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夢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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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虛空別:不明年齡:不明職業:渡虛小店店主地址:博美集西口街41號北川在街上歪歪斜斜地走着,潔白的襯衫領口鬆散地掛着廉價的花領帶,襯衫下襬一半在褲子裏面,一般在褲子外面,公文包被他甩在背後,散漫地開着口子,從那裏斷斷續續地掉一些宣傳紙張下來。他提着啤酒瓶,一面大聲地叫喊着一面咕嘟咕嘟地往嘴裏灌幾口酒。

“去***…去***王八蛋!”猛灌下最後一口酒,北川咒罵着正想學電視中常見的那些氓將啤酒瓶狠狠地摔碎在地上,面過來一名警察看了他一眼,舉在半空中的酒瓶便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媽的,我他媽就那麼沒用,真是…沒用!”不知不覺地,眼淚便從眼眶中了下來,北川難以遏制地當街哭了起來。清冷的街頭,偶爾有人走過,看他一眼匆匆離去,東京是個冷冰冰的城市,對於任何人都一樣。

北川今年34歲,大概十年前,他離開老家熊浦乘上了北上的新幹線來到東京,如同大多數那個年紀的年輕人一樣,幻想着在東京這個大都市找到自己的事業與前途,他在餐館打過工,在24小時便利店收過銀,在小公司當過職員,甚至在一小時之前他還是松坂商社的啤酒推銷員,而現在,他已經被開除了。揮舞着手中印着松樹標誌的啤酒瓶,北川無法自已,十年了,他終究什麼也沒有得到!

即使在最困苦的時候,那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子,那些和生活貧困的老人住在破舊的老式木造裏,在彷彿永遠也衝不乾淨散發出濃郁臭味的破爛公廁如廁,在除了斷斷續續的冷水便不再提供別的東西的樓層公用洗澡間裏洗澡,就是那樣的歲月裏他也沒有絕望過,而現在他卻真切地受到了絕望。

三十四歲的男人至今還只是做個小小的啤酒推銷員,在一家不過十多個人的公司裏每天用一百零一套的西服武裝自己,不停地跑超市,跑賣場,跟各種各樣的社長、科長打道,忍受他們的白眼,聽他們開“推銷員就是靠我們吃飯的狗”那樣惡毒的玩笑卻依然要陪着笑臉説是啊是啊並且往自己那已經潰瘍的胃裏繼續灌公司那種廉價而惡質的酒飲料直到喝得臉發白,胃痛難忍還要一個個地把那些主送回去,事後還不一定能夠得到訂單。那些被介紹來相親的女孩子明明自己長得醜得要命卻還要裝出高傲的公主樣子,斜着眼説像這種沒出息的鄉巴佬,下次別介紹給我認識,一切的難耐、痛楚、白眼他都忍下來了,只為了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在東京賺到一席之地,而現在,他被已公司經營不善需要裁員的理由開除了。分明的,他看到了那個取代他進來的男人輕視地看着他,嘴角掛着勝利者的笑。

“科長的侄子又怎麼樣…又怎麼樣…”北川抱住頭,坐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個細微的聲音從長凳後的草叢中傳出,微弱的,彷彿是什麼人呻的聲音,但是沉浸於悲傷中的北川並沒有注意到。

“救…救救我…”這一次是説話聲,音量也比剛才響了一些。北川停止哭泣,疑惑地向四周望了望,確定沒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才又低下頭去繼續詛咒那些作他的人。

“救…救我…救我…”第三次發出聲音,這次北川確實地注意到了,那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就在自己的身後。該不會是…北川害怕地站起身來,試探着向身後的草叢張望,公園裏那些觀賞的蘭草在白天看來矮小而可愛,但在‮夜午‬時分卻顯得茂密蓬生起來,難道説那裏發生了什麼犯罪事件。

“是…是誰?”北川有些膽怯地問,雪白的街燈從遠處打過來,高高的林木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可疑地扭曲着,就連風似乎也在那一刻變得詭異起來。

沒有人回答。草叢中傳出細細簌簌的聲響,大約是幼的枝幹被什麼壓到了,靜寂的夜晚傳來啪的一聲斷裂聲,清脆無比。

“再不説我…我要報警了!”北川哆嗦着道,就算他是個大男人,在半夜時分遇見這樣的事也不可能不害怕。

細細簌簌的聲音再度響起,並且更大了一些,隨之在忍冬的陰影中伸出一樣什麼東西猛然抓住了北川的腳踝。

媽呀!北川慘叫一聲跌坐在地,那抓住他足踝的赫然是一隻白皙的女人手臂。

“救…救我…”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從草叢中探出頭來“我被人搶了…”説完這句話,她便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頭一偏昏了過去,只有抓住北川踝部的那隻手依然攥得死死的,怎麼也不肯鬆開。

