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77:有蛇紋身的女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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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可能有不同的結果,也許在建立權力方面表現出如此高超技巧的煽動家希特勒,會變成一個真正的政治家。”當我走進帝國總理府時,我依然能聽見曾經我説過的話在我耳旁遙遙盤旋,它們彷彿是一迭老掉牙的唱片,向我隱隱冷笑着傳遞某種隱秘,特別是當我辭去參謀總長這一職務時,上面一段話總是無間斷的在我腦海裏播放,也許要謝她撕毀條約,因為隨着她每一次發動戰爭,我都可以聽見這個從我內心裏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小,而後它變得越來越微弱,有時候甚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我抬起頭時,我能看見在大廳裏鑲嵌的那隻石鷹,它的雙爪緊扣着那隻黨徽,幾乎佔據着一面牆的空間,我想這裏與我當時離開時已經有非常大的不同,我想我能準確的指出這裏多了哪些東西,包括石砌的羅馬柱與層層迭迭對稱的階梯,使人覺到某種程度上的冷漠與敵意,特別是當我的影子逐步投在泛光的牆面時,我能看見它因為光線而躬身匍匐下來,這是她要求她的建築師阿爾伯特.施佩爾做出的心設計,她希望在給訪客留下深刻印象與製造心理壓力的同時,提醒到他們不過是羣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我想如果我是一個迫切希望與權力產生聯繫或者想與本利益鏈結緣的普通人,也許我會誠惶誠恐地來到這裏,彷彿朝聖般的接受覲見,然後被它產生的集體榮譽與掌聲所收買,所有來這裏的人都無法拒絕權力與財富,特別是當我清楚哪怕是在這裏成為她旗幟鮮明的反對者,與之大聲叱吒,其實也不過是對權力的過反應時,我也只能無奈地承認在某種程度上其實萬事萬物都沒有任何變化,而當我時隔多年急步行走在總理府內,打開每一扇半掩的門,經過每一座伸出台的女像柱,甚至為掛在牆面上油畫駐足時,我都能彷彿接觸到她的幽靈,彷彿是她被侷限與拘於總理府之內,眼前曲折的長廊與腳下質地柔軟的地毯向我頑固地展示出前元首的影像,無數細節與信息碎片幾乎撲面而來,彷彿舉起與端詳一顆被打磨好的琥珀,能從每個角度都能觀察到她的生活習慣,又彷彿是我親自制造的蝴蝶標本,而當我屏息打量時,甚至伸手觸碰時,她的影像又隨之模糊不清,如同這裏在一夜之間就被蒙上一層又一層幽暗的面紗,我則目不斜視地注視着這癱瘓的中心。

政變帶來的麻煩不出我的意料,那些散落滿地的文件,時不時響起的凌亂腳步聲,都提示政變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可當我穿過那些長廊,往上進入前元首的辦公室時,我卻依然為這裏的整潔震驚了,沒有偷盜,一切東西都維持得井井有條,她的秘書們似乎在撤離這裏之前,又把她的辦公室整理與清理了一番,但她們都非常聰明的把每個房間的標識混,似乎是有意為我們製造些許無傷大雅的混亂,或者希望我們不能找到前元首的房間。

但這些錯誤的方向並沒有給我造成多少困擾,反而使我不斷在記憶中描繪我無數次因為去往補充軍總部而順便抬頭的那一瞥,她沒有讓人把那些紅絨布沙發搬開,又或者沒有取下襬放在壁龕裏的雪絨花,如果我現在走到窗口處,我能看見在斑德勒街因為夜風的吹拂而沙沙做響的菩提樹葉。

我究竟等待這一刻有多久?或者被冠以叛徒之名有多久?我也記不清具體時間了,也許要比我預料的時間長太多,幾乎抵消了起事成功後應有的喜悦,而特別是轉移阿道夫.希特勒後,我內心中的憤懣被慢慢地離,在注視同僚們對她一個比一個烈的反應後,我反而陷入無法説出口的茫,而這樣的茫也曾讓我無法立刻當機立斷,特別是曾經作為職業軍人,從本職範圍以內的專業角度企圖限制她的軍事擴張行為,卻始終不得其法時,只是讓我覺得意氣頹唐,雖然我清楚這樣的喪失神只是為密謀增添不必要的阻礙,而情用事無疑是失敗者的生理缺陷,那些教訓也讓我擦拭掉遮蔽在眼睛上的雲翳,我明白我身處中心更要表現出與其匹配的理智與必要勇氣。

