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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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宇愣了一陣,道:“都有哪幾個門派?”屈指一數,鐵梅心道:“華山、點蒼、崑崙、終南及令尊。”分手時,她送他一個十分巧的錦囊,道:“阿宇,如果你信任我,離開這兒之後,立刻打開錦囊,依計行事。因為‘漁幫’也在進行,要救那些掌門人,以及對付閹黨高手,就全靠這錦囊了。”但高凌宇不信父親犯過不可告人的過錯,或者欠過別人一筆債,拖了二十五年之久而不還債,他絕對不信。
到底是一筆什麼債?他本不屑打開錦囊,但好奇心是不易抗拒的。再説,他信任鐵梅心的話,於是他打開看了。
錦囊中有張紙條,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昔年“漁翁”之父是個亦正亦的人物,各大門派掌門人為了調查一件武林疑案,找到了“漁翁”之父,正好他帶了個青樓女子,而該女子不願隨行,五大門派掌門人對他本就輕視,於是決議要殺他除害。事實上那青樓女子騙了他數百兩金子倒貼一個小白臉,所以“漁翁”之父把她帶走作為補償,卻也不便深責。但是正派人物有時也會矯枉過正,非殺他不可。為了保命“漁翁”之父竟把剛得到的一部秘籍獻了出來。而這些掌門人看在這秘籍份上,居然沒有殺死他,而把秘籍分了。
高凌宇簡直不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在那幾位掌門人身上,以及他的父親身上,但鐵梅心編造這謊言似乎也沒有必要吧!
設身處地想想,他自己固然不會作這種事,但也不敢保證那幾位長輩不會作這種事。武林中人視秘籍比什麼都重要,沒有名師及秘籍,苦練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成就的。
這一段説明之後,另有各門派的粹武學各二三十招,並且在後面附註:該幫也正在苦研五大門派的絕學,你要救他們以及對付閹黨滅口的人,應立刻找一幽秘之處苦研,使之成為一種”集錦武學”
…
要不是他和鐵梅心有那種深厚的關係,他絕對不信,也不會依計行事。因為學別派的武功有傷自尊,但他相信她能得到各派的武學英,必有深意,或者與各派極有淵源。
高凌宇帶足了食物和物藥,找到一個十分僻靜,人跡罕至的山坳中,這兒有原始森林,還有一條小溪穿林而過。
最引他的是附近有一座山
,雖不太深也不太高,一個人可以直着身子進入,深七八丈,寬約兩丈。他抱着當年王陽明”格竹子”的心情,苦思了二天三夜。
像王陽明一樣,他失敗了,這些武學華要拼湊一起而發揮至大的威力,這豈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幾乎心灰意冷,要放棄而離開這兒。
但第四天他還是回心轉意,收攝心神,靜坐冥想,一口氣就是十二天過去。自第十三天開始,半天靜坐,半天實地演練想出的招式。
就在第二十一天深夜,萬籟俱寂時,他發覺有人向這邊移動,估計還在一里之外。這人的輕功不弱,再近些,聽出是兩個人。
來人競有一個是唐繼耀,對高凌宇來説,永不能忘。不久前在林中他要求看看一具屍體,沒想到他在屍體上下了毒,而使高凌宇在不知不覺中中了毒。
很可能此人還以為高凌宇仍被矇在鼓裏呢,所以一出現就略現驚喜地道:“這位弟台,咱們似乎在哪裏見過吧?”冷峻地一笑,高凌宇道:“你老賊的記還不壞,你雖是使毒名家,居然沒有毒死我,到現在還沒停止
唐繼耀道:“這位弟台是…”吐了口唾沫,高凌宇道:“別裝蒜啦:四川唐門本應該是用毒的一代宗匠,卻原來是見不得人的宵小行徑,真叫人噁心!”唐繼耀面
微變,道:“高凌宇,你逃過那一次,可逃不過今夜,不知是什麼人給你的解藥?”得意地一笑,高凌宇道:“你的毒還不夠看,大爺
本不須解藥,仍然活蹦亂跳地繼續嚼穀,糟蹋糧食,你信不信?”
