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墜落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一月份,像上次一樣,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聯繫。淡然無味的子,清晨後醒來,無非是溫度越來越低的每一天,草勢少了鋒芒,開始枯衰冷黃,料峭的寒風中,人心似乎也變得冷漠堅硬了。
「旋明,等會下課後,我們去舞蹈教室吧。」還在週五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白初薏悄悄地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旋明,低聲道,「就是上次給你說的那事。」
旋明輕微地點了頭,仍盯著前方的黑板,表面應著她,眼中波瀾不驚,心中卻在想著鍾執。
下課後,白初薏拉著她穿梭於校內各條大道。舞蹈教室位於學校深處的學生綜合活動樓二樓。
得到了管理員的許可,白初薏推開了厚重的教室大門,吱呀一聲,彷彿擾動了屋內的秘密靈,灰塵也跟著逃竄。
今天運氣好,沒有練舞的學生。
「你先去換上舞鞋吧。我調一下相機。」白初薏把事先準備好的鞋子遞給她。
旋明點點頭,下外套,今晚兩人都只是嘗試一下。
她沒開燈,她在等一個絕佳的時刻,等著月光剛好瀉進屋子裡,落在昏暗朦朧中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的那一刻。
空曠而暗的房間,玻璃窗旁長
的爬山虎,紅舞鞋與白
連衣裙,裙襬起伏。
來了。
夜晚的動態攝影關鍵在於快門速度和準對焦。白初薏迅速調整好相機的白平衡和焦距:「你先隨意發揮吧,鏡頭我來把握。」
白初薏正要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她示意旋明停下,疑惑地接了電話:「喂,導員你好。」
「……嗯……沒有……好的,旋明和我在一起……我們馬上回去。」
「怎麼了?」旋明剛端起手臂又疑惑地放下,走到她跟前。
「就在剛剛,我們隔壁大樓的女生,有人跳樓了。」白初薏抬起頭神複雜地看著旋明;「輔導員在依次給我們班的女生打電話,確認安全。他讓我們馬上回宿舍,不要去現場圍觀。」
旋明一愣,穿起外套換好鞋子就和白初薏火速往回趕。
一路上聽到路人也在討論,據說女生是趁室友都不在,直接從7樓的宿舍窗口絕望地躍下,直直墜在宿舍前的花壇裡,當場死亡。因為兩棟女生宿舍樓捱得很近,匆匆趕來的警察和醫生已經把旋明所在宿舍樓的門口給堵住了,只留下一條一人寬的門。
相連的幾棟宿舍樓也全都暫時封鎖,所有學生只許進不許出,只能乖乖地待在宿舍裡。墜樓現場已經拉開了封鎖線,警戒範圍之外停著一輛剛趕到的救護車,週期閃爍的警示燈像是死神冰冷的目光。
不少學生從樓上的窗戶往下窺探,卻也只能看到花壇中央的白布隱隱透出一個扭曲的人形,因為天太暗什麼都看不清,白布上還反
著警示燈的光。
人很快被抬走了,一陣秋風呼嘯而過,天空突然傾盆大雨,像是上帝惋惜的淚水,粒粒分明的雨滴像是墜落的人影,落在花壇的泥土上衝散了血水,融進土壤。
*********
這種消息總是傳播得特別快,半個小時不到,同一片蒼穹下,城市另一端的鐘執也看到了這樣的新聞,映入眼簾的全是「為情所困」「花季少女」「自殺」這種媒體故意奪人眼球的字眼,他心頭一顫,雖說不可能,但一想起這一個月她都杳無音信,各種不好的念頭飛快的鑽入腦海中,他還是慌張又期待地撥通了旋明的手機號碼,焦躁地等著電話那一頭她的聲音。
電話聲響,旋明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隱隱猜到了鍾執是為什麼而打電話。她苦笑,果然只有這種消息才能換來他的關心嗎。
猶豫了半晌,直到鈴聲都快熄滅的時候,她才接通,猶豫又不安地吐出一個字:「……喂。」
電話那頭的鐘執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她還安全。
「……喂?」許久等不到鍾執的回答,旋明又試探地問了一聲。
「剛剛知道你們學校有女生自殺了。有點擔心你。旋旋……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旋明環顧了宿舍一圈,舍友的注意力都還在窗外的事故上,但她還是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方便。」
然後又是許久的沉默。
直到旋明終於忍受不了他的緘默,她才有些不耐煩地開口:「你想說什麼?」
似乎只要一碰上鍾執,她的情緒就會輕易波動。樂也好,悲傷也好,她傾注了太多情緒在他的身上,似乎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她
的神經。
如果一個人太,會很容易受傷;但是太堅強,又會很容易變得無情。
屋子裡的鐘執看著窗外湧動的黑雲,大雨下車人來人往聚散重逢。
「……旋旋,你要知道,人的一生,不是父母的續集,不是子女的前傳,更不是朋友的外篇,沒有誰必須依附於誰而活……一件事,就算再美好,一旦沒有結果,就不要再糾,無論何時我們都要學會
身而退。就算我們不能成為戀人,但我還是你的親人……」
又來了。
又來了。
「鍾執,你敢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番話嗎?」她口而出,利落、剋制,像是深深
抑著心中的怒火和不甘,整個人周圍的氛圍卻冷靜又詭譎。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直呼其名。
被她的氣焰震撼到的鐘執,下意識地回答道:「我……對不起……」
「隔了這麼久……你對我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
許久,她又道:「傷害一個親近的人最簡單的方法,不是暴力,不是仇恨,而是冷漠與欺騙。」她閉上眼,聲音有些顫抖,「這些……都是你教我的。」
時隔一個月,她心心念唸的不是他的勸,不是他的不安,更不是他的自責,她不想和他吵架,不想與他對峙。
她想要的,是一頭扎進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悉味道,
受著指尖溫暖的觸碰,告訴他這一個月的委屈,以及——
「我很想你。」鍾執搶先一步說出了她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
她的情啊,一點都不甜,它苦得讓人哭泣。
縱使這會讓她身處深淵,她仍想了解他的一切。
鍾執的話一出,她的淚腺再也繃不住,短短几分鐘的通話像是把至今所經歷的人生中的喜怒哀樂嚐了個遍,她承受了太多太久的委屈和冷漠,想要把所有積攢的難過和思念都告訴他,強烈的情無法訴說,
意還未完全綻放就被世界拒絕。
這裡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她想要在這個風雨迭之際,飛身去他所在的世界。
「旋旋你別哭……」
的人活著要承受雙倍的難過,而難過的人活著要承受雙倍的
。
電話那頭的鐘執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一哭,他的內心也跟著絞痛,彷彿每一滴淚水都剜在他的心上,直擊柔軟的心臟。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都毫無意義,與所謂的美好的結果南轅北轍,時至今,全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只是他還不夠堅定,甚至沒能清晰認識自己,有些話還說不出口。並不是所有的承諾都光鮮亮麗,也並不是所有的承諾都能兌現。
他是一個成年男人,必須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也必須對她負責。現在的他還無法對她許下任何諾言,只能用蒼白無力的寥寥數語安著失聲哭泣的少女。
言又止的痛苦,被倫理道德束縛和控制,如淋雨中。
現在的他,甚至都抱不到她。
他抬起緊握的拳頭,像是要砸在窗上最後又無力地垂落靠在窗上。
現在的他,什麼都幹不了。
電話另一頭的少女抱膝癱坐在地上,淚珠就像沒有關緊的水龍頭,和穹頂下的雨一樣,沒有驚天動地,他卻聽見了一地心碎的聲音。
「爸爸……你說,那個自殺的女孩……她這一躍……世界上是多了一個自殺的人呢……還是少了一個自殺的人呢?」
女孩在質問他,他卻不知怎麼回答,看著偌大的城市,卻有一種空的無力
。
他只能靜靜地聽著她的嗚咽聲,彷彿與她一同忍受內心的凌遲,就能分擔她的痛苦一樣。
為而執著的少女,因
而
惑的男人。
世人皆頑石,她是,他也是。
直到雨快停,樓下現場也差不多被清理乾淨,大家才收起好奇心,這時只有白初薏意識到消失很久的旋明,她在門外找到了哭得不過氣的旋明,什麼都沒說只是溫柔地擁住了這個白天看似堅強冷漠的少女。
褪下堅硬外殼的她,也是脆弱得一碰即碎。
白初薏想,她一定很在乎電話裡的那個人吧。
第十二章:落葉
前一天晚上,白初薏一出現,旋明就掛了電話,抹了抹臉頰上的淚,不想被任何人看見她脆弱的樣子。白初薏給了她一個溫暖又充力量的擁抱,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察覺到了什麼,卻也一個字都沒多問。
她很想告訴旋明,如果你活的很難過,那一定是太認真了吧。
這種覺,她懂。
週六這天,白初薏讓她安安靜靜地在宿舍休息一天。鍾執打來的電話,她全都掛掉了。
她恐懼的是,如今她與他的生活離得越來越遠,她和同學一起上課、參加社團活動、一起自習,這些地方都沒有他的身影,和他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現在她不知道要對電話那一頭的鐘執說什麼,她害怕總有一天他們之間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旋明仰起頭看著宿舍窗外永不褪的灰
雲海,海底的深處有多安靜,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就有多深,安靜得像每個人都懼怕著發聲。
他和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了。
下午旋明又興致欠欠地去參加了學生會後勤部的會議,期間一直走神,直到會議結束大家都離開時,岑安叫住了她。
「學妹……鍾旋明!」
會議主要是由部長岑安主持的,而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旋明有些做賊心虛地停住了腳步。
希望他別問自己問題。
別找她麻煩。
她什麼都不知道。
「嘻嘻……剛剛那個人員分配名單你看了沒。」岑安追上她後就長腿一收放慢腳步,與她並排而走,臉上的笑容燦爛。
沒有。
旋明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內心的想法又不好意思直白地說出來。
「上面那個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因為兩人一組,你剛好又是唯一的女生,所以到時候你就作為機動組人員,哪裡需要你就去哪裡幫忙。」說著,岑安就又遞給了一份分組和任務安排的名單給旋明。
幫忙?幫什麼忙?