只是我依然是焦慮的,伴隨着我的前進,我的左手依然自然而然地摩挲手槍,或許是因為上輩子沒有成功自殺的緣故,但如果在柏林再次被逮捕,我確定我自己能對這個不幸的局面負責,可當我的手推開她辦公室的門時,我不由得慢慢鬆手,嚴格意義來説,這裏與我想象的其實分毫不差。

從前守在這扇門外的憲兵已經被控制住,而我則毫不猶豫地走入這間辦公室,相比我自己在利希特菲爾德街區那座沒有顏的辦公室,這裏的裝修一定反映出了她私下的審美,雖然她一直都在民眾面前表現出她對普魯士與條頓神的熱衷,但這些在名貴吊燈下閃爍的油畫與柔軟的靠背皮手椅,卻又向我靜悄悄傳遞着自從我辭職後就從未踏入的房間的歸屬者的偏好,而我坐在她的高背椅上時,我的目光才慢慢掃視着這個房間的陳設。

這裏也許要比我的房間更有活氣,畢竟我只在我相當空曠的書房掛了一幅老奇的畫像,而她深背景的牆紙上卻掛着不同的從歐洲各地掠奪而來的油畫,但所幸這裏的空間足夠她裝飾,而在我低頭的時候,我這才注意在桌上那些文件下還放着本《腓特烈大王史》,這也許是她尤其偏好的一本政治軍事史,我留意到封皮已經有所卷邊。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翻開了她未讀完的那一章,蘭登堡王室奇蹟,而我的腦海裏不出現有人站起來給阿道夫.希特勒朗讀的畫面。也許來客會慢慢走到書架下,用極其戲劇化的聲音向她重複那些對白,那些喃喃細語,在這封閉空間發生的對話,而她因為觸動而出的眼淚,那些虛實難辯的場景不知為何讓我煩躁地壓了壓額頭,而後我猛地將書合上。

幸好我已經把她的好戰友處決了。

我此時也沒有耐心再去翻閲,那種焦躁也沒有平息,反而讓我一個個的將她的出,頗為暴地在裏面檢查着,只是不斷單調地瀏覽那些命令,然後又以更快的速度合上,我不知道我想找什麼,但內心的焦迫卻讓我不滿足地一份份傾倒出那些文件,自從她不惜冒着風險與英法開戰以後,我和她共有的記憶就越來越少,但在這個過程中我的心中卻湧上淡淡的自嘲,假如説我已經認識到阿道夫.希特勒會給軍隊以及德國的命運帶來一片漆黑,而在與她做長久的鬥爭後,我又意識到反對她失敗後會帶來一個悽慘前景,假如上輩子的經歷真的想試圖向我傳達什麼,我現在一定能承認某個事實,失敗真的會輸掉一切,但我沒有去認真編排,在成功後我自己的人生。

其實應該與以前沒有不同,因為我不想欠任何人東西,所以我也不會接受任何官方住宅,我不會接手她的總理府,而我也依舊是保持有限的社生活,繼續嚴格的常安排,每天早上和我的馬跑一會兒,在書房一如既往地工作到深夜,也許會與之前的生活有所不同的,也不過是要解決政變與請求停戰產生的大量緊急文件。

我的手此時卻碰到一點冷意,我這才意識到已經翻到了她屜的底端,當我掀開壓在上面的文件時,才發現那是幾個狗糧罐頭,而這個發現不知道為什麼讓我發怔,當我將屜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時,我這才發現這一層全是她的私人物品,除卻那些罐頭,甚至還有餞與巧克力,那些不同的點心混合在一起,被我拿出來堆在桌面上時,像是一座巧的泛着柔光的塔,而她的狗糧罐頭碰到桌面上時發出了幾聲沉悶的聲響,我則鬼使神差地拿起其中一個散落在桌面的巧克力,不知抱着什麼樣的念頭吃了下去。

太甜了。

她會在結束冗長的一天後,也會坐在這個位置急切地吃下不同種類的巧克力麼?我聽説過她古怪的飲食習慣,只吃些素食,布丁與甜點,或許在我辭職前,在我給她遞完那些言辭烈的條陳後,她會一個人坐在這裏憤似的大嚼巧克力,而她的狗則會蹲在她的腿邊,仰頭用熱乎乎的舌頭她的手,這個場景讓我不由自主地發笑,只是這個笑容在發出之前又沉寂下去,我從未見過這些場景,她不在我面前逗她的狗,也許一半是出於警惕,一半是因為我和她從未那麼親密,自從我出於各種考慮不讓公眾注意到我的辭職後,我們甚至再也沒有見面。

