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三十二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已,偕諸給事御史惠世揚、左光斗等極論大學士沈紘結中官練兵,為肘腋之賊。紘疏辨。朝瑞等盡發其賄魏進忠、盧受、劉朝、客氏,而末復侵其私人邵輔忠、徐大化。語過
,奪疏首世揚俸。大化嘗承要人指,力攻熊廷弼,朝瑞惡之。無何,王化貞棄廣寧逃,大化又請立誅廷弼。朝瑞以廷弼才可用,請令帶罪守山海,疏四上,並抑不行。大化遂力詆朝瑞,朝瑞憤,亦醜詆大化,所司為兩解之。朝瑞方擢太僕少卿,而大化為魏忠賢腹心,必
殺朝瑞,竄其名汪文言獄中,與楊漣等五人並逮下鎮撫獄,坐妄議“移宮”及受廷弼賄萬金。五
再訊,搒掠備至,竟斃之獄。崇禎初,贈大理卿,予一子官。福王時,諡忠毅。
袁化中,字民諧,武定人。萬曆三十五年進士。歷知內黃、涇陽,有善政。
泰昌元年擢御史。時熹宗沖齡踐阼,上無母后,宮府危疑。化中上疏劾輔臣方從哲,報聞。天啓元年二月,疏陳時事可憂者八:曰宮漸弛,曰言路漸輕,曰法紀漸替,曰賄賂漸章,曰邊疆漸壞,曰職掌漸失,曰宦官漸盛,曰人心漸離。語皆剴切。出按宣、大,以憂歸。服除,起掌河南道。
楊漣劾魏忠賢,化中亦率同官上疏曰:“忠賢障蔽月,逞威作福,視大臣如奴隸,斥言官若孤雛,殺內廷外廷如草菅。朝野共危,神人胥憤,特陛下未之知,故忠賢猶有畏心。今漣已侃詞入告矣,陛下念潛邸微勞,或貸忠賢以不死。而忠賢實自懼一死,懼死之念深,將
而走險,騎虎難下,臣恐其橫逞之毒不在搢紳,而即在陛下。陛下試思,深宮之內,可使多疑多懼之人
侍左右,而不為防制哉?”疏入,忠賢大恨。
錦衣陳居恭者,忠賢爪牙也,為漣所論及,亦攻忠賢自解。化中特疏劾之,落其職。文龍獻俘十二人,而稚兒童女居其八。化中力請釋之,因言文龍敍功之濫。忠賢素庇文龍,益不悦。崔呈秀按淮、揚,贓私狼籍,回道考核,化中據實上之,崔呈秀大恨。會謝應祥廷推被訐,化中與其事,呈秀遂嗾忠賢貶化中秩,調之外。已,竄入汪文言獄詞中,逮下詔獄。呈秀令許顯純坐以楊鎬、熊廷弼賄六千,酷刑拷掠,於獄中斃之。崇禎初,贈太僕卿,官其一子。福王時,追諡忠愍。
顧大章,字伯欽,常人。父雲程,南京太常卿。大章與弟大韶,孿生子也。大章舉萬曆三十五年進士,授泉州推官,乞改常州教授。父喪除,值朝中朋黨角立,正士
摧。大章慨然曰:“昔賈彪不入‘顧’‘廚’之目,卒西行以解其難。餘向與東林疏,可以彪自況也。”乃入都,補國子博士。與朝士通往來,陰察其
關肯綮,清
賴之。
稍遷刑部主事。以奉使歸。還朝,天啓已改元,進員外郎。尚書王紀令署山東司事。司轄輦轂,最難任。自遼陽失,五城及京營巡捕以邏
細為事,稍有蹤跡,率論死。絕無左驗者二百餘人,所司莫敢讞,多徙官去,囚未死者僅四之一。大章言於紀曰:“以一身易五十人命且甘之,矧一官乎!”即
會讞,系三人,餘悉移大理釋放。紀大嗟服。佟卜年之獄,紀用大章言擬
卜年,未上而紀斥。侍郎楊東明署事,
置之大辟,大章力爭,卒擬
。忤旨,詰責,竟論卜年闢,瘐死獄中。
魏忠賢借劉一巘株累劉一燝,大章力辨其非,忠賢大恨。卜年、一巘事具《紀》、《一燝傳》中。熊廷弼、王化貞之下吏也,法司諸屬二十八人共讞,多有議寬廷弼者。大章因援“議能”、“議勞”例,言化貞宜誅,廷弼宜論戍。然二人卒坐死。大章亦遷兵部去,無異議也。會王紀劾罷徐大化,又疏刺客氏,其黨疑紀疏出大章手,恨之。大化令所親御史楊維垣訐大章妄倡“八議”鬻大獄,大章疏辨。維垣四疏力攻,言納廷弼賄四萬,且列其鬻獄數事,反覆詆訐不休。大章危甚,賴座主葉向高保持之,下所司驗問,都御史孫瑋等白其誣。帝以大章瀆辨,稍奪其俸,大章遂引歸。