旋明假裝不動聲,淡定地接了過去,然後用餘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名單週圍的字樣。
「一二?九文藝匯演」
這不是學校每年的盛大慶典嗎?她腦子轉得飛快,頓時明白了個大概。
岑安撓撓頭,嘿嘿乾笑了兩下,眼睛卻是真誠地看著旋明:「男生們都比較忙……所以……到時候你可能會跟著我一起去採購物資。」
旋明剛想張嘴說什麼,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被狹窄的走廊裡面走來的一個男生打斷了。
「喲岑哥好巧,我們部門人也不夠用了,我想來找你們借個人。」慢悠悠地,看見二人,他吹了一個華麗地口哨,話是對著岑安說的,目光卻赤地落在旁邊的旋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嘴角噙著一絲玩世不恭又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看這個學妹就
合適的。」
岑安頓時斂起笑容,眸光清冷疏離,他高大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擋在旋明前面護住了她:「她也沒空,幫忙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
男生癟了癟嘴,輕哼了一聲,路過岑安身邊時別有深意地拍了拍岑安緊繃的肩膀:「岑哥別那麼緊張嘛……」
岑安冷眼看著男生的背影越來越遠,全身的肌才鬆懈下來:「他是外聯部的尹棟,環境院的。這人總是喜
以這種理由去勾搭學妹。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旋明慎重又乖巧地點點頭,放心,她會為了鍾執守身如玉的,這點決心目前還沒有人能動搖,以後也不會有的。
倏地,站在身邊的岑安頓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不穩似的晃了晃,面蒼白,眼看就要一個踉蹌栽倒,旋明沒多想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心——」
岑安跌跌撞撞,飛快抓住了走廊邊上的欄杆穩住身體,回頭對她報以慘白又的笑容,打趣似的:「差點被他氣暈了。」
見他沒事,旋明這才鬆手,關切地看著他。
「謝謝你了。剛剛開會開晚了點,我有低血糖。」岑安一邊道謝一邊不自然地別開臉,耳也染上了櫻粉
。
旋明好笑道:「沒什麼,這不是第一次了吧。上次我在醫務室看見學長也是因為低血糖暈倒的?」那個時候她以為他是中暑來著。
岑安點點頭,深深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果,剝開吃下後面
才漸漸紅潤,等到似乎已經鎮定下去了,才又綻放出招牌式的
光笑容。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旋明試探著問,又有些哭笑不得,一般這種事都是男生開口問女生吧,到她這裡剛好反過來了。
岑安的頭搖得跟撥鼓一樣:「這怎麼行!」
「那好吧。」
岑安剛想邁開笨重的步伐,結果眼前又是一陣晃動的幻影,手腳冰涼,他垂下頭眉頭緊鎖,眼眶泛青,艱難地開口:「你能幫我去買一瓶可樂嗎……」
旋明二話不說就轉身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了一瓶可樂,還貼心地替他打開瓶蓋遞到他跟前。
等他眼前的幻影散去,光似是讓他有些不習慣,他
了
眼睛,接過可樂他咕嚕咕嚕迅速嚥了幾口。再次抬頭時映入眼簾的是女孩溫柔關切的視線,清澈的風掠過她的容顏,彷彿雙眸中都是
動的異彩。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挪開視線,聲音很輕:「謝謝,我們走吧,現在真的沒事了。」
下樓往回走的時候,旋明覺到包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但她無暇顧此。
她在路上和岑安閒聊才知道,學校將文藝匯演全權給學生自己準備,為了一個月之後的文藝匯演,他們後勤部算是學生會最忙碌的部門之一,表演道具、服裝、資金的籌集統計都是他們在做,全部都是出力不討好的幕後工作,說白了就是跑腿打雜的。
「正是因為入部後所見所聞與當初招生宣傳有出入,導致肯入部的新生越來越少,尤其是女生,今年這一屆就只有你一個女生,九個男生。」岑安笑得又苦澀又無奈。
「可是後勤部工作量這麼大,也很重要,應該受到學校的重視才對啊。」
「其實學生會的外聯部才是最吃香的。因為他們不僅能為學生會帶來實際的資金和贊助,給學校省錢,還能對外宣傳學校。我們學校的活動可不止有文藝匯演,與商家的溝通,與外校的聯誼和,哪一件不是在對外樹立學校的軟名片。」周圍的路人鬧哄哄的,岑安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尹棟那張用來
妹的嘴可不是白長的。他身為校級組織的部長,一個人就能拉來幾十至上百萬的贊助。」
「學長你都這樣說了,就不怕我退部?」旋明看向他,嘴角洋溢起淡淡的弧度,雙目似碧波般清澈。
「別啊。」岑安臉皺得像是苦瓜一樣,委屈巴巴,「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明白咱們部門有多不容易,可不是為了勸你離開的。況且今年女生就你一個獨苗了。」
旋明輕笑出聲,像是清新又冰涼的薄荷。
「到分別的路口了,我先走了。」她與岑安道別。
岑安衝她揮揮手,秋風吹起他額前的碎髮,笑容有股可離的
彩,五官
致的他是很讓人怦然心動的男生。
可是她已經有喜的人了。
轉身後旋明才想起手機的事,她打開一看,是鍾執半個小時前發的消息。
[旋旋,你不想聽的我不會再提了。昨天晚上,對不起。]
就如同這變幻莫測的天氣一樣,她方才還輕鬆愉悅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彷彿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我不知道這種情讓你這麼痛苦,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
畢竟情就是讓人用來
受失望和希望的。
第十三章:逆光
周這天下午的時候,旋明主動提出了繼續拍照的事。
意外地,白初薏搖了搖頭:「今天上午我接到了雜誌社的電話,然後我又有些新的想法。他們叫我下週六早上過去一趟,我回來了再來找你。」
旋明欣然應允。
只需要再度過忙碌而充實的一週而已,這種子平淡得彷彿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他的好,他的不好,從來都是假的,湊近了看就像玻璃上的反光。
沒有鍾執的子,周圍再光鮮亮麗的
彩到了她這裡彷彿都會被
收掉,形成無望、悲傷、深邃的黑
,連著她的喜怒哀樂,一起
收掉。週六早上旋明提前出門,在
泉旁邊的長凳上坐著,踢著腳邊的落葉,百無聊賴地等著白初薏和她的攝像機。
不經意間一抬頭,她就看到了他,逆著光,穿著深大衣向她緩緩走來,那一瞬間,灰暗的世界開始著
,像是凌汛,逐漸破冰,逐漸蔓延。她呆住。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直到多年後回想起,這個場景在她腦海中都還是如此地清晰。
鍾執走到她跟前,練地給握住她冰冷的雙手,她仰起頭,在他眼底看見了自己。
「你……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過生。」鍾執包住她的手哈了一口熱氣,語氣還帶著涼意,說出的話卻是暖的,「順便看看你。」
她鼻子一酸。
她自己都快忘了。
「我……我在等同學,要不你先陪我坐一會。」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面,鍾執的突然出現讓旋明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像是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姿態面對他。
但是她今天和白初薏有約,她討厭放別人鴿子,但是更不想就這麼拋下鍾執跟別人走,把特地跑來看她的鐘執晾在一邊。
要不……先聯繫一下白初薏?
她拿著手機撥了好幾通電話,對方都沒有接,她暗暗著急。
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
她又打了一個電話,長時間的機械嘟嘟聲後,白初薏終於接通了。
「喂……」旋明捧著電話。
「……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你們負責嗎!」接通後電話那頭沒人應她,背景聲傳來的是白初薏怒氣衝衝的吼聲,好像和誰起了爭執,要把對方生活剝卸掉一層皮一樣。她還沒見過這麼生氣的白初薏,印象中的她都是溫婉而略害羞的。
「喂?」旋明又喚了一聲。
「旋明啊,對不起啊雜誌社這邊出了點問題,我今天要晚點再過來。真的對不起……」電話那頭的聲音又突然變清晰,是白初薏的急促抱歉的回答。
旋明暗喜,完全沒有生氣,反而抓住機會:「要不這樣,咱們今天就不約了吧,你安心把事情處理好……」她捧著電話悄悄看了一眼鍾執,「我剛好也有點事……」
「啊鍾旋明我你!晚點回來補償你。拜拜啦。」白初薏表白完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鍾執看著她一驚一喜生動的小表情輕笑,嘴角輕抿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白的袖口整潔乾淨,黑
的風衣恰到好處地襯出他完美的身形。明明一把年紀了,在她看來有種成
優雅的別緻魅力。他這一笑,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緊張
彷彿都沖淡了。
鍾執是有備而來的,他不想他們之間的關係繼續僵持下去了。
他拉起她的手,語氣溫和,「帶我逛逛你的學校吧。」看向她的黑玉般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暖意,攝人心魂。
童年往事往往給人意想不到的影響力,似乎年少時更容易對某些事情耿耿於懷,這些於她而言,有關動力,有關溫暖,有關執著,有關。
她回握住,情緒彷彿被他抹平,然後沉澱,千言萬語都只化作一個字:「好。」
他們沿途手牽手慢慢地走著。
「喏,這是我們的圖書館,我現在給你指的位置是圖書館後門。」
路過校園湖邊的小橋時,旋明神秘兮兮地說:「別以為這片水是普通的湖,這其實是和我們學校最大的排水系統。不過具體原理我也不太清楚,主要是環境院那幫師生在搞。」
一路上旋明領著鍾執興致地給他介紹偌大的校園,秋
下她的笑臉明媚如花,彷彿帶走了油畫裡一半的顏
,只剩下灰白的背景
,閃耀奪目,讓他挪不開眼,心神微
。
他們花了一上午,沿著學校主幹道勉強逛了一遍。中午的時候她拉著他草草吃了個飯,執意要他陪她逛街。
她在商場裡吵鬧著要吃冰淇淋;到娃娃機面前又走不開了;女裝店一家換了一家;閒逛到商場頂樓的電影院,兩人在電影開始前20分鐘臨時買了票,看了場不怎麼嚇人的恐怖片。
一切都按照她喜的方向進行著,令人
欣鼓舞。
自然快樂的相處模式,讓她一整天心情都十分舒暢。晚餐的時候他們就在商場的一家西餐廳裡,選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她點了一瓶紅酒。
本酒是喜劇,威士忌是悲劇。那麼葡萄酒是什麼呢?
