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落盡終成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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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正準備繼續上前試探的時候,我發現那人竟然主動翻過身來,他微眯眼睛先是瞥了我一眼,又閉上,再一眨眼的功夫,那雙眸子又突然睜開。

這時我已經徹底將他的面容看得十分清楚,他的確就是我要找的澈,但那頭白髮是怎麼回事?

我不解,也沒有開口問他,因為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已然從牀上跳了起來,面冷淡的對我道:“你來這裏做什麼?”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人就是我的澈,我不知道他在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想我應該有必要要清楚,還有那個詭異的夢境。

“你又怎麼會在這裏?還有你的頭髮。”我問道,我想上前去撫摸那頭白髮,但他已經先我一步的轉開了身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也不想見到你,滾!”他的聲音極大,每説一個字就能讓小木屋抖上三抖。我可以從他聲音裏聽出他對我的憎恨,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樣的事,才讓他如此恨我。

“阿澈,你別這樣。我是…”我想跟他解釋,但他卻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我知道,你是人間帝王,你有你的驕傲,你有你的尊嚴,在你眼裏我不過是個最低等的妖物,本不配不上你,是不是?”他突然對我大吼起來,兩隻深紫的眸子也瞬間變得血紅。

本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説,我看着他鬱發通紅的眼眸,突然問了一句:“我曾經是不是去過妖界?”他愣了一下,隨即又諷刺道:“你覺得呢?”然後不等我回答,手已經握住了我的脖子上。這樣的場景我在夢裏是見到過的,那個時候我是被那恐怖的木偶附了身,以至於被他誤會,可現在我卻沒有被任何東西東西附身,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也不掙扎,而是平靜的望着他。我説:“其實我並不能確定我是否真的去過妖界,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自己看着你和其他女人成親,你可知道當時我有多麼痛苦嗎?”他沒有動靜,但眼睛裏的顏淡下去了些。我沒有去管他此時的變化,只是自顧自的繼續道:“你當然不會知道,温香軟玉在懷,你又怎麼會在乎一個被你拋棄的女人呢?可是我在乎,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身為一國之君,理應是不能動情的,可是我卻為了你整傷神。澈,你可知道在你不在的這段子裏,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他繼續無聲的望着我,但怒氣又比之前少了一些,而且眼中也有了些動容。

我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起了作用,我不想讓他為難,我也知道或許自己在夢中經歷的的確就是真的,那個婦人應該就是他孃親,而我在無意中殺了他的孃親自然也是要償命的。

“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諒我,我願意死在你手中。”我能覺到那隻冰冷的手已經有些用力,但我想他此時內心應該是十分掙扎的吧。我能看得出他其實對我還是有情的,因為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下。

“你走吧,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瓜葛。”他甩了一下衣袖,負手背對着我。我本想抱住他,但他周圍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我繼續往前。

那力量從剛開始一直到充滿整個屋子,且不斷的把我向外擠去,直到那扇木門關上後,隨着一聲巨響,就連整個木屋都消失在我眼前。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裏突然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已經死去一般。我木然的被她帶回了皇宮,又木然的看着陽光升起,昨晚所經歷的一切比我做的那個夢還要更加虛幻許多。

在疏禾的呼喚下我終於能回覆了些知覺。我看到桌子上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張字條,當我拿起來看完了整個意思時,淚已然控制不住的出來。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父皇當初對楚妃的覺,原來真是這樣的撕心裂肺。不過父皇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還可以在有生之年再遇楚妃,而我卻再無可能。

那字條上的意思很明顯,這是澈的字體,我認識的。他告訴我,自己不會再出現在我生命裏,還讓我忘了他。

我知道他一定是恨極了我,他是妖我是人,我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的。若是當初我沒有對他那麼好,或許自己也不可能陷入情網。

我將這張紙條輕輕放在燭火上,看着燭火一寸寸的將紙條化為灰燼,直到快要燒到手指的時候,我才終於捨不得的丟下。

我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三天,這三天我回想着自己與澈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及最後的分別,突然發現原來除了他的名字之外,我好像本就不瞭解他,而他也從來沒問過我什麼,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裏,本就沒想過要與我生活在一起。

