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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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了。靖南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但是,他的情緒卻非常低落。

這天,他對着鏡子,研究着自己額上的疤痕。那疤痕顏又深,形狀又不規則,像一條蜈蚣似的躺在他的額頭上,説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用梳子,把頭髮梳下來,遮來遮去,也遮不住那個疤痕。他又找來一頂呢帽,戴來戴去,覺得十分不習慣。他越看越氣,越越煩。偏偏夢寒、慈媽、加上一個媽全在對付小書晴。那個瘦瘦小小,軟軟綿綿的小東西真是威力驚人,在那兒“咕哇,咕哇”的哭個不停。三個女人圍着她團團轉,一會兒這個抱,一會兒那個抱…滿屋子就是嬰兒的啼哭聲,和三個女人哄孩子的聲音。靖南一陣心煩意躁,奔上前去,一把拉住夢寒説:“好了好了,你別一雙眼睛盡盯着孩子看,你也過來看看我,關心關心我行不行?”他指着額上的疤:“你看看這個疤,要怎麼辦嘛?”夢寒對那個疤痕看了一眼,整顆心都懸掛在小書晴的身上,匆匆的説:“疤就是疤,誰都沒辦法的,時間久了,自然會消淡一些的,不要那麼在乎它就好了!你讓我去看看孩子吧…她今天一直哭,不知道那兒不舒服,她這麼小,又不會説話,真急死人!”説着,她就要往孩子那兒走去。

“孩子孩子!”靖南忽然發起脾氣來,攥住夢寒,不讓她走開,大聲嚷:“你看你對我一點兒耐煩心都沒有,從前你眼裏就沒有我,現在有了孩子,我看你更是連我死活都不顧了!”夢寒又急又氣又驚訝,自從他受傷回來,因為她也在坐月子,沒有神去跟他嘔氣,關於他在外面的風帳,她就不聞不問。但是,她總覺得,他好歹應該有一點歉意。就算沒有,對新出世的嬰兒,也總應該有一點關懷和愛意,如果這些都沒有,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她抬眼看了看他,心裏實在有氣,就用力推開了他,説:“你想找人吵架是不是?對不起,我沒工夫陪你!”

“我非要你陪不可!”靖南居然耍起賴來:“要不然我娶老婆幹什麼?這一個月,都快把我憋死了,被看得牢牢的,那兒都不能去!一定是你和靖萱在面前説了我什麼,才害得我出不了門!”

“你少無聊了!”夢寒壓抑着心中的怒氣。

“誰有耐煩心去那兒告狀,你自己驚逃詔地的打了架回家,你以為還瞞得住嗎?你現在不要因為見不到想見的人,就在這兒找我的麻煩!你明知道全家沒有一個人會在乎你額上那個疤長得什麼樣子,你那樣耿耿於懷,只是怕某人會嫌你醜了…”

“某人!什麼某人,你説説清楚!”靖南大叫了起來。

“全家都知道的那個人,楊曉蝶!”

“哈!”靖南怪叫:“原來你也會吃醋啊,打從秋桐牌位進祠堂開始,我就覺得你奇奇怪怪,還以為你是女聖人呢!原來,死人你容得下,活人你就容不下了!”夢寒了口氣,勉強平靜了一下,冷冷的説:“你想出去,你就出去吧!我不會攔你,也不會去告訴,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只要別妨礙我照顧女兒就行了,你請便吧!”

“好好好!”他對着媽和慈媽説:“你們都聽見了,是她趕我出去的!問起來,你們別出賣我!否則,我把你們兩個統統解僱!”説完,他就轉過身子,拂袖而去。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把梳妝枱上的那頂帽子,拿了出去。

夢寒這才能過去看書晴,此時,書晴已停止了啼哭,用一對烏黑的眼睛,瞅着夢寒,夢寒把她緊緊的擁在前,心底,湧起了無盡的悲哀。這天的靖南,很成功的溜出了曾家大院。他受了一次教訓,學了一次乖,也知道要保護自己,他帶了阿威阿亮等四個最會打架的家丁一起出去。他們逗留到深夜才回來。靖南這些子,因為夢寒坐月子,他又在養傷,就搬到了書房裏睡。他半夜回來,沒有再去打攪夢寒,摸黑回到自己的書房,悄悄的睡下,也沒有驚動家裏任何一個人。幸好這天有點冒,提早上了牀,不曾問起靖南。因而,家中除了那幾個家丁以外,誰都不知道靖南在這天闖下了大禍。直到一星期後,雨杭才得到消息,氣極敗壞的來找靖南。

把靖南推進了他的書房,他劈頭就問:“你幾天前在吉祥戲院,砸了人家的戲院是不是?”