她倒上酒,晃了晃酒杯,低調的紅,光溢彩。
暗沉優雅的調,像極了他的眼睛。
鍾執中途離開座位接了一個電話,回來時手裡多了一份生蛋糕。
「旋旋,18歲生快樂,從今天起你就是成年人了。」他的聲音溫涼如暗夜裡悄然浮動的碎波。
她想哪怕現在外面大雪茫茫,她身著單衣素屐,只要有他的地方,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奔出去,奔向她的燈塔。
他哄著她許完願,吹了蠟燭。生蛋糕小小的卻很別緻,就像是特地為了他們兩人準備的。
直到星星也在他們頭上升起。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
鍾執要把她送回學校後才能離開,面非要步行回去。走到一半,她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定住,拉住他的手不放。
不想就這麼分別,不想就這麼放他走。
「鍾執。」她大膽地直呼其名。
朦朦朧朧的燈光下,如夢似幻,她看向他的時候目光漾,是令人沉
,
連忘返的烏托邦。
鍾執想要糾正她的稱呼,卻又著了魔似的不捨得開口打破這絕佳的氛圍。旋明靠近了他,幽幽地:「今晚……留下來吧。」
魔女開口,他竟然有些動容。
彷彿在輕呼戀人的名字,魯莽,直白,親暱,卻不顯得突兀。
與前天晚上哭泣的她判若兩人。
她的指尖掠過他的手腕摩挲,朱輕啟:「你都陪我一整天了……晚上你也陪我吧……嗯?」
她那聲沙啞人的「嗯」就像勾在人的心尖尖上似的。
他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回答她。
旋明又湊近了一點,柔軟的身子幾乎就要撲在他懷裡。看著他的時候眼中的眸又加重了幾分,輕佻,危險,又若即若離。
她慢慢靠近他的,寂靜昏暗的路燈打在他們的身上,遠遠看去就像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都能受到彼此的呼
,旋明抬起下巴,羞澀地緩緩閉上眼,自然而然地貼上了他的
吻住了他。她的
還帶著涼意,像是一朵晶瑩雪花飄落在他的嘴上。她單方面的主動,鍾執默不作聲地站著,沒有任何
情
越的接吻卻讓他的心也跟著顫動。
寂靜的接吻,嘴上的清涼也波開。她的睫
微顫,默默地靠近再默默地離開。
許久,鍾執注視著她,眼中那方靜靜的湖水,終於搖曳出了波瀾的月光。
「不許直接叫我的名字。」他喉結滾動,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連語氣都是曖昧的。
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直接答應她。
他們隱約能猜到對方心思卻又默契地不點破,彷彿多說一個字就是犯罪。
他承認,剛剛被她撥的那一刻他心動了,一直以來,那種他所畏懼的,紊
的,
茫的
情,開始漸漸變清晰,終於有了蠢蠢
動的趨勢。
「爸爸……」她順應著他的要求,尾音拖得長長的,嬌嗔、軟軟糯糯的嗓音,眼角眉梢都帶著親暱。
答應她。
內心這樣叫囂著。
答應她。
第十四章:悸動
「不行。」他深邃的眼眸裡似有閃爍的星光,嘴上說著不行,眼睛卻深深地凝望著她一動不動。
她地捕捉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悸動,被拒絕的她雖然有些失望,但又捧著他的臉
快地啄了一口。
「你真好啊……今天陪我這麼久……」女孩子眼睛都彎成了一條,誇起人來甜死人不償命,像一罐
糖。
旋明換著花樣向他撒嬌,鍾執心頭微熱。
她的笑容如夢如幻,猶如萬花筒裡看到的那般美好,看不到任何汙濁的東西。
然而溫柔正確的人總是難以生存,因為這世界既不溫柔也不正確。
鍾執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埋在她的頸窩間,像透支了全部生命的熱情儲蓄。
無疑,你是沉重的,消磨的。
可你是美的,獨特的。
「我們回去吧。再晚了宿管阿姨就要關門了。」旋明從他懷中探出一個蘑菇似的腦袋笑嘻嘻地說。
鍾執鬆開手,旋明拉著他向前走去。明明還離黎明還有很久,有點冷,她卻覺得彷彿和太即將緩緩升起一樣充
溫暖和希望。
有叄種覺是人們容易混淆的,好
,
情,習慣。
有叄種情緒也是人們容易混淆的,抑鬱、悲傷、難過。
少女快地走在前面,她不知道,現在的他就在冰面上踽踽獨行,那個世界上最善良無助的孩子,站在背後推了他一把,他落入冰冷的水裡,卻夜夜祈禱沉溺。
他曾在負罪中張皇無措,周身是氤氳寒冷的霧氣,面對她明亮的眼睛,他極力地排斥,以為這樣就能自保,可是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
3KM的路,他們走了一個小時,旋明卻像永遠都不會累一樣,拉著他的手,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靈動、鮮活的,彷彿全身的情緒都為他調動。
直到走到了校門口,鍾執就不進去了,他摸了摸她的小腦瓜:「回去吧,晚上早點休息。」
少女眨眨眼,再一次趁他不注意,踮腳,貼上了他的薄。
原本毫無反應的鐘執在她快要身離開時,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
,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含住了她的
,一氣呵成,以致於她的驚呼還來不及溢出就被他的溫柔包圍。
他像是試探一般,細微地輕她的舌尖,輾轉
連,她青澀地回應。
心絃被撥,在如詩的情懷裡
開一圈圈漣漪。
鍾執放開她的時候,沒說一句話。
旋明的臉先是蒼白而後又浮上一層緋紅,驚疑的目光在他的注視下很快又變得慌張,她低著頭不安地拽著自己的衣角,軟惜嬌羞的模樣彷彿初戀中的少女。
「我……我先回去了!」她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他微微笑,目送她的離去。
旋明仍然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鍾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掙扎和猶豫。
他曾將她視為洪水猛獸,而枉顧她本身所承受的生理與心理的雙重煎熬。
他的理智,本質上還是源於對未來和對自身不確定的恐懼。
她的哭她的笑他都同身受,在她的熱烈追求下他心動了,或者說,拋開女兒的身份,面對如此明
的少女,沒有幾個正常男人會不心動的。
但情是作為人享有的認同
,是彼此在這段關係中獲得的身心愉悅和新生的力量。
至少現在,他還找不到這種認同。
鍾執還不清楚,時至今,他對她究竟是好
,是
情,還是
望。
人能常清醒,天地悉皆歸。
給時間吧。
他嘆了口氣,轉身融入身後的黑暗。
夜晚熄燈後,旋明躺在上伸出手臂張開五指,看著指
間有淡淡的光芒瀉出,心也彷彿跟著柔軟。
腦海中閃過有他陪伴時的一幕幕,小夕下的倒影,花木開又謝,
落了又起,黑夜與白晝的
替,生命的誕生與衰亡,逝去與新生……
睡覺吧,夢裡有她的騎士。
*********
第二天中午,她剛下課往宿舍走,就接到了鍾執的電話。
「旋旋,回宿舍了嗎?」他問。
「……還沒。」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忍不住勾起角淺笑,「我上午兩節課。」
「剛下課?」
「嗯。」
「下週……要不要回家?」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
然而心萌動的少女很快就浮想聯翩,面對他接二連叄的主動,腦海中各種齷齪想法也接踵而至,卻又在心底為自己的想法
到羞赧。
「好呀!」腦子滴溜溜地轉著,嘴上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這時她才想起來是誰臨走來學校之前,厚著臉皮,對著鍾執信誓旦旦地說以後不回來了,那副決絕落魄的模樣至今想起來都讓人發笑。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鍾執的輕笑,他調侃道:「不是元旦之前不回來了嗎?」
旋明咬,有種不甘示弱般的倔強:「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很清楚。」鍾執本沒多想,無心的隨口一說而已。
但旋明一聽,耳朵又燒了起來,扭扭捏捏,連語氣都嬌羞起來:「哼,還不都是因為你。」
不回是因為他,回也是因為他。
鍾執一愣,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
就在旋明快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時,鍾執才再度開口:「下週六……我們去見下爺爺吧。」
旋明反應過來,暗自為自己的愚蠢發笑,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下週是爺爺的忌
,也該去見見了。
原來鍾執主動找她是這麼一回事。
她有點失落,心情涼了大半截:「好……到時候你來學校接我嗎?」
「嗯,我週五下午就來,你下課之前給我發消息吧,我好提前出發。」
「嗯……」她甕聲甕氣地回答道。
「乖,不要多想。」鍾執了
眉心安
道,
銳
受到了她跌宕起伏的心情,有些無奈。
不要多想什麼?不要往哪方面多想?
旋明抿著嘴沒有問出口,耐下心中莫名的煩躁:「那下週見吧。」
在聽到鍾執淡淡地「嗯」了一聲後,她就心煩意地掛了電話,又自嘲般笑了笑,自己跟自己較什麼勁。
等她回宿舍後鬱悶地玩著手機時,白初薏也垂著頭紅著眼回來了,淚水似乎還在眼眶裡打轉,她一聲不吭地鑽進被窩躺下,瘦弱的脊背似乎還在發抖,背影卻又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
算了別去打擾她了。
第十五章:解藥
週五下午鍾執把她領了回去,週六上午二人準備前往公墓園時,她又習慣地就要開車的後門,鍾執放下車窗側著身體對她說:「坐前面吧,你在後面我看不見。」
她彷彿被人施了咒語,同手同腳走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安靜地坐下,抱著自己的包。
看著車窗兩邊的景樹木飛快倒退,進入隧道的時候,燈光打在車身裡忽明忽暗,砂金白光,週而復始,宛如穿行在時空隧道里。
她時不時用餘光悄悄瞟一眼鍾執,他也只是專心的開車,似乎並沒有開口的
望。
「那個……爸,你買花了嗎?」她主動開口問。
「買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側臉看著她,「哦對了,魏叔叔知道每年這個時候你肯定在家,他叫我們今晚一起吃個飯。」
