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江山入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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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6第二章·恩斷義絕正月初一,新伊始。

天矇矇亮的時候,柳芙蓉如往常一樣早早起牀,持一家生計。

采蘩為自家主母梳頭,笑着説道:「老爺昨夜説要再來的,怎麼竟是出爾反爾了呢?」柳芙蓉看着鏡中自己,只覺得氣更好,嬌豔滴,心中很是滿意,聞言笑道:「你當他是原來那般自由自在呢?家裏十來個妾,外間還有不少桃花,哪裏那許多時間,就在咱們娘們房裏廝混?能趁着過府拜年親熱一二,已經算是難能可貴的了!」

「咱們娘兩個只能算是外室,跟內宅那是比不了的,只是如今相公外地為官,看着大家差相彷彿,真要是本地為官,咱們可是一點便宜都不佔的。」采蘩輕輕點頭,神情自然有些哀怨,柳芙蓉昨夜得了彭憐雨,她卻是有子沒有被彭憐疼愛過了,這份心思她也不刻意隱瞞,於柳芙蓉面前顯無遺。

柳芙蓉蕙質蘭心,哪裏不知道婢女心思,只是笑道:「這兩相公總要再來的,到時讓他好好疼你便是。」采蘩面一紅,卻也不願否認,輕輕點頭,隨即好奇問道:「夫人昨所言,説要與老爺長相廝守,可是真的?」柳芙蓉一愣,隨即想起自己所言,要學欒秋水假死,以與彭憐長相廝守,她嘆了口氣點頭説道:「我心裏確是如此作想,只是能否實現,還要看相公心思。」

「真若是能如欒夫人那般……倒也……」采蘩言又止,柳芙蓉知她心思,笑着説道:「你當我真捨不得這萬貫家財、錦衣玉食麼?不説相公家裏毫不遜,便是窮困些、匱乏些,真個郎情妾意,卻也不算什麼……」

「只有一樣,如今相公紮省城,上上下下都需要人相襯打點,煙兒終究年少,雖有雪兒輔助,終究人力有時而窮,有我在一旁幫襯,總好過她們孤掌難鳴……」采蘩不住點頭,心知柳芙蓉所言確實如此,若是柳芙蓉假死入了彭家,哪裏還有如今這般呼風喚雨之能?沒她幫襯,只憑洛潭煙一人,哪裏這般容易在省府站穩腳跟?

柳芙蓉也不與她多言,有些事情她藏在心裏,便是連採蘩這般貼心的丫鬟也不肯説的,她身在岳家,明面上便是彭憐舅母,自己每獨處,彭憐便心裏惦記,即便每月只能相見一次兩次,卻是隻有她一人承歡,相比之下,若是入了彭宅,便要與家中姐妹一起分潤輪值,哪裏又比的瞭如今快?

她深知男人喜好,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如今便是這個「偷」,自然要比入彭宅做妾更加引情郎。

所言,卻也是她真心之語,彭憐身負帝室血脈,這雲州偏處西南,定然不是他久居之地,將來若是舉家搬走,她不假死追隨,豈不再無相見之?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如今有彭家小妾的名分,隨彭憐遠走高飛本就合情合理,只是時機未至,倒也不必着急。

「一會兒你去把嶽誠找來,眼看就要開,今年佃租要有個説法了,」柳芙蓉站起身來,由着采蘩取來一件淡藍馬面裙,她對着銅鏡左右轉了轉,搖頭道:「再換一件。」采蘩又取了一件淡紫馬面裙來,柳芙蓉這才滿意,又讓婢女取了件深紅繡白團紋圓領對襟長襖穿上,鏡中便現出一個頭戴金線梁冠,耳戴金丁香墜飾,面容薄施粉黛的雍容貴婦來。