“嘿嘿!”唐繼耀篤定地笑道“相信給你解藥的人必和本門有極深的淵源…”高凌宇緩緩地移到上風頭,道:“使毒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姓唐的,你今夜不用毒,憑真本事試試看,你的骨頭會不會被拆開來?”另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喝一聲,道:“姓高的,要玩毒把你搏倒,還用不着我師叔出手,鬼兒子!你認了吧!這兒的風水不錯啦!看刀…”這人也用刀,藍森森地一看就知道淬了毒。高凌宇最討厭兵刃上淬毒的人,所以他也撤出了刀,下了決心絕不讓對方揮出十刀。
的確,白骨斷腸刀在他的冷厲目光之下,湧出一疊刀,勢道之猛,速度之快,未過五招,已使對方深深
覺他的腦袋瓜子像掛在褲帶上一樣,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刀再加速,就不是
而是颶風下的白
水霧了。唐繼耀一看不妙,他的師侄連施毒的時間都沒有,他決定親自下手施毒。
但他這想法高凌宇也能猜到,所以他的身子一動,白骨斷腸刀就下了煞手,白霧中血珠噴灑,一柄淬毒刀在屍體拋出時飛上半空。
所以高凌宇以為有充裕的時間打發這個毒人,使他在未施手腳之前和他的師侄走上同一條路。
刀芒焰焰,在風雷聲中狂卷而上。唐門以使毒出名,歷代掌門都不於技擊。唐繼耀也用刀,本想搶佔上風頭,但輕功卻比高凌宇差一大截。
“嗆哪哪”聲中,刀被盪開,差點手,幾乎同時,閃電似的一腳已跺在唐繼耀的小腹上,他摔得比他的師侄還匹。
高凌宇走近道:“這可能是你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使毒不成得灰頭土臉吧?過去我也聽説過,唐門還要在施毒前有所選擇及慎重考慮,不想卻是一些心狠手黑,草菅人命的敗類…”心頭一驚,高凌宇以刀柱地打了個跟艙,道:“老雜碎…你…還是作了手腳?”
“蚩”地一笑,唐繼耀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剛才那一腳,也使他受了內傷,道:“白骨斷腸刀是否也是有生第一次栽得如此之慘?姓高的,你知道你的命運會悲慘到什麼程度嗎?”他覺頭暈腦脹,且想嘔吐,眼前的唐繼耀的面孔扭曲變大,五官都離開原位,他自己像是站在
顛上。完了!他告訴自己,這次真的完了,這唐繼耀必是閹黨的人,一旦落入閹黨之手,後果不難想像。
現在唯一能收回本錢的辦法是同歸於盡,不暇思考,立即發動。但是,白骨斷腸刀重逾千斤,競揮不起來,反因用力過猛,使他自己坐在地上。
“嘿嘿!”唐繼耀提刀向他走近,道:“姓高的,我不會讓你死,對你來説,還有比死更有意思的辦法,格老子2你得有耐心慢慢地品嚐…”唐繼耀的影子像個巨人向他走近,他的視覺越來越不濟,卻隱約看到另一個人影自唐繼耀身後到。
醒來時,視覺仍有點模糊,漸漸地,他看出竟是個女人坐在他的身邊,是鐵梅心?或者是張培蘭?他道:“你是梅心還是張培蘭?”木然地,女郎道:“你為什麼老是説我像張培蘭?”心情一鬆,高凌宇道:“梅心,我實在是被那些反覆無常的人搞怕了!梅心,唐繼耀呢?我本以為這次必是萬劫不復了…”
“他本已受了傷。”鐵梅心道“被我一連急攻,不敵而逃。”高凌宇道:“他居然沒有向你下毒,哦!我知道了。也許他知道你會解毒吧!上次你不是也向我施過手腳?”搖搖頭,鐵梅心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因為他受了傷。”他坐起來、頭還有點暈,道:“我體內還有毒,是不是?”她笑笑道:“如果那毒仍在你體內未清除的話。你早就完了!凌宇,你在這兒幹什麼?不會是在這裏遊山玩水吧!”基於逢人只説三分話的處世要訣,雖然已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卻因她和張培蘭太像了,簡直分不出真假。況且,在此苦研武學,也是為了拯救數大門派的掌門人。任務重大,非同小可,不敢直説。
約一個時辰之後,高凌宇已體力恢復,昏暈的
