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以自保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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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追求威力的最大化,這裝置怕只能使用一回,百枚竹釘、竹箭、竹蒺藜出的剎那間,機簧連同弧板受強大的
速勁力反饋,亦隨之解裂,同為殲敵增傷的一部份。
“以你的手藝,這樣已經很不壞了”
…
逄宮此語非是挖苦,而是對老同窗的讚許,亦瞭解他設計這具“竹蜂”的苦心,寧同玉碎,不求瓦全!
咫尺間獰蜂羣湧,殷橫野半身倏隱,破空聲颼颼不絕,將身後兩幅長軸打得稀爛,連紙花都不見落地,似遭蜂吻所噬。
蕭諫紙身上壓力一空,反手握住暗藏的劍柄,省起是殷橫野使個弓鐵板橋後折,額面觸地,於千鈞一髮之際看穿“竹蜂”集中的特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殺機。
這一下盡顯高手風範,卻不應出現在三才五峯的身上。阿旮能在“竹蜂”及體前,令其化散如輕煙。
韓破凡怕一動也不動,竹箭便盡數毀於護身氣牆。若是武登庸,所有的暗器、破片乃至揚塵,莫不在其身前應聲兩分,顯現出一柄巨大的刀形來…無論如何都不需要躲。凡人的攻擊手段,在峯級高手眼中,沒有閃避的必要。
(這人…是冒牌貨?)便是假貨,也是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的假貨。劍柄未及握實“殷橫野”倏又復起,依舊平平伸出一指,含笑點至,卻不似前度那般鋪天蓋地而來。
而是凝縮於一點,蕭諫紙但覺咽喉寒涼,如鋼抵近,頸背汗
豎起,全然不及抵擋閃避!驀地殷橫野身形微挫,重逾千鈞的一指停在蕭諫紙身前三寸處,指尖彷彿戳中什麼,一片異樣虹光以落點為中心擴散,乍現倏隱,勾勒出一隻海碗倒扣般的巨大氣罩。
殷橫野如陷五里霧中,剎時幹坤倒轉,發現自己立於內堂中央,視界內光線陰暗,如烏雲罩頂,周遭霧絲擾動,氣罩外的景況朦朧灰淡,如隔濃煙深水,看似極近,身子一動忽又退至無窮遠處,絕難觸及。
“很厲害的陣法嘛!”開口才覺聲音遠近飄忽,腹喉間無有共鳴,五
俱被陣法影響,彷彿説話的不是自己。
他一揚臂,兩道指勁疊而出,沒於灰翳深處,竟連一絲聲響也無,忍不住挑起疏眉,捋須笑道:“磨鉛慚砥礪,揮策愧駑駘!知過即改,勇猛
進,看來我得收回先前的評價啦。”蕭諫紙盯着若隱若現的虹光,以及僅僅一臂之外,茫然笑立、彷彿看不見自己的強敵,緩緩
出藏在輪車裏的長劍,向前搠去。怪的是:劍刃一入虹膜,突然就不見了形體,以距離計算,早該搠穿殷橫野的身軀,但那廝依然負手而立,周身方圓內哪有什麼長劍的蹤影?
看來這座以四杆銅燈、四頭銅鶴為基,架設於兩隻几案間的奇門陣法,已將內堂分割兩處,彼此渺不相涉,殷橫野出不來、旁人進不去,連刀劍暗器之類的實物也無法聯繫,縱以三才五峯絕頂功力,亦難破出。
蕭諫紙多識風,卻沒看過如此厲害的陣法,陣壁竟具體到能被
眼察覺,而喉間遭異物所抵的冰冷觸
猶在,心知此番僥倖,若非耿照堅持佈下第二道防線,自己這條老命已
代在這裏,暗叫慚愧,緩緩收劍退開。
而在虹光緊裹的灰翳中,殷橫野尚有談笑的興致,也可能一時無計,爭取破陣的時間,但“收回評價”云云令蕭諫紙一蹙眉,暗忖:“莫非…這不是他倆頭一回
手?”卻聽天井傳來一把陰陽怪氣的嗓音:“有本事你出來啊!仆街就乖乖吃屎,扮什麼高深?”談劍笏沒敢運功偷聽台丞與殷夫子的談話,逕坐太師椅上,目不轉睛望着內堂的掛軸間隙、兩抹身影
錯的模樣,想像兩位了不起的讀書人正進行何等經天緯地的偉大
。
當殷橫野身形微晃、倏忽出手,談大人如遭蜂螫,一把跳起,身子趕在思緒之前,飛也似地掠進長廊。
“那…那是殺人的身法!”未至廊底,驀聽轟隆巨響,老台丞的輪車車頭爆碎,阻住了快逾閃電的撲擊。
談劍笏一看便知絕非意外,而是某種威力極強的機弩,不及細想老台丞何以裝設這等奪命機關,塵中復見殷橫野出手,暴雨般的暗器未能傷他分毫。
而眼前無論他或蕭老台丞,決計攔不下避不了…然後就看見了那團皂泡似的妖異虹光,以及將偷襲者捲入其中、宛若活物的大團灰雲。
“…台丞!”灰翳裏透着難以言喻的危機,多瞧一眼都覺五內翻湧,談劍笏本能停下腳步,焦急大喊。身後一把陰惻惻的嗓音嗤笑:“…仆街就乖乖吃屎了,扮什麼高深?”天井之中,一名小個子手掌按地,渾身真氣
轉,發飛衣揚。雖着僕役短褐,切齒咬牙的蒼白麪上卻掛着一抹
異詭笑,竟是那名趕車的小廝!
