深信不疑,或者那是因為項少龍昨晚表現出那不畏強權、光明磊落的態度所致吧!她對連晉的愛雖強烈,但卻純由於異間表面的引力,被連晉利用她懷少女的情懷,乘虛而入,攫著了她的芳心,只是當時連晉正忙著周旋於趙雅與烏廷芳之間,還未得空更進一步。這種初戀滋味雖令她難忘,卻仍未到刻骨銘心的地步,當連晉完美的形象被破壞後,這段情愫亦隨風消散,一時間腦內一片空白,茫然不知何以遣懷。

項少龍對她的轉變了然於,微微一笑道:「致姑娘,讓荊俊送你回家好嗎?」趙致吃了一驚道:「我不用人送!」拍馬馳進左旁的橫街去。

項少龍向荊俊打了個眼,荊俊大喜,拍馬追去,不理途人側目,大嚷道:「致姑娘等等我!」項少龍心中欣然。趙致這妮子真的不錯,與荊俊無論年紀和外型均極相配。最主要是他看出荊俊對她一見傾心,不過看來若要把她追到手,這小子還要費一番功夫。

忽然間項少龍醒悟到自己改變了很多。若在以前,對女人他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的,現在擁有太多美女,又險些失去素女、舒兒與趙妮後,深知自己的實力能保護的女人有限,因此對女人的心意已淡多了,且有點不願涉足情場的心境。每一個人出生後,都要面對身旁人的生離死別,而最後則以自己的死亡作終結。這一年來,他已歷經許多這種傷心痛苦,還包括了自己廿一世紀那一段恍如前世的經歷。

他想起了昨夜與朱姬的事,當時雖是慾念大作,卻與愛情半點關係都扯不上,純是基於異的本能衝動。可又是那麼難以抑制。今晚見她時可要小心點,否則若和她發生體關係,事情便會更復雜了。只希望她不會挑逗自己,這女人實在太懂得引誘男人了。夫人府在望,項少龍嘆了一口氣,拍馬而去。眾衛忙策馬緊隨,十一騎旋風般捲進趙雅的夫人府去。

雅夫人到了王宮去,夫人府內只有趙倩。項少龍對趙倩聊起趙妮與小盤的事道:「你父王不是最敬重妮夫人嗎?為何竟會幫著趙穆呢?至少亦應徹查此事,何況這已惹起了軍方的不滿,使趙國面臨長平之戰以來最大的危機。」趙倩幽幽一嘆道:「沒有人能明白父王的,以前他並不是這個樣子。但自長平之戰後,他整個人變了,優柔寡斷,凡事都三心兩意,甚至有點怕面對群臣,尤其是軍方的將領,任得趙穆大權獨攬,隻手遮天。像妮夫人這件事,他本應嚴責衛徹查,但趙穆介入後,三招兩式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教宮內所有人都對他心淡了。」

項少龍由趙倩的說話裡,看到長平之戰對趙國的另一種影響。該戰之敗,主要是因孝成王中了秦人幼稚之極的離間計,以趙括代廉頗,亦可說是新上任君主和當權老將的權力衝突。經此趙國有史以來最傷本元氣的挫折後,孝成王失去了信心,變成一個逃避現實的人,甚至怕對著群臣默責的眼光。於是趙穆乘虛而入,在神和體上均滿足了他的需求。

趙王變成了同戀者,說不定亦是一種自暴自棄,帶點自式的毀滅行為。當然亦有可能是天生的生理追求,真正原因,恐怕孝成王自己都難得清楚。趙倩悽然道:「我仍在懷念當時逃出大梁的子,希望每晚都有你摟著人家疼愛人家。少龍啊!什麼時候我們離開這醜惡的地方,找個無人的荒野,讓倩兒為你生火造飯,你則打獵來維持生活?」

項少龍心中苦笑,若他留在美蠶孃的小谷不走,或者能以這種方式終老山林,但現已勢成騎虎,罷不能。就算到了秦國去,面對的可能是更復雜的權力鬥爭,在這古戰國的時代裡,看來並沒有桃花源式的樂土。否則美蠶娘就不會險被土霸強姦,滕翼亦不致亡子滅了。他嘆了一口氣,把桃花源的故事說了給趙倩聽,當這美麗的三公主心神俱醉,靈魂飛到那人類憧憬的樂土時,趙雅神凝重的回來了。

項少龍和她避入靜室商議。趙雅嘆道:「李牧在戰場上是無可比擬的猛將,但在權謀手段上卻太魯莽了,亦低估了趙穆對王兄的影響力。」項少龍心叫不妙,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雅苦惱地道:「他們不明白王兄自長平一戰後,最怕就是別人說他犯錯,現今李牧擺明要迫王兄承認在妮姊一事中有疏忽和包庇嫌兇之責,他怎肯接受?」項少龍皺眉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趙雅頹然看著他道:「昨晚宴會後,趙穆立即進宮找王兄,說些什麼話沒有人知道,想來是指責軍方借題發揮,想動搖王兄寶座之語,對你當然也不會有好說話。」項少龍這才明白什麼叫昏君誤國,當權力集中到一個人手上時,這個人便成了成敗的關鍵。現代的民主制度雖充滿了缺點,但總比由一個昏君縱所有人的生死優勝百千倍。

趙雅續道:「今早王兄召了我去,詳細詢問你的事,迫我說出和你的關係,最後更直接以你的命要脅雅兒當內應,出賣你跟烏家!」項少龍檁然道:「你怎樣回答?」趙雅雙目閃著堅定的光芒,毅然道:「雅兒自上次險些害死項郎後,怎也不可能相信他們了!但項郎目前身處險境,稍有閃失則會全盤皆輸。雅兒雖已決心隨項郎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在這非常時機,雅兒決定捨棄自己這微不足道的名聲,當項郎的耳目,也讓趙穆無法稱心如意。」言罷不下兩行清淚。

項少龍聽得心中波濤翻騰,不能自己,趙雅這樣做,無異於自投虎,如被趙穆發現,怎可能容她活命?正要出言反對時,趙雅伸出玉手按住他道:「雅兒已經答應王兄與趙穆,且配合他們將小玉他們及趙大等人換至宮中,現在府內除小昭及小美外,皆為趙穆人馬。項郎只要記緊,雅兒永遠是項郎的人,其他都不重要了。」

項少龍動地擁住趙雅,捏著她下巴,抬起她的粉臉,道:「放心吧,這段時光已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光,我定會帶你到天涯海角。但現我牽涉到軍方和烏家兩個系統,你王兄應該不敢對我輕舉妄動吧!」趙雅搖搖頭道:「你千萬別高估軍方和烏家的力量,假若王兄不顧一切,想就地把你處決,那時因應都來不及的。」

項少龍笑道:「想殺我項少龍,恐怕孝成王要出動大軍才行,我絕不會俯首就擒的。」趙雅擔心道:「有時你這人似足有勇無謀之輩,只是王兄的親衛兵團便有二萬人,守城兵達三萬之眾,主帥樂乘又是趙穆的人,有起事來,誰擋得住?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如果有了萬一,雅兒就只有陪你共赴黃泉才能相聚了。」說到最後熱淚又奪眶而出。

趙雅續道:「趙穆始終對我還是緊盯著不放,我自大梁回到邯鄲後,他就不斷放出風聲說你已經喪命,同時他又跟齊國人私下暗通,甚至找了個齊雨不斷藉故接近人家。雅兒為了取信王兄與趙穆,只有與他假意周旋,但雅兒絕不再會讓項郎以外男人碰我的身子!」項少龍心痛地把她摟入懷裡,微笑道:「我當然相信我的雅兒,記著不要太勉強,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趙雅道:「現在人家要回宮去了,少龍記緊要注意防範,一有動靜,雅兒會隨時設法與你連絡的。」

項少龍沉片晌,道:「沒有什麼好選擇的了,只有逃離邯鄲,始有生路。但我定要把趙穆碎屍萬段,才可安心。」趙雅愛憐地撫著他臉頰道:「雅兒只想項郎好好的活著,千萬莫為了趙穆賠上命。」

項少龍肯定地道:「這個當然,我會見機行事。」趙雅輕輕道:「只要有項郎在,雅兒到哪裡去都好,這裡我已受夠了!」

項少龍笑道:「到時我會派人接你跟小昭她們一起出去,但恐怕要到了目的才有機會陪伴你們,孝成王的反應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要立即找李牧商量,設法緩和你王兄的情緒。」

趙雅陪他往外走去道:「莫為了我們的事而影響大計,只要我堅持,王兄也不敢拿我怎樣。我會負責偵察宮內的情況。幸好有晶王后站在你那一邊說話,王兄又三心兩意,短期內應仍不敢以霹靂手段對付你。」

鄒衍可能真信他是什麼新聖人,但他卻知道沒有這一回事。若有新聖人,就應是嬴政。可是現在那樣子的嬴政,憑什麼做統一天下的新聖人呢?項少龍無限地思念著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慣用的尖端武器。在這時代,最厲害的劍手,對付得了十來人亦應付不了百多人,何況是成千上萬受過良好訓練的兵將。所以只能從戰略和謀術入手,才有保命逃生的機會。忽然間,他對邯鄲生出戀棧不捨的情緒。終於要離開這偉大的古城了。

第五章、密商大計

項少龍來到李牧在邯鄲的大將軍府,牆內的廣場處聚集了過千人馬,整裝待發,似要立即出門的樣子。項少龍心往下沉,由府衛領往見李牧時,李牧正由宅內出來,一身戎裝,見到項少龍,把他拉往一旁道:「大趙沒有希望的了,今天大王把我召入宮,要我立即趕返北疆,應付匈奴,更不給我機會提起趙妮的事,還明言邯鄲由趙穆負責,你快走吧!否則命難保。」孝成王的反應,顯然亦出乎這名將的意料之外。

李牧再低聲道:「邯鄲城內的將領有很多是我以前的部屬,我已把你的事告訴了他們,囑他們暗中幫你一把。」接著說出了幾個名字。又道:「假若趙穆派人追你,可往北疆逃來,只要進入我的勢力範圍內,我便有方法保護你,連大王也奈何我不得。」

項少龍想不到這個只見過三次面的人,如此情誼深重,義薄雲天,得說不出話來。李牧解下配劍,遞給他道:「這劍名『血』,比之飛虹更勝數籌,吹可斷,破敵甲如無物,以你的絕世劍法,有了它當更如虎添翼,不要拒絕,否則李牧會小看你了。」項少龍湧出熱淚,接過這名字可怕的寶刃。

李牧拍著他的肩頭喟然道:「那處可容你,便去那處吧!說不定有一天我們會在沙場相遇,那時各為其主,說不定要生死相見,我亦絕不會留情,你亦應該那樣對待我。」言罷哈哈一笑,說不盡的蒼涼悲壯,毅然上馬離府,踏上北征之途。

項少龍百集,呆然目送,頓時頗有舉目無親的覺。劍一看,只見晶光燦爛的特長劍體上隱有棗紅血紋,並呈波之狀。劍柄處以古篆鑄著「血」兩字。昨夜的喜悅已不翼而飛,現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靠自己的智計和能力,使烏家和自己心愛的人兒們,能安全離開這毫無天理的地方。

項少龍茫然離開大將軍府。沒有了李牧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主持大局,軍方縱對趙穆不滿,亦不敢犯誅族之險為趙妮一案仗義執言,更沒有人敢站在他這一方,他也不願牽累其他人,現在只能靠烏家和自己了。李牧被遣返北疆,整個趙國的軍政界都清楚趙王的心意,就是要與趙穆站在同一陣線,而他項少龍是趙穆最大的眼中釘,自是朝夕難保,時無多。

雪中送炭沒有多少人肯做,但落井下石卻是人人樂而為之,因為既可打擊烏家,又可討好趙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趙穆何時取得趙王的同意,一舉除去烏家和項少龍。有什麼方法可拖延趙王下這決定呢?苦惱間回到烏氏?城堡,陶方了上來,道:「那個叫單進的楚人給我們擒來關在囚室裡,不過這人是硬漢一名,怎也不肯吐半句說話,現在看看少龍你有什麼意見,說不定要下重刑了。」

項少龍像看到一線希望的曙光,道:「搜過他的行囊沒有?」陶方嘆道:「都是些沒有關係的東西,以趙穆的狡,絕不會有這麼容易給人抓著的把柄。」接著頹然道:「就算這人肯乖乖合作,站出來指證趙穆,趙穆仍可推個一乾二淨,還反指我們誣陷他。唉!你說孝成王信他的男人還是信我們呢?」

項少龍沉道:「只要我們清楚趙穆和楚人的來龍去脈,便可設計對付他,所以絕不可輕易放過這線索。」兩人這時來到後宅處,由一座建築物的密室入口,進入守衛森嚴的地下囚室。那楚諜單進被綁在木樁上,滿臉血汙,神萎靡,顯是吃了不少苦頭,垂著頭默然不語。項少龍雖很同情他,但亦別無辦法,這就等若戰爭,對敵人仁慈,簡直等如自殺。

項少龍靈機一觸,把陶方拉到一旁道:「這人一看便知是不畏死的人,否則楚人亦不會派他來負責這麼重要的任務,但任何人的忍耐力也有限度,只要我們找到那方法,便可摧毀他的意志。」陶方沒好氣道:「問題是有什麼辦法?」

項少龍道:「這方法叫疲勞審訊,你找十多個人來,不斷問他一些重覆問題,不准他如廁和吃東西,最重要是不讓他睡覺,審問時要以強烈的燈光照著他,我看他能捱得多久。」陶方還是首次聽得這樣的審訊方法,半信半疑道:「真會有用嗎?」

項少龍肯定地道:「包保有用,你先使人料理好他身上的傷口,給他換過乾淨的衣服,便可進行。」又和他說了些審訊的技巧和要問的東西,使陶方亦覺很有道理,項少龍才去找烏應元。

烏應元正在密室內接見客人,知他到來,立即把他請進去。那是個毫不起眼的行腳商人,身材高頎,可是相貌猥瑣,樣子一點都不討好。烏應元請項少龍坐下後道:「少龍!這就是圖先生最倚重並有智多星之稱的肖月潭先生了。」項少龍心想原來是呂不韋頭號手下圖先派來的密使,如此看來,呂不韋是不惜一切,要在短時間內把朱姬母子接返咸陽了。

肖月潭相當客氣,道:「未到邯鄲,早聞得項公子大名了,請勿見怪,現在肖某這樣貌是假的,情非得已,故不能以真面貌示人。」項少龍恍然,原來這人是易容化裝的高手,表面看不出半點破綻,心中一動道:「那是說先生亦可把儲君母子變成任何模樣了。」

肖月潭點頭道:「項公子的思想非常捷,這正是圖爺派肖某人來邯鄲的原因之一,但怎樣把他們偷出來,就要靠你們了。」項少龍正想說把她母子偷出來並不困難,幾下已給烏應元踢了一腳,忙把說話回肚內。烏應元接入道:「假若我們能救出她們母子二人,呂先生那方面怎樣接應我們?」

項少龍這才恍然而悟,以他們的實力,又有肖月潭超卓的易容術,救出她母子應不是問題,難就難在烏家要同時全體逃亡,所以烏應元才把嬴政母子和烏家掛鉤,迫呂不韋要一併接收他們。果然烏應元續道:「質子府守衛森嚴,自莊襄王登基後,府內長期駐有一營衛軍,邯鄲城之嚴,又是天下聞名,除強攻硬闖外,別無他法。不過肖先生請放心,我們已有了妥善計畫,包保能把他們母子無驚無險送到城外。」

項少龍知他在誇大其辭,亦沒有想得什麼救人大計,但換了是他也只好如此騙取對方的信任。肖月潭道:「敝主曾和莊襄王商量過這問題,屆時我軍會佯攻太原郡的狼孟、榆次諸城,引開趙人的注意力,而圖爺將親率兵,潛入趙境接應,只要你們到達潦陽東的漳水西岸,圖爺便可護送你們取魏境和韓境返回我國。」頓了頓道:「肖某可否先聽你們的奇謀妙計。」

項少龍暗叫厲害,他說了這麼多話,但事實上沒有洩半點圖先率領兵的位置和路線,因為若要配合行動,圖先須已身在趙境才行。幾下又給烏應元踢了一腳,顯然要他立刻一個這本不存在的計畫出來應付這貴客。項少龍那有什麼計畫,故作神秘道:「肖先生可否等待三天,因為計畫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聯絡她們母子,這事我仍正在進行中,等獲得頭緒後,其他細節才可作最後取捨。」

肖月潭不滿道:「至少也應透一點情況給肖某知道吧?」項少龍故作從容道:「先生的出現,可能令整個計畫生出變化,說不定可藉助先生的易容術,使我們遠離邯鄲趙人仍懵然不覺,所以我才要再作新的部署。」

肖月潭臉容稍寬,道:「我有點明白了!」轉向烏應元道:「聽說烏家的歌舞姬名聞天下,肖某怎能錯過。」

烏應元大笑道:「早給先生安排好了!」項少龍知道再沒有他事,溜了出去。踏出烏應元的內宅時,項少龍有種筋疲力倦的覺。城堡內一片午後的安寧。花園裡婢女和小孩在玩拋球遊戲,傳來陣陣歡笑聲。地上的雪早剷除乾淨,但樹梢上仍掛滿霜花冰柱。他步過時,較有姿的婢女都向他大送秋波,頻拋媚眼,以望博得青睞。

但這一向風自賞的人只黯然神傷。烏應元雖曾說過會把大部分人早一步調離趙境,但誰都知道那只是指直系至親,至於較疏和眼前這些婢僕,都會被無情地捨棄,最終更成為趙人洩憤的對象。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他項少龍亦沒有辦法。在這群雄割據的時代,人的命運都不是由自己縱的。天堂會忽然變成可怕的阿鼻地獄!