「嗯。」她點點頭,「那他女兒萌萌會來嗎?我也想她了。」
「應該不會,上一次他說就我們仨。」
鍾執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旋明疑惑地抬起小臉:「上次?」
他猛地反應過來,上一次他還在找老魏旋明的「
情生活」,這些當然不能告訴她。
他不自在地轉過臉咳了咳,說話也支支吾吾的:「沒什麼……就是找他喝酒閒聊時提到的。」
鍾執不怎麼會撒謊,尤其是面對她的時候,耳就會微微泛紅。
旋明柳眉輕蹙,臉都寫著不相信。
說話間,他已經把車穩穩地停在路邊,想要掩蓋內心的心虛一般催促著她:「下車下車,到了。」
他們面前一條寂靜幽深的石板路通往公墓深處,來往的人不少卻都很安靜。鍾執牽著旋明的手,沿著青灰石板路的紋理,彷彿在去向另外一個世界。路過他們身邊的一個女人神黯淡,面
慘白如鬼魅,旋明被嚇到,躲在他懷裡,他還是不自在地摟住了她。
來到他父母的墳墓前,鍾執蹲下清理乾淨墓碑上的沾染的水和雜草。
「爸,媽,我又帶旋旋來看你們了。」他獻上花,聽不出情緒,背影有些落寞。
在他16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一場車禍去世,誰料世事無常,從此相隔。
旋明也獻上花,然後在他身後默默雙手合十,閉眼祈禱,爺爺啊,求求你們保佑她眼前的男人吧,她做了很多錯事,但請不要懲罰他。
路邊晶瑩的水彷彿前來悼念的生者的淚水,園林寂寂,風淚渺渺,行人匆匆,冷得彷彿冬天已至。
鍾執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裡失去了至親,卻沒有沉溺於悲傷的過往中,在最黑的夜也不失勇氣。
過去的人事和現在的生活比起來就是虛妄,悲傷是一種品格,卻不是生活的態度。這種內而外生出一種強大的溫柔,大概就是她對他罷不能的原因吧。
旋明忍不住從身後環住他,像哄小孩一般柔聲道:「不哭不哭,你還有我呢。」
這聲音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化為最鋒利的刺,刺穿他堅強的外殼,直擊柔軟的心。
過了很久,他才起身拉起她的手:「我們回家吧。」
*********
晚飯的時候,鍾執就徹底後悔了,他不該帶著旋旋一起去見魏平風的,因為魏平風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魏平風先到的飯店,一見二人來了,看著他們坐下後,張口就是一頓猛誇:「旋旋變漂亮了嘛!」
旋明突然想起上午鍾執遮遮掩掩的樣子,就問道:「魏叔叔今天怎麼不把萌萌帶過來。」
「萌萌要做手工作業呢,她媽不讓她過來。」他一邊招呼著服務員上啤酒,一邊又說,「你倆上次溝通得咋樣了啊,彙報彙報唄。」
鍾執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生怕旋明發問,搶先說道:「好的
好的,老魏你就別
心了。」
「什麼溝通?」旋明不解地問,愈發覺得鍾執心裡有鬼。
「就你那老師……哎喲你幹嘛!」魏平風正端著的酒杯往嘴裡送,鍾執又突然站起來給他倒酒,不出意外地灑了他
手的啤酒。
「我的老師?哪個老師?」旋明凌厲的目光向鍾執,彷彿要把他看穿。
魏平風認為既然鍾執知道旋明喜那位「老師」,他出於好心關心後輩也沒什麼不妥。
「老魏你快去洗洗手吧,酒都灑了。」鍾執仍用拙劣的演技想要掩飾他的心虛,擠眉眼推搡著魏平風往洗手間去。
魏平風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大爺的。」
鍾執避開旋明追問的眼神,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等到魏平風回來他就迅速岔開話題,為了不讓魏平風想起旋明的「老師」,期間一直和他聊個不停,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
果然,晚上回到家後,鍾執又以洗澡為藉口躲開了她,直到洗完澡出來發現旋明堵在他的邊。
「爸爸,到底怎麼回事,你和魏叔叔說什麼了?」意外地,回家後她沒有凶神惡煞地質疑他,而是趁他不注意突然撲到他懷裡,抬起頭用漉漉的眼神看著他。
她又是剛洗完澡睡衣鬆鬆垮垮的模樣,白淨細膩的脖子很是人。
突如其來的肌膚相貼讓他一陣頭暈目眩,似乎是不習慣這麼近的距離,他像捉小一樣拎開旋明:「沒什麼,就是你在學校的事。」
旋明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步步近:「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那個老師是誰?」
「沒有老師,是魏叔叔理解錯了。」鍾執又退了一步,扣上衣服釦子,別開臉敷衍道,表情僵硬。
「你是不是瞞著我有什麼計劃,不然魏叔叔幹嘛讓你彙報。」
「還有什麼上次這次的,你們還偷偷幹了什……唔……」
像是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也為了堵住從她口中蹦出來的接二連叄令人頭痛的問題,鍾執突然傾身吻住了旋明,讓她將話全都咽在肚子裡。
果然,旋明立馬安靜了,在她還來不及沉浸在這個吻裡的時候,鍾執就鬆開了她,他垂下眸神黯淡,無力道:「你回去吧。」
直到他上,發現旋明還定定地站著不動。
他抬起頭髮現她臉上的紅暈更鮮了,眼中
動人,溫柔甘美的氣息擴散開來。
「這次是你主動親我的。」她輕咬下,似乎還含著淚,昏暗的光線下多了平時看不到的獨特嬌媚,「你又要趕我走嗎。」
少女的異常瑩潤香甜,面對這樣的她,鍾執腦子裡嗡的一聲一陣發懵,他覺得一向沉穩自制的自己很可能隨時失控,但一想到心中的底線,他神
又清明瞭不少,他沙啞著嗓子說:「剛剛是我不好,你快回去吧不然等會就要著涼了。」
旋明眼中閃著難言的暗光,不像以往任何一次的魯莽,她放柔了姿態,湊到鍾執身邊坐在他腿上,委屈巴巴地小聲道:「那你要給我道歉。」
少女身上甜而不膩的清香似乎就在他懷裡,她像一團火,而自己是一塊堅硬的冰,再呆一秒就會被她融化掉。
「你不道歉我就不走……」話音一落,鍾執就輕輕吻上了她,她的氣息溫暖而芬芳。
但他腦海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種病態的關係,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很難受是不是……」少女坐在他腿上,耳邊的低語像是妖的呢喃,安撫的語氣是致命的毒藥,她伸出手撫上他的
,靈活地滑進襯衫裡。從下往上,一顆一顆地挑開他的扣子。
他捉住她的手,沒使多大勁。
「旋旋……我們不能這樣……」
情意
的無謂掙扎,他的理智已經搖搖
墜了,別再
惑他了。
「我來幫你好不好……就這一次,不會有事的。」像是為了獲得他的信任,又像是為了安心,她又低低地,帶著令人醉的芳香和渴望,咬著他耳朵輕聲道,「就這一次……」
宛如魅惑人心的海妖之歌。
他閉上眼睛,隱藏了掙扎的目光。旋明了
他的薄
和下巴,出自本能地在挑逗
撫著他。當最後一顆釦子被解開時,
出了他溫暖寬厚的
膛。他緊緊摟住她的細
,貼著自己,想要發力,又恍如
失在蔚藍深邃的大海中。
他是那隻漂泊無定的小船,在海妖優雅深邃的歌聲的惑下,踏上了死亡之路。
「爸……」
她還沒開口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眼,就被他狠狠地吻住,堵住了她的嘴。
別說,別說出那個詞,現在的他聽到會崩潰的。
她的話宛如導火線點燃了他的火,帶著焦灼的痛苦,他抱著她的手越收越緊,像是報復,又像是自暴自棄一般乾脆將她撲倒在
上,密密麻麻的吻如暴風雨一樣讓人措手不及。
她想動,卻發現雙手早已被他錮住。火熱的吻幾乎要奪取她的全部呼
,緊緊相貼,彷彿要把
抑的瘋狂全部傾瀉出來。
「唔……」
鍾執的手從她的衣角滑入,一點一點向上遊移,低低的息,滾燙的肌膚,藤蔓般
繞的
齒摩擦出火焰來。他的吻蔓延至她的脖頸、鎖骨間,直到碰到礙事的
帶,他索
用嘴咬著扯開了帶子。
鍾執褪去她的上衣,啃著她的香肩,手捏著她聳動的雪白雙
,膝蓋抵在她的雙腿間將她的腿分開。
「啊……嗯……」
她銷魂的低既讓他心神
漾又讓他害怕得戰慄。
肌膚一寸寸暴,她閉上眼勾住他的脖子,順應著他的肆
,忍不住仰起頭無聲輕笑,像是期待已久,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第十六章:溫柔鄉
鍾執一直認為是他束縛住了她,是他的教育方式不當,是他沒能給予她一個健全完整的家庭,她才會念念不忘地追尋著他的步伐。他沒有她想的那麼優秀,他只是兢兢業業盡全力地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他和她的生活走得太近,有太多重合叉,風箏的線收得太緊,風箏是飛不起來的。
殊不知,她也錮住了他。旋明追隨著他,但她的
太沉重
暗,帶著許多令人不快的東西,憂傷,自憐,悲憫,
忌。
在很久之前,他不經意地撞入旋明那濃烈的目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在這場博弈中,是輸,不
也是輸。
烈而瘋狂地吻讓她指甲深深嵌入他的後背。
倏地,鍾執停了下來,埋在她的頸窩間,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似乎在發抖。
「……怎麼了?」旋明睜開離的雙眼,如墨的秀髮四散,衣服掛在
間,酥
半
,像是
彩斑斕、凌
大膽又優美的油畫。
哪怕極盡綿,火候尚好,他最終還是推開了她。
「對不起……」
鍾執心中仍有那道坎。
道德和血緣就像一個久遠的黑咒語一樣,面對
旎的情
,他只會愈發痛苦,他沒有勇氣去品嚐散發著
惑的她。即使她壞掉了,在他看來仍是高潔、不可玷汙和褻瀆的。
窗外昏暗的月光落在屋內凌的
單上,落下斑駁的灰白。在忽明忽暗的光斑中,他將她抱起坐在
頭,
開她額前凌
的頭髮,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合上衣服。
「你先睡吧。」鍾執深深地一口氣,
臉倦容,話到嘴邊卻又沉澱下來,被
咽消化。
旋明攥緊衣服,不甘心地拉住他:「你在怕什麼?」
「旋旋,我做不到……」
他對她的朦朦朧朧的覺,剛剛在她的挑逗下失控了,但這只是
,對她的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對他靈魂的審判。
旋明不明白,她都已經卑微地把心掏出來給他看了,明明他也已經動心了,可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呢?
