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偶露崢嶸(8)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2024年3月20第八章·歸去來兮溪槐縣衙。
彭憐推門而入,卻見呂錫通垂首站在當地,正神情昂與江涴爭辯什麼。
江涴端坐上首,神情極是淡然,正自説道:「……有你包庇縱容,高家才有今之禍,你治下有謀反之事,不問你個失察之罪已然網開一面,若還想着就此升遷,只怕是痴人説夢了。」呂錫通七情上臉,怒衝衝説道:「下官擔任溪槐縣令至今,縣內政通人和,朝廷錢糧賦税從無耽擱,民眾安居樂業,連續三年未曾出過命案!大人説下官治下無方,下官卻是不認的!若説失察之罪,大人牧守雲州,是否也該有所牽連?」江涴微微一笑,「老夫昨
已然上書朝廷自請失察之罪,呂大人自身難保,就別想着牽連旁人了。」
「既是如此,這官不做也罷!」呂錫通自恃並無把柄,態度極是強硬,也不行禮,便即轉身離去。
他與彭憐錯身而過,狠狠瞪了彭憐一眼,這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彭憐目不斜視,等他去遠,這才對江涴行禮道:「下官見過大人。」江涴面上現出和煦笑容,輕輕擺手示意彭憐坐下,笑着説道:「幸虧子安來了,不然這呂錫通還不知要聒噪多久!」彭憐欠身落座,笑着問道:「大人也是寬宏大量,竟能容他如此咆哮上官。」江涴輕輕擺手,嘆氣説道:「連着審了兩,高家上下過了一遍,牽連出州中不少大小官員,卻都是貪贓受賄的罪名,謀反一事,便連高文傑都毫不清楚,這呂錫通更是厲害,這些年來高家所送賄賂,俱都被他用到了縣裏用度上,修橋補路、接濟孤寡,剩下七百多兩銀子,至今還在縣衙賬上……」想起那位
媚婦人,彭憐輕輕點頭,心説有樊麗錦一旁輔佐,若非自己橫空出世,呂錫通只怕轉眼升遷別處,也不至於在溪槐折戟沉沙。
樊麗錦千算萬算,未算到高家膽大包天事涉謀反,更算不到自己半路殺出異變陡生,兩人成不久,若非如此,只怕呂錫通也不至於
落到這般境地。
「這些年高家籠絡各級官吏可謂不遺餘力,卻只是做些欺男霸女、魚鄉里之事,」江涴撫掌嘆息,「這呂錫通你若説他徇私枉法,一來他並無私心,二來也未真個枉法,便説這冷香聞一案,人證物證俱在,如此審斷倒也大差不差,誰能説出
病來?」彭憐自然明白,若是換做旁人,以知州如此位高權重,炮製一個區區縣令易如反掌,但江涴抱負遠大,豈肯就此揹負污名?明明恨呂錫通牙
癢癢,卻還是捏着鼻子與他周旋,只是如今無法證實他牽涉高家,只能定他一個失職失察之罪。
「這呂錫通是個人物,老夫倒是錯看了他。」江涴搖了搖頭,隨即問道:「老夫聽説,子安將那冷姑娘寡母接到縣學,而今更是接到省城家中調養,可是確有其事?」彭憐點頭笑道:「大人容稟,當赴任不久,便見那岑夜月擊鼓鳴冤,賤內見衙役出手不知輕重,生怕傷了人命,才出手將她救下,如今高家種種事端,卻都是因此而來。」江涴拈鬚微笑,點頭説道:「既如此,那冷香聞諸事已了,便由你領着回去,與她母女團圓吧!」彭憐連忙起身拱手一禮,説道:「下官代岑夜月母女,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你呀!」江涴搖了搖頭,嘆氣説道:「坊間都已傳遍了,你新婚不久便連納十餘房妾室,年輕人喜好風月本也無妨,卻萬萬不可捨本逐末,過於沉湎男女之事,須知温柔鄉是英雄冢,莫要為此虛擲光陰、誤了前程!」
「大人教誨,下官定當謹記於心!」彭憐答應的極其痛快,心説若非我貪花好,豈有你我今天這般
絡?