她自己取了一枚玉鐲一枚金鐲子戴在手上,到廳中坐下,早有外院的丫鬟僕婦進來擺好早餐,七八樣各式點心,煮的鴨粥,蓮子羹,柳芙蓉胃口甚好,那鴨粥便多吃了一碗。

院中僕婦進進出出,將昨夜落進院裏的鞭炮碎皮打掃乾淨,采蘩收拾妥當,親自去請了嶽誠進來,由着柳芙蓉與他説話,自己便躲在下屋,就着柳芙蓉吃剩的粥飯胡亂對付幾口。

兩個年輕丫鬟陪侍在側,其中一個年紀長些的笑着對采蘩説道:「姐姐慢點吃,夫人與管家正經還得再説會兒子話呢!」那年紀小些的也説道:「采蘩姐姐受夫人器重,每裏這般忙碌,倒是辛苦的緊呢!」采蘩喝罷碗中白粥,這才無奈嘆氣説道:「誰讓我天生就是個勞碌命呢!奈何夫人信任,總要把事做得周全才是!」她取了香帕擦嘴起身,隨手吩咐道:「這些糕點就都賞你們,與大夥兒分着吃了,不必再留着了!」她瀟灑出門,毫不在意兩個小丫鬟的竊竊私語,岳家上下,眼紅自己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不多她們兩個。

采蘩心中明白,真正的權勢與成功,就是明明知道對方對自己心中不滿,在自己面前卻只能畢恭畢敬,她在柳芙蓉身邊多年,早將世態炎涼看得通透,對此已然諳於心,卻又毫不掛懷。

走上台階,她臉上的矜持貴重便一掃而空,眉眼嘴角上堆起笑容,腳步也愈發輕盈起來。

廳中柳芙蓉正聽嶽誠稟報今年佃租收取章程,兩人毫不在意采蘩進門,單是這份不以為意,便不是尋常府裏丫鬟所能做到,采蘩卻更加謙恭,取了兩人案頭茶盞,各自重新續了熱水,這才在柳芙蓉身後站好,繼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做好自己的本分。

「……這事兒你依往年成例倒也合理,只是去年新開的這兩百畝旱田,卻不可還依往價格承租,」柳芙蓉等嶽誠説完,隨意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沉説道:「那片田地臨近州府,本就是寸土寸金的地界,推車進城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罷?」見嶽誠不住點頭,柳芙蓉笑道:「就説呢!這般近的路程,夏裏種些瓜果蔬菜,秋裏養些雞鴨鵝豬牛羊,到時進城販賣,不都是好大一份利?以我的心思,這兩百畝地的租子,便不能翻上一番,也要漲個五七八成才是,誠叔你説呢?」婦人言語玩味,嶽誠面便有些掛不住臉,囁嚅半晌才道:「這田……其實是老爺許給三夫人的……」柳芙蓉嫣然一笑,點頭説道:「我也猜到了,若非如此,誠叔也不至於跟我這般打馬虎眼!」她隨意剔着小指修長指甲,頭也不抬淡然笑道:「只是這岳家,終究還是我當家作主,她入府不過半年,還輪不到她來手家中事務。」

「只有一樣,誠叔是家裏老人兒了,也該知道個進退,揣着明白裝糊塗,想着兩不相幫、兩不得罪,到最後只怕裏外都不是人了,」柳芙蓉毫不動怒,彷彿説的是別人家的事一般,「你那個在西城開鋪子的外甥,生意可還興隆?聽説家裏生了個大胖小子,卻是姓周的?」嶽誠初時不覺如何,聽到這裏,「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滑下,軟軟跪在地上,面竟是嚇得慘白。

柳芙蓉嫣然笑道:「誠叔這是幹嘛?咱們主僕好好説話,別動不動就這樣,倒好像是我這個做主人的不體恤下人一樣!」嶽誠面上滲出斗大汗珠,手忙腳亂爬起來坐上椅子,卻再也不敢那般泰然自若,只是搭着個邊兒虛坐着,一時竟不知從何説起。

