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花落知多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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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叔皺了皺眉頭,他單手把我從草叢中拎了起來,滿臉不悦道:“你在這裏做什麼?”我吐了吐舌頭,本想着説實話,但又瞧見那明眸中凌厲之,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我…我是出來找貓的。”沈皇叔愣了一下,我聽到他低低嘆了口氣:“連撒謊的神情都與她一模一樣。”那聲音越説越低,我只當作沒聽到,只是微微掙扎了一下,便離開了他的配桎梏。
“皇叔若是沒什麼事,憐兒告退。”我對他福了福身子,剛邁出第一步時,身後卻又傳來了他幽幽的聲音。
“今晚的事不許對任何提起!”他説。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但心裏卻十分疑惑。我不知道沈皇叔為何要護着楚妃,但我對楚妃的印象本就沒好過,經過今晚的事,我也更加討厭了她。
回到凰儀殿的時候,母后已經在屋子裏等我多時了。我以為她會為此而責罰我,就在我準備開口向她承認錯誤的時候,她卻直接把我抱到了牀上,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説,反而輕輕給我唱起了搖籃曲。
這是我第一次聽母后唱歌,婉轉的歌聲就像夜鶯,時而嘹亮時而低沉。漸漸地,我的眼皮開始發沉,那雙拍在我後背的手輕柔輕柔的,我打了個哈欠,翻身剛準備睡過去時,就聽一陣腳步響起,再後來那雙手便驀的一下離開了我的身體。
即使我背對着他們,但來人的聲音還是讓我聽出了她的身份。那是母后的貼身侍女秋霞。雖然她們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深夜的寂靜還是能讓我很清楚的聽到她們的對話。
“主子,楚妃娘娘已經把事情都辦妥了。”
“嗯,這件事不要讓任何知道。”
“是!”當她們離開的時候,我才緩緩睜開眼睛。我從牀上爬起,將手臂環繞在膝蓋上。原來這一切都是母后的主意。
我並不知道母后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在後宮生活了這麼多年,殘酷的鬥爭已經讓我心生畏懼。這些年來,那些被父皇寵幸過的女子皆無生育,而父皇似乎也沒在意什麼,但我心裏都知道,這大概又是母后的功勞。
我在牀上坐了一夜,第二天的時候,我着發酸的眼睛緩緩爬下牀榻,在宮女的幫助下梳洗完畢之後,忽然聽到了一聲貓叫。
我回頭一瞧,只見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跑來了一隻通體純白的小貓,它睜着大眼睛試探的走了幾步,警覺的對着左右望了望,又縮在原地不動。
我輕輕走過去,那隻貓也靜靜的看着我。當我離它不到一米遠的時候,我蹲下身子對它輕輕拍了拍手,那隻貓先是觀察了我一陣子,然後又向前走了幾步。直到它走到我面前,我才一把將它抱起來。
柔順的貓在我手心漸漸舒展開來,這隻貓有些微微發抖,它似乎很害怕我的觸碰,不停的在我懷裏喵喵的叫着。
我在它背上撫摸了幾下,又命人拿來了魚拌飯。小白貓最終還是認同了我,它趴在地上一口口的吃着碗裏的東西,還時不時的抬頭看看我,樣子十分可愛。
我不知道這隻貓是從哪裏來的,只是當我看到它第一眼的時候就莫名的喜歡上了。
“怎麼樣,喜歡嗎?”我玩得正是開心,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
我抬頭,就看到父皇滿臉笑意的走進來,他的身後還跟着同是笑臉的母后。
“憐兒給父皇、母后請安。”我立刻站了起來,對着他們福了福身子。
“父皇送你的貓你可還喜歡?”父皇慈愛的摸了摸我的頭,他也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我狠狠的點點頭,又撲進父皇的懷裏使勁蹭了蹭:“最喜歡父皇了。”父皇笑着一把把我抱起來,他笑道:“憐兒餓了吧。”話音剛落,我的肚子果然十分有默契的咕嚕叫了兩聲,引得父皇又是一陣大笑。
我大窘,只好紅着臉低頭不説話,但眼睛卻一直瞟着不斷被端上桌的盤子。
在我印象裏,這是父皇第一次與母后進膳。我記得那一天母后吃得特別愉快,也特別幸福。
再之後,我便與這隻貓成了好朋友。每當遇到不開心的事時我都會抱着貓喃喃自語,儘管我知道它或許什麼都聽不懂。
後來,宮裏發生了變故,我聽到有言在傳着父皇心底的那個人回來了,還被父皇封為了皇貴妃。起初我還不相信,但當我見到母后愁容滿面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傳言都是真的。