他並不擔心呂不韋會出賣他們,在這戰爭不息的土地,烏家的畜牧業對軍事和經濟均無比重要,以烏家父子的厲害,定可把部分資源撤出,其他的都不會留下給趙人,那將對趙國做成致命的打擊,更難苟安生存,這亦是趙王自作自受的惡果。烏應元是雄才大略的人,幾年前便開始不動聲地部署一切,只瞧他看中自己的眼光,又不惜把最鍾愛的女兒嫁給他,便可知他的果敢和高瞻遠矚。只有這種人,才能在這世界快樂地活下去。

後面口哨聲傳來。尚未來得及回頭一看,荊俊已旋風般趕到他身旁,神態輕鬆。項少龍大奇道:「得手了嗎?」問的自然是趙致。荊俊得意萬分地搖頭,悠然道:「她一直不理我,最後給我跟了回家,還拿劍來趕我。」

項少龍愕然道:「那我真猜不到為何你仍可像現在那麼開心高興了!」荊俊嘻嘻笑道:「妙就妙在她親爹原來是個書塾老師,走了出來對我嚴詞斥責,說了大堆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等說話。我其實一個字都聽不入耳,但看在他美麗女兒分上,裝作俯首受教,他或者見我像是個讀書的人材﹔竟說什麼有教無類,著我每天去上學受教,學做人道理,只要過年過節送些臘便成。嘻!當時趙致氣得差點瘋了,向著我乾瞪眼,但又毫無辦法,項大哥你說這采嗎?」

項少龍搖頭失笑,給荊俊這樣的人纏上,趙致這姑娘恐怕有難了,打又打他不過,趕又趕他不走,看她怎樣應付?荊俊問道:「滕大哥到那裡去了?」項少龍答道:「他有特別任務,到城外的大牧場去了。」說到這裡,心中一動道:「有沒有辦法把以千計的戰馬得四蹄發軟,不能走路?」

荊俊皺眉道:「餵它們吃些藥便成,但若數目太多,可會困難一點。」項少龍心想這事應問烏應元才對,烏家的畜牧業乃世代相傳,沒有人比他們更在行了。荊俊興奮地道:「有什麼事要我辦的!」

項少龍搖頭道:「你放心去讀書吧!但記著滕大哥的吩咐,不要太過荒唐沉,今晚還要到質子府去。」荊俊答應一聲,歡笑著去了。項少龍步入他的隱龍居,只想倒頭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項少龍回覆神,人也樂觀和振奮多了。烏廷芳等自是對他悉心服侍。盈四婢眉宇間充滿憂怨,自是怪他直至今天尚未和她們真個銷魂。項少龍惟有心中苦笑,他現身陷危機,全副心力都放在如何帶贏政母子脫困,故四女雖然綺年玉貌,青人,但大事為重,他只有強壓下衝動。

晚膳時,雅夫人的忠僕趙大跑來找他,項少龍在邊廳接見,趙大坐下後,憤然道:「夫人命我等來跟項爺報告,趙王與趙穆已密謀對項爺及烏家不利,而趙穆更私下與齊國合謀不軌,但具體動作卻不清楚。趙穆因夫人至今仍拖病未讓齊雨成為入幕之賓,對夫人心生防備,故對夫人府加強監視。夫人怕影響項爺計畫,暗地通知我等來協助項爺,要項爺不必顧慮夫人與小昭她們,儘速離開邯鄲。」

項少龍聞言心情動不已,趙雅這樣是已然決定犧牲自己來穩住趙穆,也免得項少龍為了救她而被趙穆所乘。想到趙雅為了他所做的一切,項少龍恨不得馬上殺入宮中將她們救出來。但這股衝動卻不得不強自壓抑,因為還有許多心愛的女人和整個烏家的命運系在他身上,更有影響後世千秋萬代的贏政母子,他只有忍痛放下對趙雅的牽掛,繼續他的計畫。這個決定讓他痛苦的幾乎要吐出血來。

趙大悽然道:「夫人說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等項爺他回來邯鄲接他,就算死了也會等著項爺回來帶走她的屍體。」項少龍不下了英雄熱淚,咬牙道:「你跟夫人說,項某決不負她!」

項少龍強壓住翻騰不已的心情,開始審視現在的狀況。以趙穆與齊雨間的關係來看,齊楚間顯有秘密協議,不擇手段阻止三晉合一,甚至瓜分三晉,所以趙穆既能邀囂魏牟來對付他,現在又可請得情場高手來向他橫刀奪愛。這事當然有趙王在背後撐,因為他不想趙雅與烏家牽上關係,同時亦想通過趙雅盡悉烏家的秘密,時候到了,再把烏家連拔起,接收所有牧場,去此心腹大患。

項少龍的思路不住擴闊,想起趙妮一事說不定趙王也是一個參與者,因為小盤曾說過他們是吃了趙王派人送來的糕點而昏睡過去的。趙王容許趙穆這樣做,是以為妮夫人只是不耐寂寞,才會和項少龍相好,所以只要趙穆能予她同樣享受,便可把她爭取回來,那知趙妮竟自殺死了。有了這樣的理解,所有不明白的事均豁然而通。那就是趙穆可以隻手遮蓋趙妮血案的原因,因為本是趙王首肯的,他更不想把自己的惡行暴出來,寧願開罪李牧,亦要把這事壓下去。對於趙國,他是真正死心了。他的復仇名單上,亦多添了趙王的名字。

現在最頭痛的問題是趙雅,趙穆對她跟趙倩加強戒備,就是看準他必定捨不得她們。但會否晶王后也是在半真半假地演戲呢?故意引他行刺趙穆,那趙王便有藉口把烏家抄除了。想到這裡,不由汗浹背。

趙大道:「公子!現在我們應怎麼辦?」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還是回到夫人身邊,好好保護夫人。我項少龍必定回來將夫人跟你們都帶走。」趙大歡喜拜謝,這才去了。

項少龍心情惆悵,腦內一片空白,什麼都不願想。眾女見他神大異,皆不敢問,項少龍把心一橫道:「盈你們去預備熱水,我要你們全體在池內陪我。」盈等聞絃歌知雅意,立時俏臉飛紅,但又喜不自勝,擁往浴堂去了。項少龍強振神,暗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還怕了誰來。這時他最需要的就是刺,使他的神能從失落和悲憤的情緒中解放出來。強者為王。好!就讓我項少龍看看誰才是強者。

邁入浴堂,盈諸女已放好熱水,熱氣氤氳間,個個白豐腴,曲線玲瓏的嬌美體若隱若現。一見項少龍,馬上簇擁而上。項少龍未入浴池,已被渾身火熱的少女嬌軀環繞著,觸手盡是滑膩柔軟的,讓項少龍把所有的煩悶都丟到九霄雲外,沉醉在這溫柔鄉里。

盈等終是尚未經人事的少女,雖然期盼與項少龍合體歡,但還是有些羞怯,手足無措地等待項少龍的進犯。項少龍不慌不忙地滑入浴池,享受著浸泡在熱泉中的舒快意,盈與夏盈幫他擦拭著身軀,秋盈與冬盈兩雙小手則分別捏著雙肩,讓項少龍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享受眾女的服侍。

盈與夏盈在項少龍雄偉的膛上愛撫著,兩雙玉手忍不住移下握著那朝思暮想的龍莖。她們晚上偶爾聽到項少龍與妾們歡的聲音,都會臉紅心跳,平時服侍夫人們時,更會聽到她們提及項少龍的神猛和那無以言喻的快妾中美蠶娘與婷芳氏曾經人事,也對項少龍歎服不已,幾個俏婢女更是心旌搖曳,不克自持。

如今美夢成真,盈與夏盈握著熱水中的龍莖,雖未硬已是難以掌握,不揣揣不安。項少龍雙手攬住這兩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右手握住盈玲瓏剔透的鴿,左手捏著夏盈圓潤緊繃的翹,想到即將與她們翻雲覆雨,龍莖立時充血膨脹,猶如降魔金剛鐵杵,盈與夏盈四隻小手握著都還出龍頭,嚇得兩個俏婢女張口結舌,不敢作聲。

項少龍看到她們的天真反應與美麗嬌軀,忍不住心大起,順勢將盈抱起痛吻。盈正熱烈回應時,項少龍在水中捧住盈香,讓她兩腿張開環在際。盈正陶醉在熱吻中,突然覺得間一緊,龍莖已然分開緊密的陰,帶著溫熱的浴水之中,痛楚與快同時織而來。

盈口中發出咿唔的呻,雙手緊抱著項少龍的肩膊,兩條玉腿更是環繞錯,纖扭擺,似拒還。項少龍盈膣內稍有潤滑,不兩手緊捏盈香,龍莖破開處膜,直而沒,深入花心之中。同時只見盈仰首痛呼出聲:「啊……啊……項爺……痛……痛死了……」

項少龍讓龍莖在盈體內動著,同時親吻著盈白皙滑的頸項與鎖骨,柔聲安她道:「盈乖,忍著一下,慢慢就會舒服了。」盈眼眶噙著淚珠,怯生生地道:「項爺,小婢不怕,小婢是項爺的人,請項爺疼惜。」說罷銀牙一咬,俏在水中上下套,龍莖在小中進出,帶起陣陣水波。

項少龍見盈這般乖巧合,龍莖不由再,抱著盈的香疾送。不住叫不已:「項……項爺……盈……啊……啊……好……好……舒服……盈……等……等好久……啊……啊……頂到……裡……面啦……」

項少龍積壓已久的慾火瞬間爆發,大口含盈的玉,同時龍莖在內左衝右突,猛烈地來回磨蹭著膣壁,把盈送上了生平第一次水自陰道湧而出,混入滿池溫泉之中。同時項少龍丹田已積滿靜電,蓄勢待發。在第二波的猛烈送下,盈意識已漸模糊,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叫。項少龍深口氣,龍莖猛漲,電瞬間放出,盈只覺被強烈的快突然襲到,花心與陰道如同被數千軟針刺入般,整個人進入前所未有的高,彷佛靈魂出竅,花心再次狂湧,整個人搐不止,虛脫地伏在項少龍間上息。

夏盈見盈這般模樣,心中憂喜參半。憂的是怕自己承受不了,喜的是項少龍尚未洩,自己可得姑爺雨滋潤。正猶疑之間,項少龍已將盈放給秋盈及冬盈扶至池邊休息,攬住夏盈的嬌軀,兩手握住她豐盈翹的美不住著。夏盈平時衣著遮掩著的健美身材,此時毫無保留地裎眼前。一對嬌巧玲瓏的房,令人垂涎不已。項少龍自然不會客氣,埋首在夏盈白脯大快朵頤,不時啜輕咬著那嬌豔滴的頭,得夏盈呻,抱著項少龍不停扭動。

項少龍尚處於亢奮狀態,那得夏盈這般情挑,轉身讓她趴在池邊,抱住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讓她彈的俏半浮在水面,龍莖如巨龍排而來,順著股溝直入夏盈那指不可留的緊密小

夏盈只覺股間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瓣急劇收縮,把龍莖夾在膣道內,進退不得。項少龍自知太過急,俯身抱住夏盈嬌軀,前粉,同時在夏盈耳邊低聲道:「夏盈,對不起,我太心急了。很痛嗎?要不要緊?」

夏盈因為吃痛才會反地夾緊瓣膣道,稍一回神就鬆懈下來,加上項少龍一陣溫存,不覺兩腿大開,等待項少龍的衝刺。項少龍覺夏盈的反應,微一用勁,處女膜即被龍莖頂裂,直入子宮頸處。夏盈不?喊出聲,同時伏倒池邊,大口息。

項少龍頂入夏盈深處後,暫不送,讓夏盈緊窄陰道適應龍莖的尺寸。待夏盈息稍緩,龍莖開始逐寸送,漸次加快。夏盈初時仍有少許痛苦的呻,不一會就轉為快。等到項少龍整隻龍莖開始全出全入之後,夏盈已經愛氾濫,放懷叫:「嗯……啊……啊……項爺……好……好厲害……夏盈……受……受不……了……啊……要……要……出來……啦……啊……」

項少龍初時忍著慾火,全心引導夏盈,現在小美人已入佳境,終於可以放心大肆進擊,在夏盈充滿彈的豐間疾猛送,好不快意!此時丹田湧上一股熱暖意,夾雜充沛電,項少龍將龍莖疾頂入夏盈花心深處,同時探首痛吻俏婢朱,陽伴著電而出,燙得夏盈渾身極度酥麻,高連續猛襲,陰道水狂溢,全身顫慄,癱軟池畔。

項少龍起身從池裡上來,秋盈與冬盈連忙上來服侍。項少龍躺在木椅上,秋盈與冬盈幫他擦拭身體,兩個動人的身軀在眼前,項少龍自然是上下齊手。冬盈一對豐滿圓潤的玉在眼前搖晃,項少龍忍不住大手覆上,捏不停,逗得冬盈情動不已。秋盈握著龍莖不住套著,忍不住地張口含入櫻桃小口,不住地舐。

項少龍在兩個小美婢的服侍下,龍莖在秋盈喉中一陣跳動,又再一柱擎天。項少龍卻不急著興雲佈雨,仍舊躺在椅上享受秋盈與冬盈青有彈的驕人體。冬盈此時已跨坐在項少龍身上,讓項少龍埋首在她兩顆鼓漲飽滿的豐裡,盡情沉醉在濃郁的香中。項少龍一雙手已探入秋盈與冬盈緊緻的股縫之中,手指分別伸進與後庭,分別傳出陣陣水溢濺的聲。