“這…”靖南做出一股無辜相。

“我不是給了他們錢嗎?砸壞的東西我都賠了,那個潘老闆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有什麼好抱怨的?”雨杭生氣的大吼:“你還做了什麼事?你自己説説!你把那個方曉東怎樣了?”

“別嚷!別嚷!”靖南小聲説:“給知道又要我的足了!方曉東啊…誰教他闖到我手上來呢?上次他打了我,你也不幫我報仇,一天到晚要我息事寧人,害我破了相!我不過是把他欠我的討回來而已!怎麼?只許人家打我,就不許我打回去嗎?”

“人家只是打破了你的頭,可你把人家怎樣了?”雨杭大聲問。

“怎樣怎樣?”靖南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破了我的相,我也破了他的相!如此而已!一報還一報嘛!”

“你…”雨杭氣得發抖:“你豈止破了人家的相?你本毀了人家的容!這還不説,你還打瞎人家一隻眼睛!”他揪住他前的衣服:“你怎麼這麼狠心呢?人家是唱戲的,靠臉皮吃飯啊…你毀了人家的臉,又打瞎了人家的眼睛,就等於要了他的命啊!”靖南呆了呆,怔住了,半晌,才睜大眼睛説:“沒那麼嚴重吧?你不要危言聳聽!這是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我已經去過吉祥戲院了,每一個人都説,就是你讓阿威阿亮死命往人家臉上踹,這才打得那麼嚴重!吧爹已經問過阿威他們,大家都承認了!你還想賴!”

“你告訴了爹?”靖南生氣的嚷:“你不幫我遮掩,還去告訴爹,一會兒又要鬧到全家都知道了!慘了慘了!準會把我關起來,我慘了!”靖南話剛説完,牧白的聲音已經接了口,他大步的走進來,臉鐵青:“不是他告訴我的,是石廳長告訴我的!這事已經驚動了警察廳,你搞不好就有牢獄之災了!此時此刻,你不關心把人家傷得怎樣,只關心你自己還能不能出去風!我們曾家,是忠義傳家啊!怎麼會出了你這樣一個兒子?我連死後,都無法去見曾家的祖宗!”

“驚動了警察廳?”這句話靖南可聽進去了:“怎麼?”他瞪大眼問:“那個方曉東居然告到警察廳去了?”

“人家可沒有告,如果告了,我們還可以公事公辦!現在沒告才可怕!”雨杭説:“警察廳會知道,是因為知道的人太多了,那吉祥戲院又不是為你一個人開的,現在門也關了,生意也不能做了,戲也無法唱了…你以為整個戲班子的人能袖手旁觀嗎?方曉東的哥兒們能嚥下這口氣嗎?”

“那…”靖南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用手抓了抓頭説:“那要怎麼辦呢?”他看着雨杭:“你快去想辦法,讓那個潘老闆趕緊開門做生意,武小生多的是,再找一個來不就成了?要不然唱唱文戲也可以呀,幹嘛得戲院關門呢?這樣吧…”他轉身就往門外走:“我自己跟他説去!”

“你不許出去!”牧白把房門一關,對靖南疾言厲的説:“你就不怕別人再找你報仇嗎?你要了人家一隻眼睛,人家可以要你一雙眼睛!”靖南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猛的嚥了口氣。

“那…”他的聲音真的軟了:“爹,你要想法子救我呀!你們兩個肯定有法子的…對了,對了,用錢吧!傍那方曉東一筆醫葯費,把這件事給擺平吧!我不會那麼倒楣,再碰到一個不要錢的!”牧白聽了這話,真是又氣又恨又無奈。他看了一眼雨杭,眼裏帶着詢問之意。雨杭狠狠的瞪了靖南一眼,説:“我已經去打聽過了,據方曉東的哥兒們説,方曉東知道自己的眼睛失明以後,就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然後,就離開醫院走了,目前人已經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靖南怔了半天,然後跌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氣來説:“唉!你也厚道一點嘛!這個結果早説嘛,白白嚇出我一頭冷汗!”

“你這個冷汗沒白出,他人不見了,你才應該擔心呢!”雨杭説。

“擔…什麼心?”靖南面容僵了僵。

“他不見啦,失蹤啦…八成也是畏罪逃跑了,我想這樣吧,咱們先去告他一狀,總之,是他先打破我的頭呀!這叫先下手為強,怎麼樣?”

“停止吧!”牧白悲痛的看着靖南:“停止這種仗勢欺人的行徑吧!為你剛出世的孩子積一點德吧!你奪人之,又廢了人家的眼睛,你還要告人家…你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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