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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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説不定幾時回來，也許就不再回來。”常頷首“是的，我明白。”

“爸媽很大方，他們告訴我，我生父姓張，叫張家駿。”一切在常意料中。

趙佩的神很平靜“而常小姐，你是他的子。”常咳嗽一聲，温柔地説:“你得到的消息有點過時，我同張君早已分手，並且，他已因病逝世。”

“啊。”少女有點失望，但不見得傷。

她只是好奇。

“我來遲一步了。”她語氣惋惜。

“你的生母呢？”

“她嫁進豪門，生活很好，我們見過一面，她丈夫不知道有我這個人，我也願意替她保守秘密。”

“如果你長得像令堂，那麼，你們都是美女。”少女謙曰:“我很普通，不及她十分一。”常暗中算一算子，少女出生時，張家駿還是高中生。

“常小姐，他是不是一個好人？”常義不容辭地答:“是，張君人品純良，假如他知道你的存在，他會對你負責。”

“你説得對，常小姐，我生母沒把懷孕一事告訴他。”

“她一定非常堅強獨立。”少女很明顯得到她的遺傳。

常問:“你怎麼會找到我？”

“呵我委託一位姓郭的私家偵探…我造次了，請常小姐包涵。”常説:“我有張君的生活照，你要不要看看？”少女頜首“好得很。”常自屜中取出數幀生活照。

少女指着照片中的琪琪“這是誰，”她的雙目忽然發亮“這可是我的妹妹琪琪。”是，她是你妹妹琪琪。

少女綻開答容“可愛極了，”她興奮得像是世界從此不再寂寞的樣子“常小姐，請允准我同她通信。”

“沒問題。”

“常小姐，”她凝視這位陌生的阿姨“連你都肯嫁他，我生父肯定不是壞人。”常苦笑地接受這崇高的讚美，沒告訴少女，人，有時會犯錯誤。

“我能否保留這張照片？”

“可以，”常把店裏的卡片給她“同我們保持聯絡。”

“謝謝你。”她與常緊緊握手。

常一直送她到店門口。

少女離開之後，常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她摸摸口，但覺四平八穩，一點遺憾也沒有，她大可以五十年不變，枯燥辛勞地生活下去。

真幸福。

林海青搭訕問:“那美少女是誰？”常轉過頭來“琪琪長大了不知會不會有人家一半那麼漂亮。”海青很老實地答:“不會，但琪琪有另外一種樣子，她將會是張琪博士，天文物理專家，把她發現的新星，以母親的名字命名。”千穿萬穿，馬不穿，常樂得眉開眼笑。

當天晚上，常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走一條非常崎嶇的山路，舉步艱難，背上馭着琪琪，已經累到極點。

忽然之間，常發覺安康不在身邊，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大聲號哭，一邊叫:“康兒，康兒！”聲嘶力竭。

一路摸索地找過去，幸虧衣衫襤褸的小康兒向她奔着過來，常一把攬住不放，也一併揹着走。

無論怎麼樣苦，孩子總算都在自己身邊。

可是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同她説:“常，常，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大女兒？”常真正地呆住了，她抬起頭，望着蒼天，恍惚間好似真有一個大女兒生在不知名的地方，那孩子思念生母，正哀哀痛哭。

常心頭一陣劇痛，彷彿利刃貫心，淚如雨下，但覺生不如死，跪倒地上，嘴裏發出呵呵之聲。

“媽媽，媽媽。”常睜開雙眼，發覺適才做了個噩夢中的噩夢。

琪琪正蹲在她身邊“媽媽，你又做夢了。”常抹抹一額冷汗“媽媽吵醒你？”琪琪笑着跳上牀來“不要緊。”常抱住琪琪，一直淚。

“媽媽，我來服侍你。”小琪替她擦乾眼淚。

“謝謝琪琪。”

“你做夢看見老虎追你？”常答:“是，十來二十隻斑斕的吊睛白額虎帶着腥風張牙舞爪撲將上來。”

“多恐怖。”遠遠不及折磨人的常生活可怖。

常打了一個冷顫。

凌晨氣温已經下降，不知什麼時候，又捱過了一個炎夏，空氣中彷彿有點秋意。

都會人又一次熬將下來。

安康這時出現在房門口，向母親抗議:“女人，是否都不用睡覺？”稍後在他的生命中，他會發現真象。

此刻，他母親對他説:“換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