秋盈含著龍莖不斷吐,下體雙被項少龍手指送不止,只覺渾身麻癢難當,尤其下體更是酥軟,不停地扭擺合著。項少龍覺得龍莖已硬漲如鐵,隔著冬盈,兩手抓著秋盈的肢,讓她也跨坐身上。秋盈玉手握著龍莖,對著水淋漓的陰,一咬銀牙坐了下去,龍莖頂入秋盈滑的陰道,破開處女膜,整隻被沒在秋盈的裡。

秋盈初苞乍開,下體痛楚難當,整個人伏在冬盈背上,呻呼痛。冬盈心疼姐妹,轉身抱著秋盈安她。項少龍順勢讓冬盈轉身跨坐,擘開豐盈緊窄的瓣,舐著微開的陰,啜著溢滿愛的處女密。兩女同時抱著彼此叫,冬盈是因為項少龍的舌頭不斷伸入,刺陰壁傳來陣陣快;秋盈則是因為項少龍動著陰莖直入子宮口,花心襲上陣陣酥麻,讓兩女不水狂而出,項少龍則趁機上下痛飲美人兒的瓊漿玉

秋盈與冬盈在椅上被項少龍態百出,蕩聲不絕。項少龍慾火狂燒,起身讓兩女相擁躺在浴席上,玉腿大張。與後庭層層迭迭盡眼前。項少龍著滿是兩女的龍莖,握著上方秋盈的粉,在縫微一頂磨,立時入已被潤溼的後庭旱道。秋盈只覺裂,痛得仰首昂身,如狼嘶嚎。項少龍卻未稍停歇,緩猛進之下,秋盈痛楚漸消,快猛升,痛呼轉為:「啊……啊……啊……這……太……太……美……啦……秋盈……要……要死……啦……項……項爺……秋盈……要……一輩子……跟……項爺……啊……啊……」

項少龍數十下後,龍莖疾而出,秋盈後庭因送猛烈,仍張開未及收縮之際,龍莖已順著兩女間溝壑,送入冬盈之中。冬盈正期盼著項少龍的寵幸,龍莖突如其來地頂入下體,順著滑潤的水逕破處女膜,猛然直抵花心,冬盈連叫都叫不出聲,龍莖已如狂風驟雨般在中四處肆。冬盈痛楚不過數秒時光,膣壁一緊,快襲上,忍不住合這久盼的歡合。

秋盈則被夾在兩人之間,龍莖與陰不時磨擦著陰,害得她麻癢不已,卻又不敢亂動,心情七上八下地,只盼項少龍能趕快再度入,不管是或是後庭都好。

項少龍在冬盈的小中緩疾送,覺得丹田中電開始蓄積,龍莖快漸增,決心來次一箭雙鵰。龍莖自冬盈出,猛入秋盈陰道,又再入冬盈,如此反覆輪,兩女已分不清彼此,項少龍也不知道入誰的小。最後項少龍一陣狂猛送,在秋盈體內噴洩如注,又再入冬盈中將剩餘的及電送入花心。霎時三人緊擁,任電與愛在身軀間竄,齊齊沉浸在無盡的愛高中,癱倒在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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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夏

2024-08-17 23:04:52

第六章、真假嬴政

北風呼嘯中,項少龍和荊俊兩人無聲無息地竄牆越壁,避過巡衛和哨崗,來到朱姬樓外的花園裡。荊俊留下把風,項少龍路地來到二樓窗外,輕輕一推,窗門應手而開。朱姬的聲音在裡面輕呼道:「是少龍嗎?快進來!」項少龍一個閃身穿窗入屋。

朱姬忙把窗門關上,轉身挨著窗臺,口不住起伏,顯是心情緊張。房內只有一盞闇弱的孤燈,由於放在窗臺那邊的一角,所以不虞會把兩人的影子,反在窗紙上。燈火強調了朱姬右半邊身體,左半邊沒在暗影裡,使她玲瓏浮凸的身材,更具立體的覺,人至極。房內燃著了火盆,溫暖如,所以朱姬的衣衫雖單薄,她卻仍是那麼舒慵適意。她美麗的媚眼像火炬般燃燒著,更具灼人的暖意,一瞬不瞬地盯著項少龍,好像要把他的五臟六腑也研究清楚的樣子。

項少龍還是首次遇到這麼大膽野,一點不怕男人的女人,心臟不由「霍霍」躍動起來,表面卻冷冷地和她對視著。這是個絕不簡單的女人。朱姬櫻輕啟道:「項少龍!我可以信任你嗎?」項少龍微微一笑道:「看來夫人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

朱姬美目深注道:「就算我可以信任你,但你又憑什麼本事把我們母子帶出去。」項少龍暗忖我既然可潛到這裡來,自然可把你們帶出去,正要衝口說出來,忽覺不對,改口道:「這正是我來找夫人商量的原因,因為我猜到趙穆必會把所有人手集中在儲君處。」

朱姬點頭道:「你非常明,難怪趙穆這麼忌憚你。每次他們說到你時,我都很留心在聽,沒想到不韋竟找到了你,真的很好。」項少龍聽她說呂不韋時,像提到個陌生人似的,心中檁然,看來她是不會對任何男人忠誠的。男人在利用她,她也在利用男人。皺眉道:「儲君那面的情況如何?」

朱姬輕嘆道:「除非你率領大軍,攻破邯鄲城,否則休想把他帶走,自異人郎君登基後,趙穆便調來二百名身手高強的武士,夜不停輪班在大宅內陪守他,外面又加建高牆,形成宅內有宅,並長期有一營近千人的衛軍在守衛著,除非你能化作鳥兒,否則休想潛進去見他。」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今天烏應元向肖月潭說起質子府守衛森嚴,不但沒有誇大,還把實情「誇小」了。

朱姬若無其事地淡然道:「而且就算把他救出去也沒有用,趙穆乃用藥的大行家,給他餵了一種奇異的藥物,必須定期服食解藥,才可沒事,若沒解藥吃,不出十天便要毒發身亡。」項少龍整條脊骨都似結了冰的冰柱。我的媽啊!這就是未來的秦始皇?今次真是前面有虎,後門有狼,進退兩難。還以為救出她們母子是舉手之勞,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籲出一口涼氣道:「這樣扣著儲君,除了用為出氣外,對趙人有什麼好處。」

朱姬淡淡道:「你也應聽過趙穆的謀,故意以酒把他變成廢人,說真的,趙穆恨不得把他送回去當秦王。但現在卻不是時候,因為會便宜了呂不韋,你明白了嗎?」項少龍當然明白,呂不韋這麼急切把她們母子運返鹹,就是要加強與莊襄王的關係。這刻他終於發現當朱姬提到兒子時,只說「他」而沒有任何稱呼或直叫他名字,語氣冷淡得駭人,一時不惑起來。

朱姬忽然狠狠道:「這小子死了倒好,見到他我便無名火起了。」項少龍吃了一驚,人謂虎毒不食子,朱姬為何會詛咒能令她成為王太后的寶貝兒子?朱姬移了過來,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秀榻走去,柔聲道:「來!到榻上再說吧!」

項少龍一來已完全沒有心情,二來剛和盈諸女荒唐過後,雖然身體恢復如常,但心情仍覺疲憊,三來緊記警戒,不可和這同時是呂不韋和莊襄王臠的女人發生曖昧關係,駭然下反手撫著她道:「恐怕時地都不適合吧!」朱姬沒好氣道:「你以為人家不知道嗎?只不過那些婢女奉命每隔一段時間便來看我,躲在榻上,安全得多了。」

項少龍心道原來誤會了她,忙隨她鑽入帳內,立時芳香盈鼻。朱姬著他躺在內側,以錦被蓋著兩人,轉身擠入他懷裡,用力抱緊,小嘴湊到他耳旁輕輕道:「奴家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但要你先發毒誓,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才可以讓你知道。唉!我也是別無選擇,才不得不告訴你。我在這裡不準踏出屋門半步,又沒有任何可信任的人。」項少龍心中大訝,什麼秘密鬚髮毒誓不得外那麼厲害呢?答道:「我項少龍一言九鼎,答應了人的話,絕不食言,夫人放心好了。」

朱姬欣然道:「我知你是那種言必有信的人,可是奴家仍不放心,你便當遷就人家吧!」美女軟語相求,無奈下,項少龍只好發了個毒誓,同時心中暗笑,項某人本不信毒誓會應驗,對我有什麼約束力呢?不過既然答應了,自亦不會隨便向人說出來。朱姬猶豫片晌,低聲音道:「他們軟著的那孩子本不是我的兒子。」

項少龍差點失聲驚呼。我的天啊!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朱姬還未有機會再說話,敲門聲響,婢女在門外道:「夫人睡了嗎?侯爺來了!」項少龍魂飛魄散,正要跳起身來,朱姬一把將他按著,伸手往前在飾處一按,項少龍躺處立即變成活板,把他翻到下的暗格去。瞬那間,項少龍由榻上溫暖的被窩,變成躺在有棉被墊底的下暗格裡,幸好還開有通氣孔,不虞缺乏空氣。

門打了開來,趙穆的聲音道:「美人兒,本侯來探望你了!」朱姬答道:「侯爺今天神煥發,定是發生了令你高興的事,奴家很替你開心呢!」

這時暗格內的項少龍正猜到身躺處必是郭開那「夫」的專用暗格,聞言亦要贊朱姬很懂得對男人灌湯。接著他「到」趙朱兩人在榻沿坐下,還有親嘴聲和朱姬令人銷魂蝕骨「伊唔」息的聲音。好一會後,趙穆笑道:「聽說你的呂郎派了圖先到邯鄲來救你,美人兒你高興嗎?」朱姬嗔道:「你還不知奴家的心意嗎?沒有了你,什麼地方人家也不想去,而且這只是謠言罷了!誰會蠢得到這裡來送死?」

下面的項少龍心中叫絕,朱姬自是在偷聽趙穆的口風。果然趙穆冷哼道:「怎會是謠言,現在秦國舊臣正與呂不韋展開烈鬥爭,要他負上毒殺先王的責任。恐怕連你的莊襄王都護不了他。呂不韋死了,我自會把你們母子送回鹹,那時可不要把我忘記了。」趙穆雖沒有說出來,但項少龍和朱姬都猜到消息定是來自想扳倒呂不韋的秦朝權貴。

這秦朝外來人和本地權臣的鬥爭,可謂牽連廣泛了。主戰場在秦廷,副戰場卻是在邯鄲。原本很簡單的事,竟變得複雜無比,尤其朱姬剛才說的話,更是出人意表,石破天驚。朱姬大發嬌嗔道:「不回去!不回去!人家絕不回去,由政兒回去好了,我要留在這裡和你廝守。」連下面的項少龍亦聽得目定口呆,她怎能說得這麼真實人,若讓她去到二十一世紀,必是演藝界的超級巨星。

趙穆完全受落,又親起嘴來,夾雜著趙穆腳時引起的衣服摩擦聲,男女的笑和呻聲,下面的項少龍大嘆倒楣。若兩人在榻上好,他就更難受了。這時他若要刺殺趙穆,確是易如反掌,但當然他不會蠢得那樣做。

好的是趙穆談興未盡,停止了對朱姬的侵擾,道:「我今天這麼開心,是因為趙雅那人終於還是落到我掌握裡。她雖對項少龍死心塌地,但幸好我還有一招殺手,就是令孝成王動以兄妹之情,加上用項少龍還有她的婢女家將命要脅,那到她不就範?」項少龍的心為之一沉,小昭她們真的被趙穆給控制住了,這下要救出她們真的是困難重重。

朱姬故意道:「為何你整天都咬牙切齒提著那項少龍,他和奴家有什麼關係呢?人家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趙穆怎知這狡婦在探他口風,又或本不去防範這失去了自由的美人兒,淡淡道:「怎會沒有關係,烏家一直和呂不韋有聯絡,項少龍是烏家的孫婿,呂不韋若來偷人,自須藉助烏家的力量。項少龍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重情義,只要跟他有過一段因緣的女人,即使是婢女都舍不下,何況趙雅。只要她在我手上,項少龍必然會落入殼中。」頓了頓冷哼道:「項少龍落到我手裡,那時我會令他後悔了做人。我他時,你得在旁看著!」

下面的項少龍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出去把他殺了。朱姬當然知道項少龍在聽著,忍不住笑著道:「那個頭小子怎鬥得過你呢?他遲早總會落到你手裡,任你施為。」趙穆顯是聽得興奮,道:「來!上榻吧!」

朱姬總算有點良心,不依道:「半夜三更來醒人家,累得人家肚子餓了,那來得興趣。」趙穆顯是對她極為戀,忙召人去點心給朱姬吃,才足地道:「現在趙國沒有人敢開罪我了,只等把烏家連拔起,便不會再有人敢不看我趙某人的臉行事了。」

朱姬曲意奉承幾句後,柔聲道:「項少龍就算是再有上本領,能令趙雅這婦改從他,但他定是不折不扣的蠢材,否則怎會想到跟侯爺這樣的英雄人物做對呢?」項少龍聽了朱姬的挖苦之詞,惟有苦笑。

趙穆那想得到其中有此轉折,正正經經答道:「你錯了!項少龍這小子不但不蠢,還非常厲害,若不是我抓著趙雅這弱點,真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這時侍女來報,食物準備好了。趙穆和朱姬步出房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項少龍叫了聲「謝天謝地」,一溜煙走了。

趙倩在榻上輾轉反側,怎樣也無法入睡。沒有了項少龍在身旁,她有種悽苦無依的覺。就在此時,帳幔忽給揭開,正要驚呼時,項少龍悉的聲音道:「倩兒!是少龍!」趙倩那想到夜深人靜時郎會出現榻旁,狂喜下撲了過去,死命把他摟著。項少龍掉靴子,摟著她鑽入被窩裡,先來個長吻,才低聲道:「趙雅已被趙王與趙穆監視控制著,小昭跟趙大他們都被調入中,我要儘快安排讓你離開,否則大家都命難保。」

趙倩聞言驚道:「那你要怎麼辦?」項少龍痛苦地道:「她自知跟小昭眾人均逃走無望,又怕我冒險救他,會害大家都離不開趙國,所以派了趙大來向我報信。我現在方寸已,完全沒有任何方法能救她們!」

趙倩沉默半晌,低聲道:「雅姨有跟倩兒說過,她前半生荒唐無度,直到遇見項郎才知道什麼是人生真正的快樂,也才真有活著的覺。雅姨說,她曾害過你一次,你原諒了她,她寧可死也不願再害你一次,更不會讓別的男人碰她。我想雅姨一定會拚死保護項郎,而項郎也一定會回來接走她的。」

項少龍聽得心中熱澎湃,堅定地道:「我發誓,終有一天一定會將雅兒帶走,但現在你至緊要表現得若無其事,等我們的消息,否則雅兒的苦心就白費了。」趙倩深情地獻上香吻,柔情似水地道:「倩兒曉得了,我對你這新聖人有無比的信心,知你定能領著倩兒和雅姨安然渡過劫難。」

項少龍臨走前道:「你真捨得丟下父王,隨我去接受茫不可測的命運嗎?」趙倩肯定地點頭道:「只要能離開父王,倩兒什麼都不怕。人家有件事仍未告訴你,就是娘死了後,倩兒的娘曾說了句罵趙穆的話,輾轉傳到父王那裡,他便立即賜娘毒酒,娘臨死前握著我的手垂淚叮囑:若有機會定要遠離王,做個平常人家的女兒也比做公主強多了。」