覺消失,道:“梅心,我們走吧!你要去哪裏?留個落腳之處,兩個月之後我去找你,我們也不該再各自東西了。”蛾眉一皺,望着他有點責備之意,道:“怎麼?到現在你還把我當作外人?”高凌宇道:“梅心!我一直不把你當作外人,尤其是我們有了那一次之後,今生今世我已不再考慮其他的女人了!”鐵梅心道:“既然如此,我們怎麼可以再分手各自東西呢?”高凌宇暗叫一聲“糟”她的話也沒什麼不對,可是事關重大,有她在身邊十分不妥。再説,多少也會影響他的心情,分散他的
神。可是又如何能拒絕她呢?冷哼了一聲,鐵梅心道:“怎麼?才一次就膩了?也未免太快了吧?”苦笑着攤攤手,高凌宇道:“梅心,你這是什麼話?我高凌宇絕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再説我無法形容對你的喜愛,你千萬不要多心。”鐵梅心道:“可是你就沒有新婚燕爾如膠似漆那股子勁兒。”喟然一嘆,高凌宇道:“梅心,你不能瞭解我的處境,正如你説的,閹黨在不斷地追殺我滅口,而五大門派掌門人又在‘漁幫’手中,我不知道此事則已,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鐵梅心道:“不能袖手,又如何?”神情肅索地,高凌宇道:“由於第二次和韋天爵動手,老實説,我不是他的敵手,若非‘盤古旋’在輕功上有獨特之處,這第二次很可能栽得很慘。所以我要在此苦練一段時間,最好不受干擾。”鐵梅心道:“我説你見外你還不承認,你要在此苦研武功,自然要一個護法的人,試問還有什麼人比我更恰當的?”他實在無法辯駁,在苦修時,有個可靠的護法,比什麼都重要。儘管這事要絕對保密。然而,鐵梅心已算是他的
子,只是尚未經正式舉行婚儀而已,似也不必迴避她。
於是他答應她留下來。
可是他只帶了他自己用的寢具,時已深秋,在這深山原始森林的古中非常陰寒,高凌宇把一件皮褥子鋪在地上叫她使用。
鐵梅心也沒有和他客氣,躺下就睡了。也許是太疲倦了,她睡得很沉。側着身子,曲線動人,高凌宇呆了一陣,心想:有她在此,的確會影響苦研的進度。
夜午寒氣砭骨,他把唯一的一件薄被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他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承她不嫌而委身,不免在心。她有個富庶的家,呼奴喚婢,錦衣玉食,大可不必在這兒過原始生活。
定定神,他走到另一邊,他要研習艱澀難學的武功,這些武功有本不同的路子。原來昔年五大門派掌門人分得“漁幫”上一代的秘籍之後,各自把本門的
粹加入
在一起,本是來自同一源路的武功,竟然路數迥異。
好在他對易經曾下過功夫,不論是亡父高牧羣和他的師父”盤古旋”的創始人“還刀裏”都為他打下了易經的深厚基礎。
相傳黃帝軒轅氏據易理創造了文字,甲子時數,計算
曆時辰。又創造了舟車玄矢及武器和衣裳等
傳到後代,名稱改變,夏代叫“連山”、商代叫“歸藏”都已失傳,只留下了周代的易經,所以稱為周易,於是文王除研究易經,還作了卦辭,周公作了爻辭。
高凌宇把這些武功招式先行歸類,再由太極、兩儀、四象、八封予以排派:乾、兑、離、震、龔、坎、良、坤。再配上:天、澤、火、雷、風、水、山、地。如此繁衍下去,漸入佳境,那些招式一招招;一式式地自腦中閃過,相生相剋,相輔相成,逐漸有了眉目。
於是他不敢怠慢,急忙出,距
較遠處開始演練他由靈
中串連而成的奇招。
直到凌晨卯時才回,躺在於草上蜷身入睡。
醒來時陽光有點刺眼,事實上在原始森林的中即使白晝太陽光也不強烈,只是因為晚上太暗,白天有一點陽光就
到炫目了。他發現那條薄被蓋在他自己的身上。
而一邊的鐵梅心姥卧在皮褥子上,身上沒有蓋東西,心有不忍,又把薄被蓋在她的身上,希望她能多睡一會兒。
哪那知她已經醒了,道:“凌宇…”高凌宇道:“是我把你醒了吧?那薄被本來蓋在你的身上,為什麼又為我蓋上了?我比你耐寒,可不要凍壞了身子。”情深款款地一笑,鐵梅心道:“凌宇,你説,我不關照你,誰會…”高凌宇走近抱起她,
着她的粉頸道:“梅心,我真想不通,為什麼大多數的男人嚮往成家,而成了家的人又希望自己是個從未成親的光
兒?”鐵梅心有點發抖,道:“還…還不是喜新厭舊…”親吻之餘,繼之以進一步的動作,道:“梅心,這兒才是名符其實的
房哩!雖然目前我在研習武功,應該儘量避免