「溪槐諸事未定,老夫還要在此多呆兩天,正好你趁着這幾空閒回去省城一趟,將這些東西轉
夫人……」江涴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彭憐,叮囑説道:「馬車已然備好,一會兒接了那冷姑娘你便出發,三兩
內定要回來,這溪槐縣,倒要
到你手上老夫才能放心。」彭憐欣然領命,隨即回過神來,疑惑問道:「大人之意,難道……」
「呂錫通治縣不力,如今停職查辦,這溪槐政務卻不能因此荒廢,老夫已然上奏朝廷,保舉子安為溪槐縣令,朝廷敕書到來之前,便由你來主持此地,此事幹系重大,莫讓老夫失望才是!」彭憐輕輕點頭,再行一禮,這才退出門來。
他心中暗暗琢磨,莫説江涴此次鎮反有功,便是尋常知州,定奪個縣令也是稀鬆平常,不是江涴愛惜羽不與呂錫通一般見識,他呂錫通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般與江涴強項。
自己出任縣學教諭還不到半年,便要破格提拔出任縣令,須知這縣令已是七品,按理來説,該有縣丞主簿升任,真要有心提拔自己,也該熬些年頭才合情合理。
但他轉念一想,此次雲州鎮反,蔣明聰明言要給自己記個頭功,論功行賞升個縣令,倒也不算什麼。
想起之前呂錫通如何作威作福模樣,如今自己也要如他一般做個一縣父母,彭憐心中難免有些得意,嘴角便出一抹笑容來。
他信步來到後院,問明冷香聞暫居之所便尋了過來。
縣衙他本來就,夜裏更是來過多次,毫不費力便找到冷香聞所居廂房。
兩個婆子守在門口,見彭憐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彭憐揮揮手打發她們退下,輕輕敲門説道:「冷姑娘可起了麼?」片刻過後,房門吱呀一響,一個年輕女子輕飄飄站在門前,輕聲説道:「大人來了,快快請進!」眼前女子一身麻衣衫,雖然不甚合體,卻也將身形顯
出來,她身段高挑,此時瘦的厲害,面容上蠟黃一片,雙眼略微塌陷,
極是蒼白,看着殊無美
。
彭憐見過應白雪昔慘狀,知道女子此時透支厲害,如此形銷骨立,自然不復舊
美貌,只是看她筋骨皮囊,若得細細滋養,假以時
必然又是嬌花一朵。
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彭憐環顧屋中,笑着説道:「此處簡陋了些,倒是委屈了姑娘。」冷香聞嬌弱無力坐在牀頭,輕聲説道:「大人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舊家中不過這般生活,哪裏稱得上委屈?」彭憐微微點頭,笑着問道:「我聽他們説,你不論見到誰來都要驚懼害怕,為何竟敢給我開門?」冷香聞輕輕抬頭,注視彭憐説道:「奴家認得大人聲音,當
大人前去探望,於您而言只是一樁小事,於奴家而言,卻是絕無僅有……」彭憐一愣,卻聽冷香聞又道:「那牢房暗無天
,連個便桶也無,奴家第一天便哭壞了嗓子,卻是呼天不應、叫地不靈,不是大人前來,奴只怕……只怕……」彭憐這才明白,自己當
無心之舉,非但給了岑夜月希望,便連獄中的冷香聞,也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勇氣,若非如此,她只怕早就尋了短見、香消玉殞獄中了。
「當堂下,奴便四處尋找大人身影,後來遠遠見過一面,才知大人竟這般年輕……」冷香聞清瘦面龐現出微微暈紅,只是小聲説道:「奴家如今形銷骨立,不復舊