項少龍聽得不勝慨。他真的不明白王族人的心態,正如他並不明白孝成王為何會為了趙穆而將自己親人骨都不顧。第七章、爾虞我詐

項少龍和荊俊回到烏府後,各自返回宿處。分手前,荊俊言又止。項少龍知他心意,道:「白天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去上學吧!不過小心點,現在邯鄲除了烏府外,沒有地方是安全的。」荊俊大喜道:「我是天生的獵人,不會那麼容易成為獵物的。」

項少龍亦知他狡猾多智,逃走的功夫更是天下無雙,所以並不擔心。回到隱龍居,眾女均好夢正酣。項少龍雖疲倦死,但心理和神被今晚一連串的事影響得太厲害了,那能睡得著,靈機一觸,就在房內妾榻旁依「三大殺式」捲上的打坐方法,盤膝打坐運氣,意與心會,心與神守,神與虛合,萬念俱滅,竟無意地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物我兩忘的境界。神超離了身的羈絆,渾渾融融,回醒過來時,天大白,眾女都起了。

項少龍不理眾女的驚訝,心中暗暗稱奇,自己坐了至少有個把時辰,亦即兩個多小時,卻像睡覺般似若合了閤眼的工夫,盤的雙腿亦沒有血氣不暢的麻痺覺。在特種部隊受訓時,他也曾習過氣功,以不同的站樁為主,卻從沒有這種神清氣的動人覺。

吃早點時,盈四女服侍得特別周到,笑容燦爛甜美,故雖是嚴冬時份,仍人,心情轉佳,充了堅強的鬥志。吻過眾女後,他匆匆趕去找肖月潭,後者仍擁美高臥,見他尋來,披上一件棉袍,便出來見他。這時肖月潭易容的化裝盡去,瞿臉容,與昨天那副尊容真有天淵之別,頗有儒雅風的氣質。

客氣兩句後,項少龍低聲道:「圖爺來趙的消息,已由貴國反對呂先生的人漏了出來,傳到趙王和趙穆耳裡了。」肖月潭臉微變,出驚異不定的表情項少龍續道:「但看來他們仍掌握不到圖爺的所在。派人搜索,卻是必然的了。」

肖月潭道:「我會使人警告圖爺。少龍,圖爺會很你的,這消息太重要了。」項少龍這才知道肖月潭並不是孤身潛入邯鄲,見到他對自己語氣不同了,心中好笑,道:「趙穆對儲君的防範非常嚴密。」遂把昨夜朱姬的一番話轉贈給他,連趙穆對嬴政下藥一事亦不瞞他。

肖月潭今次真的臉大變,默然無語。項少龍昨夜便到他主要是想把朱姬母子帶回鹹,對烏家如何撤往秦境並不熱心。此刻聽到真實的情況,始明白到憑他們這些外來人,本絕無可能救出朱姬母子,就算有最高明的易容術也不管用。正如朱姬所說,除非破城攻入來,否則誰可把嬴政帶走,帶走了亦只是落得毒發身亡的結局。

肖月潭深一口氣道:「少龍在何處得到這些消息呢?」項少龍道:「趙穆身旁有我的人,昨晚終有機會聯絡到朱姬夫人,是由她親口說出來的。」

肖月潭也不得不佩服項少龍有辦法,猶豫片晌後道:「少龍勿怪我直言,據說趙王早懷疑烏家和我們呂大爺暗中有往來,現在圖爺來趙的事又給出來,誰都猜到是要搶回她兩母子,你們現在可說動彈不得,如何可以進行計畫呢?」項少龍有成竹地微笑道:「這問題我要明天才可答你,總之仍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先生可否先向圖爺傳話,若真想把儲君母子帶返鹹,我們雙方必須衷誠合作才成。」

肖月潭知被項少龍識破了他們心意,老臉微紅道:「這個當然——當然!嘿!我會告知圖爺的了。」又皺眉道:「趙穆用藥之術,天下聞名,我們如何破解呢?」

項少龍笑道:「明天我自有令先生意的答案。」肖月潭見他容光煥發,神態輕鬆,信心不由增加了幾分,點頭道:「看來我要親自去見一趟圖爺,最快也要三、四天才可回來,希望少龍到時會有好消息見告。」

項少龍再和他密議一番後,才告辭離去,途中遇上來找他的陶方,後者神振奮,項少龍還以為那楚諜一天都捱不了,盡吐實情,豈知陶方只是道:「少龍的方法真管用,只一晚他便崩潰了一半,只想睡覺,我看他捱不了多久,便要招供了。」項少龍暗想這亦算好消息,這種手法雖不人道,總比傷殘他的身體好一點,再堅強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變得軟弱無比的。

陶方道:「少爺今早離城到牧場去了,會有多天不回來。」低聲音續道:「他是去安排撤出趙國的事宜,十天後就是農牧節,我們例行有『祭地』的儀式,由趙王親到牧場主持,到時我們會把部份府眷送往早已預備好了的密處隱藏,待將來風頭過後,才把他們逐一送往秦國。」項少龍放下了點心事,以烏應元的深謀遠慮,他認為穩妥的事,絕不易出漏子。

陶方引著他往鳥氏??的大宅走去,邊道:「當我在桑林村遇到少龍時,已知你必非池中之物,仍想不到你會有今天的成就。對了,老爺要見你呢!」烏氏?在那會議的密室單獨接見這孫女婿,開門見山道:「今天找個時間,讓我為你和芳兒舉行簡單的儀式,正式結為夫婦。」項少龍忙叩頭謝。對烏廷芳他已生出深厚的情,亦以有這麼一位嬌到欣悅。

烏氏?皺眉道:「我還以為你們這麼親密,芳兒會很快有身孕,真是奇怪——」項少龍心中檁然,自己雖有想過這問題是否與他高時的電有所關聯,但畢竟自己並不在乎,烏氏?道:「我要告訴你一件有關烏家生死的大事,這事連陶方都不知道,只有我們烏家直系有限的幾個人才曉得。」

項少龍愕然望著他。烏氏?肅容道:「舉凡王侯府第,均有秘道供逃亡之用,這事人人知曉,我們也不例外,有四條逃往府外的秘道,出口都是在城堡附近,但對我們來說,只是作掩人耳目之用。」項少龍一對虎目立時亮了起來,又難以置信地道:「難道竟有通往城外的秘道?」

烏氏?傲然道:「正是這樣,這條通往城東外的秘道歷時三代七十多年才建成,長達三里,不知犧牲了多少烏家子弟的命,只是通氣口的佈置,便費盡心血,深藏地底十丈之下,挖井亦掘不到,是借一條地下河道建成,入口處在後山一個密裡,還要經後宅一條短地道才可到達,隱秘之極。」項少龍至此才明白為何烏家父子,對逃出邯鄲總像有成竹的樣子。烏氏?道:「所以只要你有本事把朱姬母子帶來烏府,我們便有把握逃出去。」

項少龍大振奮,信心倍增,最難解決的問題,忽然一下子解決了。烏氏?旋又頹然道:「這條秘道很不好走,又悶又,我年青時走過一趟,便不再下去,還希望永遠都不須以之逃生,現在老了,更是難行哩!」項少龍道:「聽陶公說農牧節時,我們趁機送走一批人,爺爺你——」

烏氏?哂道:「若我也走了,孝成王那昏君不立刻採取行動才怪,誰都可以走,但我卻不能走。」項少龍聞言變。烏氏?淡然一笑,頗有點末路窮途的意味,柔聲道:「這天下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我垂垂老矣,去無多,再沒有勇氣去面對處身秦國的新生活,也經不起逃亡的驚險和辛勞,所以我早和應元說了,決定留在這裡不走。」

項少龍劇震道:「趙王怎肯放過爺爺呢?」烏氏?哈哈一笑道:「誰要他放過?我連皮都不留下一片給他尋到,我風光了一生,死後亦不想受辱人前。」

項少龍失聲道:「爺爺!」他首次發自深心的對這胖老人生出敬意。

烏氏?灑地道:「莫作婦人孺子之態,我對你非常看重。凡成大事,必有犧牲的人。孝成王想攻破我烏家城堡,必須付出慘痛代價。我真的高興,到了這等時刻,我仍有一批捨命相隨的手下。」頓了頓再道:「你只要帶走朱姬母子,孝成王會立即來攻城,若沒有人擋他們幾,你們怎能逃遠?」再毅然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項少龍知道難已改變他的心意,事實上他亦是求仁得仁。道:「秘道的事有多少人知道?看來連廷芳都不曉得。」烏氏?道:「就是這樣才能保密,放心吧!知道這事的人都非常可靠,這幾天見到烏卓,著他領你去探路,只要到得城外,沒有人比我們這些世代農牧的人更懂生存之道。」再冷哼一聲道:「他不仁我不義,孝成王這樣對我,我就要他嚐嚐長平一役後最大的苦果,我要教他舉國無可用的戰馬,讓他坐看趙國逐分逐寸的沒落崩頹。」

看著烏氏?眼中閃動著仇恨的厲芒,項少龍忽然明白到若一個人抱定必死之心,實在是最可怕的。

項少龍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策著紀才女贈送的騎疾風,來到夫人府,在內廳見到了趙雅。面對玉人,雖近在咫尺,但項少龍已知府內已被趙穆派駐多人控制監視,毫無空隙。小昭等諸女真的都不在府內,換上一批生面孔。趙雅仍是笑靨如花,但項少龍知道她心中的悽苦,倆人都必須演戲給趙穆看,尤其痛苦的是,明明觸手可得的玉人,卻必須任她被人控制著,真讓項少龍想要大聲狂喊。趙雅看了他一眼,抑著心中的悸動道:「少龍你今天特別神采飛揚,是否事情有了新的進展?」跟著刻意低音量道:「是否抓到趙穆的痛腳了?」

項少龍也配合地搖頭道:「那有這麼容易!」趙雅道:「那是否朱姬母子方面有了進展?」

項少龍裝出苦惱的樣子,緊鎖雙眉道:「她母子居處守衛森嚴,本沒有方法闖入去,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她們母子一面?」趙雅則垂下頭道:「讓我想想吧!」

項少龍知道她因面對自己心情動,演得毫不稱職。正容道:「我昨夜想了一晚,決定依晶王后的話,刺殺趙穆。」趙雅聞言一驚,劇震道:「少龍!」仰起俏臉,一臉訝然望向他。

項少龍沉聲道:「只要殺了趙穆,才有機會把朱姬母子劫走,我現在有一批大約五百人的烏家死士,有能力對趙穆公開施襲,只要手腳乾淨點,誰敢說我行兇?」趙雅冷靜下來後,心思一轉後,賞地看著他,項少龍知道她想到自己假裝落入了晶王后佈下的圈套裡,讓趙穆與晶王后產生疑忌,又可引開趙穆的注意,好從容佈置,確是一著妙棋。

項少龍續道:「但什麼場合最適宜行動呢?」趙雅垂下頭去掩住眼中的欣喜,低聲道:「十天後是農牧節,趙穆會隨王兄到烏氏?城外的牧場舉行祭祀儀式,少龍務要小心才好。」項少龍朗聲道:「不要對我那麼沒有信心吧!我會把五百人分作兩批,一批埋伏途中,伏擊你王兄和趙穆的座駕——」

趙雅故意驚叫聲道:「什麼?你連王兄也要——」項少龍為騙得趙王和趙穆入彀,不用假裝的眼中也出深刻的仇恨道:「你王兄這樣在妮夫人一事上包庇趙穆,不用說也因為他亦是罪魁禍首,這種惡之徒留在世上,雅兒遲早也會遭他毒手,我絕容不得他繼續傷害我心的女人!」

趙雅眼中泛起淚光,無限柔情地看著他,嘴裡卻配合地道:「那另一批人是去攻打質子府搶人了,但你們怎樣離城呢?」項少龍有成竹地道:「我會在城西開鑿一條通往城外的短地道,烏家在這方面有足夠的人手和專材,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城外還會備有人馬,走時分作十多路逃走,沿途又有預先設置好的隱藏點,就算大軍追來,亦難以找到我們,何況那時邯鄲城因你王兄和趙穆之死,群龍無首,必成一團,若讓晶王后當權,她更不會熱心追我們,這計畫可說萬無一失,到時我再約定和你與倩兒碰頭的時間地點好了。」

趙雅細細品量項少龍的話,若有所悟地道:「這樣應該沒有問題,雅兒會靜待項郎的消息,」項少龍隨即站起來道:「來!讓我們去看看倩兒。」

離開夫人府後,他到極其無奈的痛苦。痛苦是他為了大局不得不讓趙雅身在虎,與趙穆這賊周旋,而更痛苦的是他知道趙雅是心甘情願地為他犧牲。在這強權淩駕一切的時代,他雖然幾次由強權手中救回素女、舒兒與趙妮母子,但這次卻完全毫無把握。

這十天的緩衝期至關緊要,趙王會故意予他方便,使他能從容部署刺殺的行動,好以此為藉口,把烏家龐大的基業連奪去。若沒有堂皇的藉口,趙王絕不敢動烏家,因為那會使國內有家當的人無不自危,紛紛遷往他國,那情況就糟了,他也可算用心良苦。現在只要清楚真正的嬴政在那裡,他便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說不定還可說服烏氏?施施然離去。

想到這裡,恨不得翼飛進質子府去,向那妖媚絕代,死男人的朱姬問個究竟。天氣嚴寒、北風呼嘯。街上人車疏落,可以躲在家中的,都不願出來捱凍。蹄聲響起,一隊騎士出現前方,臨近一看,原來是成胥等十多個衛軍。項少龍見到故人,親切地打著招呼上去。那知成胥愕了一愕,勉強一笑道:「項兵衛,我有急事要辦,有機會再說話吧。」夾馬加速去了。

項少龍呆在當場。心中只想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兩句至理名言。看來邯鄲沒有人是他的了。後方蹄聲響起,一騎擦身而過,捷地遞了一個紙團給他,打開一看,原來是蒲布約他見面,上面寫著時間地點。項少龍心中一陣溫暖,把紙撕碎後,回府去了。

第八章、嬴政之秘

項少龍獨坐隱龍居幽森的林園裡,一道人工小泉由石隙飛瀉而出,形成一條蜿蜒而過的溪,沿途奇石密佈,層出不窮。這時溪水差不多全結了冰,只餘下中間少許泉水滾,蔚為奇象。趙妮及烏廷芳等都不敢來打擾他。心中思起伏,想起與趙雅初次在邯鄲長街相遇的情景,自己如何展開手段,把她征服。又想到她被趙穆威脅下藥陷害自己,在比劍場上悔恨自盡的時候,還有後來倆人在中還有大梁期間的恩時光。如今她為了自己與烏家,毅然揹負著背叛的罵名,而自己為了大局又不能替她辯解,只有等逃出趙國後再跟大家解釋。思索間,他不自覺地依照墨子的打坐法行氣止念,頃刻意暢神舒,忽被足音驚醒過來,原來是陶方來找他。

只見老朋友一臉喜,到他身旁的大石撥掉薄雪坐下道:「那小子比猜想中還不行,終於供出來了。」項少龍一計時間,若由昨天開始問起,至少疲勞轟炸了他超過三十小時,絕非易受的事,欣然道:「可問到什麼內情?」

陶方有點氣的道:「其實他只是個帶訊的人,完全不知趙穆的底細,純是以口頭方式報告楚國的事,再把趙穆的話傳回給楚國的文信君楚冷,那是楚王寵信的大臣。」項少龍道:「今次趙穆傳的是什麼話?」