父皇把那個女人一直安排在御龍殿裏,且不許任何人探望,就連我都止涉足。我藉着散步的機會,每次都會裝作不在意的路過御龍殿的宮門。那裏的侍衞都會很客氣的婉拒我的要求,看來父皇真的是為了那個女人連我都不願意相信了。
不過我還聽説了一件事,那便是那個女人和楚妃成了好朋友。
一想到那個女人,不舒服的覺又再次升起。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跳動的燭光靜靜的想着,她倒是極其神通廣大,無論什麼事都能跟她扯上關係。
就算如此,我對這個父皇的新寵依然好奇的緊。終於有一天,在我不斷的努力之下,我在御花園裏見到了她。
她並沒有我想象中美豔不可方物,在後宮這樣美女如雲的地方,她只能算得上普通了。只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我發覺她竟然一種很親切的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覺,總之我很想親近她。我站在遠處看着她與楚妃談天説地,看着她低眉撫琴,看着她被父皇帶走。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很想上去將他們攔下,我想聽那位皇貴妃説話,想看她對我笑。
可我終究沒有這樣做,我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離開。
楚妃並沒有隨他們而去,只是依舊靜靜的站在原地。我突然很想看看她發狂的樣子,於是便撿起石子朝她扔了過去。
石子如我所料般正中她後腦。可是她好像並沒有任何覺,身子也一直背對着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醖釀情緒想要過來打我,還是她在隱忍我,然後再去父皇面前告我一狀。
但隨後發生的事卻讓我完全猜測錯了。當她徐徐轉身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她的一抹暖暖的笑容,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對她產生了一絲愧疚。我看到她向我走來,她走的很急,沒多久的功夫便已然離我不遠。
我想我應該是極其討厭她的。但就在此時,我卻突然失去了面對她的勇氣。我沒有搭理她的叫喚,而是轉身跑開了。
我並沒有向凰儀殿的方向跑去,而是跑到了煙波殿。這裏依然是宮中地,至於原因父皇並沒有告訴我。
我以為煙波殿亦如我上次來時的那樣空無一人,但我卻看到了父皇正端坐在不太明亮的屋子裏。父皇才剛過而立之年,但此時的他看上去卻如同七旬老者,骨子裏都透着令人傷心的悲涼。
“阿遠,她真的是你嗎?”我趴在窗台上,偷偷看着父皇對着牆上的畫卷喃喃自語。我聽到那悲涼的聲音傳遍了殿中的每一個角落,再反彈回來,就像一個永遠都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讓人聽着心裏發酸。
不過事實的確如此,這裏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人能瞭解他此時的受。我彷彿也被這種氣氛所
染,低低叫了一聲:“父皇。”這一聲終是將他的思緒打斷,他緩緩轉頭,渾濁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晰。我竟然看到在他眼角中有兩道亮晶晶的東西,心裏一陣錯愕。
“你怎麼來了?”父皇清了清嗓子,他走到窗台一把將我從外面抱了進來,然後關起了窗户,拿着火摺子將桌上的蠟燭點燃。
明亮的火焰一下子就把漆黑的屋子照得通亮。我趴在父皇的身上,手指戳了戳已經攤在桌上的畫卷,輕聲問道:“她是誰?”父皇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給我説了一個漫長而又悲涼的故事。在故事的結尾,他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我是那故事裏的女子,又會如何去做?
我想了一下,很認真的回答道:“我會離他遠遠的,就當這輩子從來沒認識過。”父皇明顯被我的回答愣住了,過了良久他才緩緩笑出了聲,那笑聲極其苦澀,聽得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是啊,就連你都無法忍受這樣的欺騙,她的子那樣烈,又怎麼會忍氣
聲呢。”之後,父皇便再也沒有説過一句話,只是抱着我默不作聲的盯着那副畫發呆。當天夜晚,父皇突然來了酒
,他喝得酩酊大醉,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他如此消沉。在我眼裏他一直都是個英雄,是位治國的明君。
此後,每當父皇來這裏的時候,他都會叫上我。我們或是在煙波殿裏下棋,或是被他詢問功課,漸漸的我也開始喜歡這裏的幽靜,就算父皇不來找我,我都會在這裏待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