鍾執害怕,害怕一時的望衝昏了他的頭腦,害怕真正的他
本就對她沒有
情,他也
本不敢辜負她的期望,何況這種期望是如此的沉重和瘋狂。
就算在這種病態而畸形的戀裡,他想要的,仍是雙方一心一意的
融。
「是我太虛偽了。」鍾執知道,自己就是個衣冠禽獸,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有了旋明。
但是他越是這樣隱忍剋制,她就越想要撕扯下他理的外表。她想看看他不喜形於
的外表下,到底是虛與委蛇,還是真的鐵石心腸。
旋明冷冷地說道:「我以為你是渴望我的。」
像是被人徹頭徹尾潑了一桶冰水,鍾執看著她艱難地開口:「我是你的……但是我不知道這種
是不是
情。」
旋明抓住他還在發抖的手貼在前:「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
面對她的質問,鍾執覺像一塊巨石堵在
口,連呼
都覺困難,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點頭:「是。」
她也怕,她害怕鍾執總是會以他們的身份為理由拒絕她,就像以往無數次的拒絕一樣,所以她才會對他窮追不捨,步步緊。
她身體裡的那道坎同時是他兩人的心魔,只有還有一天鐘執不肯答應,她懸著的心就不敢落下,辱、血緣、倫理她全都拋下了,要是連鍾執也不肯要她,那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旋旋,我不想傷害你……」他儘量讓自己冷靜地說道。
給他些時間,認清自己,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旋明冷漠地別開臉,看著窗外冰涼的月光:「我知道了。」
他擁住旋明瘦弱又倔強的身軀,心疼道:「旋旋,你別這樣……」
鍾執輕吻著她的角,他想要與她推心置腹好好
談,而不是抱著一個喜怒無常的美麗人偶。
許久,旋明眼眶紅紅的,啞著嗓子:「你不就是仗著我喜你嗎。」
鍾執一愣,只能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哄著她。
她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我也不想……但是我很害怕……」
夜晚似乎總是有別樣的魔力,它為膽小的人們預留了後路,他們只有在黑暗的籠罩下才敢暢所言,只要觸碰到傷害,融進黑夜裡躲起來便是。
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溫柔地撫上他的臉,月光下的笑容慘白,輕聲說出的話宛如魔鬼的囈語——
「反正,你是我的。」
鍾執聽得很清楚,剎那間,全身的血都因為她的話而急速冷卻凍結,心臟猛地一
,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她足地環上鍾執的
,靠在他懷裡,似乎這樣才能體會與心
的人融為一體的真實
。
鍾執抱著她,心也在一點一點沉下去,彷彿衰竭的病人一般,最終被她的話判了死刑。
眼看旋明就快要睡著他才鬆開手,輕輕把她平放在上,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他靜靜地坐在客廳,本來厭惡煙味的他突然很想
一支菸。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明媚乖巧的少女情緒變得如此不穩定,會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變得固執又小心翼翼,對他的佔有
幾乎令他窒息。
鍾執想告訴她,他她,他都已經
了她快二十年了。但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
情讓他徹夜難眠,為了避免所有惡果,他只能避免所有錯誤的開始。
*********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他懷裡醒來的。
她一動,鍾執也醒了。
「寶貝,早安。」鍾執親了親她的額頭。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又漠然地看著他,既然鍾執對她沒有望,那也不用這樣刻意討好她了,否則又會讓她浮想聯翩。
比寒冬思念櫻更虛妄的,是對一個
本不可能的人抱有期待。
已經兩次了,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推開她。
情彷彿開始都變得虛幻、不真實,他也是幻影,夢境矇蔽了她的雙眼,但又唯有他活
生香、觸手可及。
她可以不要臉,但她還有尊嚴。
瘋狂的人都有一顆異常冷靜的心。
旋明捧著他的臉,像一朵即將凋落的枯花,帶著惡果的氣息輕聲道:「早安。」
明明是清晨,鍾執卻覺得有點抑和煩躁。他沒發現她的異常,一邊起身背對她穿衣服一邊對她說:「下午我送你回學校吧,上午你還能在家裡休息一會。」
旋明的眼神追隨著他的背影,下意識地撒謊:「不了,我室友找我還有事,我早點回去。」
「……也好,送完你我就直接去店裡吧。」鍾執眉頭微蹙但還是答應了她。
昨晚旋明的態度仍讓他心有餘悸,即便清早起來看似她已經恢復正常,面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他還是有一種頭皮發麻的迫
。
他隱隱覺到了他們之間曖昧脆弱又易崩壞的關係,他想要
離危險的現狀去追求更明確的東西,驀然回首卻發現自己正走在鋼絲上,兩頭都是無聲無盡無助的黑霧,看不清,摸不到。
偌大的房間裡,她在上劉海遮住了眉眼,潔白的被子,褶皺一塵不染,隱匿了她嬌柔的身體曲線,像是荒
又別緻的溫柔鄉。
鍾執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清淨不驚,卻忍不住跪在沿俯身,循著她紅潤的
,抬起她的下巴索吻,深入而綿長。
直到他離開她的,旋明躺在
上一動不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快起來吧。」鍾執在一旁冷靜地催促道,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各自心懷鬼胎。
第十七章:撥
早上鍾執把她送回學校的時候,她不像前幾次要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要麼冰冷著一張臉一個人回去,只是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和他淡淡地聊著天,有時聊到輕鬆的話題她臉上似乎掛著笑意,眼底卻異常清冷。
鍾執看了看車窗外,早晨天一片暗沉的灰白,還有一種
漉漉的寒意,似乎是要下雨。果不其然,車開到一半,外面就冷風夾雜著
雨。雨滴有節奏地打在擋風玻璃上模模糊糊的暈成一片,像人粘稠不明的心緒。
鍾執打開雨刮器,在車內安靜狹小的空間裡,雨聲和雨刮器掃過的機械聲被無限放大,令人昏昏睡。
遇到紅綠燈的時候車停下,他目光掠過她的側顏,偶然發現她似乎已經睡著了,只是頭仍固執地偏向車窗的一側,細長的睫微顫,
出白淨細膩的脖子。
等候的間隙,鍾執忍不住端詳了她片刻,看著她毫無防備的姿勢,他默然地握著方向盤,莫名煩躁,有一種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直到身後的客車用突兀的喇叭聲表示不時他才回過神來,開車繼續前行。
直到送她到校門口,兩人如往常一般告別,他驅車開往店裡,只覺得少了一個人車內似乎更加煩悶。
那天店裡的小林也發現了這位一直好脾氣的老闆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即便是後來幾天他一如既往殷勤地照顧店裡,也會被鍾執說上一兩句,對於一年到頭幾乎沒捱過罵的林楚,就有點吹求疵,
蛋裡挑骨頭的意味了。
鍾執沒想到,僅僅時隔一週,週五的時候旋明又回來了。
週五傍晚他才到家,剛開門,正好奇客廳的燈為什麼開著的時候,就聽到從客廳傳來一片銀鈴似的「叔叔好」。
這幾聲「叔叔好」聽得他莫名膈應。
鍾執站在玄關,看見客廳裡多了幾個活潑的陌生女孩子,又有些面,雖然很詫異但仍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們,禮貌地回了一句「你們好」,下意識尋找某個
悉的身影。
「爸。」旋明從廚房探出一個小腦袋,「她們是我室友。」
說罷她乾脆從廚房走出來,笑著對著客廳裡的小姐妹們介紹到:「這是我爸,開學那天應該見過。」然後依次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巧笑倩兮的女孩們似乎一陣動,低頭偷偷
著什麼,白初薏還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不等她們討論完,鍾執就一聲不吭地拉著她進了廚房,順手關上了門。
「這是怎麼回事?」鍾執眉頭微皺。
「這週末我邀請室友來家裡玩,怎麼,不行嗎?」她歪著頭無辜地辯駁道。
「那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下?」他似有不快,語氣中帶了些責備的意味。
旋明好笑道:「難道我回自己家還得您批准了才行?」
鍾執默不作聲,臉上晦暗不明。
「她們都是外地人,就我一個本地人,週末了把同學邀請到家裡,促進一下同學情有什麼不好。」說完她就轉身繼續到水池旁洗生菜。
鍾執這時才發現她久違地繫上了圍裙,袖子半挽,紮了一個乾淨清的馬尾,婀娜窈窕的側影很是賞心悅目。
「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來吃飯呢。」旋明將摘好的生菜放在一個盆裡,繼續接水,「不過回不回來都沒關係,反正晚飯我和我同學自己都能搞定。」
她若無其事地說著,語氣也是淡淡的,說出的話聽起來卻像是帶刺,似乎要將他刻意排除在她們的圈子之外。
鍾執垂眸看著她練的動作,浸泡在水裡的手柔和而帶珠澤,素腕纖細,宛如潔白如瓷的藝術品。他喉結微動,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她細細的手腕,溫言低語:「我來吧。」
說完他就順勢攬她入懷,眼底是一片深潭。
她跌入他懷裡,受著這若有若無的
撥,聲音頗為玩味:「爸爸,我同學可都在呢。」
聞言,他的手開她後頸垂落的髮絲,溫涼的指尖掠過肌膚的時候令她一陣酥麻。旋明攥緊了他的衣襟,不做聲地垂下眼簾,貼在他的
口,心底幽幽
。他溫厚的手掌遊離在她單薄的後背,輕輕磨蹭,最後停在後
處,即便隔著衣服仍是一種微妙的觸覺。然後是長久的靜默。
旋明只到貼身的圍裙突然一鬆,原來他順手解開了身後緊繫的蝴蝶結。
「你又在想什麼呢?」鍾執低頭貼著她的耳垂調侃道,慢條斯理。
他是故意的。
他什麼時候也會這一套了。
旋明僵硬地推開他,剋制地深一口氣:「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水還放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幽幽涼涼地滴落在人的心上,擾了那片漣漪。
鍾執接過圍裙時,旋明突然又抓住他的衣襟,眼神曖昧地停留在他身上,帶著點輕佻:「爸爸,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我耳邊說話的樣子……真的很人。」
雖然這話由她說出來怪怪的,但惡人每次都讓她做了,調戲勾引惑強吻也不是一兩次了。
果然,鍾執聽到她的愣了半晌,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目光微沉。
切。
她腹誹,然後奪過他手中的圍裙又重新給自己繫上:「別和我搶,還有多的。」
「你這次回來幹什麼。」他沉著聲音問,印象中她在家的幾次發生的事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他不得不提前開始警覺。
「邀請同學玩啊。」她不在乎地關上水龍頭,也不看他,手伸進盆裡隨意攪著小水花,「順便回來拿一下我過冬的衣服,宿舍裡的不夠了,懶得買。不
我回家啊?」
鍾執不喜她這種忽遠忽近的姿態,她就像一個段位高明的情場老手,面對手足無措的他總是遊刃有餘。
「那我把蘿蔔切一切吧。」鍾執靠近她,撈起她的手,淡淡開口:「水冷,別凍壞手了。」
再一次觸碰到他的手,旋明心中微動,情緒絲剝繭般湧了上來。她就是這樣,可以面不改
地口頭調戲他,看他吃癟的表情,而等鍾執真正碰到她的時候,所有的
受迅速升溫,身體彷彿會因為他一句正常的話、正常的觸碰,
得瞬間融化掉,反倒是他一臉寡淡無異。
*********
直到晚飯後,舍友付澄和李禾禾提議一起關燈看一部恐怖片,白初薏表示贊成。她們商量了一下,旋明決定把鍾執趕到她的房間睡,四個女孩子湊一起霸佔了他的大。
她們拉緊窗簾,黑暗中抱成一團,瑟縮在上,窗外枯枝稍有異動,影子落在窗簾上像是前來索命的鬼魂。
鍾執無奈地來到她的房間,躺在上盯著天花板。她桌子上的漫畫,椅子上的揹包、外套,被子、
單……四周都有她的氣息。
他有點,睡不著。
過了很久,也不知幾點,鍾執索抱著被子到客廳沙發上看深夜新聞清淨清淨。房間裡的四人聚
會神地看著恐怖片,大氣都不敢
,旋明被嚇得不輕,找個喝水的藉口溜了出來,緩一緩。
一到客廳就和他四目相對。
「你還沒睡?」她問。
「睡不著。」鍾執心中一跳,凝著她的眸深了幾分。
「我也睡不著……被嚇的……」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仰起頭喝了一口清涼的水。
「過來。」鍾執拍拍他身邊的位置示意,啪地一聲關掉了電視。
這次輪到旋明愕然,她不明所以地走過去挨著鍾執坐下。因為之前一直在上抱著暖和的被子和她們擠成一團,現在趁著夜
寒意襲來,她瑟縮著肩,有點冷。
鍾執瞭然,徑直攬過她的肩,摟在懷裡。
客廳內的燈調暗沉,內斂寧靜。沉穩而溫暖的氣息將她包圍,旋明埋著頭,雙手環著膝蓋,臉頰微微泛紅。鍾執甚至可以
受到懷中人身體細微的變化,不自覺地收緊了胳膊。
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坐著,也不覺得無聊,細細聽甚至可以聞見屋子裡她們時不時的尖叫聲。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鍾執似是忍不住,略前傾,嘴略過她的臉頰,在她耳邊柔聲道:「這是獎勵你的。」
旋明詫異,剛想問,回頭就被他含住了。
淺嘗輒止的吻。
鍾執微微鬆手,放開了她。
旋明面紅潤,
口起伏,情緒不穩:「什麼獎勵。」
鍾執一隻手虛扶著她的背,防止她跌出他的懷抱,略笑:「旋大廚的晚餐。」說完手沿著她的背上移,輕輕托住她的後腦勺扣向自己,再一次吻住了她柔軟的。
旋明手指緊攥著他前的衣服,他的氣息薄薄地掃在她臉上,低低輕
,砰砰砰,心跳極快,比看鬼片時還緊張。她的
瓣
潤,鍾執撬開她的牙關,舌頭趁虛而入。
這時似乎是某個室友起來上廁所,屋子裡傳來了嘩啦的沖水聲,只要她開門,稍稍往客廳繞兩步就能看到正在接吻的二人。
旋明身體倏地僵硬,赫然驚起細微的恐懼,鍾執仍扣住她,啞聲道:「別動。」
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鍾執吻住她,一下一下,齒相依,輕淺緩慢,
撥
,
潤的勾
中她被
錮在他的
影下,良久,周圍再沒有任何聲響和異動,沒人發現他們,他才放開她的
,墨瞳還含著笑意,問:「刺
嗎?」
她嗔怒:「你幹什麼!」
鍾執懶散地開口:「不幹什麼。」
「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她低聲音,有些生氣。
鍾執似笑非笑道:「你怕了?」
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旋明才反應過來,其實他清醒得很,她今晚算是徹底被他調戲了。以往的鐘執遇到這種親密接觸,常常是木訥寡言,呆頭呆腦的,她才是那個主動而具有攻擊的一方。
她挑眉,痞裡痞氣:「繼續嗎?我不介意更深入一點的。」雖然她還在氣上一次鍾執把她推開的事,但一想到他難得這麼主動,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一提到這個,鍾執臉都清冷了不少,瞳孔沉靜而寡淡:「不了,我逗你的。」
他的抗拒盡落入她眼,旋明輕哼一聲,打了個手勢:「那你坐遠點。」
鍾執撇了她兩眼:「倒是你,還不回去?」
看她紋絲不動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撿起沙發上他的外套認真地裹在她身上,走的時候不忘留下一句:「睡了,被子我先拿回去了,不然沒得蓋,我冷。」
臭男人,完就跑。旋明很想踹他一腳然後痛快地說「滾吧」。
旋明在原地目送他的離去,她知道,今晚的鐘執只是一時興起,齒相依又怎樣,耳鬢廝磨又怎樣,不帶
意的調戲
本不算調情。他第一反應
出的才是最真實的想法,其實他一直很抗拒他們之間這種不倫不類的關係。
她知道的。
第十八章:告白
四個女生擠在一張大上竟也不覺得擠,齊齊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旋明起
時發現鍾執已經離開去店裡了,照常理他可能又會到下午才回家。
趁著唯一的大人不在,幾人吃完午飯就到超市瘋狂採購零食飲料,回家後一整下午都在邊吃零食邊打牌或是玩桌遊,晚上沒了宿舍門和查房,就約好去看12點的電影首映。
晚上出門的時候,鍾執還沒回來,旋明發了一條消息給鍾執,他只回了一句「注意安全」,就默認同意了。
鍾執是晚上10點才回家的,那個時候四個女生已經出門了。他環顧了一圈空的家,想起她雖然在家,但其實今天一整天都沒碰面,不知怎的有點失落。
他默默進屋,洗完澡後習慣地回自己的房間,直到看到大
上零落散
的撲克牌才苦笑著返回旋明的小屋。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十一點不到,她們的電影還沒開始,等到回家估計快兩點了。就像天下所有憂心忡忡、擔心在外遠遊的子女的父母一樣,鍾執也惦記著旋明的安全,最後決定等到她們回來再睡。
還好不是很困,那麼剩下的時間怎麼打發呢?
