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也有五個人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都比鐵青馬先到,只是赤騮稍後,差了半個馬頭。尤氏瞧那騎赤騮的正是賈珍,餘者都不認識。忙叫丫頭悄問跟隨的小廝,方知騎鐵青馬是的蔣子寧,騎黃驄馬的是馬尚清。
又見賈珍等緩緩回來,校場上擺起青綠木山,分為數層,高矮不等。一會子,這十多匹馬重又飛跑越山而過,有的躥不過去。有的過山失勢,前蹄雙跪。有的穿山太猛,幾乎墜鞍。尤氏瞧着替他們提心,哪知道都是練的了,到要緊時各能控縱如意。
及至搶到標旗,卻是賈珍第一,馬尚清第二,蔣子寧也算到了,卻差着一大段。賈珍等下了馬,都在那邊柳樹下坐着歇息。緊跟着第二隊十多匹馬又要上來。
尤氏正看得有趣,佩鳳忽從上房走來悄回道:“西廂裏珠大來了。”只得進去,和李紈敍談了一會兒,要拉她出來同看,李紈不肯,方罷。
這裏一般弟直演習到沉山,方赴大廳會飲。席間無非談論些用兵的韜略,備兵的險要。薛蟠只跟着喝酒,總
不上嘴。他向來善騎,卻因體肥身笨,屢次落後。
但秉好勝,豈肯甘心輸人,隨後便另買一匹大馬,通身漆黑,銀頂雪蹄,寄養在寧府馬號。
天一亮就拉到校場,獨自來回馳騁。有時遇見賈蓉,笑他道:“薛大叔,大清早起的騎馬往哪裏去,還要到葦塘裏情調去麼?”薛蟠哼了一聲,仍舊騎他的馬。賈蓉便笑着去了。薛蝌見他哥哥朝出夜歸,幾天見不着一面,疑惑他在外頭胡闖。問知每皆在東府裏練習騎
,方才放心。
薛姨媽卻不知底細,每回家裏人來,問起大爺,總説一早就出去了,心中更多疑慮。那專為些事住在家裏,候至深夜,薛蟠才醉醺醺的回來。忙至薛姨媽處請安,説道:“媽今兒回來了。”薛姨媽道:“我不回來還得了麼?你失魂落魄的,一天到晚不着家,這裏被人抬了去還沒人知道呢?我也沒見過你種人,三番兩次的招事惹禍,刀架在脖子上,好容易救下來的,還不收心學好,教我指望誰呢!”薛蟠道:“媽別這麼説,我若不學好,還不出去呢。媽不信,只問東府裏,我哪天不在那裏練弓馬。文的我幹不來,這不是一條正路麼?”薛姨媽道:“那東府裏的事我還不知道麼,明着習箭,暗地聚賭,不為了這個還不會抄家呢!”薛蟠道:“這回可大不相同了,一把子都是正經人家的子弟,從前邢大舅、王仁那一幫全刷了,我這一陣子何曾摸過
子牌呢!”薛姨媽道:“這在你自己,再要賭出漏子來,我也管不了。”薛蟠道:“媽只管放心,我將來還要仗着弓馬混一官半職給媽請誥封呢?”賈蘭赴試
闈,王夫人、李紈未免懸念。探
因為替王夫人解悶,便向周瓊説明了,回來暫住。
此時李紋、李綺雖已許字,但未出閣,李嬸孃怕李紈煩悶,也叫她們姐妹來此作伴。一時頓覺熱鬧。探本愛園居,此來正值
暖花七,韶光綺麗,便回了王夫人,帶同侍書、翠墨和跟來的婆子們,搬至秋
齋住下。
又攛掇李紈和紋、綺姐妹,都移住稻香村。李紈久有此意,自然樂從。王夫人因園中久荒,先吩咐賈璉傳知管事們,多派人役打掃房屋,修整花樹。
有些坍壞破損的都重修了。只消旬月工夫,便覺氣象一新,荒埃盡掃。寶釵又對探説起替湘雲一番打算,探
與湘雲素來相得,也覺得這麼安頓最為妥當。
趁便和探商量定了,便去回王夫人。王夫人道:“雲丫頭寡婦失業的,沒有投奔,怪可憐的。咱們平常白養着許多閒人,她又是在這裏住慣了的,難道還多着她麼?若來了,只管同在家裏一樣,不要生分才好。”探
道:“史妹妹那人是沒有心眼的,和四妹妹也説得來,太太不用張羅,她只
給四妹妹就得啦。”當下説定了,就告知寶釵,打發人去接。剛好有南邊新來的京官要尋找住宅,湘雲把那房子賃給他,那邊
傢俱也作了價,只帶着衣箱和幾隻書籍,搬至攏翠庵,和惜
同住。仍是翠縷貼身服侍。白天尋姐妹們談笑,有時逛逛園景,夜裏自去參閲道書,比在家裏倒舒服了。
那天早上,探從王夫人處畫請安回來,走過沁芳橋畔,見兩棵杏花開得似雲蒸霞蔚,許多密蜂圍繞着花枝上飛來飛去,嗡嗡不絕。想到唐人“紅杏枝頭
意鬧”的詩句,這個“鬧”字真形容得妙,那稻香村一帶杏林不知更開得如何繁盛?