北川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把公園裏發現的那名女子帶回家來。在不過10平米的小間裏,北川鋪了厚厚的褥子讓那名女子躺着,她在發燒,身上也有不少地方擦傷,但似乎並沒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北川伸手試了下女子額頭的温度,嘆了口氣,替她換上另一個冰袋。等她醒了就把她帶去警察局吧,北川想。

仔細看看安靜睡着的女子,她其實長得還不錯。秀麗的瓜子臉上是一雙覆蓋着長長睫的眼睛,小巧而俊的鼻樑下是一張小巧的薄,由於發燒而使得她的臉龐顯得紅潤,烏黑的秀髮凌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北川不知不覺竟看得有些呆了,直到油煙機發出刺耳的嘀嘀聲他才意識到煮的粥已經溢出來了。

就在北川手忙腳亂地關爐子,盛粥的時候,那名女子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北川從來沒見過那樣漂亮的一雙眼睛,秀氣的,帶着暖暖覺的微褐眼瞳帶着些許困惑的望着他,隨後卻彎曲了雙眼,衝着他出一個笑容。

如果不是因為笑失去了記憶,自己是不會留下她的吧,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忘記了,就這樣讓她回去,留她一個人那是不道德的,北川試圖説服自己。在他的身邊,笑開心地吃着冰凌,褐的眼睛彎起來漂亮極了!公園裏盡是星期天來野餐的三口之家,可靠的父親,温柔的母親,可愛的孩子,老人們坐在噴泉邊的長椅上舒適地曬着太陽,這樣美好而寧靜的心情北川已經許久未曾體驗過了,就像是以前在故鄉每到夏天母親親手冰鎮的酸梅湯那樣,甘甜而回味無窮,而這一切,都是笑所帶來的。

北川温柔地望着那名出神地看着孩子們放風箏的女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撥去被調皮的風所拂到臉上的髮絲。笑轉過頭來,吃驚地看着北川。糟了!北川心裏咯噔一聲,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是自己太造次了,這次真地把事情搞糟了!也許笑,笑她再也不會理自己了!北川想着黯淡地低下了頭。

“浩不開心嗎?”笑奇怪地看着北川,嘴角還沾着一點冰凌。

“對…對不起。”北川喃喃着,只擔心笑會離開自己,這個給了自己生活希望,給了自己人生陽光的女子,總有一天會離開,北川承認,自己是出於私心才會留下她,但那對笑是不公平的。失去了記憶的笑必然在某個地方有自己的生活吧,也許她有情人甚至是丈夫,而自己最終還只是一個人,一個失敗的男人!

“笑…你其實並不叫笑…”北川訥訥着開口,像吃了多少的芥末一般,嘴中辛辣地滋味四處漫溢直達心裏“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是在公園裏見到你…”北川斷斷續續地,艱難地説着之前發生的一切,而笑只是靜靜地聽他説着。

“所以…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話,我們可以等會就去…警察局,把你留了那麼久,真是對不起。”北川每説一句,心都一陣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裏無可救藥地愛上一個人,而現在這個人卻要離他而去了。

“我喜歡浩。”沉默許久,在等待最後宣判的北川面前突然降臨了“神蹟”笑微笑着看着他,如同以往那般温柔的笑容,柔軟的小手覆上他的臉龐“笑不會離開浩君,笑要永遠和浩在一起。”到女孩子柔軟的貼上自己的額頭,北川的心在那一刻深深地醉了。

“笑,我去上班了,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北川揚揚手裏的公文包,對送出門來的新婚出一個笑容。

“嗯,請路上多加小心。”圍着白圍裙的笑温柔地遞上飯盒,替北川再次整了整衣領,目送着他的離去。

人生原來可以那麼美好!北川走在路上,步履輕盈,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拖出…地上並沒有影子!

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牆壁,潔白的牀單,一堆醫療器械在明亮的燈光下發出機械的嘀嘀聲,在牀上躺着的男人身形枯瘦,臉頰深深凹陷,顯然已經失去意識許久。

“真是好奇怪啊,見過不少植物人,只有這一個在臉上會有那樣幸福的表情。”負責調換牀單的年輕護士一邊動作利落地收拾着東西一面向同伴説着。

“也許,他是在做着什麼快樂的夢吧,呵,誰知道呢?”年長些的那個搖搖頭,推着車離開了。

南風從窗口吹進來,蕩起牀頭的吊牌,那上面是男人的照片和名字,北川浩。

博美集能讓您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哦…這個夢…您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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