容顏,不敢奢談以身相許,惟願餘生當牛做馬侍奉大人身前,還請大人莫要嫌棄奴家
鄙無文。」彭憐一愣,隨即搖頭笑道:「本官聽你説話出口成章,怕也是讀了書的,實不相瞞於你,前些
子本官已經收用了你娘,當牛做馬倒是大可不必,且待你調養妥當,若是仍舊有心留下,便與你娘一同服侍本官;若是有心另嫁,便不看在你娘面上,你我相識一場,本官也要將你風光打發出門。」
「這些都是後話,姑娘如今沉冤得雪,且隨我一同回到省城去與你娘團聚吧!」冷香聞聽他説起母親已然委身,不由五味雜陳,隨即輕聲説道:「既是如此,奴聽從大人吩咐就是。」彭憐喚來門外婆子,讓她們扶着冷香聞出院上車,自己隨後而行,尋縣衙後門出來。
走到門口,卻見呂錫通正對下人發火,一旁樊麗錦泫然泣,神情悽悽苦苦,顯得委屈至極。
彭憐有心過去安婦人,只是當着呂錫通的面卻不好過去,只是遠遠看了一眼,
出關切神情。
樊麗錦悄悄與他拋個媚眼,神情仍是悽苦,眼中卻多了一抹媚意。
呂錫通不知子風
,見彭憐一行過來,便舍了下人,與彭憐遠遠説道:「彭大人如今
風得意,老夫倒要恭喜恭喜!」彭憐拱手一笑,「大人客氣!下官與大人同縣為官,可是從大人身上學了許多本領,這是下官的福氣,以後彭某官至一品,還要
謝大人拔擢之恩。」呂錫通冷哼一聲,譏諷説道:「彭大人為了一
骨頭疲於奔命,這官至一品,可要多費不少力氣了!」彭憐搖了搖頭,嘆氣説道:「總好過大人這般惶惶喪家、不可終
的好!只是可憐了嫂夫人這般貌美如花,卻要隨着大人顛沛
離,真是可悲、可嘆!」兩人互罵對方是狗,卻都不説一個犬字,冷香聞聽在耳裏,心中暗暗解氣之餘卻也暗暗好笑,她被呂錫通送入大牢,雖未嚴刑拷打,呂錫通也不是罪魁禍首,但自己所遭災厄終究有他一份,自然恨意十足。
樊麗錦站在丈夫身後,遠遠白了彭憐一眼,其中萬千風情曇花一現,隨即張口説道:「彭大人所言差矣!妾身早就勸我家老爺勇退,如今卻是遂了心願,以後終老田園、花前月下、朝夕相伴、耳鬢廝磨,卻好過大人蠅營狗苟、追名逐利!」有
子撐
,呂錫通更加自信,挑眼翻了彭憐一記,轉頭扶着
子上車,臨行前才道:「青山常在,綠水長
,彭大人今
得意,咱們卻是來
方長!」彭憐微一拱手,笑着説道:「人生有更替,山水有相逢,呂大人請!嫂夫人請!」呂錫通冷哼一聲,隨即吩咐馬伕起行。
眼看兩駕馬車漸行漸遠,彭憐搖頭一笑,吩咐車伕啓程,直奔縣學而來。
江涴僱了四輛馬車,車上滿是金銀之物,想來都是高家搜刮所得,彭憐毫不在意,只是回到縣學將雨荷主僕與那女尼接上,將明面上從高家得來財物裝上馬車,這才出城而去,直奔省城而行。
四輛馬車十二匹馬,雖然皆是金銀之物,卻是毫不顯山水,比之彭憐自高家所得金銀財寶,實在是不值一提。
臨近傍晚時分,一行人才進了州府大門,來到彭府,早有下人進去通稟,一眾鶯鶯燕燕,俱都來到後院門口接。
彭宅前院此時燈火璀璨,六條長繩東西橫挑,上面掛滿各燈籠,照得院中彷彿白晝一般。
下人們收攏手中工具站在一旁垂首躬立,偶有抬頭偷看主母美的,也被身旁之人提醒勸阻,不敢絲毫逾矩。
冷香聞坐在車中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不由更加惴惴,原本只道彭憐年少有為,如今所見,卻是鐘鳴鼎食之家,自已與母親雖薄有姿,比之眼前一眾女子,實在是相去甚遠。
眾女各個珠光寶氣、錦衣華服,容顏俱是絕世無雙,卻都身懷六甲,氣更是珠圓玉潤,美豔清純、環肥燕瘦,亦是各擅勝場,這般花團錦簇站在一處,便連頭上燈籠都失了顏
,遑論自已這般枯槁容顏?