鍾執在旋明的書桌前坐下,坐在轉椅上悠悠地轉了一圈,屋子不大,乾淨整潔,淺的被子線條柔美,粉
的紗簾隨著夜風從窗外帶進一些恬淡的氣息,窗簾的一角飄落在書桌上,桌面擺了一盆小小的綠
多
,一想到房間的主人,似乎連同所有物件一起都變得慵懶舒適起來。
他不怎麼來她的房間,細細觀察下,竟覺得原本悉的房間,某些細節也變得新奇可
。最後鍾執的視線落在了書桌旁的書櫃,他喜
看書,這點也直接影響了旋明。
為了打發時間,他取下一本位置顯眼的《簡》。硬質的
裝版,細膩、真實、溫和、厚重,讓浮躁的心不自覺地冷靜淡泊下來。一本紙質書所帶給人的安全
和存在
是搜書吧無法比擬的,
受著淡淡的墨香,紙張的紋理,書頁翻動的聲音,時光也開始變得有質
。
這本書在他很早之前就看過了,他隨意地瀏覽著,翻到描寫男主羅切斯特的外貌時,他在段落旁邊看到一行靈秀清麗的小字:還是爸爸長得好看,比我還好看。
他的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還有這樣寫心得的嗎。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他,帶著探尋寶藏一般的新奇繼續往下翻。寄藏了主人秘密的書本彷彿也變得有靈。
在描寫男女主結婚的場景時,他再一次看到了幾行悉的字體:我很佩服女主,因為
情最重要的是勢均力敵,財力,地位,身份,差異太大,婚姻的天平就會傾斜。今後我不想成為全職太太,因為當經濟成為能夠捆綁婚姻的潛在因素時,
情就可能變得廉價了。
情的保鮮,不過是讓自己努力成為配得上對方的那個人。綜上所述,我和他也就有點血緣而已,我覺得
配的。
想倒是
深刻的,但什麼叫綜上所述,這前後有關係嗎?
在他輕笑著細細回味這段文字時,那顆浮在半空的好奇心也慢慢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受,文字所代表的
悟彷彿有了生命力,穿透了他的靈魂。
繼續往下翻,在空白處看到一行和文章無關的字:「我不喜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還好他不是。」
他盯著想中的個別字眼,一想到旋明,呼
就稍停滯,心臟彷彿被緊攥。
在書中某一頁[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親近丈夫,更完完全全是他的骨中的骨、中的
了]一處,旋明還在旁批註:「說出了我的心聲」,像是為了提醒自己,她還在後面寫下細小輕微的「鍾執」二字。
少女隱晦的心思,如一副深藏的絕世畫卷,那些隱秘而危險的望正透過時光和紙面,一點一點慢慢展現在他眼前,合上這本書時,他眉頭緊蹙,再也笑不出來了,心情也有幾分凝重,
他又取下了一本倫坡的短篇小說集。
其中一則《鄂榭府崩潰記》,講的是在恐怖森的鄂榭府裡,
神失常的男主狂熱地
著並恨著自己的親生妹妹,
倫的負罪
,
鬱癲狂的情
最終讓男主活埋了自己的妹妹,鄂榭府也塌落。寥寥數句,極具視覺衝擊的一個短故事。
鍾執在故事末尾又看到悉的批註:我不會成為那個哥哥的。
和故事、主題完全不相關的想。
他翻開一本《痴人之》,這是個調教不成反被調教的故事,他只在最後看到一行:這個方法我行不通。
時間一分一秒冰冷地淌在心上,打開的書越多,心也越來越沉重,鍾執有點恍惚,跌宕起伏的故事,娟秀清麗的筆跡,濃郁病態的
戀,錯落繁雜的命運,帶著他一步步通往真相的終點。雖然他早已經知道她的心思,但是通過文字的形式,宛如情書一樣娓娓道來還是第一次。合上書,這些關
的故事,那些
想,全都是令心驚
跳的
的告白。
「你都看到了?」旋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房間門口。
鍾執心中重重一跳,手中的書還來不及放下,她連忙開口,像是讓他安心:「沒什麼,我不介意,反正你也知道。」
她神複雜地看著鍾執,進屋的時候反手關上了門,就靠在門上遠遠注視著他。
「多久了?」他屏住呼,說得很剋制。
「兩年前吧。」旋明垂眸,淡淡開口,好像在回答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問題,「可能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兩年前,她也就16歲,剛好是少年少女青萌動的時刻。
像是為了逃避她的視線,他翻著書,心思卻不在書上,聲音有些縹緲:「就那麼喜我嗎?」
良久,他似乎聽到一聲輕微的「嗯」,旋明走到他跟前與他對視,合上書,看向他的雙眼比夜還深:「你看我寫的不就明白了嗎。」
鍾執看著她,墨瞳似深泓,那種細微又強烈的覺又湧了上來,他默了一會:「你的願望,要是實現不了怎麼辦?
旋明沒有回答他。
這個孩子,思想很冷靜,情卻很瘋狂。
鍾執拉著她坐下,將她垂落的髮絲溫柔地別在耳後,說話時嗓音很低很啞:「我們之間,差的可不止身份地位和財力。」
旋明輕輕笑了,笑容明麗又苦澀:「我知道,還有年齡。」
她明知道答案不是這個。
鍾執深深地一口氣,像是要把情緒凝聚在丹田裡,再慢慢地放開來。他的世界,就像那個鄂榭府一樣,在這個夜晚慢慢崩塌,又有什麼在慢慢覺醒,彷徨、動
、
。
她忍不住緊緊抱住他,埋在他頸窩間,眼裡是藏不住的意:「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放棄掙扎沉淪墮落的戀,也似乎格外令人內心震顫。
鍾執垂眸,抬手攬住她的,擁入懷中。
靜默、無言的擁抱,持續良久。
直到懷中人身體有些顫抖,似乎在嚶嚶泣。
又因為他哭了啊,不過還好這次他抱住她了。
鍾執到頸邊有溫涼
潤的觸
,然後是下巴,
角,然後接觸到了少女柔軟的
瓣。
鍾執放開她,看著眼前人紅紅的雙眼,心緒很很雜,他幫她輕柔地擦乾淚水,一隻手放在她頭頂輕緩撫摸。旋明突然抬眸怔怔凝視著他,就像是要陷入他的目光中一樣。不小心與她對視,在她不加掩飾的端詳下,鍾執的心臟沉沉跳動,那種細細密密的慌
、倉促,再一次像連綿不絕的雨滴砸在心上。他的內心彷彿一經被人窺破,便要蒼白失
。
他想,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只有財力地位身份和年齡的差異,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上她。
然後鍾執拉她入懷,帶著絕望,閉眼吻上了眼前人。
宛如沉入冰冷的湖底。
一起下地獄吧。
旋明順從地勾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你會害怕嗎。」她溫言低語。
鍾執沒有回答她,只是收緊了她的,繼續含住她冰涼的薄
,輾轉廝磨,情動熱烈。
沒錯,沒有哪個女人比她更親近他,她是他的骨中的骨、中的
。
馨軟的身體,親密的貼合,特殊的體香,撥雲見霧後的釋然,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觸,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留戀她的溫度。鍾執將她放在
上,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用溫暖的懷抱罩著她,嘴
遊離在她的耳垂、頸窩、鎖骨,熾熱急促,心尖
漾。
這時聽到屋外有人的呼喊:「旋明?我們準備睡覺了。」
旋明睜眼,眸光一下子清醒過來,她輕聲輕喚:「爸爸……」
像是為了杜絕那個腐朽荒的世界,鍾執的手指輕輕覆上了她的嘴,薄
在她的頸窩懲罰
地
,在這致死的
綿中
醉、沉淪。最終他還是放開了旋明,雙手撐在她兩側,旋明屏住呼
,手指攥緊自己的衣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鍾執深深籲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起身開口:「在催你了,去睡吧。」
旋明又從他後背抱住他,心跳不穩,口仍在起伏,柔聲道:「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現在不許撒嬌。」他拎開她。
「現在?」她回味著這個詞,會心一笑,「好了我知道了,晚安。」
*********
這次我真的在準備了,相信我(抱拳)
第十九章:危機
星期天一早他出門的時候,就在客廳看到了歪歪斜斜蜷縮在沙發上的旋明。
看著她乖巧的睡顏,他愣了半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走過去晃了晃她,有點急切:「旋旋,旋旋,起來去屋裡睡,會冒的。」
他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湧上心頭,她昨晚該不會就在這裡睡了一晚上吧。
旋明哼唧了兩聲還沒醒,他正準備把她橫抱回屋的時候,她了
睡眼惺忪的眼睛,拽住他的衣角,還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沒有……我等你呢。我早上才過來的。」
「等我?等我幹什麼?」
她伸手拽住鍾執的衣領後,眼神忽而清醒專注,似有光溢彩,清晨微啞的嗓音格外的
人:「等你出門。」
然後吻了上去,細細地著他的薄
,溫柔又濃烈的
意將他包圍。她冰涼的手指遊走在他的脖子和耳後,細微的觸
,慵懶的低語,令他有些不能自已,幾乎要沉溺其中,他勉力剋制住,坐下攬著她的
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溫柔熨帖著她的背,然後挑起她的下巴回應她,鼻息
綿,熱烈至極。
「你一走,又是很久見不到你了,我們下午就回學校。」旋明抱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的臉頰,親暱又溫存。
「嗯,等你回家。」鍾執儘量放平聲音,心緒卻開始起來。
她身瞅他幾眼,然後臉頰貼著他的額頭,嘴角稍彎輕笑起來,彷彿喝醉了一般。在這個安靜的早晨,室友都還在屋子裡睡覺,她提早溜出來堵住他,卻和他在客廳接吻,乾的是比出軌偷情更緊張刺
的事。
她有點興奮。
鍾執眸如墨,他輕撫著她的後腦勺,聲音沙啞
離,說不出的魅惑:「乖,真的要走了。」
她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再多說一句話,她就要融化在他懷裡了。
