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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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二等惠人為玉樹開東珠雨簾,那些明晃晃的珠子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玉樹帶着永王走進去,跪在暖閣之外,輕聲説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過了一陣,一個平和的聲音緩緩響起,仔細聽來還有幾分未愈的氣:“是玉樹啊,進來吧。”大殿裏有些涼,一面大理石屏風上雕刻着高山水,為這本就空曠的寢殿裏平添了幾分清幽之氣。皇后穿着一身明黃的鸞服,歪在睡榻上,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朱釵倒是不多,只有一隻翠綠的藍田簪子,眉心綴着一顆指甲大的雞血石。

“文媛,賜坐。”一名一等淑人女官走上前來,為玉樹看座,玉樹謝過坐下,就聽皇后問道:“最近家裏可還好?”玉樹恭敬的答道:“一切都好。”

“聽説皇子們換了新先生,永兒的功課還跟不上嗎?”

“永兒年紀小,天資也趕不上諸位皇子,不過臣妾為他請了兩名先生在府裏,現在倒還勉強跟得上。”皇后突然微微咳嗽一聲,面有些病態的白,説道:“你是書香門第出身,自然懂得如何管教孩子,只是也不要太過於心急,永兒必經還小,小孩子嘛,不要迫的他太緊了。”隨後兩人就開始閒話家常,玉樹和這位皇后的關係向來很奇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皇后對他們王府親厚有加,可是説起話來,卻總是隔着幾層,縱然她三不五時的就帶孩子裏請安,説來説去,也無非就是那麼幾件事。

聊了有一盞茶的時間,突然外面打了三聲鳴鞭,玉樹一驚,連忙拉着兒子站起身來,珠簾被起,皇帝一身明黃龍袍,澤耀眼奪目,大步就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兒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微微一抬手,語調低沉,靜靜道:“平身吧。”

“謝皇上。”皇帝隨意的坐在榻上,皇后在病中,只是在牀上福了一禮,就淡笑着問道:“今天皇上怎麼這麼有空?”皇帝説道:“聽孫太醫説你近來身子不太好,就過來看看。”

“皇上理萬機,還惦記着臣妾的身體,真讓臣妾心中過意不去。”玉樹低着頭坐在椅子上,聽着皇帝和皇后這生疏客套的場面話,心裏不免覺得有幾分彆扭,當下也不開口説話,只是將孩子拉在身旁,就那麼裝出一副很願意聽的樣子。

皇帝和皇后説了幾句話,就轉過頭來,對她説道:“最近家裏怎麼樣?”

“拖皇上的福,一切都好。”

“皇子們新換了老師,永兒年紀小,功課還跟的上嗎?”玉樹微微一愣,心想果然是夫倆,忙點頭道:“多謝皇上關心,還勉強跟得上。”皇帝點了點頭,又問了些別的東西,突然對內侍官曹秋説道:“將那柄法朗進貢的弓箭拿來,永兒過年就八歲了,也該入兵學。玄墨在的時候就愛舞刀槍,弓箭尤其嫺,虎父無犬子,相信永兒也不會讓朕失望的。”曹秋連忙彎着就跑上前來,送上來一隻盒子。玉樹連忙起身謝恩,心裏卻微微有些擔憂,皇帝説是來看皇后身體的,可是為何會帶着弓箭?難道他知道我帶着永兒進宮嗎?

這些年,皇帝對他們王府的確不錯,各種賞賜從未將他們落下,絲毫不因王府沒有男主人而對他們有半點怠慢。這一點,已經惹得朝野上很多人暗中思量了,而且皇帝每次説起玄王來都是一副很悉的口吻,而據玉樹所知,皇帝和玄墨是從未見過面的。

一時間,很多個念頭閃過腦子,玉樹接過盒子,旁邊的永兒有些開心,也端端正正的磕了兩個頭,笑着説:“皇上對永兒真好。”皇帝少見的出一絲笑容來,站起來説道:“朕還有些朝政需要處理,暫時先去了,你們在這陪皇后聊天吧。”説罷,就在眾人的恭送聲中離去了。

皇帝一去,皇后就開始咳嗽了起來,神也略有些不濟。

文媛小聲的詢問了一句,然後為皇后去了外面的深衣,換上了一身素淡的寢服。皇后和玉樹有一搭沒一搭的説話,見皇后明顯有些累了,玉樹就起身告退。皇后也沒留他們,只是吩咐下人將準備好的賞賜給了他,就有侍女送他們出了宮。

狹長的紅巷裏,玉樹抱着永兒坐在馬車上,馬車緩緩而行,秋雨一絲絲的打在車簾上。玉樹的思緒也有幾分恍惚,她仔細的想了想,似乎最近幾次進宮都遇見皇上了,每次皇帝都在他們進宮的時候去看望皇后,其實按理説,她這樣的孀居王妃是不應該和皇帝相見的。