當這一切全都想通之後,我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等我踏出房間的那一剎那,就看到疏禾疲憊的面容。

我知道這丫頭三天來一直在我房門外守着,我還知道她心裏在很擔心我,但又怕惹我生氣所以不敢進來。

她望着我,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眼中的神更加擔憂起來。

看着她如此關心我,我對她心存愧疚,彎了彎嘴角説道:“傳膳吧。”只是這三個字,便已經能讓她立刻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就算吃不下也要硬着自己吃。終於,當我把整桌菜全都進肚子裏時,疏禾終是鬆了口氣。

自那以後,我又恢復了遇到澈以前的生活,政務處理的也比以前更加勤奮了。疏禾看我這樣每拼命,雖然嘴上不説什麼,但她也在暗地裏為我着急,這些我都知道的,但我沒有辦法,想要忘記他也只能讓自己更忙起來才行。

我想我應該為自己找一個夫君了。當我把這個想法跟朝堂上的大臣們提起來的時候,我覺得他們臉上的表情比打了勝仗更歡騰。

我沒有提出什麼要求,我只是讓他們據他們認為的標準去選拔,最後只要給我一個結果就好。我知道歷朝歷代還沒有哪個女皇選過夫君,所以這是一場聲勢極為浩大的盛宴,也讓我知道了原來選秀的過程竟然是這樣的複雜。

選秀一共進行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在全國上下一共選出了十名待選者。那些人排成隊進宮的時候,我還曾帶着疏禾偷偷扮成了小太監去看過。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貴族公子,或是書香世家的公子,身上難免會有一種驕傲與自大,再加上又成了我的候選夫君,自然更是趾高氣揚。

在他們中,有一個給我的印象最深。我記得自己當時是裝作莽撞的小太監,將一大盆髒水裝作不小心的潑到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毫無疑問,有幾人已經對我開口謾罵,還有些人厭惡的躲開了,只有一人不僅沒有對我動,相反還幫我把盆子從地上拾起,又拿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給我。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笑着道:“舉手之勞。”他的笑容十分温暖,讓我有一種他就是澈的恍惚

回到御龍殿的時候,我立刻便讓疏禾幫我調查了這個人的背景,才知道原來他是江南一户富商的庶子,名喚朔。在家中他因為是庶子,母親又死的早,家裏的人都會欺負他,甚至拿他當成下人,呼來喚去的。無奈之下,他只得選擇入宮伴駕。

我想他應該是極不願意來這裏的,但我卻很想把他留下,因為我捨不得他的笑容,我想看到他天天那樣對我笑。

後來,在殿選的時候,我的確按照我的心思只把他一個人留下。當我看到其他貴公子失望及憤怒的眼神時,我道:“朕選夫君不光看家世,更看重此人的人品,你們可還記得那在儲秀殿的那個小太監嗎?那便是朕親自來試探你們的,可惜你們卻讓朕很失望!”這時,下面站着的所有人這才恍然大悟,卻又十分懊悔不已。

一場聲勢浩大的終於在我的訓斥聲中結束。我並沒有馬上讓他留在宮裏,而是讓疏禾拿了些銀子,讓他先好好安葬他的孃親,然後又頒佈聖旨,昭告天下。

我想雖然他從今以後一生都會被我困在宮裏,但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儘管我再怎麼不願意,但我必須要有一個夫君,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與其讓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不如就讓他來代替我對澈的思念,更何況他與澈只相差一個字。

我把他安排在了凰儀殿,這樣的安排已然宣告了他在宮裏的地位,也宣告了我對他的器重。每我只是會在他宮裏聽他詩作賦,或是聽他彈琴唱曲。

他會的東西真多,而我也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我怕自己會叫錯,我怕自己會不小心將往事重提,我更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

再後來,我也不記得了。這一生我便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直到臨終前,我終是沒能等到我要等的那個人,我想他大概早已經娶生子,而不像我這樣孤老終生。我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我也不知道在我死後那羣老傢伙會怎樣安排皇位,但我已經決定了,如果真的有來生,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他,一定不要再遇到這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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