洛潭煙排眾而出,當先行了一禮,笑着説道:「方才眾位姐妹還在唸叨,相公不能回來過節,不成想突然便到了,真是讓人喜出望外!」彭憐牽住愛玉手,另一手握住母親柔荑,笑着説道:「知州大人臨時有命,這才倉促趕回,倒是能與你們一同過節,也算意外之喜。」眾女各自上前見禮,彭憐一一親熱問詢,一時好不熱鬧。
雨荷下了馬車,扶着冷香聞與那蒙面女尼下車站好,一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她雖見慣風月,眼前一眾女子卻都實在美得驚人,便是自家母親身處其中都毫不顯眼,自然便生出些許自慚形穢之心。
那女尼被彭憐用一件大氅包住,又用黑紗遮住面容,縱然如此,卻依然難掩秀美動人身姿,引得眾女紛紛側目而視,竊竊私語議論不休。
練傾城與丈夫親熱耳語幾句,這才舍了彭憐過來與雨荷相見,她早知雨荷嫁入高家,一直擔心女兒受到牽連,如今見雨荷安然無恙,心頭一塊石頭終於放下,母女兩個緊緊相擁,述説別後諸事。
練娥眉未與彭憐見禮,只是站在一旁與彭憐眼神匯幾下,也與雨荷擁在一起敍説別情。
應白雪吩咐丫鬟扶了冷香聞朝練傾城居所而去與乃母團聚,又將那蒙面女尼安排妥當,等眾女俱都禮畢,自已也與丈夫親熱一會兒,這才與彭憐説道:「正巧今上元佳節,難得闔家團圓,只是家中姐妹俱都身子不便,奴便想着在後院
個花燈會,如今諸事妥當,正巧相公回來,不如相公為我等寫幾個燈謎,為燈會添些文采。」彭憐將她攬在懷中,探手輕撫婦人微隆小腹,笑着説道:「家中有潭煙生蓮凝香,這文采便連狀元都比不過了,何必為夫過去獻醜?」應白雪嬌媚笑道:「相公乃是一家之主,題字填詞自然意義不同。」彭憐點頭笑道:「如此也好,一起過去看看便是!」一眾鶯鶯燕燕簇擁彭憐來到後院洛潭煙所居院中,卻見屋中廳堂上擺滿各
華燈,幾個丫鬟正忙着將其中燈燭點亮,再有專人送到別處掛起。
後院燈籠數量明顯不如前院眾多,只是卻更加緻,每個燈籠上畫着花鳥蟲魚,俱都惟妙惟肖,各個堪稱
品。
彭憐擁着應白雪,指着滿院華燈笑道:「憑此技藝,咱們賣些燈籠,養家餬口便也夠了!」洛潭煙一旁莞爾笑道:「誰説不是呢!諸位姐妹同心協力,凝香生蓮運筆如飛,真要賣起燈來,怕也能進斗金呢!」彭憐見陸生蓮遠遠站着,便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走到自已身邊來。
陸生蓮面微紅,湊到彭憐身前福了一福,不待説話已被彭憐擁入懷中輕薄起來。
陸生蓮受孕較晚,體型變化卻比眾女都大,此時腹部隆起,身形也比從前豐腴不少,她心中自卑,因此躲了出去,此時被彭憐擁入懷中,不由羞赧萬分。
彭憐探手婦人衣間,肆無忌憚握住一團膨大把玩,笑着打趣説道:「表嫂這
子怎的又大了一圈?」陸生蓮嬌羞無限,蚊聲説道:「奴孕後胃口大開,每
便彷彿吃不飽飯一般,身子如此痴肥,怕是髒了相公眼睛……」彭憐搖頭笑道:「表嫂為我彭家延續香火受累,為夫疼你愛你還來不及,哪裏還能嫌棄……」彭憐托住婦人一支碩
,故意調笑説道:「表嫂不是不知,為夫最喜女子這般豐腴,你娘與溪菱兒那般大
才是我心頭之好,若是以後表嫂長久如此豐腴,為夫只會更加喜歡!」陸生蓮聞言鬆了口氣,嬌媚笑道:「相公喜歡便好,倒是奴胡思亂想了……」眾女之中,孕後體態變化之大以陸生蓮為最,其次便是嶽凝香,原本清瘦模樣,此時也變得珠圓玉潤,容顏氣
卻是更勝往昔。
其餘諸女卻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便如欒秋水、應白雪等年紀稍長之輩,也只是略微發福,原本纖瘦之人,因為受孕更加豐腴,反而別增美,如陸生蓮這般不如從前美貌者卻是僅此一份。
彭憐如此小意,眾女無不心中動,自覺所託良人,自然深情無限。
彭憐絲毫不覺如何,吩咐説道:「且拿筆來,待為夫也給你們出幾個燈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