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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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紫苑不敢再回祥和藥鋪,因為那裏的掌櫃多少知道一些她的底細。不過她有一羣固定的客人,也不愁沒有收入,於是她背起藥箱每天穿行在那條風月衚衕中。好在那條衚衕裏的老-鴇,姑娘,甚至打手,龜-公們都對她十分尊重,出手也很大方。一個月下來,居然讓她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天夜晚,她帶着豆蔻又來到了梅香閣中。閣中此刻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這梅香閣的大堂有兩層高,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弧形舞台,有幾位舞姬正在上面曼妙起舞。

台下的桌子已經坐滿了七七八八,有不少穿紅着綠,披金戴銀,打扮的或妖嬈,或清麗,或嫵媚的人穿梭其中。或與相的客人打情罵俏,或拉着年輕的客人撒嬌賣痴,或與那豪的客人推杯換盞…

鍾紫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羞得時面紅耳赤,如今卻已經能做到視若無睹,旁若無人。隱娘見着她進來眼前不由一亮,忙快步上前,小聲埋怨道:“賈大夫怎麼這個時候才來?”鍾紫苑有些抱歉的説道:“對不住,實在是因為家有要事,所以耽擱了。”

“算了,算了,你快跟我來。”隱娘也只是順口一説,並不是成心想要抱怨。她也知道,除了這位賈大夫,滿城也不會有誰會這樣耐着子,盡心盡意的幫她們這些青-樓楚館的姑娘們治病。

鍾紫苑跟在隱孃的身後,小心的避開了那些--燻心的客人。來到了舞台的後方。裏面有一羣舞姬圍着一位半躺在凳上的少女,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隱娘見狀,雙目一瞪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小娘皮。圍在這裏做什麼?等會就要上台了,還不快去做準備。”

“是。”那些舞姬一驚,就如見了貓的老鼠般,低頭行了一禮後,立刻跑開了。獨留下了這位穿着紅舞衣,出一節雪白纖的豔麗少女。

那女子見到隱孃的到來,忙掙扎着想要爬起來。隱娘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然後一臉心疼的説道:“行了,淼淼,快別亂動。要是加重了傷勢可怎麼得了。”淼淼頓時僵住了,她老老實實躺回了凳上不敢再動。隱娘這才對鍾紫苑説道:“淼淼是首席舞姬,她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排了這支飛天舞,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與客人見面。話早就放了出去。才會引來這麼多的客。今晚要是跳不了。只怕外面那些客人會把咱們這梅香閣都給砸了。偏偏這個傻孩子下午練舞的時候扭傷了,她又硬抗着不出聲。這不,如今快要上場了,她才發現都彎不下去了。賈大夫,你可要幫着想想辦法。”鍾紫苑等她絮絮叨叨的説完了,才開口説道:“隱娘先彆着急,你先出去安撫一下客人,這裏我來想辦法。”

“唉。説不得要請葉大家先出來彈唱幾首,壓壓場子。賈大夫。這裏就給你的。”隱娘代完後,急匆匆的走了。

鍾紫苑這才温和的對淼淼説道:“淼淼姑娘,你能翻個身,讓我看看患處嗎?”面對鍾紫苑俊雅的面容,温和的垂詢。淼淼臉頰頰瞬間變得嫣紅,她羞澀的點點頭,艱難的轉個身,趴在了凳上。她伸手在淼淼的纖細的身上撫摸按壓着,明顯可以到淼淼的皮下肌有些腫脹發硬,眼可以看見皮下有大片淤血聚集。

鍾紫苑對豆蔻代道:“先去打盆涼水,絞了帕子幫淼淼姑娘敷上。”

“是。”豆蔻答應了一聲,轉身走。

淼淼卻突然開口説道:“先等等。”鍾紫苑奇怪的問道:“淼淼姑娘可是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淼淼先是搖了搖頭,她咬咬。抬起小臉看着鍾紫苑,充滿希望的問道:“賈大夫,你讓我先拿那帕子敷着,是否可以止痛?”鍾紫苑一愣,搖搖頭,老實的説道:“不能,拿涼帕子敷着,只是讓你患處不再繼續腫脹,出血而已。”淼淼一急,她伸手抓了鍾紫苑的袍服下襬,焦急的説道:“賈太夫,當務之急是讓我止住痛,等會能順利的跳這飛仙舞。這些緩慢迂迴的治療法子,不是我需要的。”鍾紫苑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安道:“放心好了,隱孃的話,我聽了進去。等你冷敷過後,我會幫你施針封住幾個道,暫時止住疼痛。不過,這樣強行止疼的後果,會讓你有一個月的時間起不了牀,你可明白?”淼淼微微瑟縮了一下,她睜着如貓般,圓溜溜的眼睛,有些怯怯的問道:“那…會影響我以後跳舞嗎?”一個舞姬要是不能跳舞了,那對她來説,就意味着非常可怕的後果。

