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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名門大派的訪客並沒有停留太久,只給了剛剛收入門牆的新弟子三天收拾離情別緒的時間,隨後便如到來時一般,乾脆利落地走了。
姜雲舒這三天未免被她刻意詆譭的某位真人秋後算帳,表現得十分老實,除了每天上午必須要去的清明館之外,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即便是這樣,她仍在最後一天的時候撞上了雁行。
因她住的冬至閣位置實在太過偏僻,幾乎是獨自在姜府那個大如湖泊的池塘一側,想要去其他地方,就免不了繞過水岸,而這一大片水中間,正好鶴立雞羣地杵着存放典籍的驚蟄館。
她剛轉過一個彎,走到了個視野開闊些的地方,一抬頭,便隔着水面冤家路窄地望見了驚蟄館外站着的雁行。
姜雲舒下意識地站住。
雁行卻只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便又把目光轉回去了。姜雲舒這才發現,他旁邊還有個人,正是和他一起來姜家的那個病秧子似的修士。
與對旁人的愛答不理不同,雁行似乎對這人頗為上心,雖然聲音低得聽不清楚,但表情卻柔和了許多。
他説了幾句話,似乎在勸説,但另一人默然聽完,卻只搖了搖頭,又向藏書樓的方向走了幾步。
隨着那人的動作,寬袍大袖空空蕩蕩地拂動起來,姜雲舒這才發覺,他似乎真是病得不輕,整個人瘦得簡直像是具套着衣裳的骨頭架子,過於窄瘦的更是被
玄
帶襯得彷彿只剩下
脊骨直
地戳着。
她就忍不住擔心這人會一不小心被風吹折了。
許是察覺了她獵奇的目光,雁行神猛地一沉,一陣攝人心魄的寒意山呼海嘯般撲面而來。
姜雲舒為其氣勢所懾,身連退數步,後背正好磕在一截假山石上。疼痛讓她回過神來,驀地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造次,連忙好漢不吃眼前虧地拐進另一條小路匆匆離開,直到走進清明館的大門,尚覺得心口跳得厲害。
——原來這便是結丹修士的威壓!
若她有一天也能如此,是不是就可以…
姜雲舒斷然咬住舌尖,口中立刻泛起鑽心的疼,迫使她壓下了這一充滿誘惑卻為時尚早的念頭。
她心神不寧地裝作若無其事,好在其他幾人也因即將到來的離別而或多或少都有些魂不守舍,倒也無人注意到她的失常。
直到姜雲岫兄妹二人隨着清玄宮和荊山派的幾位修者各奔前程去了,姜家的氣氛才在跌落到谷底之後終於開始漸漸回暖。
又過了兩個多月,更是來了個好消息。
——姜家三娘姜雲容與世商家的小郎君的親事定下來了。
除了姜家之外,商家與金家也是旬陽城裏頗有名望的修仙世家,兩家雖不如姜家傳承久遠,卻也有數百年的積澱,更因沒有什麼幺蛾子的古怪家規,人丁比姜家繁茂不知多少倍。
最近幾百年來,在這三家之間,無論本家還是旁支都不止一次有過通婚之舉,因此這一次的親事也算是理所當然。
這回和姜雲容訂親的,正是商家本家長房三個小郎君中最幼的那個。雖然年紀不過十七歲,卻已因天靈和十二歲築基而名動旬陽城。
姜雲容雖説因為雙靈的緣故也備受家族重視,但若是嫁給那位商子淇小郎君,卻仍然是略有些高攀了。
也正是因為結上了這麼一門好親,姜家上下這幾都是喜氣洋洋,不僅閉關清修的姜安
了面,連遠在千里之外的姜宋也在得到消息後趕了回來。
在這一片歡騰之中,唯獨姜雲舒不覺喜悦反生悵惘。
旁人身上好似總是有好事發生,而她自己,盼來盼去,等到的卻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災厄和苦難,別人有至親師長,她有的只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的敷衍和謀算。
豈不可笑!
這樣一想,她便愈發意興闌珊,只覺自從父親去後便時時盤桓中的憤怒與恨意就像條吐着信子的毒蛇,又嘶嘶地從她的心底冒出頭來…
她連忙默唸了幾句清心訣,把這混亂的惡意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