五年起官。歷禮部郎中,陝西副使。大化已起大理丞,與維垣為忠賢鷹犬,因假汪文言獄連及大章,逮下鎮撫拷掠,坐贓四萬。及楊漣等五人既死,羣小聚謀,謂諸人潛斃於獄,無以厭人心,宜付法司定罪,明詔天下。乃移大章刑部獄,由是漣等慘死狀外人始聞。比對簿,大章詞氣不撓。刑部尚書李養正等一如鎮撫原詞,以“移宮”事牽合封疆,坐六人大辟。爰書既上,忠賢大喜,矯詔佈告四方,仍移大章鎮撫。大章慨然曰:“吾安可再入此獄!”呼酒與大韶訣,趣和藥飲之,不死,投繯而卒。崇禎初,贈太僕卿,官其一子。福王時,追諡裕愍。
初,大章等被逮,秘獄中忽生黃芝,光彩遠映。及六人畢入,適成六瓣,或以為祥。大章嘆曰:“芝,瑞物也,而辱於此,吾輩其有幸乎?”已而果然。
大韶,字仲恭,老於諸生。通經史百家及內典,於《詩》、《禮》、《儀禮》、《周官》多所發明,他辨駁者複數萬言。嘗以為宋、元以來述者之事備,學者但當誦而不述,將死,始繕所箋《詩》、《禮》、《莊子》,曰《炳燭齋隨筆》雲。
王之寀,字心一,朝邑人。萬曆二十九年進士。除清苑知縣,遷刑部主事。
四十三年五月初四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棗木梃入慈慶宮門,擊傷守門內侍李鑑。至前殿檐下,為內侍韓本用等所執,付東華門守衞指揮朱雄等收之。慈慶宮者,皇太子所居宮也。明
,皇太子奏聞,帝命法司按問。巡皇城御史劉廷元鞫奏:“犯名張差,薊州人。止稱吃齋討封,語無倫次。按其跡,若涉瘋癲,稽其貌,實系黠猾。請下法司嚴訊。”時東宮雖久定,帝待之薄。中外疑鄭貴妃與其弟國泰謀危太子,顧未得事端,而方從哲輩亦頗關通戚畹以自固。差被執,舉朝驚駭,廷元以瘋癲奏。刑部山東司郎中胡士相偕員外郎趙會楨、勞永嘉共訊,一如廷元指。言:“差積柴草,為人所燒,氣憤發癲。於四月內訴冤入京,遇不知名男子二人,紿令執梃作冤狀。乃由東華門入,直至慈慶宮門。按律當斬,加等立決。”稿定未上。山東司主治京師事,署印侍郎張問達以屬之。而士相、永嘉與廷元皆浙人,士相又廷元姻也,瘋癲具獄,之寀心疑其非。
是月十一,之寀值提牢散飯獄中,末至差,私詰其實。初言“告狀”復言“涼死罷,已無用”之寀令置飯差前:“吐實與飯,否則餓死。”麾左右出,留二吏扶問之。始言:“小名張五兒。有馬三舅、李外父令隨不知姓名一老公,説事成與汝地幾畝。比至京,入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飯我雲:‘汝先衝一遭,遇人輒打死,死了我們救汝。’畀我棗木
,導我由後宰門直至宮門上,擊門者墮地。老公多,遂被執。”之寀備揭其語,因問達以聞。且言差不癲不狂,有心有膽。乞縛兇犯於文華殿前朝審,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會問。疏入未下,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陸大受、户部主事張庭、給事中姚永濟等連上疏趣之。而大受疏有“
戚”二字,帝惡之,與之寀疏俱不報。廷元復請速檢諸疏,下法司訊斷。御史過庭訓言禍生肘腋,宜亟翦,亦俱不報。庭訓遂移文薊州蹤跡之。知州戚延齡具言其致癲始末,言:“貴妃遣璫建佛寺,璫置陶造甓,居民多鬻薪獲利者。差賣田貿薪往市於璫,土人忌之,焚其薪。差訟於璫,為所責,不勝憤,持梃