在沉默中,我把剛剛被我緊捏着的手槍壓在那些點心旁邊,而後我把手伸向我軍褲旁的口袋,所幸我有意的拉緊了軍裝外套,所以它沒有在我漫無目的的行走時發出任何聲響,但當我的手碰到冰冷的皮革,摸到那些圓潤的金屬孔後,我的心猛然一顫。

在潛意識中我一直避開這個項圈,或許是因為這個項圈的存在總叫我無法迴避內心的私密想法。明明我留在柏林是為了指揮政變,以及促使四周的駐軍加緊執行計劃,這些問題的關鍵都已經解決了一大半,而剩餘的那些細枝末節卻依舊提醒着我,我無法排除那些可能存在的紛擾,甚至於對她的事所形成的易,我發覺都已經成了一種可怕的反

這是否是某種病態?可我低頭緊緊的鉗住這隻項圈,手指不自覺地撫摸到鑄在皮革裏面的一行字,阿道夫.希特勒沒有把狗留在上薩爾茨的山間別墅,她也沒有把它帶去大本營,或許是因為她想要布隆迪減少應反應,所以她少見地把它留在了柏林,而之前她和它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

“你首先發現了她,而現在殺掉與放走取決於你,畢竟她是你的。”我能回想起埃爾温.馮.維茨萊本對我説的話,或許他該用它這個代稱,而不是用她,但那隻狗和她一樣,不止是別,也許還有個。她不讓我們摸她發亮的皮,更不要説捏耳朵與肚皮,它嗅到我們的味道就開始打噴嚏,彷彿聞到了賊和強盜,又好像要與她的主人一樣同仇敵愾,只是不斷從喉嚨裏發出咆哮,我並不覺得自己能馴服她,但我也不會殺掉她。

誰會去無聊地殺死小狗呢?

處決她的好戰友是出於實際考慮,可沒必要再多一滴血。雖然我深知我和她對事物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她的復仇從來難以饜足,而我多希望只有我一人人頭落地,可也許我想的並不重要,在多年來,我一直希望政治革命,但我得到的是霍亨索倫王朝的顛覆,而後等她當上總理,我希望她會締造9年以來的希望之光,可我得到的是她給德國前景帶來的黑暗,再然後,我希望她能遵守她做出的所有承諾,而後我等到她無數次違背誓言,將德國拖入東西兩線戰爭的深淵。

直到最後密謀失敗,我親眼見證一切都在混亂中匆匆而傖俗地結束,而這個結果幾乎使我陷入譫妄。在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做從旁的事,我的注意力也完全無法集中,我清楚地認識到她橫亙在我所希冀的生活與現實之間,而我再也沒有回到正常生活的可能。

我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再次輕輕地念出了這行在項圈內部的小字,我想她一定對布隆迪喜愛到無以復加,允許它睡在自己身旁,每天和它在一起散步,而在我接替她的職位後,我想把這個項圈穿戴在她身上,我意識到這個念頭是多麼的奇怪,但為什麼我會如此心澎湃,我以為我在強迫她後,會把自己從對她的偏執中解放出來,但在不斷的灌溉與強調那些念頭以後,竟然滋生出了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慾望。

那些想到她就無法抑制的情慾,各種荒謬不堪的令我回想起來依舊呼重,我知道自己奪走了珍貴的珠寶,我在作賤她的同時,卻又想擦拭沾在上面的灰塵。我在為自己惱火,我想征服她,想讓她依偎在我的腿邊,想讓她乖乖對我搖尾乞憐,可我在那張桌上要她的時候,我又想親吻她的嘴,我想知道她那發號施令的嘴,是否可以讓我真的斷送命。

或許可以,那些經歷難道不是正好佐證這一切嗎?但也許上輩子的我從未發現這些,他困囿其中,在與她單方面的進行一場接一場的貓鼠遊戲中疲憊了,理不清了,天真了,最後倒黴的在這場角逐中做了短命鬼。

但我要謝他給我看到的,致使我最終深深地佔有了阿道夫.希特勒。現在連同我們自己的那份,都全部傾注在她身上,我甚至為他,為自己覺得可憐,他都沒有嘗過前元首的滋味,上帝把阿道夫.希特勒做成女人,把他鑄造成男人,而後祂又把元首變成暴君,把路德維希.貝克安排為密謀者,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任何權力角逐都關於,只有是權力本身。

又或許他也在為元首的姿態所着,像把握住磁極的一端,卻始終無法説清楚另一端在哪裏。他不醉心於權勢,卻又參與密謀,而他的神情,也像走在周圍全是惡勢力中的人,他也許從未發覺自己正無限接近磁極的中心,而愈接近柏林愈危險,他最後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而我是他,但我卻能得到他從來沒有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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