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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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漱石伸過來的手沉重的罩住我的眼睛,覆在我臉上的手彷彿擠出了熱般的
體,紛紛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我每次見到你,你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拍着我的背,一輕一重的重疊着節奏,聲音在黑暗中又成了温和語調“我,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有一天和朋友一同路過體育館。忽然發現有一羣人圍在角落,中間站着一個男孩,他的衣服被撕的粉碎…”我重重得打了個冷顫,背後的臂腕有力的扣着“別怕,我只是要你把我的初戀故事聽完。”他安撫着我,語氣沉穩低緩的在耳邊淌“那男孩很纖瘦,眼睛大大的,圓圓的,他被六、七個人團團圍住,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害怕。當然,我知道那裏會發生什麼,城啓大的體育系是出了名的狼窩。”唐漱石的聲音伴着黑
記憶的重現在我眼前。我已經不記得第幾次了,被男人圍住,也不知道是誰散播的消息,説我依靠陪男人上牀賺學費讀書。
那些年我都是在冷眼中度過的,不過這對我來説並不算什麼,那樣很好,讓我有充分足夠的空間時間來享受學習知識。
因為好容易才能上的大學,我珍惜再珍惜這機會。可事情總是那樣,被人半路攔下,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或者更嚴重的侵犯。
“他們想強姦他,罵他是賣的。我在一旁看着,以為他會哭着求饒,就他那種瘦小的身材和長相。但是那男孩卻説‘只要讓我付清學費,不管做什麼我都奉陪!’”他低低的淺笑起來,一隻手摁住我的後腦勺不讓我離開。
“他們沒説錯,我就是靠這個才能上學的。”我哽咽的説着,心裏頭的污濁齷鹺都被他翻出來了,再也沒什麼可隱瞞。
“他們説我目中無人,其實是我自卑!要我怎麼做,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打工的錢全花在房租上,但是我想讀書…我要上學啊…”***“有什麼不對,就算是賣身也是、也是…”那樣的事,真的能算‘勞動所得’?我知道這種想法可笑又可悲。但我不這麼認為。一直以來,我從來都沒想過,‘窮困’和‘尊嚴’間的距離竟然會是無窮的小。我媽好賭,她曾經有一份不錯的收入,而她也在麻將桌上風光無限好過。
爸爸説那種事情只是一時的運氣,凡是賭博的人下場只有輸。可那個時候媽媽的收入比爸爸的收入多了好幾倍,家裏全是她一人做主,平裏多説句話也得捱罵。
直到有人告發她賭博的劣跡,然後被開除,成裏只能混在麻將桌上賺取生活費。然而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媽媽的賭運一落千丈,輸的只剩四面牆。就算我不在乎別人嘲笑我的衣着,還有父親小心的在裏層為我縫縫補補的舊書包,但是拖欠學校費用,永遠缺席的家長會也讓我吃足了苦頭。
那次,唐漱石説我有多麼大義凜然,但他不懂,這只是壁虎折斷自己的尾巴而已。我並沒有忘記,怎麼可能會忘記一個救過我的人。他不知從哪裏竄出來,象只豹子同豺狼羣間的鬥毆,身手算不上矯健,一邊捱打一邊還擊,我腿軟的坐在地上,看着他慢慢地不支倒地。
“…那次救我的人是你?”我轉身看着唐漱石。他頓了幾秒,問:“如果是的話,你會跟我麼?”我閉了閉眼,答案清晰的顯現在黑暗中。當我再睜開時,他卻彷彿比我更瞭解我的回答。
拍了拍我“我對你很有好,真心喜歡你。不惜傷害你再提及往事…我只是想説,追求你並不是空
來風,也不是什麼花花公子玩的把戲。要不要給我一個機會,好好考慮考慮。只是有件事讓我很介意。”
“什麼事?”他咧嘴笑了笑,一長長的手指刮過我耳朵“我後悔了很多年,為什麼當初不是我,而是我那個朋友衝了過去。我一直以為你是知道了這件事,才會那麼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起,沒想到你居然一無所知。”我愕然的瞪着他,艱難的嚥下口水。他説的人莫非是指…他玩得很開心,把我嚇得回不了神,趁機摸了把“那個人是林霈榆。哎,太可惜了!不相信?”他挑了挑眉“你應該會注意到,他和別人説話時,總是會不自覺的往左傾,就是因為那次,他的耳朵直至後腦頭蓋骨處受到嚴重的損傷。
當時送到醫院的時候還以為他會變白痴哪,不過現在也沒差,從白痴進化到瘋子而已。”唐漱石幸災樂禍的笑着。忽然有客人闖進來,發現唐漱石的談笑風生,和我的震驚幾乎將一個狹小的洗手間分割成兩個世界。
那人畏畏縮縮地躲進隔間,我知道在這裏説話不方便,拖着唐漱石往外走,結果在走廊的轉角撞見了liu。
liu看着我時顯得尷尬,站着的幾十秒內不停地推着眼鏡。我發現他臉紅,難掩羞澀,
口若隱若現的幾處紅點。