陶方頹然道:「只說三個月後請文信君派人送禮物來,就這有點特別。其他便是最近發生例如囂魏牟被殺那類普通消息。」項少龍心中一動道:「現在是否仍在審問他?」

陶方道:「當然!我怕他只是信口雌黃,所以依足你的話,不斷迫他把細節重覆,看看有否前後不相符的地方。」項少龍道:「他以前來過邯鄲沒有?」

陶方搖頭道:「他是首次接觸趙穆,為了怕別人起疑心,相信他們每次都派不同的人來。」項少龍道:「往返楚趙兩地,最快要多少時間?」

陶方道:「若是快馬趕路,因有許多關隘盤查擱,只是單程也要兩個月。所以我才懷疑這小子說謊。」項少龍通間諜方法,微笑道:「不,他沒有說謊,這是防止被人迫供的暗語,三個月可能是減半的說法,實際上是指半年,送禮來是反話,我早想過若趙穆是楚國派來的人,絕不會讓《魯公秘錄》落入趙人手裡,所以真正的意思是要楚人半年後派來高手,把秘錄盜回去,趙穆對楚國真是忠心耿耿。」

陶方恍然道:「原來這是反話,取禮才真,而不是送禮。楚人真狡猾,而且文信侯早知『禮物』指的是什麼,故此一聽便知。」項少龍眼中閃著亮光:「最緊要清楚他來邯鄲扮的是什麼身份,用的是什麼聯絡手法,愈詳細愈好,我正愁殺不了趙穆,今趟真是採極了。」陶方開始明白他的想法,興奮地去了。

陶方後腳才去,荊俊便來找他,一副沒打採的樣子。項少龍站起身來,笑道:「看來上課並非那麼有趣,是嗎?」荊俊來到他面前,頹然道:「把我直悶出鳥來,又不敢開罪未來岳丈大人,還累我破費買了十斤臘送給他,結果連趙致的小手也碰不到。」

項少龍道:「見不到她嗎?」荊俊嘆道:「見到又有什麼用,這麼多同窗,難道真走過去摸她兩把嗎?我看大部份人,都是為她才去上課的。」

項少龍啞然失笑道:「她也在上課嗎?」荊俊搖頭道:「開始時,她坐在一角處,騙得我以為她是陪我上課,不半晌她便笑著跑了,蹤影全無,下課後怎也找不到她。唉!拿劍我也不會再去了。」

項少龍搖頭嘆道:「太沒有耐了,怎能奪得美人芳心。」荊俊只是搖頭。項少龍道:「你陪我到外邊走一趟。」

兩人換過普通裝束,坐上馬車,出了城堡,才在轉角處溜下馬車,由荊俊遠遠吊著他,看看有沒有跟的人。半個時辰後,項少龍在城南一處密林裡,見到了蒲布。蒲布興奮地道:「事情比想像中還順利,趙穆的頭號手下鄭約明把我們全體招納過去,不是我自誇,我們這批武士於平原君在生時,在邯鄲真的有頭有臉。」項少龍道:「有什麼消息?」

蒲布歉然道:「我們剛剛安頓下來,什麼都聽不到,看來沒有一年半載,是很難取得他們的信任。」項少龍道:「沒有關係,你們就在那裡留一段時間,到時我會回來找你們,完成一件大事後,才領你們離去。」

蒲佈道:「一切全聽項爺吩咐。」頓了頓道:「項爺!我們只希望追隨你。」

項少龍誠懇地道:「我明白的,必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厚和期望。」兩人擬好聯絡的方法後,項少龍道:「你們知不知道有個叫齊雨的齊人?」

蒲佈道:「項爺問得真好,我和劉巢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當他的保鏢,還陪他四處玩樂。嘿!這小子對女人真有一手,那些姐兒見到他,都像蜂找到花般黏著不放。」項少龍低聲道:「有沒有陪過他去見雅夫人?」

蒲佈道:「這就沒有,但昨晚他卻不用人陪,溜出使節館,說不定是去找她了。」項少龍道:「這事你誰也不要說,好了!若沒有什麼特別事,千萬不要與我聯絡,無論聽到趙穆對我有什麼不利行動,亦不要來通知我。千萬緊記。」蒲布知他智計過人,這樣說雖不合情理,但其中必有竅妙。肯定地答應了。

分手後,項少龍回到烏府,意外地發現烏應元、烏卓和滕翼三人全在等候著他。在密議室內,烏家幾個最重要的人物:烏氏?、烏應元、烏卓、陶方和項少龍全體列席,還多了個滕翼,顯出他因項少龍的關係和表現超卓,取得了烏家眾人的信任。這是有關烏家存亡的最重要會議。

烏卓首先報告道:「我和滕翼依孫姑爺吩咐,在那二千銳裡選出了五百人,照孫姑爺提議的方法逐一測試他們。嘿!想不到只有七十七個人能過關,明天會開始訓練他們,不過我敢保證這些都是能以一擋百的戰士。」項少龍微笑道:「你們只有十天時間,好好掌握了。」

眾人大奇,問他為何肯定只有十天?項少龍把整件事說出來,只隱瞞了假嬴政一事,因為他曾答應要守秘。烏應元眉頭大皺道:「那麼你怎樣把她母子出來呢?了出來毒發身亡豈非更糟?」項少龍有成竹道:「這事另有轉折,可是當朱姬要說出來時,趙穆卻來打斷了,總之可包在我身上。」眾人始鬆了一口氣,回覆希望。

滕翼冷冷聽著,臉容沒有半分變化,予人一種沉毅不拔的豪雄姿態。陶方讚歎道:「少龍真是有辦法,連趙雅這聞名邯鄲的婦都這般死心塌地為你去騙趙王和趙穆,看來這十天無論我們有任何異舉,他們亦不會干預的了。」項少龍卻是心中一痛,嘆道:「非不得已,我是絕不願意有人為我犧牲的。等大家安全離開邯鄲後,我一定要回來帶走她們!」

烏氏?點頭讚許道:「若沒有少龍,今次我們定是一敗塗地,片瓦不留。」轉向兒子道:「秦國那邊的牧場搞得七七八八了嗎?」眾人大訝,這才知道烏應元竟去了秦境內部署。

烏應元道:「我選了四個地方經營牧場,兩年前已派出經驗豐富的老手去處理,現在頗具規模,足可勉強容納我們移去的物資和畜牲。哼!我真想親眼看到孝成王那昏君在我們走後的表情。」項少龍忍不住問道:「牧場內那麼多牲口,沿途又有趙兵設關駐守,怎走得了?」

烏應元笑道:「我們不會動這個牧場的半草,移的都是接近秦境的幾個畜牧場,這幾年來我們藉口對付秦人,不斷把邊境的牧場擴充,最好的牲口都送到那裡去。」陶方介面道:「表面上趙人仍與我們烏家保持良好關係,邊境的守軍那知道這裡的事,只要秦人同意,就算把所有牲口全體遷移,也不是難事,何況我們只送走最好的牲口,以作配種之用。」

烏卓道:「邊防趙軍有很多是我特別進去改名換姓的烏家子弟,做起事來非常方便。」項少龍心中佩服,原來為了救嬴政母子,幾年前烏應元便開始做工夫,所以現在才如此輕鬆從容。滕翼若無其事道:「不會有任何牲口留給趙人吧?」

烏氏?淡淡道:「這個當然!」項少龍心中不忍,想起遍牧場盡是牛馬屍體的可怖情景,但這亦是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改變話題道:「現在最關鍵的事,就是我們能把城堡守得多少天,愈久我們便愈有把握逃出去。」

滕翼和陶方剛得聞秘道的事,所以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趙人會以為他們被困在城堡裡,不會派人追他們,而朱姬母子亦可由地道離城,故愈守得久,他們便愈逃得遠,甚至在邊防軍接到消息前,早安抵鹹了。烏卓道:「這事包在我和滕翼身上,這幾天我會秘密由地道把兵員物資和守城的器械運來藏好,滕兄則負責訓練守城的戰術。」烏應元向陶方道:「陶公最好把外人調往別處,儘量遣散沒關係的婢僕,歌姬則挑選良的送出城外,但要裝作秘密的樣兒才成。」

眾人除滕翼項少龍外,都笑了起來。前者自兒慘死後,罕有容﹔項少龍則是想起了烏氏?與堡偕亡的決定。忍不住道:「爺爺——」

烏氏?入道:「這事只能以血來清洗,使烏家後人永不忘記與趙人的仇恨。誰要對付烏家,都要付出慘痛代價。」輕嘆一口氣後,眼中出緬懷的神,緩緩道:「我們祖先實是秦國貴胄,因鬥爭被迫落到趙國,就是憑著堅毅不屈的神,在荒山野地設置牧場,成為天下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現在我的後代終於返家了,而我則能轟烈而死,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烏卓默然無語,烏應元和陶方則神悽然。滕翼眼中出尊敬神,動容道:「好漢子!」烏氏?欣然一笑,辛苦地站起來道:「所以這幾天我要盡情享樂,沒有什麼事就不要煩我了。」哈哈一笑,在眾人目送下,哼著小調離室去了。

滕翼和項少龍並肩朝內宅方向走去,問道:「準備怎樣處置倩兒?」項少龍知他疼這美麗的公主,怕自己會把她舍下不顧,保證道:「我怎也要把她帶在身邊。」

滕翼放下心事,轉頭找烏卓去了。當黃昏,烏氏?秘密為項少龍與趙妮、烏廷芳、美蠶娘舉行婚禮,又為他納了婷芳氏、素女、舒兒為妾,正式定了名份。小盤見母親與項少龍終成眷屬,自己也有了父親,樂不可支,只是師傅叫久了,還是改不了口,項少龍也不在意。

該晚項少龍又和荊俊潛入質子府。項少龍駕輕就,避過哨崗守衛,來到朱姬香閨,兩人躲在榻上,細細密語。朱姬媚的臉龐和他共用一枕,玉體與酥毫無顧忌的緊擠著他,由於她是側臥,人的氣息有節奏地隨著呼送入他的耳腔裡,那種是沒有男人可以抗拒的。

幸好項少龍的眼睛投往帳頂部,否則被她那對媚眼一看,保證會不克自持,做出不應該做的事來。在這男權至上的時代,女人都懂得要以她們的天賦本錢控制男人。朱姬正是這類妲己式尤物中的佼佼者。否則莊襄王就不會對她念念不忘,而趙穆這雙戀者和大夫郭開此等明人物,也不會同時戀上她了。朱姬不說正事,先道:「你沒有上趙雅那婦吧?」

項少龍心道女人即是女人,時間寶貴,朱姬偏有閒情要來管這種閒事,惟有順著她語意道:「你悉她嗎?」朱姬不屑道:「趙穆以前不時帶她到我這裡來,你說算不算相?」

項少龍記起趙雅曾暗示與那假嬴政有曖昧關係,看來就是這種在趙穆指示下做的荒唐事,心頭一陣酸楚,亦有種得意的覺,因為趙雅終究是為了他而「從良」了。朱姬忽地輕笑起來,得意地道:「趙穆雖然狡猾,卻絕非我們的對手,你應知道怎樣好好利用這個婦吧!」

項少龍暗叫厲害,給她一口道破了自己與趙雅的打算,深一口氣道:「今次事成,全賴她的幫忙。」忍不住道:「夫人!你的兒子究竟在那裡?」朱姬道:「先告訴我你的計畫,讓我看看是否可行,才可以告訴你。」

項少龍歷經變故,學懂了逢人只說三分話,扼要地把計畫告訴了她,卻隱去了烏家地道這最重要的環節,並改為由城西出城。朱姬已非常意,溫柔地吻了他臉頰,纖手撫著他寬闊的膛,嬌媚地道:「你間硬梆梆的,紮了什麼東西在那裡?」項少龍道:「就是可以飛簷走壁的工具和殺人於無形的飛針。」

朱姬變道:「趙雅知不知道你這本領?」項少龍知道她的憂慮,也不點破,搖頭道:「她雖曾見過,但我從沒有解釋用法,而且她看來仍對我猶有餘情,應不會向趙穆透。」

朱姬鬆了一口氣,耳語道:「我們不能只是靠碰運氣,你明晚可否給我帶些烈藥來,必要時,我要自己想辦法溜出去。」項少龍愈來愈發覺這女人不簡單,皺眉道:「我們就算可倒屋內看守你的婢女,亦過不了守衛那一關。千萬不要相信郭開,他只是在騙你的身體。」

朱姬「噗哧」笑道:「傻呆子才會相信他,我要倒的人就是他,這是我十年來朝思暮想度出來唯一可逃走的辦法,我要倒他是因看中他的身量和我相差不遠,只要把靴子墊高,衣服內像你般紮些東西便成。」

接著嘆了一口氣道:「唉!若不找些事情來做,人都要被關得發瘋哩。」頓了一頓,聲線語氣均變成郭開那柔尖細的聲音道:「所以我每天都模仿他說話的聲調和舉止,若非知道絕對逃不遠,我早溜走了哩。」項少龍為之絕倒,衷心讚道:「你學得真是維肖維妙。」

足音由門外傳來,項少龍忙躲進暗格去。婢女推門入房,揭帳看到假裝睡的朱姬後,才安心離去。項少龍鑽了出來。朱姬又靠過來摟著他道:「不韋手下有個擅易容術的人——」項少龍打斷道:「你說的定是肖月潭,我剛見過他哩!」

朱姬欣然道:「現在我才真的毫無保留地相信你。好啦!告訴你吧,我雖不懂易容術,但也曾因興趣從他處學到了些訣竅,悶著無聊時每天都設法假扮郭開的模樣,自信除非相的人,否則絕不會看出破綻。」項少龍心中嘆,由此可知朱姬多麼渴望離開這個囚籠,亦見她在絕境中堅毅不屈的鬥志。

朱姬道:「你至緊要帶藥來給我,以趙穆的謹慎多疑,必會加派人手看管這裡。」項少龍同意道:「給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不好的預,若讓趙穆知道我有高來高去的本領,定會針對這點加以應付。」說著坐了起來。

朱姬訝道:「你幹什麼?」項少龍沒有答他,移到窗旁,往外看去,剛好一隊巡衛經過。待他們去後,往外面的荊俊打出手勢,不一會這小子靈若狸貓般穿窗而入。項少龍吩咐了他回烏家取藥後,看著他安然離開,才回到上。朱姬瞪大眼睛看著他道:「原來竟有這麼身手高明的人物助你,難怪趙穆對你這麼忌憚。」

項少龍道:「夫人快點說出有關儲君的事吧!」朱姬好整似暇地道:「這麼急幹嗎?橫也要等人拿東西來你才會走。你也不知人家心中憋得多麼辛苦,好不容易才有你這個說話的物件。」

項少龍又好氣又好笑,軟語道:「算我求你吧?」朱姬得意萬分,媚力直迫而來,柔聲道:「少龍!親親人家好嗎?」

項少龍無奈下,別過臉來,只見她那對攝人心魂的媚眼魅力四,一瞬不瞬的直盯著自己。兩對目光接了片刻,朱姬香主動的印在他嘴上,嬌軀還輕輕向他摩擦扭動。陣陣銷魂蝕骨的覺,遍襲全身,項少龍立時焰高漲,難以自制。朱姬的香移開少許,花枝顫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能不動心的怪人,原來和其他男人毫無分別。」項少龍大氣憤,亦因此分散了神,下了火,微怒道:「夫人!」

朱姬伸出兩指,按在他嘴上,哄孩子般道:「不要發怒,人家是真心想和你親熱的!」項少龍拿她沒法時,朱姬正容道:「當為了避人耳目,不韋和異人郎君沒有把我帶走,當時我剛產下一子,尚未足月。他們走後,我知道形勢不妙,說不定政兒會被趙人殺掉憤,於是連夜使僕人出外找尋其他嬰孩,好代替政兒。」