慾,可是我們是夫
呀…”
“啪”地一聲,他捱了一個清脆的耳光。
這耳光雖然並不是很用力,卻是他有生第一次吃耳光,而且是最不應該打他的人打的。他們已有過銷魂蝕骨的事,剛才的愛撫那又算什麼呢?高凌宇一驚,道:“梅心,你——你怎麼哩?”鐵梅心姣好而略顯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意之,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摸摸被捆的面頰,苦笑道:“梅心!咱們雖未經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卻是兩心相印,終生不渝。古人張敞曾説過:‘
房之私有甚於畫眉者。’難道我們不如古人?”鐵梅心推開他,道:“那一次只是因為雙方的湖塗而造成,在成親之前,咱們不可以再有過火的動作,你記住了沒有?”有點愣愣然地看了她一會,高凌宇道:“梅心,這要求雖然有點殘酷,我想也是基於你的一份善意,我會記住。不過山居枯寂無聊,只你我二人…”似無轉變餘地,她道:“這要忍耐,你不能不尊重我!”天亮後二人吃了乾糧和水果,鐵梅心道:“凌宇,髒衣服給我,我到溪邊去洗。”高凌宇暗暗搖頭,女人被古人與小人並列為難養者,不能説沒有點道理。也説不一定,女人能被男人百愛不厭之處,正是在此吧!
晚上,高凌宇在練武,她説要到溪中去洗澡,不可以偷看。
高凌字道:“梅心,你大可放心,我不會作那種無聊的事。”鐵梅心道:“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發誓有什麼用?”小溪穿林而過,溪中還有魚,水清見底,水草浮沉,在此隱居,也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溪水很涼,她有點發抖。
高凌宇在中邊想邊練,他總覺得到了某種限度,要進一步突破就很難了。而對方也就是“漁幫”也在研擬各派武功,誰能突破,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如不能勝過“漁幫”五大門派之中的掌門人就無法救出來,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驚呼救命的聲音。
高凌宇竄出外,循聲奔去。正是小溪的下游,自林梢瀉卞的微弱星光,隱約可見鐵梅心浮在水面上,順着溪水
向下游。
看樣子似乎已昏死過去,或者已經死了。高凌字一躍入水,水深齊,把她抱了起來這才發現她是赤
的。
抱着個白羊脂玉,高凌宇倒無非非之想,而是耽心她是否有救。一摸心口處,似乎有脈搏,這才放了心,到岸上去找她的衣服,卻末找到。
就在這時她忽然醒來,一看自己赤着“啪”地一聲,又是一個耳光。道:“快放下我,你是個狼…你不是好人…”高凌宇被打
糊了,一個女人把與生俱來的貞
都
給了一個男人,用得着這樣小題大作嗎?這不是矯枉過正嗎?一負氣,他把她放下來,道:“梅心,我真不明白,你把與生俱來的都
給我了,為什麼又在這些小節骨眼上斤斤計較呢?我真不懂。”鐵梅心在一棵樹叉中找到她的衣服穿着,道:“你不懂就算了!反正我們女人總是吃虧,在沒有成親以前,甜頭被你們嘗多了,還不是我們女人倒媚?”這論調有點強詞奪理,卻也不便駁斥。道:“梅心,你剛才呼救是為了什麼?”餘悸猶在地,她道:“一條杯口
的黑
水蛇,在我身邊遊了過去。”高凌宇道:“會不會是一條魚,這溪中可能有饅魚或鱔魚之類…”冷冷一笑,她道:“這溪中可能有饅魚或鱔魚嗎?”攤攤手,高凌宇道:“的確沒有,那一定是水蛇了!以後洗澡最好是白天來洗,可以老遠就看清楚,被毒蛇咬到可就麻煩了。”鐵梅心道:“白天來洗,你要是偷看就方便了。”無奈地攤攤手,高凌宇道:“這是什麼話?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信任我?我們都已經那個了!固然你的服體百看不厭,但我來此旨在研習武功,也不許可我心有旁騖呀!”鐵梅心穿好了衣服,徑自回
去了——station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