告御狀。”於是原問諸臣據為口實矣。
二十一,刑部會十三司司官胡士相、陸夢龍、鄒紹光、曾曰唯、趙會禎、勞永嘉、王之寀、吳養源、曾之可、柯文、羅光鼎、曾道唯、劉繼禮、吳孟登、嶽駿聲、唐嗣美、馬德灃、朱瑞鳳等再審。差供:“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鐵瓦殿之龐保,不知街道宅子乃住朝外大宅之劉成。二人令我打上宮門,打得小爺,吃有,著有。”小爺者,內監所稱皇太子者也。又言:“有姊夫孔道同謀,凡五人。”於是刑部行薊州道,提馬三道等,疏請法司提龐保、劉成對鞫,而給事中何士晉與從哲等亦俱以為言。帝乃諭究主使,會法司擬罪。是
,刑部據薊州迴文以上。已,復諭嚴刑鞫審,速正典刑。時中外籍籍,語多侵國泰,國泰出揭自白。士晉復疏攻國泰,語具《士晉傳》。
先是,百户王曰乾上變,言人孔學等為巫蠱,將不利於皇太子,詞已連劉成。成與保皆貴妃宮中內侍也。至是,復涉成。帝心動,諭貴妃善為計。貴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無它;帝亦數
諭,俾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連貴妃,大懼,乃緣帝及貴妃意,期速結。二十八
,帝親御慈寧宮,皇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孫雁行立左階下。召大學士方從哲、吳道南暨文武諸臣入,責以離間父子,諭令磔張差、龐保、劉成,無他及。因執太子手曰:“此兒極孝,我極愛惜。”既又手約太子體,諭曰:“自襁褓養成丈夫,使我有別意,何不早更置?且福王已之國,去此數千裏,自非宣召,能翼而至乎?”因命內侍引三皇孫至石級上,令諸臣
視,曰:“朕諸孫俱長成,更何説?”顧問皇太子有何語,與諸臣悉言無隱。皇太子具言:“瘋癲之人宜速決,毋株連。”又責諸臣雲:“我父子何等親愛,而外廷議論紛如,爾等為無君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帝又謂諸臣曰:“爾等聽皇太子語否?”復連聲重申之。諸臣跪聽,叩頭出,遂命法司決差。明
磔於市。又明
,司禮監會廷臣鞫保、成於文華門。時已無左證,保、成展轉不承。會太子傳諭輕擬,廷臣乃散去。越十餘
,刑部議
馬三道、李守才、孔道。帝從之,而斃保、成於內廷。其事遂止。
當是時,帝不見羣臣二十有五年矣,以之寀發保、成事,特一出以釋羣臣疑,且調劑貴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跡,故不遽罪之寀也。四十五年京察,給事中徐紹吉、御史韓浚用拾遺劾之寀貪,遂削其籍。
天啓初,廷臣多為之訟冤,召復故官。二年二月上《復仇疏》,曰:《禮》,君父之仇,不共戴天。齊襄公復九世之仇,《秋》大之。曩李選侍氣毆聖母,陛下再三播告中外,停其貴妃之封,聖母在天之靈必有心安而目瞑者。此復仇一大義也。
乃先帝一生遭逢多難,彌留之際,飲恨以崩。試問:李可灼之誤用藥,引進者誰?崔文升之故用藥,主使者誰?恐方從哲之罪不在可灼、文升下。此先帝大仇未復者,一也。
張差持梃犯宮,安危止在呼。此乾坤何等時,乃劉廷元曲蓋
謀,以瘋癲具獄矣。胡士相等改注口語,以賣薪成招矣。其後復讞,差供同謀舉事,內外設伏多人。守才、三道亦供結黨連謀,而士相輩悉抹去之。當時有內應,有外援。一夫作難,九廟震驚,何物兇徒,敢肆行不道乃爾!緣外戚鄭國泰私結劉廷元、劉光復、姚宗文輩,珠玉金錢充滿其室。言官結舌,莫敢誰何,遂無復顧憚,睥睨神器耳。國泰雖死,罪不容誅。法當開棺戮屍,夷其族,赭其宮,而至今猶未議及。此先帝大仇未復者,二也。