我一把抱住liu,聞着他身上滯留的悉的味道,該説什麼好?我呆呆的看着他細白的後頸,想着是不是應該祝福他。然後全身而退。liu回抱住我“小江,並不是…”沒等liu説完,外面等候多時的林霈榆走了過來,不耐煩地拉開我“喂,進去那麼久搞什麼啊?”他兇惡地瞪着我,還有一邊沒出聲的唐漱石。
“嘿,洗手間可是辦事的好地方,你不會不知道罷?”唐漱石還擊道。林霈榆沒理會他,徑直走向門口,忽然回過頭來衝我喊道:“愣在那裏幹嗎,我要送你回去了。”我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停留在半敞的門上的手頓了頓,又放了下來,林霈榆將外套丟回旁邊的椅子上,點點頭“好啊,隨便你。”他説的這樣的無所謂,也不再象過去一樣任的堅持,我不懂他,一點也不瞭解他變化多端個
格,難以理解他反覆無常的
情。
他真是個優秀的演員,每個角都活靈活現的貼近自己,然而我所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他。走到門口,回頭發現liu站在他的身邊,擔憂的望着我,臉上寫着抱歉。
讓我想起剛才抱着他時,想對他説的話,不用對我到抱歉,因為在他們兩人的生命中,江川只是一個過客。
小説中,在關鍵時候推波助瀾的第三者。我一鬆手,厚重的玻璃門緩緩闔上。隔着令影象扭曲的玻璃,恍惚的明白,原來從一開始,我就從來沒有站在他身邊過。唐漱石也走了出來,一言不發的將我拖進他車裏,又替我係上安全帶。
他發動引擎,看着前方長龍般的車“去兜風怎麼樣?”我木訥的點頭。車頂開着,車窗也搖了下來,從車身邊擦過的風吹的呼呼作響,打在臉上象捱了耳光的疼。
我們沿着高架內環一直繞到外環,從彩斑斕的霓虹燈開到人煙稀少的郊外,一整條高速公路上竟然只有我們一輛車在撒野奔馳。
惟有茫茫野地裏,衣着破爛的稻草人在視線中出現,這一晚前所未有的死寂。唐漱石將車開的很快,當我看不清眼前景象的時候,林霈榆的樣子就變得異常清晰。生氣的樣子、咆哮的樣子、偶爾微笑的樣子,還有摟着liu時親暱的樣子。
越想,心口就越是被重創的絞痛,在我以為一切都能以淡漠處之的時候,它就這麼來了,在近距離的衝擊,抑制不住的悲痛排山倒海。
“在想什麼?”我聽見唐漱石的聲音,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他對着窗外正在點煙,回頭丟給我一支。
“很多事。”我捏着香煙,想起林霈榆經常會在手裏彈轉着香煙玩,試了試,高難度。聽到身旁的人猛了兩口“和我説説,就算我沒辦法開導,至少還是個很好的聽眾。”我應了一聲。雖然無法苟同他的話,因為他的狡猾,但可惜的是,除了他之外,我
本再找不到其他能訴説的人。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某人的替代品,或者,本只是眾多替代品中的一個。”唐漱石‘恩’了一聲,拖了很長的音,似乎他也很困擾。
“liu不是替代品,你也不是。”他將煙夾在兩指間説。
我遺憾的看着他,説:“你只是個聽眾。”他舉手作投降狀,乾笑兩聲“好,現在開始,我會做個全世界最優秀的聽眾。只在關鍵時候發表關鍵言論,ok?”我難得的點上煙,緩慢地
着。由於在郊外的關係,這裏的天空中掛滿了星星,象一堆破碎的玻璃碎片鋪滿整個夜空。
“…‘liu’是指林霈榆罷?不用這樣睜圓着眼,很早之前我就在猜測,l、i、u會不會是取自‘林霈榆’的拼音呢。既不是他的姓氏,為什麼還要起這個怪名字呢。”不需要回答,唐漱石沉默的樣子就能證實。
“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liu個人的問題。”他説着,將我的煙走“不要拿着點燃的煙玩。”
“林霈榆到底是怎樣的人,我到現在都不瞭解。跟他上牀,拿他的錢,一年兩年都是這樣,他也該膩了。我早上照鏡子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出門的時候聽到幾個女學生在張海報前議論林霈榆,説他長得漂亮,演技出眾,身世高貴什麼的。
如果她們知道我曾有幸與她們的偶像上牀,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呵呵,‘這怎麼可能嘛,兩個人本有天壤之別’,‘癩蛤蟆勾搭上白天鵝’或者會説‘真懷疑林霈榆的眼光,不知道在想什麼’等等等等…就象在辦公室聽到的一樣,別人無法想象我居然有資格和他在一起,連我自己也沒辦法理解。我是什麼啊!”我自嘲的笑起來,唐漱石充滿同情的眼神只會讓我更想笑“拜託,不要
出這種表情,我不需要。”
“川川,”他猶豫的喚了聲。
“‘男人是情慾驅使的動物’。和他的關係本來就是這樣,我痛苦的原因本都是自找的,僅僅維持
體關係不就好了。
前幾年的時候我很少會哭,也不常到辛苦,習慣了一直以來的清貧
子。直到有個男人在我面前擺了杯酒,説了那句話,我就糊里糊塗地陷了進去,呵,還自以為撇的乾淨。”唐漱石輕手攬過我的肩頭“好了,不要想那麼多,只是失戀了,沒幾天就會好起來的。”我
發酸的眼眶,順從的靠了過去“我爸死後,媽媽就在舞廳裏當小姐。街坊鄰居在背後説她是賤女人她也不在乎,她説只要能賺到錢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