鍾紫苑也非常明白她們的身不由己,她安的説道:“放心好了,只要好生將養二三個月,還是沒有影響的。”

“那就好,那就好。”淼淼拍着口,慶幸的説道。鍾紫苑微笑着注視着她,她忽然半垂着頭,眼波如水的在鍾紫苑身上快速掃過。顧盼間居然脈脈含情。她低低的,羞澀的説道:“賈大夫,你真好。”鍾紫苑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

就在淼淼做冷敷的時候,葉梅蘇果然抱着一把琴,跟在隱孃的身後迤邐而至。

她穿着一件粉紅繡桃花的縐紗外袍,月牙鳳尾裙。挽着低低的反綰髻,斜着幾枝珍珠碧玉簪,耳邊也搖盪着一對小巧的珍珠墜子。整個人如那盛開的桃花般,亭亭玉立,清雅俗,不含一點媚俗之氣。

她一出場,便引起了全場的注意。誰都知道這花魁葉梅蘇是睿親王的臠。平裏就算是花錢也見不着真容。今天來這裏的客人,其實大多都是衝着那飛仙舞而來。不料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居然還有這樣的驚喜。場下安靜了一會後。立刻鼓譟起來。

在眾人火辣辣的注視中,她纖手一抬,立刻有人搬上了一張幾和一個繡墩。葉梅蘇莞爾一笑,眾人一痴,她才盈盈一福,曼聲説道:“妾身不才,為各位客官獻上一曲。”底下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葉梅蘇又是含羞帶怯的垂眸一笑。她娉娉婷婷地在繡墩上坐下,素手輕舒,開始彈奏起來。

琴聲飄蕩時。整個大堂內都是一片安靜,那嬉笑聲,酒令聲,打情罵俏聲全部都戛然而止。眾人都如痴如醉的沉浸在這美妙無比的琴聲中。正在後台幫淼淼施針的鐘紫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奇怪的説道:“這琴聲好聽歸好聽,卻過於講究技法,而少了自然的情。為何還會引得眾人如此吹捧?”淼淼淡淡的説道:“因為世人都注重皮相,誰讓葉姑娘有一副絕世容貌,琴技又確實出眾。如此一來,有誰還會去注意她的琴聲中有沒有注入情。”鍾紫苑搖頭説道:“琴聲中的情都是自然而然的,她本身就無情。這琴聲中自然也不會有情融合進去。”淼淼忽然一笑,説道:“如此説來。賈大夫也一定是位音律高手。”

“我?”鍾紫苑好笑的搖頭:“生平只會對牛彈琴而已。”

“呵呵”淼淼捂着嘴嬌笑起來。

這時從大門處又進來了一羣人,不過大家都沉醉在葉梅蘇美妙的琴聲中,並沒有誰去在意。那些人也不喧譁,只是隨意找了空位坐了下來。

葉梅蘇一連彈了三首曲子,估摸着現場的這些客人都讓她安撫的差不多了,她才慢慢的勾出最後一個音節,然後按在琴絃上止住了琴聲。台下立刻響起了一片叫好聲和巴掌聲。

葉梅蘇盈盈一笑,她站起身剛想行禮,然後完美退幕,就聽一個傲慢無禮的聲音,清晰的從人羣中傳了出來:“難道這長安城實在是沒人了嗎?這麼個醜八怪,還彈的如此難聽,簡直就是在折磨本世子的耳朵,居然還有這麼多叫好的。難道他們都是瞎了聾了不成?”這番話等於把全屋的客人都給得罪光了,眾人頓時一片譁然,有那情火爆的立刻叫罵着,四處張望起來,試圖找出這口出狂言之輩。不過現場的人太多了,一時還沒有人發現罪魁禍首的行蹤。

葉梅蘇還從來沒有被人當面如此輕辱過,她臉紅至頸,咬着嘴,瞪大了水汪汪的媚眼,朝人羣中望去,,卻只看見一片人頭攢動。於是她靡軟的泣道:“妾的姿本不出眾,可妾的琴技卻足足練了十二載。君子之言,妾不敢苟同,還請君子站出一敍。”她這是向那口出狂言之徒發起挑戰了。

“雪姬,上去,讓這羣土包子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天籟之音。”那傲慢的聲音再度響起。