「嗯。」她用頭蹭了蹭他,懶懶地答應著,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仍然緊緊抱住他。在鍾執下次開口之前,她又小啄了一口過把癮才戀戀不捨地鬆手,然後送他出門。
因為打算起後逛個街再回學校,所以旋明並沒有讓鍾執送她們。當她下午回到宿舍整理好冬天厚重的衣服時她才意識到,其實已經冬天了啊。
在學校過了十來天充實緊湊的生活,就來了一年一度的「一二?九文藝匯演」,隆重盛大的晚會,是全校師生狂
的夜晚。然而每年這個時候,一年級的學生會部員們都是幹活的主力軍。
前前後後為期一個月的籌備,在學生會主席和各個部門部長的帶領下,全程由學生自己把控。
12月9晚上6點半,晚會正式開始,為了能及時應對各類突發情況,各部門的人員分散在會場的各個角落,旋明作為機動組工作人員需要一直在後臺待命,
本看不到前臺
彩的表演。
晚上8點左右,節目進行到一半,果然出現了意外,原本在晚會開始之前,一個節目的表演服裝才剛拿到,只能暫時存放於後臺,現在突然不見了,而離這個節目正式演出只有不到20分鐘了。
「旋明,你在後臺見過有人挪動衣服嗎?」接到突發狀況的岑安急匆匆地趕到後臺,在這個寒夜都跑得頭大汗,呼
不暢。
「沒有,我雖然一直在後臺,但沒有進過更衣室。」旋明微微歪回憶著什麼,「而且更衣室很大,表演期間人來人往,我本沒注意到有什麼異常。」
「衣服都是裝在一個大的紙箱子裡的,你看到這樣的紙箱子嗎?」岑安眉頭緊蹙地比劃了一下,語氣有些著急。
「紙箱子……我想起來了!」她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我剛到後臺的時候,看到過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在清理垃圾,阿姨問起紙箱子,好像有人說了什麼,阿姨就把箱子帶走了。」
「清理垃圾……那你現在跟我去一趟倉庫,阿姨會把清掃工具都放那,箱子也可能在。」
「晚會那邊少了你行嗎?這種時候是最需要後勤部部長的吧。」
岑安忽略她的擔憂,直接長腿一邁往外走:「倉庫那邊很黑,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旋明小跑幾步默默跟上。
「而且那個箱子你一個人不一定搬得動。」說完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我們得快點,雖然在找到衣服之前那個節目可以往後順延,但是找不到就只能被斬了,有點可惜。」
旋明一直跟在他身後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通往倉庫需要經過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漆黑一片,也沒有監控,算是校園的死角。
只有月的夜晚,校園的這個角落寂靜
森,外面的風
冷地嚎叫著,彷彿是鬼魅的
息。夜裡一股涼意穿透身體,刺進骨中,讓人在大腦無法思考的一瞬顫抖起來。
進入那片無聲寂靜的黑暗死角時,旋明抬頭惴惴不安地環顧四周,建築物被黑暗模糊掉稜角,遠遠看去,似血模糊的臉孔。她緊了緊外套,攥緊的掌心微微出汗,腳步不由得跟近幾分,黑暗中連路道路都看不太清,她不敢回頭。
進入這片區域後,岑安的腳步突然放慢,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
「這個角落……曾經發生過一起校園強案。」岑安一直安靜地走在前面,倏地,黑夜裡他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一陣冷風吹過,彷彿也帶著帶著
森和寒意,「尤其……是像你這樣可
的女生。」
跟在後面的她腳步一頓,岑安突兀的話像一把鉛錘突然重敲在她的心上。那種對未知的恐懼突然被放大,無數扭曲的小手從背後的黑暗中生出,笑著悄然接近她的後背……
寒冷地冬夜凍得幾乎讓人無法思考,旋明心跳突然加快,女的本能讓她開始下意識警覺起來。
岑安現在在這裡,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直面恐懼時,人會止不住地胡思想,黑暗助長了
惡和人
的
暗面,心懷不軌的人,道德的底線在這情況下就會突然崩潰,所有的冷漠自私貪婪放
多疑險惡,在黑夜這個溫
裡都開始蠢蠢
動。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戰慄,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腳掌頭皮發麻,掌心全是冷汗。
「怎麼了?」周圍死寂一片,冬裡連蟲鳴都沒有,黑暗中岑安也頓住了腳步,彷彿有一陣凜冽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軀體。他僵硬地轉身,遙遙看著她,冷靜地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旋明咬緊牙關,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以極小的幅度,手慢慢伸進包裡摸索著手機,剛剛她完全沒有多想就跟上了岑安,現在回憶起他執意要和她一起來倉庫似乎是有點不對勁。
「你在害怕?」岑安一邊緩緩朝她走去,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在她聽起來多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玩味,和麵對弱小獵物的遊刃有餘。
別過來……
不好的預越來越清晰強烈,如果在這個偏僻漆黑的死角發生了什麼,現在的她求救
本沒用,只能跑,然而面對高大的岑安,她的雙腿彷彿被死死釘住。
「我……我怕黑……」
她吐吐地開口,舌頭緊張得彷彿都打結,腦中有什麼不好的預
嗡地炸裂,聲音像是被堵在喉嚨,血
也被凍住,腳邁不開半步。
看他越來越近的步伐,她覺
口彷彿被巨石
住,他慢慢
近,無形的
迫
也越來越重,旋明兩腿發軟仍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理智告訴她應該迅速逃離眼前的環境。
她剛挪動一步,岑安到她跟前就抓住了她手臂,月下的影罩住她的全身,
風中聲音似乎也沾染了涼意,讓人不寒而慄:「你怕什麼,我不是在這嗎。」
「……你……先走吧……」她哆嗦著開口,覺脖子一涼,彷彿被背後那隻手扼住喉嚨,令人窒息,呼
也變得艱難。
她在腦海中不停地安和告誡自己,岑安不是那樣的人,岑安不是那樣的人……
「你不去拿衣服了嗎?」岑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似乎有點不耐煩,抓住她的手突然用力,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開始把她往黑暗深處拖去。
「我……我有點不舒服。」
她已經沒心思去思考是不是因為一直以來被鍾執呵護得太好,以至於忘記了人的險惡,忘記了如何在危險狀況有效保護自己,現在手被岑安牢牢抓住,
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岑安比她高大很多,硬碰硬也絕對沒有贏的可能,萬一反抗太
烈惹怒了他……
旋明死死攥著自己的衣服,雙肩戰慄,緊張得如寒蟬般,啞然失聲,恐懼她每骨頭都發抖,她深深埋著頭不敢看他,她害怕她一抬頭,看到的是蒼白月
下他扭曲荒誕的臉。
爸爸……鍾執……你在哪……我好害怕……快來救我……
岑安輕笑起來,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情緒,聲音也變得曖昧低啞:「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敢在校園裡犯罪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可。」
第二十章:綻放(微H)
看著旋明如臨大敵的樣子,岑安蹭了蹭鼻頭,幽幽嘆了口氣:「別緊張,我是發自內心地在誇你,我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說完就拉著旋明僵硬的身體往回走,走到光亮的地方才停下。
「你哪裡不舒服?」身材高大的岑安彎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嘗試與她平視,語氣溫和。
嗯?
旋明猛地一抬頭,眼角似乎還掛著晶瑩的淚水。她睜著眼睛驚愕地看著他,膽怯的目光,嬌弱惹人憐的樣子令岑安心頭一顫。
印象中她和他時都是得體而疏離的,他還從來沒見過旋明這樣無助柔弱的樣子,不安和恐惶的雙瞳在尋找著什麼,僅僅是一個眼神就會
起男人的保護
。
這屆學妹是真的可。
嗯。
他沉默了一會,思忖著又道:「那個……剛剛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旋明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瑟瑟抖動的長睫像在水裡浸泡了一樣。
「我剛剛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後來我看你突然就不動了,我就想問你是不是在害怕。」岑安又重重嘆了口氣,「然後我就有點急,因為得趕緊去拿衣服。」
旋明言又止,臉白得不成樣子。看著她沉默寡言的樣子,他用手指輕敲了一下她的腦瓜:「你啊,在胡思
想什麼。」
「那……那你最後那句話是……是什麼意思……」旋明緊緊攥著手機的手悄悄挪到背後藏起來,一邊死死地盯著岑安的一舉一動。
「額,就是誇你啊,是真的可嘛。我看你好像很害怕,本來想誇你活躍一下氣氛的……」岑安尷尬地撓撓頭,嘿嘿乾笑了兩下,「我真的對你沒有別的想法……算了,你不舒服就直接回去吧,衣服的事我去拿。」
現在位於有光亮的地方,她終於敢直視岑安了,不是想象中扭曲惡的神情,溫和的面容下,他的目光很乾淨清澈,雙眸烏黑漆亮。
旋明仍不敢鬆懈,難道剛剛她覺得他僵硬的肢體和不懷好意的語氣,都是她在黑暗環境和恐懼狀態下的幻想?是她多慮了?
