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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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開黛莎的手臂。
“對不起,親愛的。”我説道。她的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然而她的一雙眼睛卻已黯然無光。
索爾-薩麻爾悻悻地發出一道命令。他的一個滿臉膿皰、穿着一件花花綠綠的套頭衫的打手應聲抓住黛莎,陰冷地笑着,現出滿嘴金牙。
飛機馬達的轟鳴震顫着空氣。
飛機塗着軍用飛機的深暗的保護,但卻沒有國別的標誌,而是在尾翼上有一個公司的象徵:字母b和兩個別具特
的鳥翼。這是一種c-4式飛機,過去為美國空軍所用,不過現在早已淘汰。
此時,飛機稍作盤旋,折轉航向,緩緩着陸,在跑道上疾馳,逐漸放慢速度,然後就在棚屋的跟前停下。只有螺旋槳還在轟響。
機身的貨艙門打開。機腹很低,兩名男子沒用弦梯就已從飛機裏跳下地來。他們倆人都穿着皮茄克,年齡約在三十至四十之間。倆人都身材高大,勇武健壯。乍看上去,他們唯有頭髮顏相異:一個黑髮,一個金髮。金髮的那個舉手表示問候。
“安全到達,薩麻爾先生!”他喊道“都準備好了嗎?特德把老爺飛機調個頭,我們立刻就可以裝貨。”
“你好,巴里!你好,路易斯!”薩麻爾跟他們一一握手。
“你們辦事是可靠!”黑髮的路易斯一眼瞅見黛莎。
“您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多麼人的女上啊,薩麻爾先生!”他的英語帶有濃重的法語腔調。薩麻爾的回答卻讓又隆隆響起的馬達聲淹沒了。飛機開始滾動,在沒有充分擴建的轉彎跑道上小心翼翼地轉了一個圈。機翼在距棚屋兩三米處掠過。
螺旋槳終於靜止下來。這時,飛機在朝向我們的這一側也有一個裝卸門打開。一名同樣穿着棕皮茄克的男子掛住鋼梯後走下飛機。他跟巴里一樣也是金髮,只是額頂頭髮已開始稀疏。曾經摺裂的鼻骨和下巴上的幾道疤痕使得他的面貌走了樣。
“你們快一點!”他不耐煩地嚷道“在航行監督發現我不在以前,我就得趕到那兒。”索爾-薩麻爾用大拇指指着我説:“他還沒有驗貨,特德!”説罷,他又向我招一招手。
“過來,看看清楚,我們可是按談妥的質量供的貨。特德,您到列夫那兒取您的酬金。”他用他們的話大聲向打手們發着命令。他們立即跑到雪弗萊和福特車跟前打開行李廂。只有那個抓住黛莎的人留了下來。
我跟在薩麻爾後面朝汽車走去,我還聽見特德對富朗基斯説:“是誰把那妞兒帶來的?您可以把她借給我玩玩。”兩輛汽車的行李廂裏都結結實實地滿洋鐵皮方桶。薩麻爾打個榧子。他的人便馬上擰開方桶的蓋子,裏面是又粘又稠的褐
體:原料鴉片。
“每桶裏二十公斤。點點數!按談妥的條件,一共二十五桶。本來我應該留下一桶,因為你從箱子裏出了五千美元,不過我可以帶走這個姑娘來抵賬。行嗎?”我點點頭,轉過身去。
“把東西送上飛機!”薩麻爾命令道。他的手下立即擰上方桶,坐上汽車,駛向c-4。巴里和路易斯也同時向飛機走去。他們爬上鋼梯,接過一個個方桶。
我看見特德——顯然是c-4機組的頭兒——從富朗基斯手裏接過一個文件包。他打開文件包,伸進手去,拿出幾捆鈔票,審視地翻動着。他滿臉堆笑,拍拍富朗基斯的肩膀,又把鈔票扔進文件包。
太陽已經落山。天很快就黑下來。
特德和富朗基斯走到我面前。
“喂,夥計,”飛行員一邊舉起手錶示問候,一邊問道“我們該把東西扔到什麼地方?”我想起在帕拉斯酒吧裏的最後一次電話談。拉弗特的任務委託人曾説明聯絡的字母和數字。
“多拉四十四,”我回答道。
“行,夥計!明白了!你們的組織幹得不錯。你們都是明的小夥子。”金髮的巴里從飛機的裝卸門裏探出頭來喊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啓動馬達!”特德大聲回答。
薩麻爾的助手們鎖上行李廂。雪弗萊車和福特車離開跑道向棚屋駛回去。索爾-薩麻爾和列夫-富朗基斯同時伸出一隻手。
“收據!”我此時此刻迫切需要一支槍以引起他們對我的尊重。他們當中有誰上衣下掖着槍?富朗基斯估計沒有。索爾-薩麻爾呢?抓住黛莎手臂的打手呢?也許特德,那個一直笑眯眯瞧着我的飛行員有?其他的打手們都在遠離我的汽車邊忙乎着。
薩麻爾喊道:“見鬼,你還等什麼?”飛機的一號和二號馬達發動起來。它們的螺旋槳轉動着。特德舉手表示告別,轉身向飛機走去。
我選中薩麻爾作對象,便朝他走近一步,以更加縮短伸手可得的距離,同時把左手伸進前放着收據的衣袋。
正在此時,布爾幹從雪弗萊車裏用他的語言喊了一個字,同時伸出一隻手臂指着什麼東西。沉重的嘩嘩聲與飛機的馬達轟鳴攪和在一起。我看見特德停住腳步,抬起頭在空中尋找着,然後就大步星地往他的飛機跑去。
嘩嘩的響聲愈來愈強烈,這時我才發現天上有像又大又黑的昆蟲似的直升機。它們飛得很低,因此一時也難以準確判斷它們是否朝這裏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