項少龍恍然道:「原來現在宅中的假嬴政是這麼來的。」朱姬苦惱地道:「匆忙下做的事,自然會有錯漏,一時間亦找不到同齡的嬰兒,惟有以重金買了個三歲的小孩代替。幸好那時沒有人當異人郎君是個人物,連他有沒有孩子都不知道。當夜趙穆發覺呂不韋和異人郎君遁走後,凶神惡煞的來把所有婢僕全體處死,只剩下我和那假兒子,也沒有起疑心。」

項少龍這才恍然,怪不得嬴政的年齡與史書不符,真實的情況竟是這麼曲折離奇的。長平之戰發生在西元之前二六零年,自己到此已有年多光景,眼前應是西元前二四九年,中間隔了十一年。假設秦始皇是在長平之敗傳到趙國後才出世,古代訊息不便,說不定已跨了一年,所以嬴政應是在長平之役後一年的年頭出生,那他在西元二四六年登位時,即距今三年後,便剛好是十三歲了,證實史書無誤。

自己真蠢,竟猜不到這嬴政是假的。以前想不通的事,立時貫然而悟。這才合道理,以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怎會是窩囊的人物。朱姬由衣服裡掏出一塊式樣特別,刻有鳳凰紋飾的致玉墜,解下來珍而重之入項少龍手心裡,又把他手掌闔了起來,兩手用力包緊他的鐵拳,柔聲道:「真正的政兒卻被送到邯鄲一個剛在長平之役失去了兩個兒子的窮家寄養,說明將來以玉墜相認。政兒頸上戴著同樣的玉墜子。這個是鳳紋,那個刻的是龍紋。」

項少龍道:「那對夫婦知否儲君的來歷?」朱姬眼中出又喜但又憂心憧憧的神,緊張得呼急促起來,嬌著道:「當然不會讓他們曉得,只說是富家千金的私生子,當時我想不到會立刻被軟起來,知情的僕人又給殺了,所以直到今天你來後,才有機會告訴你這件事。天啊!你定要給我把他找來才成,否則我也不要活了。」

項少龍手心覺著玉墜傳入手內朱姬玉體的餘溫,充信心道:「我敢以人頭擔保,必可找到他。」他自是信心十足,否則歷史就不會是那樣的了。朱姬呻道:「不要哄我喜。」

項少龍道:「我是個有異能的人,預到的事絕不會錯。」朱姬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會後,湊到他耳旁念出了橫亙心內十年那收養她兒子的人的姓名和住址。項少龍用心記著。窗門輕響,荊俊去而復返,手中提著大包藥,笑嘻嘻來到帳前,運足眼力打量朱姬,立時目定口呆,忘了說話。朱姬看得「噗哧」一笑,自是百媚千嬌。

項少龍責道:「小俊!」荊俊這才靈魂歸位,道:「這是烈藥,只一點點可教人躺上一天,冷水都救不醒,這裡是足夠倒百多人的份量了。」

驀地遠方蹄音驟起,由遠而近。朱姬和項少龍互望一眼,知道趙穆確實心思捷,想到朱姬母子是最重要的關鍵,故即使深夜也立即派人重新佈防。項少龍匆匆與朱姬約定了逃走的時間地點後,兩人迅速離去。剛攀上高牆,衛士已由假嬴政居所那邊擁來,展開新防衛網。由此刻開始,這堅強的秦始皇之母,便要靠自己的力量和才智逃生了。

第九章、偷天換

清早,急不及待的項少龍偷偷溜到街上,故意繞了一個圈子,才來到城西貧民聚居的地方。雖說是窮民,生活仍不太差,只是屋子破舊一點,塌了的牆也沒有修補罷了!這裡的人大多是農民出身,戰爭時農田被毀,不得已到城市來幹活。他依著地址,最後來到朱姬所說的南巷。這時他亦不由緊張起來,抓著一個路過的人問道:「張力的家在那裡?」

那人見他一表人材,指著巷尾一所圍著籬笆的房子道:「那就是他的家了!」接著似有難言之隱,搖頭一嘆去了。項少龍沒有在意,心情輕鬆起來,暗忖應是這樣才對,舉步走去,來到門前,喚道:「張力!張力!」

「咿呀」一聲,一位四十來歲樣貌平凡的女人探頭出來,驚疑不定的打量了項少龍一會,問道:「誰找張力?」項少龍微笑道:「你是張家大嫂吧!」由懷中掏出玉墜,遞到她眼前。

「砰」的一聲,張嫂竟像見了鬼似的猛地把門關上。項少龍給她的反應得楞在當場,呆子般望著閉上的木門。不一會屋內傳來男女的爭辯聲。項少龍反心中釋然,養了十年的孩子,自然不願還給別人,惟有在金錢上好好補償他們了。伸手拿起門環,輕叩兩下。

頃刻後門打了開來,一名漢子頹然立在門旁,垂著頭道:「大爺請進來。」項少龍見他相貌忠誠可靠,暗贊朱姬的手下真懂揀人。步入屋中,只見那婦人坐在一角,不住飲泣,屋內一片愁雲,半點生氣也沒有。更不聞孩子的聲音或有什麼孩子衣物。項少龍皺眉道:「孩子呢?」

那婦人哭得更厲害了。張力雙目通紅,痛心地道:「死了!」這兩個字有若晴天霹靂,轟得項少龍全身劇震,差點心臟病發,駭然叫道:「怎麼死的?」

張力悽然道:「舊年燕人來攻邯鄲,所有十三歲以上的孩子都被徵召去守城,被燕人的殺了。我們雖受了大爺你們的金錢,卻保存不了孩子,你殺了我們吧!活下去亦沒有什麼意義了。」項少龍失聲道:「可是他去年還未足十歲啊!」想起剛才指路那人的神態,才明白是為他們失了兒子而惋惜。

張力道:「只怪他生得比十三歲的孩子還高大,一天在外面玩耍時,被路過的兵哥捉了去。」項少龍頹然坐下,把臉埋在兩手裡。天啊!秦始皇竟然死了,怎麼辦才好呢?不!這是沒有可能的,這對夫婦定是騙我。但看其神態,又知這是實情,尤其一邊牆的几上,正供奉著一個新牌位。張力在懷裡掏出一個玉墜子,遞給他道:「這是從他屍身取來的,他就葬在後園裡,大爺要不要去看看?」

項少龍挪開雙掌,眼光落在玉墜子上。一個荒唐大膽的念頭,不能抑制地湧上心頭。他站在牌位前尋思良久,以特種部隊滲透匿蹤的角度,把這個念頭不斷地盤算推敲,終於確定了縝密完善的計畫。

項少龍當下給了張力夫婦五十兩金子,說是那位富家千金給他的報酬,囑咐他們絕不可說出小孩已死的事情,並儘快改名換姓遠避他鄉,能走多遠就多遠。左鄰右舍凡有來往者,則一律各給五兩金子,要他們各自離開覓生。這些貧苦人家得了金子,馬上捲起鋪蓋行李,不到半天工夫就走得光光。一堆宿在外的貧民,馬上搶著擠進這些破爛屋裡,轉眼間就住了人。

項少龍安排妥當,回到隱龍居,直接去趙妮住處,尋著趙妮便往後園而去。

趙盤獨自一人在後園內練劍,專注用神,但項少龍才踏進園內,他便察覺到了,如見到父親般持劍奔來。

項少龍「嚓!」地拔出李牧所贈的名劍血,大喝道:「小子看劍!」趙盤眼中光一現,揮劍往他劈來。項少龍擺劍輕輕鬆鬆架著,肅容道:「當是玩耍嗎?狠一點!」

趙盤一聲大喝,展開墨子劍法,向項少龍橫砍直劈,斜挑側削,攻出七劍。到第七劍時,終因人小力弱,被反震得長劍甩手掉在地上。趙盤一面頹喪,為自己的敗北忿忿不平,卻又無可奈何。項少龍為他拾起長劍,領著他到園心的小橋對坐在低欄處,擁著趙妮的纖,正容道:「妮兒、小盤!你們是否真有決心排除萬難助我除去趙穆這大人?」趙盤聞言立即點頭,斬釘截鐵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把趙穆和大王殺了。」趙妮望著項少龍道:「若非夫君早有預防,妮兒已遭王兄與趙穆毒手,小盤更自不待言。妮兒已是項家的人,項郎有何計畫需要我們母子,只管明言。」

項少龍沉聲對小盤道:「你不是和太子是好朋友嗎?」趙盤不屑地道:「他從來不是我的朋友,只懂憑身份來欺我,娘從了你後,他便整天向人說娘是婦,若可以的話,我連他也要殺掉呢。」旋又頹然道:「但就算我像師傅那般厲害,也殺不了他們,否則師傅早就把他們殺了。」

項少龍驚異於趙妮與小盤到的推論,微笑道:「你們要報仇,我也要報仇。不若我們做個分配,趙穆由我對付,孝成王這昏君則給小盤處置,好嗎?」趙盤那想得到項少龍這麼看得起他,瞪大了眼睛,呆看著這敬佩的「父親」。趙妮更是驚訝地張著小嘴,不敢置信。

項少龍低聲音道:「現在我要告訴你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們依我吩咐去做,絕不可半句出去。但從此以後,你們母子可以相見卻不能相認,這樣也可以嗎?」

趙盤訝異地望向趙妮,後者堅定地點了點頭。趙盤立即跪倒地上,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小眼通紅道:「趙盤什麼都肯做。」項少龍低喝道:「站起來!」

趙盤霍地立起,眼內充了渴想知道的神。項少龍微微一笑道:「我想使你成為統一六國的秦始皇!」趙妮與趙盤皆呆在當場,趙盤囁嚅道:「什麼是秦始皇?」

項少龍把整個事情緣由還有張力夫婦的安排都告訴趙妮與趙盤後,把玉墜掛到趙盤頸上。由這一刻起,他就是秦國王位的繼承者嬴政。趙盤的神又驚又喜,但眼神卻堅定不移,充一往無前的決心。沒有人比他這個長居王的小孩,更明白這機會是如何難得。也惟有成為天下最強大國家的君主,他才有能力殺死趙王。他不但恨趙王,亦恨每一個袖手旁觀,任別人欺侮他們母子的趙人,而現在只有項少龍能使他完全信任,也只有項少龍能讓他得到這世中最大的力量。

項少龍忍不住抱住趙妮與小盤,來到戰國時代後,第一次覺自己有子小孩的家庭覺。趙妮更是幸福地望著這生命中最的兩個男人,死裡逃生之後,只要能永遠在他們身邊,名份什麼的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項少龍跟趙盤代妥當後,前往雅夫人處。趙雅臉蒼白疲倦,顯然這段子非常難過。項少龍心疼道:「雅兒要注意身子,如果有問題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勉強,頂多我們提早攤牌,先把你們救出王再說!」

趙雅微顫道:「不!這樣會讓大家都走不成的,雅兒只要知道少龍在乎人家就夠了,千萬不可因此而誤了大局!」項少龍道:「我最擔心雅兒跟小昭、趙大他們,如果我們順利逃走,趙王必定會遷怒於你,趙穆更不可能會放過你的!」趙雅猛下決定地道:「如今要保護雅兒跟小昭他們,唯有犧牲雅兒的名聲。只要大家都認為雅兒出賣了少龍,但卻被少龍識破,反過來利用雅兒,這樣趙王與趙穆就不會懷疑我們了。」

項少龍大驚道:「這怎麼可以?雅兒豈不是會被眾人唾?,以後還怎麼做人!」趙雅悽然一笑道:「項郎不必擔心,雅兒早已習慣,只要項郎一人相信我就夠了!」

項少龍頹然道:「真的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房外微微腳步聲響起,趙雅警覺地低聲音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項郎記緊不可出馬腳,否則全盤皆輸,大家都沒得活命了。趙穆已經派人把我這跟嬴政那裡全部都換成他的人,趕緊把消息給雅兒吧!」

項少龍亦有所覺,故意嘆道:「看來除了強攻質子府外,再沒有其他方法可救出贏政,不過烏家的子弟兵人人能以一擋十,我的計畫定能成功,趙穆和孝成王休想活過農牧節。」

趙雅稍提高聲音道:「少龍最好告訴我當行事的細節,讓我和三公主好好配合你,才不致到時會有錯失。」

項少龍微笑道:「不用緊張,過幾天我才把安排詳細告訴你,因為其中部份仍未能作最後決定。」趙雅對他眨眨眼道:「少龍!這幾天有沒有聽到關於人家的閒言閒語?」項少龍會意地道:「你是說齊雨的事吧!怎麼會呢?我絕對信任我的好雅兒,明白到你是虛與委蛇,以瞞過趙王對我們的懷疑。」趙雅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笑道:「不去看你的美麗公主嗎?」

項少龍站起身來抱住趙雅,在她耳邊低聲道:「我項少龍對天發誓,一定會將雅兒救離趙國,隨我到天涯海角,廝守終生」趙雅終忍不住熱淚盈眶,抱住項少龍痛吻不已。

接著的幾天,烏家全力備戰,兵員和物資源源不絕秘密由地道運進城堡內。項少龍親自訓練那七十七個烏家的特種部隊,而他所用的方法,使滕翼這通兵法的人亦為之傾倒,那想得到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訓練方法。

他亦不時往見趙妮與小盤,教小盤如何扮在窮家過了十年的嬴政,到後來反是由小盤告知他自己想出來的東西。項少龍見他這麼乖,大為放心。不知不覺,離農牧節只有三天時間。情勢頓時緊張起來。現在項少龍最擔心是朱姬,若她走不出來,他們便真的要強攻質子府了,沒有了她,小盤亦成不了嬴政。所以他們另有一套應變計畫。

這天午後,離去了整整七天的肖月潭終於回來了。進入密室後,肖月潭神態大是不同,歉然向烏應元和項少龍兩人道:「首先!圖爺著肖某先向你們道歉,因為先前實存有私心,言語間有不盡不實之處。但保證由這刻起,我們會誠心誠意與諸位合作。」烏應元如在夢中,不知項少龍使了什麼手段,使這人態度大改。項少龍卻心中驚檁,知道這圖先是個果敢英明的人物,如此一來,才有可能成事。

肖月潭道:「幸好得少龍提醒,否則圖爺說不定會給趙人抓到。」項少龍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肖月潭道:「隨我潛入城共有三十人,都是一等一的強手。」頓了頓道:「圖爺身邊有一百二十人,亦是他手下最銳的好手。」

項少龍道:「肖先生最好命入了城的所有人全到烏府來。」肖月潭一呆道:「少龍是否想和趙人打一場硬仗?」

項少龍微笑道:「可以這麼說,也不可以這麼說,先生請恕我賣個關子,後天我會把全盤計畫奉上,事關重大,請先生見諒。」肖月潭笑道:「少龍如此有把握,我反更為放心,現在圖爺藏在城外一處山頭的密林裡,靜候我們把政太子和夫人送出城外。」

烏應元笑道:「先生真行,那幾名服侍過先生的歌姬都不知多麼念著先生呢,只要先生一句說話,我們便將她們送到鹹府內——」肖月潭喜動顏道:「天下人人都說烏家豪情蓋天,果是言不虛傳,肖某了你們這些好朋友了。」

項少龍告辭離去,途中遇到來找他的荊俊,原來滕翼有事找他。到了靠近城牆的一座成了臨時指揮部的小樓,滕烏兩人正在研究質子府的詳圖。項少龍奇道:「那裡來的好東西?」荊俊得意地道:「是我畫出來的,只要我看過一次,便可默寫出來。」