看見旋明仍全身緊張戒備,懷疑的目光仍密不透風地罩在自己身上,像是不放過他身上任何一處可疑點。岑安莫名其妙地反笑道:「等下……你是不是把我當壞人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在怕黑,所以搞了半天你在怕我?」
旋明餘光瞟到不遠處有一群路過的學生,才看著岑安慎重而緩慢地點頭。
「……」
岑安哭笑不得,一拍額頭在原地無奈地笑出聲:「美女……大姐……我真的不是那種人,剛剛嚇到你了我道歉。」
一看到岑安背後那片黑暗,那個剛剛讓她膽戰心驚的地方,旋明仍心有餘悸,她只小聲道,聲音似乎還在發抖:「那……衣服的事,麻煩學長了,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哈。」
她匆匆轉身,一路小跑不敢回頭,攥著手機的手在她緊張的時候不自覺地用力,勒出一道紅印記,手機屏幕也因為出汗的手心而起霧。
她現在急需去一個人多的地方……舍友都應該還在晚會會場……那她也還是去那裡吧。
旋明的心臟仍沉沉直跳,她低頭緊咬著下,突然覺得很委屈很委屈,經歷了一場擔驚受怕,她好想見一見鍾執,哪怕聽一聽他的聲音也好啊。
她一連給鍾執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那頭一直是持續的嘟嘟聲,久久沒人接應。在眼瞼內積蓄了許久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面又走來有說有笑的一群人,她強忍內心的難受把眼淚憋了回去。
旋明憋著眼淚地返回到後臺,沒多久再次遇到岑安時,彼此只是淡淡打了個招呼,舞臺音樂聲響震天,來來往往地都是已經上場或準備上場的學生,心中的不安似乎也沖淡了一些。
晚會結束時已經九點半了,工作人員需要照例留影拍照,匆匆忙忙地拍完照她拿出手機一看,一連多了7個未接來電,全是鍾執打來的。
一定是因為會場鬧哄哄的才沒有接到,旋明連忙撥了回去,沒想到幾通電話後仍然沒有人接。
她的心猛地一,然後彷彿有細細密密的針紮了上去,背脊一陣發寒,鍾執他,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一咬牙,讓室友幫忙宿舍悄悄簽到,直接出校門打車回家。
旋明到家時,家裡靜悄悄的,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鍾執的房間,走近一看鐘執似乎已經睡了。她長長吁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她沒開燈,輕輕晃了晃鍾執:「爸……我趕回來了,你找我什麼事……」
話音未落她就聞到鍾執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她隱隱猜到了什麼,黑著臉立馬開燈掀開他的被子一看,果然他又是穿著外套直接躺下了。
強光刺下的鐘執眉頭緊皺但仍沒醒。
原本憂心忡忡、擔驚受怕的她像踩了一顆地雷,瞬間爆炸,怒不可遏,火冒叄丈,一晝夜裡積的情緒在這一刻如火山一樣爆發了
虧她這麼擔心,急匆匆地趕回來,搞半天是喝酒喝醉了?!
去你媽的,王八蛋!!臭男人!!
滾吧!!
她摔門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間待了一會後,悶悶生了一會氣,想起鍾執外套沒就睡覺可能會睡不好,一心軟,她就向自己妥協了。
剛剛踏進鍾執的房間,旋明就聽到一聲細小微弱的「旋旋」,開燈後鍾執又不安地叫了她一聲。
「爸,把衣服了再睡吧。」她本想扶他起
,在不小心碰到他額頭的那一刻又嚇得她立即收回了手。
怎麼這麼燙?
難道……她又將手掌輕輕覆在鍾執的額頭上,溫度高的嚇人。鍾執仍雙眼緊閉,眉頭微蹙,似乎仍深陷夢魘之中。旋明又抬手聞了聞手心,果然,就是那股酒味。
鍾執發燒了,那麼,那股酒味不是他喝酒了,而是他用酒
擦臉退燒用的。好像被觸碰到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旋明的聲音一下子就柔和下來,坐在他身邊輕言細語道:「爸,你發燒了,我們得去醫院。」
他的周身似有烈火在燃燒,她撫著他發燙的臉頰,之前的怒火也好,擔憂也好,全都在看到他生病無助的模樣時煙消雲散。她輕撫著他發燙的臉頰,鍾執睡得糊糊,
受到她的觸碰,倏地睜開眼,伸手捉住了她冰涼的手。
「你回來了啊……」他艱難地睜開眼,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
旋明蹲下來與他平視,摸著他的頭,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吧。」
「不要。」鍾執的聲音還很虛弱沙啞,帶著輕微的鼻音,聽起來竟有點撒嬌的意味。
「可是你生病了。」旋明耐心溫和地說。
「我已經去過了,現在你在這陪我一會……好不好。」
這聲「好不好」聽得旋明心頭一顫,神情微動,鍾執的話像是輕柔的羽飄落在她的心河上,泛起小小的漣漪。
旋明主動了外套,乖巧地爬上
鑽進鍾執懷裡,抱著他躺下。從室外歸來的她,還帶著冬夜的寒意,對於渾身似火一樣的鐘執就像一塊柔軟貼身的小冰塊。
對於主動送上門的冰塊,鍾執翻身摟著她的肢,將她緊緊擁住,下顎抵在她清涼的頸窩間,嬌軟的軀體抱起來非常舒服,非常
足。
「你把外套了吧。」旋明推了推他的
口,
受著他火熱的氣息輕聲道。
「嗯。」鍾執非常聽話地採取了旋明的意見,下厚重的外套後,再一次收緊胳膊摟住她。
「這樣很舒服。」他閉著眼,抱著軟軟香香,冰涼涼的旋明,迫不及待似的深深了一口氣,清新,
足,稱心如意,非常
的
覺。
「你什麼時候去的醫院。」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悶悶地說著,氣息淺淺掃在她的耳垂和脖子之間,的。
一股強烈的愧疚湧上旋明的心頭,千萬情緒堵在
口,原本是她想撲在鍾執懷裡尋求安
的,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他更弱小更需要幫助。
她的手指穿過鍾執的髮絲,託著他的頭挪開自己頸窩,然後就這麼靜靜端詳著他。
鍾執似有不地抬起眼皮,眼神還有些懶散,眼睛卻很亮。淡淡的酒
味還縈繞在兩人之間,就像催情的毒素一樣。鍾執一不小心撞入她專注的目光中,心跳倏地加快,熾熱的呼
,親密的貼合,四肢彷彿也開始莫名燥熱,就連眸
也濃重了幾分。
他不由自主地尋著她涼涼地薄而去,輕咬
,再一次扣住她的
貼近,然後用特有的沙啞嗓音,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這樣更舒服。」
他的主動讓旋明有些恍惚發愣,半晌後,臉上才倏地浮上一片紅暈。鍾執的手蹭著她後背薄薄的衣服,沿著脊椎往上滑,最後停留在她後頸的冰涼似玉的肌膚上。
他手掌滾燙的溫度如電一般,沿著皮膚表面迅速從後頸躥遍全身,讓她身體也火熱發燙,連四肢都又麻又
。
「剛剛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還特別擔心你。」旋明把頭埋在他的膛委屈道,扯著他的衣角不看他。
「我沒聽到,生病了。」
「趕回來後,我聞到酒味還以為你喝醉了,特別生氣。」旋明貼著鍾執
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鍾執又懶懶地開口:「我生病了。」
「我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我現在就很擔心!」旋明蹭地抬頭,抬高音量。
「你小聲點,我頭暈。」說著鍾執就閉上眼,手卻把旋明摟得更緊。
「……哦。」旋明老實放低聲音地應了一聲,又出能活動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試著溫度。
「現在好很多了。」鍾執閉著眼說道,似乎是在回應她的關切。恍惚間,他到額頭上有一片冰涼柔軟的觸碰,然後是鼻尖,臉頰,
瓣。
旋明捧著他的臉輕吻著,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滾燙都吻散,酒似乎也帶了甜而不膩的清香味,
幻,甜
,幾乎讓她淪陷在他的氣息中,渾身發軟。
鍾執身體裡的那團火也被她挑起,渾身上下里裡外外都在冰與火的觸之間躁動、亢奮著。鍾執的手不安分地遊走在她的後頸與後背之間,然後上移,託著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唔……」旋明順從地閉上眼,蝶翼般的睫輕顫,臉頰上仍燃燒著鮮
的紅暈。
鍾執撬開她的貝齒,舌頭靈活地探了進去,攫取久違的芳澤,旋明一隻手穿過他柔軟的髮絲,扭動著身體想要與他貼得更近。旋明如此配合他,他的心也陷入一片柔情中。
兩人熾熱的氣息勾,
潤的接吻與
撥,身體火熱發燙,理智漸漸在
旎的情
中崩壞。綿長而帶侵略
的吻,像是釋放了蓄謀已久的
力,幾乎帶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聽覺、視覺都被他帶走,只有觸覺越來越
。
鍾執放開臉通紅呼
不暢的旋明,她趁機深深
一口氣,
口沉沉起伏,冰涼的小手從衣角鑽入他的衣服中扶著他的
,她貼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試一次吧。」
不知是旋明的話,還是她的手,鍾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旋明知道,鍾執的心魔還沒完完全消除,如果她不主動,鍾執很可能一直不會下手。
她又低頭將貼上了他火熱的
口,
潤的
帶著涼意,舌尖一寸寸滑過他的
口和頸線,鍾執沉沉地低哼了一聲,抓住她靈巧的手然後翻身撐在她的上方,居高臨下地凝著她,墨瞳中是一片深泓。
鍾執身體的影罩在她的上方,旋明的臉頰驀地紅了,她垂下眸別過臉,心跳
成一團,身體也開始緊繃、變得
。鍾執目睹了她嬌羞臉紅的全過程,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很是賞心悅目,他情不自
地抬手輕掐著她的下巴,準確無誤地吻了下去。
舌與舌的摩擦,呼漸漸急促,鍾執寬厚的手掌摩擦著她
邊的曲線,然後探入襯衫的布料,一不小心睜眼與她對視,旋明眸中似有魅惑人心的妖異的光,她的手環過他優美的頸,加深了
綿的吻。
鍾執加重了手的力道,握著她盈盈的肢,光滑的肌膚也開始有了一層媚人的灼熱。
漾的心緒,嬌
的觸覺,讓他想要獲得更多,顧慮全都
走,身下的人是他極度渴望又極度害怕的……
像是明白他所想,旋明捉著鍾執的手貼在在自己的
脯上,摁住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的理智再也繃不住,
抑許久的
望徹底將他淹沒。
「我病了,是你勾引我的。」像是在宣佈她的罪行,他沉聲道,燃燒的眸子不地看著她。鍾執挪開她的手,反手把她的手按在
上,宣
恨意一般,熾熱的吻肆意烙在她的
口,然後將頭埋從上到下一顆一顆咬開她的扣子。
旋明薄薄的襯衫散開,被罩兜著的嬌
呼之
出,有些漲得發疼。他的手繞道她的背後,扯開了礙事的
罩扣,富有彈
的雪白的雙
在他眼前微微聳動,刺
著他的雙眼。
她滑落的髮絲凌地在
上散開又妖又
,臉頰緋紅動人,鎖骨,
房,細
,翹
,完美的身線盡收眼底,在他身下像一朵含苞
放的花,等待著他的採擷。
他低聲輕笑,沙啞,然後雙手覆上她的
,緩慢
,埋頭含住了
尖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