“是。”一個清脆空靈如百靈的聲音回答了,有人抱着琴站了起來。這回大家終於發現了這口出狂言之徒是誰。

就見台下一個不起眼的角樓裏,坐着六個人。雖然都是做華貴緻的男兒打扮,可只要有眼睛的,都會認出其中五位都是女人,而且是各具特,不輸於葉梅蘇的絕美人。但這些美人已經引不了大家的目光,因為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月白寬大袍服,腳上拖着一雙木屐,領口微敞着,出那雪白緻的鎖骨。整個人都透着一種頹廢與奢靡。他的瀑布般的烏髮沒有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肩頭。而他的容貌如夢如幻,那微挑的鳳眼,高的鼻樑,殷紅的薄無不透着一種妖異到極致的美。他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勾魂奪魄,他的美居然緻到難辨雄雌的地步。他正是那蜀王世子朱斐,可惜在場的人並沒有誰認識。

無數人失神的看着他,就連葉梅蘇都差點看失了神。她對着朱斐明顯出了一分羞赫,朝着他盈盈一拜,用綿軟的聲音説道:“妾葉梅蘇,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説到這裏,她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不過這回不是氣得,而是羞澀難當。

朱斐卻晃着手裏的水晶杯,輕蔑的一笑,目鄙夷的説道:“原來你這個醜八怪就是那個花魁,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就連琴技都是平平,真不知道朱毅那小子看中你什麼。”他再次口出狂言説葉梅蘇是醜八怪,這次再也沒人覺得不對。因為以他這驚世絕豔的容貌,這葉梅蘇之,可不就淪為了醜八怪了嘛!

葉梅蘇面上出一抹難堪,心中卻緊張的盤算起來。只不過思來想去,她絕望的發現,往的心機手段在這種場合似乎都派不上用場。

那雪姬穿着一身金寬袖錦袍,頭上束着一頂白玉冠,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如弱風拂柳般,扭着纖上了台。她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也不言語,只輕輕一揮袍袖,葉梅蘇放在几上的琴居然就這麼飛了出去,“啪”的一聲,砸的四分五裂。

葉梅蘇睜大了眼眸,警惕的瞪着雪姬,嬌柔卻不失義正言辭的説道:“咱們往無冤,近無仇,你為何要如此欺辱與我?”她的臉上帶着一絲倔強的脆弱,看上去既無辜又可愛,果然重新拉回了不少關注。台下立刻有人鼓譟起來。

雪姬也不言語,她慢條斯理的把懷中抱的琴,放在几上。素手一撥,發出了一連串清脆悦耳的音調,然後笑的説道:“葉大家既然醉心琴技十二載,想必有一定的見識,你可識得妾身這把琴的出處?”雪姬的話大有深意,葉梅蘇眉頭輕蹙,不得不輕移蓮步上前細細觀看起來。就見這把琴通體黑,隱隱泛着幽綠,有如綠藤蔓纏繞於古木之上。葉梅蘇猛然想起曾在古書上見過的記載,她大驚失道:“這琴,莫非是綠猗?”

“什麼?這把琴居然是綠猗,我沒聽錯吧?”

“真沒想到,妾身在有生之年,居然有機會見到上古十大名琴之一的綠猗。”

“都説了是上古名琴,哪有那麼容易出現?不會是假的吧?”

“不錯,此琴正是上古十大名琴之一的綠猗。”在一片議論聲中,雪姬大笑着,素手在琴絃上快速的撥起來。一陣靈動輕快的琴音傳了出來,那歡快的音律,跳動的音符,彷彿是一隻解憂的百靈鳥,在對着眾人啾啾叫着。讓聽者無不覺得心情愉悦,心生想要一起縱聲高歌的衝動。

現場只要稍通音律的都聽的出來,這雪姬的琴技果然在葉梅蘇之上。

葉梅蘇的臉變得鐵青,她成名這麼多年來,還從未如此灰頭土臉過。她最引以為傲的容貌拼不過人家,如今苦練了十二載的琴藝也拼不過人家。原來出來獻技,只是礙於情面想要救場而已。如今卻被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得顏面掃地,她不由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

偏偏那雪姬一曲完畢,又再度漫不經心的説道:“先前妾身不小心砸了葉大家的琴,這把綠綺就當做賠禮,送與葉大家如何?”如果她認錯的態度誠懇一些,或者謙卑一些,葉梅蘇一定會欣然接受。

畢竟她原先那把琴雖然也是名師所鑄,也算千金難求,可萬萬不能與這把千古名琴綠猗相其並論。若是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欣然接受雪姬的饋贈,也太侮辱人了些。可要她放棄,她同樣心有不甘。葉梅蘇一時進退兩難,居然僵在了原地。

見葉梅蘇久久沒有言語,雪姬嘴角微揚,隱隱含着得意的説道:“葉大家可是覺得妾身的這份賠禮不夠豐厚?既然如此,妾身索也砸了它,權當陪禮了!”説完,她袍袖一揮,那千古名琴綠猗凌空而起,翻滾着往地上砸去,全場頓時響起一陣驚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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