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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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歪理！靶情可不是吃東西。”

“我只是簡單的比喻。”洪慕莓不滿他的奇怪推理，反擊:“照你的比方，你就是不斷在吃甜點，吃不膩的人嘍！”

“起碼我每次都嚐到甜頭，餓不死。而-現在卻是空着肚子，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裏？”

“我有工作和朋友就夠了。”洪慕莓仰頭幹了一杯。

鄭維聽了，故意挨近她，手搭上她的肩，臉幾乎要碰上洪慕莓的頰。

“工作和朋友就能讓-忘記飢渴的覺嗎？”

“貪吃鬼！只吃白鮮油的你，怎麼可以對黃澄澄的牛油動手？”

“説着玩的。”鄭維笑着退了回去。

m艾妮到廚房，要洪慕莓出去見客人。

原來又是王先生，這是她第三次見到他了，只是換了個地方。

先寒暄了幾句，王先生贊她果然有了進步，洪慕莓搖搖頭，提出她來法國後埋藏已久的疑問:“老師，為什麼我自己覺不出我改變在哪裏？”

“呵呵，絕對有，只是-沒有注意到。”

“別賣關子了啦，老師。”

“好，我説給-聽。我要-到法國來，最重要的不是要-學手藝，而是跳出固有的窠臼，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自己。所以我不要-去餐飲學校，那地方太多外來人，無法-去融入法國，所以我直接介紹-進店裏，雖然一開始吃的苦頭會比較多。不過現在看來，我的苦心有了收穫！瞧，-的珊瑚礁就把一種複雜的情表出來了。”

“是什麼？”

“鄉愁。”

“啊？老師又在打啞謎，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鄉愁是怎麼表現在我的珊瑚礁上了？”

“-以前只知學習和模仿，一個勁地往前衝、往前看，卻忘了回過頭來檢視自己。就像學西點的本人，為什麼特別喜歡小小圓圓的點心？我認為部份是受了他們和果子傳統的影響，另外懷石料理也是小巧緻的，這就是他們自己的文化。而-現在離開了家鄉，身處異地反而會懷念過去，所以才會創作出熱帶與海洋的風情來。”

“把自己原有的傳統加入到另一種概念上，這樣子就是創新嗎？”

“融合的好，才有資格稱為創新，不然永遠只是鸚鵡學舌，走不出來。”

“嗯，原來老師心目中的創新是這個意思。”

“創新有兩種，一種是碰巧不小心做成的，例如烤佈雷、洋芋片，一開始都是錯誤或意外而產生的，再加上幸運地受歡。另外一種有深度的創新，便是我説的文化融合。現在世上很少有純粹的地方料理了，即使是法國傳統宮廷料理，常常源頭也不是來自法國人的發明。”兩人繼續聊了許多。王先生提到他這趟來法國，幾乎馬不停蹄的一直品嚐美食，想起洪慕莓便順道過來看看。

“很謝老師的幫忙，還有你介紹給我的吳家人也都很好，難得來到巴黎，不去見他們嗎？”

“我去過餐廳，和吳恩佑打過招呼了。”

“不去吳家見鄭惠嗎？聽説她以前跟着你學了一陣子。”洪慕莓記起鄭維説過的話，想試探一下王先生的反應。

“十多年沒見了，她一定會款待我，太麻煩她了。何況她做的料理普普通通，不需要特地去吃。”他就像在説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洪慕莓的話完全沒有起他任何的情火花。

洪慕莓搖搖頭，王先生果然心中除了料理和美食以外，容不下別種事物的存在，鄭惠錯愛了一場。

她望着他頭上稀疏的白髮、他那蒼老的雙目。王先生的眼只有在談論美食的時候，才會發光。

這樣一個視料理為至高無上一切的人，理所當然認為喜愛料理的人就都該和他一樣。

對他來説，親情、愛情的羈絆，都不是那麼重要，所以他才會鼓吹已婚的她-家來法國學習，絲毫不認為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