談劍笏定睛瞧去,才發現他非沖齡童子,其實生得十分俊俏,只是天生一副娃娃臉,扮作僮兒,巧妙掩住喉節,居然教他給瞞了過去。
此際再無掩飾之必要,那人彷彿詭計得逞,除意氣昂揚,面上更合了桀驁不馴、憤世嫉俗、雞腸小肚、赤
的譏諷嘲笑,以及各種難以形容、偏偏又非常具象的壞心眼。
明明是全場最像歹人的一個,好看的壞笑卻攫人目光,有種天真而坦率的氣。少年單掌接地,氣勁迸出,底藴異常深厚,足堪躋身年輕一代的頂尖。
談劍笏一凝眸,赫見他掌底隱泛虹光,符籙般的怪異圖文乍現倏隱,脈動與虹膜灰翳若合符節,靈光一閃:“這是…奇門遁甲!是他…使陣法困住了殷夫子?”天井中的灰衣少年正全力發動大陣,仗着內息渾厚,猶有餘裕開口,冷笑着瞥他一眼,一副“瞧你個
槌”的高傲冷豔,提氣道:“宮…”潑喇一響,兩幅字畫撥開,南宮損自前堂拾級而下,走入天井,鏘啷龍
聲中,擎出
間長劍,朝少年走去。灰衣少年滿臉不屑,低啐一口:“兀那走狗!”抬起下巴朝談劍笏一撇,繼續冷豔:“宮棋…”談劍笏兀自一臉茫然,南宮損忽提起長劍,靴尖
錯,雪白的袍袖衣袂逆風獵獵,青鋼劍尖如
星橫空,卷向少年背心!談劍笏這才省悟:“他一動,陣法便不攻自破!”卻已救之不及。南宮損不以武功名世,雖有月旦盛譽,罕聽他人品論其武學造詣。這直標少年的一劍摒除花巧,于飛步間蓄勁,最後一腳踏地爆發,身劍相合,連人帶劍飛越一丈有餘,快到談劍笏來不及出手。
電光石火間,少年撐地旋扭,瘦小的身軀倒立一轉,側身讓過,終究是避得太險,劍尖自脅側劃至背脊,衣綻血迸,刃帶殘紅。
南宮損急止身形,卻不及回劍搶攻,少年兩條瘦腿猛然旋至,勢若長鞭勁追實劍,南宮損被鞋尖鋭風劃破衣襟,身急退。
談劍笏總算反應過來,急急躍入場中,呼的一掌中宮直進,南宮損頓覺焦風撲面,竟被掌勁壓得不到一絲空氣,心驚:“好厲害的‘熔兵手’!”未敢將兵刃送到他手裏,順勢退到了內堂階前,背對奇陣,橫劍當
,左手逕伸
後。
談劍笏這才發現他後多了柄單刀,入谷時並未見得,顯是藏於前堂隱密處,再無疑義,大聲斥喝:“南宮谷主!緣何與殷夫子合謀,
害台丞
命?”南宮損面冷如鐵,並未答腔,無慚無懼,竟是瞧不出半點心思。談劍笏還
追問,身後少年緩過氣來,一腳踹他
後,暴怒道:“你是腦子讓門給夾到了麼?他要殺了我,誰來困住裏頭那個武功奇高的王八蛋!”談劍笏狼狽躲開,回見他怒容滿面,身側披血,手掌始終未離地面,內堂裏的虹光
翳似無異狀,依舊穩穩裹着殷橫野,慚愧之餘,又不
有些佩服:“維持奇門陣法,料想耗力甚鉅,他若撤了手掌,以自保為先,南宮損決計傷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