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管閒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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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知道的。”主人説“少甫發財了。”

“怎麼,發財了麼?”

“你不知道他儲蓄曾得了兩千塊錢特獎嗎?”

“那早知道了。”特獎兩千元,是上禮拜的事,每天在一處的少甫,豈有不告編輯先生的?這也算值得特別相告的消息!這也算消息!

少年想起這些人都不足與談大事,延纏了三兩句話,又顧自走回到客廳中去。

在平時,這些人中也有着三兩個在少年心中是認為知己者在。這知己,到今天,話全不投機,少年着不可堪失望,以為這裏全無人可以共語,不待終會就走了。

有誰知道少年是因失望而走的?不,簡直無一個人明白。

回到報館見到經理留下的字條,説請下午七點到他家去。

從字條上看來,誰能斷定這不是經理特意把相片的事相告?

秘密呀。難道是經理還有所商於自己麼?難道是這相片的所謂奉其生母——是經理的戀人,而那七小姐…?一個人,在心上常常作着一點快活的夢,把自己置身到一種分外的希望中,翱翔着,飄颻着,似乎並無多大的罪過。

少年這時可不是正如此把自己靈魂舉起來,奮力擲到空中去!

怎麼去為經理設計,讓經理把那未亡人接過手來,這在少年計算過了。怎麼去鼓勵經理,也想到了。怎麼去請經理,同那小姐,…不敢想,然而仍然得想到!

按照經理所説的時間,僱車到了經理的家中,少年一路背誦着為經理為自己一切前途的計劃。

命運是什麼?就是忽然而來的一種禍福。最大的禍是什麼?是殺頭。最大的福又是什麼?是今天!三小時以前,在那聚會上盡剝瓜子,想把這事來同別人過細研究一番也無一人注意。如今則經理找到頭上來討論。忽然而來,為少年所料不到的一着,誰知以後又是些什麼忽然而來的?!這女人不會自己來畫報社?來畫報社找少甫不到,不會説就會會編輯麼?

少年為一種光明所照耀,於是在路上見到一些瘦馬拉着裝煤大車,向前一步一步奔,就覺得非常同情這類獸物。

命運是什麼?是凡事均在人意料以外。如今的少年,就正如此為命運戲了一陣。請他七點來,原來就是吃一頓新請來的廚子作的雞丁炸醬麪!

“雞丁”或者甜麪醬,或者麪條,同所設想的事實進行的秩序是如何遠!經理的口中,本應説得是“將軍”

“愛情”以及“請教”

“設法”一類話語,誰知是盡在一碗麪上誇獎廚子如何如何,多可惡的命運!*他不奇怪自己為什麼先要這樣想,卻以為經理先本也想到要商量這事,到後又忽然信不過他,卻只把吃炸醬麪一件事來藉故。一種自信的愚人,就常常容易把自己同別人牽落到一種謬誤的漩水裏去,越久也就越不可救藥。然而少年並不愚。也許真是那樣吧,我們看下去!

第二天,在《銀光畫報》的經理室中,有少年編輯先生在。此外還有一個本社的同事,專門擔任滑稽言的編輯。這是一個小胖子。凡是小胖子,在他本身臉嘴行動上,已經就是一件滑稽作品了。這胖子,姓黃,從經理以下到門房,全在他姓下附帶“胖子”兩字,一個人胖那是沒辦法。這沒辦法的情形也正象經理那瘦一樣。在一肥一瘦的對照下少年就已生了不少想了。

按習慣,少年照例得在胖子編輯名分下小開玩笑,於是少年裝作莫名其妙的神氣,問人如何可以胖的有效方法。

“吃得多,睡得多,你不想胖也不成!”

“真的嗎?”

“難道是假的?”那小胖子一面把膀子展覽出來“瞧,這是什麼,知不知道?這就是睡眠的結果!‘肥’同‘睡’等於胖,是公式,不信可以去問問秋生!”*所謂秋生者,便是少年在辦事室中每天辦事,一抬頭便見壁上活動着那鍾,從鐘上可以生一種聯想,聯想鍾與人有相等圓臉的那位朋友。然而鐘的圓臉也是因為…?少年想起卻獨自笑了。

從肥轉到瘦,是平常的事,因此不久少年就同那胖子編輯談到經理猴相的遠因近果。

“我們的經理,所以瘦,我猜他是有一點秘密!”

“對呀!”少年覺得獨有胖子有知人之明,一出口就抓到了題“黃,你以為這秘密線索在什麼地方?”

“還得猜嗎?我們的經理,上期報上那文章,不是一篇詳細供詞?”

“是極了,我也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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