便想尋惜、湘雲同去玩賞。又覺得身上微涼,走到岔路,吩咐侍書回去取衣服,獨自向攏翠庵而來。此時庵畔梅林已是綠明青子的時候,淨爐清磬,分外幽靜。探
見門內無人,徑自進去。則進前廊,廊上掛着一架白鸚鵡,陡然唸了一句“南無觀世音菩薩”冷不防嚇了一跳。笑道:“四姑娘這裏連鸚哥都通禪了。”湘雲在惜
屋裏坐着,聽見了忙
了出來。説道:“三姐姐真起得早。”探
道:“你們不是都有早課麼?怎麼今兒這麼清閒?”湘雲道:“四妹妹天沒亮就起來,忙了一早起,剛唸完了,我可有什麼早課呢?説是修道,也不過是一句話,只算當攏翠庵的香婆罷了。”惜
問道:“大嫂子搬到園子裏沒有?”探
道:“你真是世外之人,一切不聞不問。大嫂子搬來好幾天,連紋妹妹綺妹妹也一起住下了呢。”湘雲道:“這都是三姐姐要重興詩社鬼使神差的把她們都送了來啦。”探
笑道:“我正為這個來找你們。剛才我瞧見杏花盛開,想和大嫂子商量,開個杏花社,她那裏杏花最多,想必更盛,咱們同去看看如何?”惜
道:“去一趟也好,她們來了,我還沒有見着呢。”正説着,侍書取了一件
羅薄棉襖來,探
一面換衣服,説道:“杏花都開透了,天氣還這麼涼,也是少有的。”侍書道:“聽他們説,前兩天西山還下雪呢!”惜
看她換了衣服,説道:“三姐姐要到稻香村去,這就去吧。”正要走,湘雲忙道:“等我拿件東西帶了去。”大家等她,回來卻仍舊空手。探
笑道:“你拿的東西呢?”湘雲笑而不答。一路走着,正值
陰天氣,只見遠近各處重樓疊榭,夾着許多花樹,綠便是一堆煙柳,淡紅淡白髮煙似霧的便是一片開乏了的山桃,又有翠檻藏花,紅亭枕水,處處賞心怡目。
將近稻香村,便見前面一帶綠疇圍繞,高高下下千萬枝杏花通紅如火,緊接着土垣茅舍,一帶竹籬。門外站着一班人,正是李紈和紋、綺姐妹,帶着丫環們在那裏看花。李紈見了她們三人,笑道:“我算定你們要來,預先在這裏接。”探
笑道:“我也是聽耳報神報道,大嫂子高興賞花,來湊趣的。”紋、綺姐妹都和她們久別初逢,不免寒喧問候。
李紋道:“那回在這園子裏釣魚玩,還在眼前似的,我在家裏做的夢一半都在這裏。想不到真又來了。”湘雲道:“這幾年裏頭不但三姐姐去過南邊,咱們在城裏的也沒得見面,叫我好想。”李綺道:“真是的,姐夫的事,我們姐妹總也沒得去瞧你。頭一件,先不知道住址。第二件,除掉來這裏,我媽也不放我們出去應酬,只在家裏悶着。”李紋道:“可惜琴姐姐不在這裏,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來呢?”李紈道:“我聽寶妹妹説,那梅家不久也要起身來京了。”探道:“提起釣魚來,我還想起二哥哥裝姜太公的樣兒,未免可笑。那回我們都得了彩頭,只他沒得着,到底不大好。”大家想起寶玉,各自嘆息了一回。李紋道:“我聽説這園子荒廢久了,又常鬧鬼。到了這兒看看還沒改樣,住着也很安頓,可見那些話都靠不住。”惜
道:“那些話本來是造出來的,倒是荒廢是真的。新近小修理了,才有這個樣兒。”李紈又引眾人步至花下玩賞。此時杏花只開了三四成,恰到好處。湘雲道:“這杏花的枝幹很像梅花,只沒有那種清香。”探
道:“南方的梅花,還不如杏花呢!那年我從海門路過永嘉,見着觀察使陸公的夫人,她約我茶山去探梅,那花全是單瓣兒,又開透了,白稀稀的沒什麼看頭。他們説鄧尉的香雪海也是如此,不過花多罷了。”李紋道:“我逛過虎邱的寒香院,有百十棵梅花,倒都是雙瓣兒,也有砂綠萼,走近了就聞見一股清香,那品格當然在杏花之上。”湘雲道:“杏花也有綠萼的,我叔叔聽太常寺老爺們説起,社稷壇後面有一棵白杏花,開了花就同綠萼梅一樣。
花了錢找着老公,去偷看過一趟,果然不錯。可惜那地方咱們走不到的。”眾人在花林裏徘徊了許久,李紈道:“今兒陰天,寒很重,你們屋裏坐吧。”湘雲等也覺微寒,就一同進屋坐定。素雲沏了新茶送上,大家喝着,仍舊説笑。探
笑道:“這可該説到正文了,今兒專誠拜謁,請稻香村老農做個社主,這樣好杏花,還不該開個杏花社麼?”湘雲道:“今年杏花開得比往年都盛,好像知道我們來了似的,不可辜負了他。”李紈道:“從前做了許多詩,總沒詠過杏花。唐宋人的詩單詠杏花的也不多,倒是個好題目。就是今兒太倉猝,這裏地方又窄,筆硯也不齊,怎麼起詩社呢?”探
:“改
子又得重約,就是今兒吧。只要説定了,到我那裏去,也是一樣的。”李紈道:“咱們先點點人數,除我不算,蕉下客、枕霞、藕榭,和我兩個妹子,也有五個人,不算很少了。”惜
忙道:“我是隻會看花不會做詩的,不要算上我。”李紈道:“還是照舊推藕榭譽錄監場吧,我另想起一個人來,咱們把邢大妹妹也約了來,好不好呢?”探
道:“她住得遠,今兒來不及了。”李紈道:“你不知道麼,姨媽家又搬到梨香院前邊,打這裏便過去,很近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