她突然覺得有幾分不安,想起今天皇帝説起夫君時的表情,不由得疑惑了起來。

她突然打開車門,對着姜吳説道:“姜吳,殿下很擅長弓箭嗎?”姜吳微微一愣,沒想到她突然提起這事,連忙回道:“殿下自然是弓馬嫺,不過殿下的劍法使得才最好,當年在京中無人不曉。説到弓箭,皇后殿下也是很擅長的。”玉樹皺着眉,有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可是卻只是那麼一閃,讓她抓不到尾巴。

她點了點頭,就關上了車門。

玉樹剛走,納蘭就咳了起來,幾名太醫院的值班院正急急忙忙的跑進了昭陽殿,把脈熬藥,忙了足足有兩個多時辰。

大殿裏到處都是濃烈的湯藥味,納蘭躺在牀上,猶自氣不停。這半的折騰,越發讓她的臉毫無血了。

“皇后娘娘,打聽到了,皇上今晚宿在青殿,沒有主子服侍。”納蘭手捂着口,氣息有些微弱,問道:“程妃不在青殿嗎?”

“不在,程妃娘娘的月事來了,正在紅坊避紅呢。”納蘭點了點頭,默想片刻,説道:“天氣越來越冷了,你去吩咐曹秋,讓他們那班奴才謹慎點,小心別讓陛下着涼。”

“是。”文媛剛要去,納蘭突然開口叫道:“算了,還是不用去了。”説罷,轉身就躺到裏面去,聲音很輕很輕的傳過來:“晚膳不必叫了,本宮要睡一下。”

“是,娘娘。”燕洵立朝也已經有五年了,和歷朝歷代很多的皇帝一樣,這個後宮裏,也漸漸的熱鬧了起來。數不清的年輕漂亮的女子水一般的湧進宮中,她們有的嬌俏,有的冷豔,有的滿腹詩書,有的嬌憨可愛。好似這世間的花一夕間全都在這寂寞深宮中盛開,整花團錦簇,一片向榮。

只可惜,儘管已經入宮四年了,納蘭還是沒能生下一子半女,反而是其他妃子一再有喜,程遠大將軍的妹妹程妃更是一舉生了一雙麟兒,在後宮的地位,已經直她這個因病避世的皇后了。

而他,也已經很久很久不曾踏足昭陽殿了。

,若不是玉樹帶着永兒前來,恐怕他也不會來吧。

頭漸漸落了下去,月亮爬上樹梢,一雙紅燭高高燃起,閃爍着明亮的光。納蘭如今很瘦,縮在錦被裏,像是一隻瘦弱的鳥,她不時的低聲咳嗽着。

或許,早就已經不想了。

六年前關下會盟的那一天,青海那邊小世子出生的消息傳遍了西蒙大陸,小世子因為在母胎裏受了風寒顛簸,身體不好,剛一出生就險些夭折,青海王妃產後虛弱,也是危在旦夕。青海王重視兒天下聞名,當年就能為了子放棄和燕洵一爭天下的良機,更何況今

青海頓時發出通告,懸賞萬金,尋求當世名醫,聽聞茂陵青竹先生醫術高明,只是年邁古板,視青海為蠻夷之地不肯移步。當年的青海王竟然敢在燕北和懷宋結盟這種全勝的時候,僅率三千騎出翠微關,一路衝殺至茂陵,將青竹先生擄去,最終終於救了小世子和秀麗王的命。

消息傳來的那一天,正是她和燕洵的文聘之,舒和金帖,大紅鴛鴦,一切都遂了她多年的心願。

她打開金帖,最上面是他親筆所寫的兩人的名字。

燕洵納蘭紅葉就那麼並排在一起,一筆一劃,一橫一折,好似勾勒了她這漫長的半生。她的手指滑過白頭彩鳳、雙紅金帖、燙金篆字,停在那八個透着喜氣的字跡上:“守望相伴,永結同心。”明明是最簡單的八個字,卻令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那天傍晚他們兩個坐在合歡殿上吃雙喜宴,庭外一株杏樹開的正豔,好似火燒雲霞,風吹過,落英繽紛,漫天都是紅粉兩飛花,猶若豔雨。

他坐在自己的面前,面平靜,滿口外辭令,言辭不多,卻滴水不漏,既不顯得失禮,又不過分親近。

納蘭幾次想要開口道出一些她隱藏了許久的過往,卻都被他淡漠的表情擋住了。眼看天漸晚,他就要離去了,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正要開口説,他的貼身侍衞突然説有緊急軍情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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