項少龍大訝,想不到荊俊有如此驚人的記憶力,畫功又那麼了得,誇獎他兩句後,道:「希望不要用這強攻質子府的後備計畫就好了,否則縱能成功,我方亦要傷亡慘重。」滕烏兩人一齊點頭,可見對攻打質子府,均存有怯意。荊俊道:「若要把質子府攻破,那確是難之又難的事,但若只須救出朱姬,情況便完全不同,只要由我率領那『兵團』便行了。」接著說出計畫,竟然頭頭是道。三人大訝,同時對他更刮目相看。

項少龍暗忖這小子正是天生的特種部隊,比自己還行,正容道:「由現在開始,你就是兵團的頭領,你最好和他們同起同息,將來合作起來,便可如魚得水了。」荊俊大喜,別人忙得不過氣來,他卻閒著無聊,只能當滕翼的跑腿,這時忽變成兵團的指揮,怎還不喜出望外。一聲呼嘯,逕自去尋他的部下。

烏卓苦笑搖頭,追著去了,沒有他的命令,誰會聽這麼一個臭未乾的小子指揮。滕翼閉目養了一回神後,睜眼道:「我仍放心不下倩兒。」項少龍道:「照理未到農牧節,他們應不會擺佈倩兒,免得惹起我們的猜疑。」

滕翼道:「在趙王眼中,倩兒已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我擔心他當天就會賜她一死,我們便錯恨難返了。」項少龍給他一說,以趙王的兇殘無情,說不定小孩子也不放過,驚疑地道:「那怎辦才好呢?」

趙穆迫趙雅把自己的人全部調走,一方面是由他的人監視雅夫人,教她不敢背叛他,同時亦可把趙倩控制,要她生便生,死便死。項少龍是關心則,腦內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方法扭轉這惡劣的形勢。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只能待到最後一刻,才可把趙倩救出來。滕翼道:「假若趙王早一天把趙倩召入中,我們便什麼辦法都使不出來了。」雖是在這寒冬時份,項少龍仍冷汗直冒,駭然道:「我倒沒想過這麼一著!」

滕翼冷靜地道:「這事包在我身上,趙穆仍不知我們看穿了他的詭計,所以不會派大軍駐防夫人府,就算派人押解趙倩回,亦不會勞師動眾,只要我們派人十二個時辰注視夫人府,到時隨機應變,便不怕有失了。」項少龍有苦自己知,除了擔心趙雅、趙倩外,他也下了決心,不把小盤假扮嬴政一事告訴任何人,將來除他和趙妮、趙雅、趙倩、烏廷芳有限幾人外,便沒有人知道小盤的真正身份。滕翼道:「怕就怕趙王狠心到把女兒就地賜死,這事真傷腦筋。」

項少龍尋思半晌,把心一橫道:「這事說不定要強來了,我就施力迫趙雅讓我把倩兒帶到這裡來,她唯一方法就是請示趙王,假若他真是存心處決女兒,亦不會介意女兒到烏家來,還可多加我們一項擄劫公主的罪名,他們更可振振有詞了。」滕翼道:「理論上你應把趙雅一起帶走,她難道不會生疑嗎?」

項少龍不便向滕翼透趙雅的事,正愁懷難舒時,雅夫人派人來請他到夫人府去。項少龍匆匆上路,心知肚明是趙雅要通知他行動的時候了。

第十章、錯有錯著

項少龍在幽靜的內軒見到趙雅。是天氣晴朗,多天沒有面的太溫柔地照拂著銀白的世界。趙雅一身素黃,神好了一點,但仍掩不住悽蒼的玉容,有種令人心碎的孤清美態。

坐好後,獻茶的婢女退了出去,趙雅輕輕道:「事情進行得怎樣了?」同時眼光一飄,暗示項少龍婢女躲在隔鄰偷聽。項少龍暗自心疼,卻只能表面一笑道:「尚算順利,你那處有什麼新的消息,趙穆有沒有收到風聲?」

趙雅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搖頭道:「王兄和趙穆的神都擺在和燕人的戰爭上,暫時無暇顧及其他事情。」頓了頓續道:「倒是晶王后催促你快點動手,著我告訴你王兄因你與李牧合謀上書一事,非常不,極可能在農牧節後,對付你和烏家。」

項少龍暗忖這是要告訴我趙王我動手的決心了。趙雅續道:「你們與呂不韋他們聯絡上了嗎?若沒有秦人的接應,怎把朱姬母子送回鹹去?」項少龍裝作苦惱地道:「早聯絡上了,他們派了圖先率人來接應,但仍不信任我們,只說我們若能把朱姬母子偷出城外,便到城西的馬股山與他們會合。」

趙雅知這是他胡謅出來的,俏目亮了起來,配合地追問道:「現在只剩下兩天時間,出城的秘道好了嗎?」

項少龍道:「什麼都預備妥當了。」接著以最深情的語氣道:「對我來說,你和倩兒比朱姬母子更重要,所以我決定了先把你、倩兒兩人送往城外,才發動對你王兄赴農牧車隊和質子府的特襲,否則寧願取消整個計畫。」

趙雅雖知這是演戲,仍是嬌軀微顫,道:「我們真的是那麼重要嗎?」項少龍發自內心真誠地道:「失去了你們,我還有什麼樂趣?依照往例,你王兄的車隊將於大後天辰時中離城,我會早少許於卯時末在後門處等你們,若諸事妥當,立即派人先送你們到城西,待我劫到朱姬母子後,再來與你們會合,一起由秘道離城。」

趙雅續道:「誰負責城外的伏擊呢?」項少龍道:「當然是由烏卓負責,車隊經過長草原時,我們的人會藏在預先挖好的箭坑內,在他們毫無防範下,只是拏弓勁箭,便教他們應付不了,這計畫可說萬無一失。」趙雅明白項少龍大計已定,忍不住喜道:「好吧!到時我會和三公主溜出來與你會合。」

項少龍隨即過去找趙倩,趙雅則回向趙王報告情況。趙倩見到他自是非常開心,但又是憂心忡忡,怕他鬥不過趙王和趙穆。項少龍把她擁入懷裡,一邊輕憐,一邊告訴她趙雅舍身掩護大家還有小盤化身作嬴政一事。

聽得趙倩俏臉變,也不知應害怕還是興奮,籲出一口涼氣道:「難怪雅姨這些子來跟以前大不相同,少龍啊!倩兒從未見雅姨這般樣子過,少龍務要救她離趙國。」項少龍道:「除了你以外,沒有人知道雅兒的辛苦,所以你不可揭破此事,直至大家安全離開為止。小盤真正的身份更是重要,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絕對不能漏。」

趙倩道:「我明白了!」項少龍把剛才對趙雅說的計畫,告訴了她後,才回烏家城堡去了。

項少龍再到夫人府找趙雅,探聽趙王的態度。果如所料,趙王知道這安排並不在意。站在趙穆的立場來說,項烏他們便像在他的掌心內變戲法,怎樣變也變不出他的手心之外。所以絕不會因此而放過一舉把項少龍和烏家所有潛在勢力盡殲的天賜良機。

項少龍長身而起,正要離去。趙雅輕呼道:「少龍!」項少龍轉過身來,趙雅把嬌軀挨入他懷裡,纖手上他脖子,獻上香吻,用盡所有力氣出心中的離別痛苦。項少龍亦熱烈地痛嘗她的小嘴,撫受煎熬的身心。分後,趙雅的熱淚不受控制的了下來。

項少龍心中大慟,忍不住輕聲道:「雅兒,跟我走吧,」趙雅仰首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離開了他身子,拭著淚道:「莫忘了小昭跟趙大他們,雅兒一走,他們會受到比死還慘的命運。少龍記緊想辦法回來找我們就好。」

項少龍依依不捨地回到隱龍居,讓小盤換過預備好的破舊衣服,又吩咐一番後,才帶他回烏家城堡。此前他已把嬴政另有其人一事告訴了有關人等,烏家各人自是振奮莫名,最高興的還是肖月潭,如此一來,整個局勢頓時扭轉過來。

剛踏入府門,烏應元和肖月潭兩人已搶著來,跪下高叫太子。小盤詐作慌張失措,躲到項少龍身後,只是嚷著要見親孃。項少龍向各人道:「他仍未習慣自己的真正身份,讓我帶他去讓廷芳照顧,待他見到王后再說吧!」眾人那會疑心,天喜地擁著這假太子到內府去了。

時間轉瞬即逝,農牧節終於來臨。天尚未亮,城堡內所有人都起來了。此時所有婦孺,藉口到牧場去慶祝農牧節,均離城去也。趙妮、美蠶娘、素女、舒兒、婷芳氏和盈四女亦是其中一批被送走的人。烏廷芳大發脾氣,堅持要留在項少龍身旁,眾人拿她沒法,惟有答應。

城內除烏卓手下的二千銳子弟兵外,還有在忠誠上沒有問題的七百多名武士和二百多男女壯僕,人數達三千人,加上高牆和護河,實力不可輕侮。這也是趙王等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能把他們引離堅固的城堡,對付起來自是輕易多了。

吃過戰糧後,項少龍領著滕翼、荊俊、肖月潭和他三十名武技高強的手下,與由烏家七十七名銳組成等於特種部隊的兵團,摸黑出門。他們離堡不久,烏卓便率領另五十名好手駕著馬車,往夫人府開去。

半個時辰後,到達夫人府的後門時,天才微亮。後門立即打了開來,閃出趙雅和趙倩。有人拉開車門,恭請兩人上車。趙雅微隨著趙倩跨到車上,只見烏卓和另兩人坐在馬車上,冷冷道:「夫人你好!」趙雅心知烏卓等皆認為她出賣項少龍,也不以為意,馬車朝前開出。趙雅假意問道:「少龍呢?」

烏卓向那兩人打個眼,那兩人立即出手,把趙雅綁個結實,還封著了她的小口。烏卓則把預備好的衣服,遞給趙倩,讓她加蓋身上,不一會已搖身一變,化成男兒模樣,若非近看,絕難發覺破綻,尤其上黐的假須,更是維肖維妙。趙雅看看對她不屑一顧的烏卓,又看看對她的趙倩,心中百集,閉上俏目等待項少龍的安排。

烏卓厭惡地看著她道:「你這又蠢又貨,竟敢出賣我們項爺,真是不知自量。」「呸」的一聲向她吐了一口涎沬,趙倩心有不忍,卻不能說破。馬車這時轉入了一條林間小徑裡,烏卓和趙倩兩人走下車去,馬車才再朝前開出。趙雅的淚水終忍不住汨汨了下來。

車窗外忽見雨雪飄飛。項少龍、滕翼、肖月潭等藏在質子府對面的密林裡,注視著質子府正門的動靜,一切看似全無異樣,門外更不見守衛,似乎毫沒戒備。肖月潭懷疑地道:「夫人會否這麼輕易溜出來呢?」項少龍看著茫茫的雪花,暗忖史書上確有寫明朱姬母子都安然返抵鹹,所以這看來沒有可能的事,應該會順利發生的。充信心地道:「一定可以!」

話猶未已,質子府門大開,先是十名趙兵策馬衝出,接著是輛華麗的馬車,後面跟了另二十名騎兵,聲勢浩的來到街上,轉左往城西馳去。眾人喜出望外,連忙行動。埋伏那方面的荊俊接到旗號,立即發出準備攻擊的命令,三十個銳隊員迅速利用早先縛好的攀索,爬上林蔭大道兩旁的樹上,弩箭瞄準迅速接近的目標。

那車隊快要來到伏兵密佈的樹下時,後面蹄聲大作,只見一名趙兵策馬追來,打出停止前進的手號。指揮車隊的小頭目大訝,下令勒馬停步。忽地箭聲嗤嗤,拏括聲響,三十一個包括御車者在內的趙兵全部了賬,都是一箭了命,倒下馬來。兵隊員紛紛躍下,準確無誤地落在馬背上,控制了吃驚嘶跳的戰馬。

荊俊則輕若飄絮的躍在馬車頂上,正要一個倒掛金鉤,探頭向裡面的「假郭開」真朱姬邀功領賞時,「砰」的一聲一個男子持劍撞開車門衝了出來。眾人大吃一驚。只見此人一身華服,年紀在二十五六間,高度比得上項少龍,長相英俊不凡,生得玉樹臨風,那對眼更有勾魂攝魄的能力,足夠資格作任何孃兒的深閨夢裡人。

他也非常機警,見到地趙兵屍體,四周全是敵人,一聲發喊,便想竄入道旁的樹林裡,那知脖子一緊,已給車頂的荊俊以獵獸的手法套個正著,手中劍甩手落地。兩名兵隊員撲上來,立時把他掀翻地上,還吃了三拳一腳,痛得彎曲起身體。項少龍、肖月潭等剛趕過來,見到此情此景,都為之變。馬車內空無他人。

項少龍一腳踩在那人腹上,喝道:「你是何人?」荊俊抓著他頭髮,扯得他仰起那好看漂亮的小白臉。只見那人早嚇得臉無人,顫聲求饒道:「大爺饒命,我是齊國來的特使,與你們無冤無仇。」

項少龍與荊俊臉臉相覷,想不到這齊雨中看不中用,如此窩囊怕死。肖月潭氣急敗壞道:「怎辦才好呢?郭開昨夜顯然沒有到夫人房去。」眾人立時醒悟到眼前此子定是去佔朱姬便宜,得食後現在才離開,那朱姬雖有天下最能惑男人的媚骨,亦無用武之地,沒引得郭開到她榻上去,當然沒有機會把他倒。

項少龍擦地拔出血,指著齊雨的眼睛喝道:「你要左眼還是右眼?」齊雨顫聲道:「饒命啊!你要我幹什麼也可答應你。」

項少龍回覆了冷靜從容,微笑道:「我只要你回質子府去。」馬隊冒著雨雪,朝質子府開回去。項少龍和肖月潭兩人坐在車廂裡,脅持著驚得渾身發抖的齊雨,看著這縱橫情的古代潘安,又好氣又好笑。大門打了開來,有人叫道:「齊爺回來何事?」

在項肖兩人脅迫下,齊雨掀簾向外道:「我遺下了重要文件,須到夫人處取回來。」那兵衛道:「郭大夫有命,任何人也不得進入質子府。」

齊雨依著項少龍傳入他耳旁的話道:「這文件與貴國大王有關,非常重要,萬事有我擔當,快放行!」那兵衛顯因他身份特殊,又是剛由府內出去,無奈下讓他們進入。隨行的趙兵當然是荊俊等人假扮的,一來由於下著大雪,兼且這批趙兵專責保護齊雨,與守府的趙兵分屬不同營系,互不相識,一時竟沒有察覺出岔子來。眾人鬆了一口氣,車隊迅速來到朱姬宅旁空地上。

荊俊負責留守宅外,只見花園內處處架起了種種防禦敵人攻來的設施,又挖了箭壕,不由倒一口涼氣,慶幸不用強攻進來。項少龍和肖月潭一左一右挾著齊雨,再跟了四人,進入宅內,守在石階下的四名趙兵認得齊雨,雖見他臉青白,還以為昨夜「勞過度」,沒有起疑。其中兩兵隨他們一起入內。兩名俏婢正在廳堂打掃,見到齊雨都眉開眼笑,了過來。

