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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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翌，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落時分，冬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若是往常，陶涼玉這時候定然在花圔裏散步，一邊等着丈夫辦完事回來陪她用晚膳。

可此刻，即使冬陽如此温暖，她也受不到分毫的暖意，坐在桌案前，繼續努力的撥動着算盤珠子，計算那一條條讓她看了頭昏腦脹的帳目，她算完一遍，梅再跟着核算一遍，查看有無錯漏之處。

侍雨出去沏茶了，但她才走了不到片刻，便又匆匆折了回來，一進屋裏，便欣喜的嚷道:“夫人，莊主回來了。”

“他在哪裏？”陶涼玉顧不得手上還未算完的賬冊，驚喜的站起身。

“這會兒正在前頭，説是召集了莊子裏的人有事要宣佈，管事讓下人全都過去。”陶涼玉不等她説完，便心急的提步往外走，按捺不住想早點見到他。

她匆匆來到大廳，侍雨與梅跟在她身後。

她們抵達大廳時，屋裏已聚集了滿滿一屋子的下人，陶涼玉來到廳門前，恰好聽見宋憶風的話傳了出來——“這位是我新納的侍妾歡姨娘，從以後也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伺候她要如同伺候夫人一樣，不可怠慢。”下人們聞言一陣譁然，紛紛看向此刻站在他身畔那位妖嬈嫵媚的女子，沒人料到莊主外出數未歸，回來時竟帶回了一位姨娘，甚至他還要眾人待這位新姨娘如同陶涼玉這位正室夫人一樣，這無疑説明了他對這位新姨娘的重視與寵愛。

陶涼玉則彷佛被一道雷給劈中了，震驚得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愣住，不敢相信此刻聽見的話是真的。

他納了妾？！

連來不曾好好休息的身子微微一晃，隨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夫人！”侍雨驚叫了聲。

宋憶風聞聲扭過頭，見她倒卧在地，快步走過來扶起她，眉峯緊蹙的喚道:“涼玉、涼玉。”梅在一旁説道:“夫人定是這幾來累壞了身子，方才又遭受打擊，這才會撐不住厥了過去。”明白梅話裏那句遭受了打擊是何意思，宋憶風面無表情的抱起子，吩咐吳天瞬道:“吳叔，派個人去請大夫。”説完，便抱着她朝寢房走去。

望着她憔悴的臉龐，他眼神陰晦，收攏手臂緊緊擁着她，這些時他雖然沒在樂雲莊，但他在她身邊悄悄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她，她所做的事他全知曉。

他知道她努力的在算着賬冊、知道她夜盼着他回來。

然而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回到寢屋，他將她放到牀榻上，並沒有多待，在大夫來瞧過之後，説她是一時氣血攻心才會厥過去，晚點便會清醒過來後，他便離開了。

離開時，他同時帶走了她系在頸子上的那顆鸞鳳和鳴珠。

侍雨見狀出聲想阻止“莊主，那是您送給夫人的，夫人一直都很珍惜它，您怎能再把它給拿走？”他不只帶回了個小妾，竟然連這珠子都要取走，這太過分了。

宋憶風神漠然的丟下幾句話“夫人醒來後若問及此事，你告訴她，我暫時先借走，後再還給她。”語畢，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侍雨氣惱得直跺腳“梅，莊主怎麼能這樣對夫人？”梅也心疼夫人，卻只能無奈的道:“你別忘了分寸，莊主是主子，咱們只是下人，這些事沒有咱們置喙的餘地。”

“可夫人那麼拼命，夜夜努力在算着那些賬冊，盼着莊主回來，結果盼回來的竟是莊主帶回了個小妾，這夫人怎麼受得了？”梅搖頭道:“莊主要納妾，誰能阻止，待夫人醒來後，咱們好好安她吧。”

“莊主以前是那麼的寵愛夫人，怎麼會説變心就變心呢。”侍雨無法明白，人心如何能變得這般快。

梅垂眸望着牀榻上昏睡不醒的主子，幽幽嘆道:“也許再深的呵寵，也有耗光的一吧。男人一旦移了情、變了心，哪裏還會再記得昔曾許下的海誓山盟？”侍雨替自家夫人難過得直抹淚“為什麼會這樣？夫人是那麼一心一意的對待莊主，如今他有了新人，夫人要怎麼辦？她豈不傷心死。”這些年看着莊主與夫人如此的恩愛，她曾以為他們會一輩子恩愛到老，孰料，莊主就如同其它那些男人一樣，不再滿足於只有夫人一個子，開始納妾了。

這如今有了第一個，往後是不是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

深夜時分，陶涼玉躺在牀榻上，睜着木然無神的兩眼，悠悠地回想起剛成親那一年的事——“相公，你在看什麼？”她端了碟糕點走進書房。

“是二叔又要納妾，派人送來帖子。”宋憶風隨手往桌上一擱，摟過子坐在他腿上。

“二叔年紀那麼大了，怎麼還要納妾？而且我記得他不是去年才納了個小妾嗎？”她訝道。

他喂她吃了塊甜糕，笑道:“二叔蓄養了十幾個姬妾，據説那一屋子的妾們天天吵鬧不休，鬧得家宅不寧、雞飛狗跳，前幾個月聽説有幾個小妾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人被錯手打死了。”

“啊，怎會鬧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