總之,用藥之術,即梃擊之謀。擊不中而促之藥,是文升之藥慘於張差之梃也。張差之前,從無張差;劉成之後,豈乏劉成?臣見陛下之孤立於上矣。
又言:郎中胡士相等,主瘋癲者也。堂官張問達,調停瘋癲者也。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佞,評無隻字,訟多溢詞。堂官張問達語轉而意圓,先允瘋癲,後寬宄。勞永嘉、嶽駿聲等同惡相濟。張差招有“三十六頭兒”則胡士相閣筆;招有“東邊一起幹事”則嶽駿聲言波及無辜;招有“紅封票,高真人”則勞永嘉言不及究紅封教。今高一奎見監薊州,系鎮朔衞人。蓋高一奎,主持紅封教者也;馬三道,管給紅票者也;龐保、劉成,供給紅封教多人撒
者也。諸
增減會審公單,大逆不道。
疏入,帝不問,而先主瘋癲者恨次骨。
未幾,之寀遷尚寶少卿。逾年,遷太僕少卿,尋轉本寺卿。廷元及嶽駿聲、曾道唯以之寀侵己,先後疏辨。之寀亦連疏力折,併發諸人前議差獄時,分金紅廟中,及居間主名甚悉。事雖不行,諸人益疾之。
四年秋,拜刑部右侍郎。明年二月,魏忠賢勢大張,其黨楊維垣首翻“梃擊”之案,力詆之寀,坐除名。俄入之汪文言獄中,下撫按提問。嶽駿聲復訐之,且言其取鄭國泰二萬金,有詔追治。及修《三朝要典》,其“梃擊”事以之寀為罪首。府尹劉志選復重劾之,遂逮下詔獄,坐贓八千,之寀竟瘐死。崇禎初,復官,賜卹。
自“梃擊”之議起,而“紅丸”、“移宮”二事繼之。兩黨是非爭勝,禍患相尋,迄明亡而後已。
贊曰:國之將亡也,先自戕其善類,而水旱盜賊乘之。故禍亂之端,士君子恆先被其毒。異哉,明之所稱“三案”者!舉朝士大夫喋喋不去口,而元惡大憝因用以剪除善類,卒致楊、左諸人身填牢户,與東漢季年若蹈一轍。國安得不亡乎!
部分譯文楊漣,字文孺,應山人。為人光明磊落,氣度非凡。萬曆三十五年(1607)成為進士,任命為常知縣。推選廉潔官員,名列第一,提拔户科給事中,轉為兵科右給事中。
萬曆四十八年(1620),神宗皇帝病,將近半個月不能進食,皇太子不能夠見面。楊漣同各給事中、御史前往拜會大學士方從哲,御史左光斗催促方從哲向皇帝請安。方從哲説:“皇帝忌諱染病,即使詢問病情,皇帝的人也不敢傳達。”楊漣説:“過去文潞公詢問宋仁宗的病情,內侍不肯説。潞公説:‘皇帝起居生活,你們不讓宰相知道,莫非想圖謀不軌,趕快給中書官法辦。’您真心實意地每天問三次,不一定見面,也不一定讓皇帝知道,只管叫宮中太監知道還有朝中大臣在,事情就好辦了。您更應該在官署內住宿。”方從哲説:“這沒有先例。”楊漣説:“潞公不呵斥史志聰,現在是什麼時候,還管它有沒有先例!”過了二天,方從哲開始率領朝臣進宮請安。等到皇帝病危,太子還在宮外徘徊。楊漣、左光斗派人告訴太子的伴讀王安説:“皇帝病危,不召見太子,不是皇帝本意。應當極力請求入宮服侍,嘗一嘗藥品,伺候皇帝進餐,傍晚再回來。”太子完全採納了。
不久,神宗駕崩。八月二十三天剛亮,光宗即位。過了四天,生了病。京城的人喧譁説是鄭貴妃進獻美女八人,又讓宦官崔文升進
藥,皇帝一晝夜起來三四十次。而這個時候,鄭貴妃佔據乾清宮,跟皇帝寵幸的李選侍相勾結。鄭貴妃請求皇帝封李選侍為皇后,李選侍也請求皇帝封鄭貴妃為皇太后,皇帝舅家王、郭二外戚家,遍訪朝廷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