項少龍一聲暗號,四名兵隊員同時出手,以從項少龍學來的手法,把兩兵兩婢擊昏過去,又立即用繩索捆個結實,著口拖到一角。項少龍寒聲向齊雨問道:「宅內還有多少人?」齊雨乖乖答道:「還有五個婢女,其中兩人陪著朱姬。」為了活命,他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四個兵隊員,正要去尋人時,大門忽又打了開來,郭開興沖沖衝了入來,向齊雨不悅地道:「使節大人為何去而復返,昨夜尚未興盡嗎?」語氣中充了酸溜溜的意味。項少龍知他定是聞報由假嬴政處匆匆趕來,找佔了他朱姬的齊雨略作發,心中好笑。齊雨惟有向他報以苦笑。

郭開這時才有空望往齊雨身旁諸人,他目光落在臉冷笑的項少龍時,立時變,還未有機會呼叫,早刀劍加頸。項少龍微笑道:「郭大夫別來無恙!」郭開顫聲道:「你們絕逃不出去的!」

項少龍淡然道:「誰要逃出去呢?」說到「逃」字時,特別加重了語氣。肖月潭喝道:「押他們上去。」兩名隊員先行一步,找尋其他尚未制服的婢女,項少龍等則押著兩人登上二樓,來到朱姬緊閉的房外。郭開受脅下,無奈吩咐房內看管朱姬的壯婢開門。

門才開了少許,項少龍已搶了入去,把兩婢打昏。朱姬正呆坐在梳粧銅鏡前,玉容不展,忽然見到有個趙兵闖進來動手打人,嚇得目瞪口呆時,肖月潭已撲前跪伏地上,低呼道:「小人肖月潭救駕來遲,累夫人受苦了!」言下不勝欷歔,差點掉下淚來。項少龍心想這傢伙倒有些演技,難怪能得呂不韋重用,提醒道:「夫人快些變成郭開。」

朱姬這才認出是項少龍,大喜下跳了起來,先來到郭開和齊雨兩人身前,左右開弓,每人賞了記耳光。項少龍心呼厲害,喝道:「先把他兩人押出去,下郭大夫的衣服,然後把他綁起來。」兩名隊員應命推了兩人到房外。在肖月潭這高手幫助下,當朱姬黐上郭開的招牌長鬚,又穿戴上他的官服官帽時,連項少龍亦看不出破綻。

朱姬醒起一事,問道:「政兒呢?」聲音顯得抖顫。項少龍微笑道:「幸不辱命!」

朱姬一聲呼,差點要撲過去摟著項少龍親嘴。旋又向肖月潭問道:「他——他長得像不像大王?」肖月潭乾咳一聲,先偷看了項少龍一眼,才有點尷尬地道:「當然像極了,但體質卻像夫人那麼好。」

這麼一問一答,項少龍立時知道連朱姬自己亦不清楚她這兒子是跟誰生的。當然更想不到快要相見的兒子,本就不是她的親兒。這筆糊塗賬,不知怎麼算才成呢。他們不敢逗留,走出房外。郭開自是給捆個結實,見到「自己」由房內走出來,驚駭得眼珠差點掉了下來。朱姬模仿著他的聲音道:「給我宰了他!」

郭開和齊雨同時臉無人。項少龍不想下手殺死全無抵抗力的人,笑語道:「留下他的命比殺他會更令他受罪。」朱姬白他一眼道:「你是個很好的人!」笑著領先下樓去了。項少龍等反變成陪從,押著齊雨追下去了。

朱姬扮成的郭開一馬當先,走出宅門,學著郭開的聲音語氣,向後面跟著的齊雨斥責道:「若非你是由齊國來的貴賓,本官便要把你當杖責。」齊雨低著頭,一副犯了錯事的樣子。「郭開」一邊責?,一邊和齊雨登上馬車,項少龍和肖月潭當然也鑽了進去。車隊開出,來到緊閉的大門前,守門的兵頭走了過來道:「使節大人——」

朱姬揭簾道:「本官要和使節大人往外一趟,你們小心把守門戶。」那兵頭一呆道:「大人!這處怎能沒有了你。」

朱姬大發官威道:「我自有主張,那到你陳佳來管我,快開門!」妙在她連對方的名字都叫了出來。那兵頭一臉無奈。吩咐大開中門。車隊無驚無險開出質子府。

第十一章、兵臨堡下

馬車停了下來。趙雅正在車上閉目等待,烏卓登上車廂,為她鬆掉繩縛。待她活動了手腳後,烏卓命她下車。趙雅認得這是離烏家城堡不遠處的一個密林,幾個人由樹後轉了出來,帶頭者正是項少龍。趙雅繃緊的心情鬆懈下來,雙腿一軟,坐倒地上,熱淚奪眶而出。項少龍將身旁的人一推,使他跌在趙雅身側,假意冷笑道:「便讓你們這對婦做對同命鴛鴦吧。」

齊雨顫聲道:「不要殺我,大爺曾答應過的。」這好看的男人平時瞧來頂天立地,不可一世,卻原來如此膽怯無能,尤其和項少龍站在一起,與後者漠視生死的英雄氣概比較,立有云泥天壤之別。趙雅站起身來,在眾人面前道:「少龍!我對不起你,殺了我吧!」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強住對趙雅的意與歉疚,故意冷冷地道:「我不想讓你汙了項某人的寶劍。我曾說過任何人要殺死本人,都要付出慘痛代價,現在我就證明給你看,叫你的王兄和趙穆來吧!」趙雅很配合地悽然問道:「你們不是要逃出去嗎?」

項少龍神秘一笑道:「當然!我現在立即就走,有了朱姬,我已可向秦王待了。」蹄聲在遠方轟然響起。項少龍出頗意外神,叫道:「糟了!給發覺了。」

烏卓也惶然道:「沒時間走了,先回城堡去。」趙雅以淚眼目送這最的男子離去,旁邊的齊雨喜叫道:「看!趙兵來了,我們有救了!」趙雅雖見大事已定,但整個心卻因與情郎分別,痛苦糾不已,終於癱軟在地。

項少龍等大功告成,在烏家戰士的呼中凱旋而歸,通過大吊橋,衝入城堡去。烏氏?親自在廣場接,小盤則躲在一身戎裝的烏廷芳和趙倩背後,看著回覆了本來面目的「母親」朱姬入堡下車。朱姬這時的眼內只看到一個小盤,臉上現出無可掩藏,真摯人的狂喜神,往小盤奔過去。小盤也哭著奔了出來,投入她懷裡去,兩母子抱頭痛哭起來。

分別了十年,令她朝思暮想的親生骨重投入自己懷裡,她那能不哭。小盤則是因這「母親」而想起自己與趙妮的遭遇,哭得比朱姬更厲害,更真誠,積蓄著的憤怒般傾瀉而出。烏氏?來到朱姬母子旁,動地道:「夫人,這應是高興的時候才對。」

號角聲起,表示趙軍已兵臨堡下。朱姬抬起俏臉,哭得又紅又腫的秀眸看著烏氏?道:「我們母子得有今天,全仗烏爺豪情厚義,的話不說了,只要我們母子一天在秦國還可以說話,便要保得你們烏家富貴榮華,子孫昌盛。」她已聞悉烏氏?與堡偕亡,以掩護她們逃走的壯烈行為,所以掏出了罕有的肺腑之言。烏氏?目泛淚光,大笑道:「有夫人這句話,烏氏?可含笑九泉之下了。」

肖月潭深恐夜長夢多,催促道:「夫人!我們立即要起行了。」烏應元和荊俊的兵隊員,加上肖月潭和他的三十名好手,護著她們母子,和與項少龍依依惜別的趙倩,往後宅去了,自然是由地道潛往城外,與圖先的部隊會合。項少龍、烏卓、滕翼等則留了下來,沒有了他們這幾員大將,怎能抵擋人數多上了十多倍,兼後援無有窮盡的趙國大軍。

趙軍並沒有立即進攻城堡,只在外面佈防,邯鄲城內外的駐軍不住趕來增援,運來各種攻城的工具,到第三天時才完成了整個包圍的陣勢。這正是項少龍等渴望的事,就是把趙軍牽在這裡不放,好讓朱姬他們安然逃返鹹。整個計畫最彩的地方,就是趙人以為嬴政仍在他們手內,所以不太計較其他人逃出去,只要攻破了城堡,殺盡烏家的人,便心意足了。

項少龍不時在城牆面,還特別安排烏氏?和烏廷芳到城樓現身,使趙人更不懷疑他們暗有圖謀。第三天晚上,負責監聽那四條只能通往堡外密林地道的烏家戰士,發現有趙兵潛來,忙把浸了脂油的柴火拋入地道里,再加鼓風機吹送,把快到達的趙兵活生生焗死了數百人後,才把地道以石塊封了。那邊的趙王自是氣得七竅生煙,清早便派人到城下大罵一番。

項少龍大有趣,他還是首次見到這種毫無實質意義的「罵城」。滕翼一言不發,取出他那特製的強弓,在趙人目定口呆中,一箭把那聲音特大的罵城專家下馬來,程超過了八百步,比弩弓的程還要遠上了數丈。烏家戰士采聲震天。趙兵則是噤口無言。

忽又有一人策馬衝來,這次學乖了,在千步之外已勒馬停定,大聲喝上城堡道:「項少龍,大王要與你說話。」項少龍心中好笑,我才不會蠢得喊破喉嚨與你對答。旁邊的烏卓召了個人來,笑道:「當眾折辱一下他也好!」

項少龍會意,道:「叫他有就放吧!」說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烏卓和滕翼不莞爾,對滕翼來說,那是罕見的表情。那人呆了一呆,大喝下去道:「有就放!」

聲音在牆上牆下來回著。烏家這面都放聲大笑起來,充喜悅的氣氛,趙人那邊自是無比憤慨。對話還怎樣繼續下去,戰鼓聲中,趙軍開始發動攻城之戰。

趙人圍城的大軍,不計後勤支援的人數,總兵力達三萬多人,以步兵為主,這已是趙人一時間能召集的所有力量,把城堡重重佈陣困著。

在孫子兵法《雄牝城》篇裡,將城市大別作兩類:凡居於高處或背靠山嶺、又有良好水源的城堡叫「雄城」,非常難被攻克﹔凡居於低處,或兩山之間,又或背靠谷地,水草不盛的叫「牝城」,只要有足夠力量,一攻便破。烏家城堡便是典型的「雄城」,起初建城時趙王是希望作為城內另一能堅守的據點,那知竟是變成對付自己的反叛基地。

所以趙人亦不想倉卒攻城,免得元氣大傷,初時還以為堡內人手和糧草均有問題,這時看到城堡上士氣如虹,才知道大錯特錯。本來眾將均支持長期圍困的策略,豈知項少龍一句話,便惹得趙王沉不住氣,下令強攻。

烏家富甲天下,城堡的形式均是依當時最嚴格的標準建成,堅實嚴固。城牆又厚又高,足可抵擋敵人的仰攻、攀登和撞擊,護城河既深且闊,城牆上又有銳的烏家戰士,所以縱然趙軍人數多了十多倍,仍沒有破城的把握,唯一的優點,就是趙人後援無窮,足以支持他們打一場消耗戰。項少龍他們雖有地道之便,但儲存的物資糧食早全部搬來,城外牧場的人又要逃往秦境,故變成了孤軍,不過他們的目的只是要守上一段時間,所以都是心懷舒暢,抱著遊戲的心情和趙人玩一場城堡攻防戰。

項少龍看著舉起護盾,陣容鼎盛,不住迫近的趙軍,皺眉道:「為何他們不把護城河的水源截斷,不用涉水過河那麼麻煩?」烏卓笑道:「我們這條是活河,不用引進河水,因為壕底有泉水出,想截斷也不可以。」

項少龍恍然,這是經一事長一智了。滕翼平靜地道:「破解之法,是開鑿支,把河水引走,但那最少要十多天的時間才成,我猜他們正在後方趕建活橋,橫跨河上,方便攻城。」項少龍奇道:「那現在下面這些人豈非只是虛張聲勢?」

滕翼道:「圍城軍最忌悶圍,必須讓他們有些動作,當作活動筋骨也好,當作練也好,只有如此才能保持士氣。」項少龍點頭表示明白,在戰爭中,人的心理因素絕不可忽略,古今如一。驀地下面的趙軍一聲發喊,持盾衝前,直衝到城河對岸處,蹲了下來,躲在盾後,數千弩箭手,隨後衝至,躲在盾牌手後,舉弩發,一時漫天箭雨往牆上灑來。

滕翼大聲傳令,烏家戰士全躲到城垛之後,不用還擊。滕翼又以比那罵城軍官更大的聲音喝道:「準備沙石!滅火隊準備。」話猶未已,敵陣中再衝出一隊二千多的火器兵,以燃著的火箭,往城牆來。

攻城戰終於拉開序幕。雙方各以矢石火器互相攻擊,外牆和城頭均有撞擊和火灼的痕累累,但都只是表面傷痕,不損結構,烏家戰士居高臨下,矢石充足,守得固若金湯,傷亡極少,而趙人一天下來,已傷亡了千多人,可謂損傷慘重。直到此刻,趙王和趙穆仍不明白對方為何各方面均如此準備充足,因為他們一直密切注視烏家的動靜,只見有人和物資移出城外,卻沒有東西運進城堡來。

他們沒有想起地道的存在,亦不能怪他們愚蠢,一來要建一條這麼長的地道,是近乎不可能的事,還有就是因為若有地道,項少龍等就沒有理由留在這裡了。那猜到這正是項少龍計畫裡中最關鍵的環節。

那晚消息傳來,秦人大軍犯境,嚇得趙王面青白,催迫手下大將夜不斷攻城。到第十天時,趙人在傷亡慘重下,終於成功建立了三條跨河的臨時木橋,搬來雲梯攻城,又以巨木撞擊城門。烏家戰士則以矢石火器還擊,又以類似長鉤的武器對付敵人的攀攻,並用一鑊鑊的沸水滾油往下澆去,殺傷了敵方近二千人後,趙人才退下去,只守著三座木橋。烏家方面亦死了五十多人,傷了百多人。傷者立即被運往城外。

至此項少龍才真正受到在戰爭裡,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少,那對他是絕不愉快的覺。守到第二十天,趙人終於成功把河水引走,又花了三天時間以土石把護城河填平,烏家城堡亦呈大勢已去。趙人大舉進攻,把攻城的有護甲保護的戰車,推過填平了的護城河。

這些戰車各種形式都有,最厲害是登城車、撞車和飛樓。登城車高度像城牆那麼高,使敵人能迅速攀車登城﹔撞車負著堅木,對城門和城牆施以連續的猛烈撞擊﹔飛樓則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勢,向牆頭的守軍襲擊。對付的唯一方法,是以巨石加以轟擊。不到兩天,能用的巨石均已用盡,項少龍立即發下撤退的命令。

當趙軍攻入城內時,整個烏家堡全陷在一片火海里,由於房舍樹木均抹上火油,要救火也有心無力。趙人看著大火燃足了十天,剩下一片焦炭殘餘,片瓦不留的災場,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總不會是好受了。是役趙人喪生了八千多人,傷了萬多人,舉國震驚。烏家在趙國軍民中一向聲譽良好,趙王硬是把他們迫反,自是怨聲四起。

到趙王由瓦礫底發現通往城外的地道,始知中了項少龍之計,不過那時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趙王雖暴跳如雷,亦只有徒呼奈何。這時他心中亦略有悔意,有項少龍這麼好的人材不能用,還把他白送了給秦人,確是何苦來由!

(卷五終)

超級武器

2024-08-17 23:04:52

這篇改寫倒是基本完全終於原著啊,就加了點情

超級武器

2024-08-17 23: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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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武器

2024-08-17 23: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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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k12312

2024-08-17 23:04:52

故事故事故事,就是因為好故事的好改編喜上這個文章的,一直在追,有好故事的h文不多見啊,也可能是我看的少吧,希望大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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