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和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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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這一生,除了辛勤勞作之外就是節儉過子了。母親常常掛在嘴邊的話不是細水長,就是不節約從哪來。我們家能有今天,可以説是一大半的功勞都要歸功於我母親了。但現在在我眼裏,母親那已經不是節約,簡直就是吝嗇。

在母親家裏,只要是母親用過的東西,隨便找出一件都有不短的年頭,即使後來再也用不上了,母親也都當寶貝似的捨不得扔掉。記得有一回,我回去後在家裏打掃衞生,從牀底下掃出幾隻很舊的鞋底,有布的也有塑料的,一看就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我沒有告訴母親,自己偷偷送到屋後面去扔了。如果跟母親請示的話,母親一定會讓我留着的。過了不一會,我的傑作也不知怎麼被母親發現了,母親又撿了回來,還把我這個敗家子(母親説的)狠狠地數落了我一頓,説以後不定什麼時候會用上的。

以前,家裏的子過得眼巴巴的時候,母親巴不得一分錢能當兩分錢用才好。現在子好過了,母親仍是巴不得一分錢能當兩分用。每到傍晚,不是到了實在看不見的時候,母親是不會把電燈打開了的,更不用提什麼人走燈滅了。即便這樣,每到人家上門來收電費的時候,面對那很多人本就不屑一顧的幾元錢,母親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有時,我們幫母親買了衣服,母親知道價格後一個勁地嫌貴,叫我們以後不要在買了,説鎮上的衣服幾十元就能買到。我們就給錢讓母親自己去買,但母親就是捨不得。後來説多了,母親偶爾也會買上一兩件,等我回去時,母親就拿出還沒穿的衣服讓我猜花了多少錢,我故意説得很貴,母親就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説只花了幾十元。

我父親在五十多歲之前,基本上是在外面東跑西走的多,在家裏的時候少。因為,我父親從年輕時代起就一直在我們家所在的那個大隊裏工作,用現在的話來説大小也算是個村幹部。用我父親自己的話講,那時候是主席的幹部,只知道吃苦在前,享受在後。話雖如此,父親不説我們也知道,在那個年代,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享受的,能夠填飽一家人的肚子就是萬幸了。

大隊裏那時是沒有工資這個詞的,只講工分。我母親説父親的一年所得還不如村裏的一個壯勞力,而我們兄妹四個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張張嘴都等着吃的,情況可想而知了。再加上父母心地善良,下放到我們村裏的知青,有些人太老實了,晚去一會食堂就會連稀飯也沒得吃了,父親知道後就時常叫他們來我家吃。母親説一到年底,別的人家還能分這分那的,而我家經常是要倒貼。

能夠幫助別人的事情,父親一定會幫助的。因而,大隊裏的知青得到父親幫助過的就不是一兩個了。父親一直相信好人就會有好報,我也相信。知青返城後,有的知青還曾和我家有過來往,只是後來漸漸淡了。但人還是講情的,這是父親説的。

父親説他有一次去外地,在火車站碰到了一個曾經在我家吃過飯的知青,回城後在火車站上班。那知青看見我父親,拉着我父親的手説他家就在附近,要父親無論如何去他家裏坐一坐。父親急着辦事,但盛情難卻,就去了。知青的家只有母子兩個人,那母親忙着給父親倒茶,並要留父親吃飯,父親説好不容易才沒讓他母親出去買菜,説坐一會就要走。

喝完茶,父親又和母子倆説了一會閒話,就要去趕火車。那知青連忙跑去買了兩包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進父親的口袋裏。名字我不記得了,只記得父親説過是當時最好的煙,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母子倆一直把我父親送上火車,父親説火車走了好半天,他還看見母子倆站在那裏,直到父親看不見了。我也相信,人是講情的。

前不久,我回母親家時,聽母親説我們大隊裏搞了一次活動,並邀請了當年下放到我們大隊裏的所有的知青們。父親説那一天大隊裏像過年一般很是熱鬧,而母親説我們家也像過節一般很熱鬧。因為,當年的知青能夠聯繫上的基本都來了,而且有好多人混得很不錯,都是自己開着小車來的,並有好幾個知青找到我家裏去了。母親説有個知青還帶了一個好幾層的大蛋糕,她和父親吃了好幾天,而且左鄰右舍的還幫着吃了些。

父親在大隊裏一干就是二三十年,用他自己的話來説,只是可惜沒有幹出什麼成績,但其中也有過機會的。有一年,縣裏準備從鄉鎮裏調四個年輕又有能力的人去新疆支邊,我父親的名字就在四人之中。父親説,當時一切都辦好了,全家一起去,連那邊的職務都定了,是某兵團的政委。但就像父親所説的,入錯了叢林走錯了道。就在我們全家正準備動身的時候,二伯突然生病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抱着父親的腿不讓父親走,父親就決定不去了。

父親在大隊裏一直到五十多歲才離開,差不多夠現在退休的年齡了,但父親並沒有退休費。記得當時隊裏算了一筆錢給父親,大概是一千多塊,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後來不知是從哪一年興起的,反正是近幾年的事,就是到了過年的時候,大隊裏會有人象徵地到我家向父親表示問,並送上一百元錢。但這也不是鐵的規定,還得看人家的記,如果好就會有人來,如果不好就沒了。我對那一百元錢不屑一顧,説簡直是花小孩,要是我就乾脆不要了。父親説錢是不多,但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當時的父親雖説只是一個小小的村幹部,但也常年累月的經常不在家,有時帶人去這裏挖渠,那裏去修港,一去就是幾個月,家裏的一切就全靠母親一個人了。所以,記憶中的母親常常是披星戴月地在忙碌着,好像永不知疲倦似的。而我們兄妹四個,也無一例外地很早就開始做母親的幫手了。我就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經常是天不亮就去放牛。我頭上至今還有一個小包包,就是小時候去放牛,一不小心趴在牛背上睡着了,被牛角摔了一個口子所留下的。

隨着時間的逝,我們一天天地長大了,家裏的子也是一天天地好過起來,但唯獨母親還一如既往地過着以前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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