「老太爺在時,你便在府裏管着家中雜事,我接手以後,咱們主僕也算投契,你在外面養着小老婆生了一兒一女,此乃人之常情,倒也不算甚麼,」柳芙蓉忽然抬起眼皮,面上笑容仍在,眼神卻如刀子一般鋒利看向嶽誠,「只是若你覺得老爺如今有了新歡,便能隨意糊於我,那我倒要勸你一句,為人最好善始善終,莫要晚節不保才是!」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嶽誠嚇得心膽俱裂,戰戰兢兢想跪卻又不敢,半天才囁嚅説道:「小的……小的明白,還請夫人……夫人大人大量,饒過……饒過小的這回……」柳芙蓉不置可否,只是説道:「你去着人僱一頂轎子,到賬上支一百兩銀子,將三夫人抬回孃家去,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一樣東西都不許她帶走,這事兒做完了,再來我房裏回話。」嶽誠一愣,半晌後才低頭答應,踉蹌起身出門而去。

沒過多久,西邊院落響起一陣哭天搶地的女子哭聲,采蘩充耳不聞,看着眼前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柳芙蓉能從嶽誠一份農田租賃文書看出家中情勢變化,而後戳穿嶽誠偽裝,更讓他選擇究竟是忠於家主嶽元祐還是忠於柳芙蓉,對那三夫人覬覦之舉,更是快刀斬亂麻,直接便將她打發出門,如此決絕,實在讓人難以預料。

依采蘩所見,若是從前,只怕柳芙蓉大概便是慢慢調教羞辱於那三夫人,等到時機合適,才會尋個機會送她出去,如此慢慢炮製,哪怕將那三夫人死也未可知,哪裏會如今這般,竟是絲毫不怕得罪嶽元祐,如此大開大合,絲毫不留情面。

她心中明白,柳芙蓉只怕真已動了心思,要假死追隨彭憐,不然的話不會如此決絕。

她這裏胡思亂想,忽聽門外腳步聲響,緊接着嶽元祐推開院門,大步走上台階,面上怒氣隱隱,顯然憤怒非常。

在他身後,老管家嶽誠亦步亦趨進來,卻垂手站到嶽元祐一旁,彷彿不肯與他為伍。

嶽元祐正在氣頭上,哪裏在意這些,只是他一進門來,氣勢便矮了一分,滿腔怒火,到了張嘴的時候,卻變成了這樣一句:「夫人,你這是為何!」柳芙蓉竟不看自家丈夫,轉頭對嶽誠説道:「從今起,幾位夫人房裏用度減半,月例減至五百錢,老爺若有賞賜,一切都從老爺的月例銀子裏出。」見嶽誠垂首答應,嶽元祐更加惱怒,他看着柳芙蓉,面漸漸憋得通紅,抬手指着夫人,憤憤説道:「你……你到底要幹甚麼!」柳芙蓉抬起眼皮看了自家丈夫一眼,笑着説道:「相公讓妾身主持中饋,妾身為了家中和睦,將一個小妾打發出去,這事兒在這裏明擺着,相公問我,我倒要問問相公,你想幹甚麼?」

「嶽誠!幾位夫人家裏再有人來府裏打秋風,就亂將他們打出去!若有不聽話大吵大鬧的,就再用一頂轎子,把她們送回孃家去!真若惹急了我,便賣到青樓!」柳芙蓉聲音漸大,對嶽元祐冷笑一聲説道:「入府不過半年,便想騎在我柳芙蓉頭上作威作福了!嶽元祐你記着,我還沒死呢!」嶽元祐被她如此直呼名姓氣得動了真火,抬手就要打人,柳芙蓉見狀猛然站起,對嶽元祐冷聲説道:「相公既然如此不捨這位如夫人,不如今便休了妾身,將她扶正,你二人做個長久夫,咱們夫婦從此恩斷義絕如何?」她説得平淡,話語卻是驚天動地,廳中采蘩與嶽誠聞言,頓時覺得自己此時不該在此,夫婦二人如此對峙,摻和其中,只怕是禍非福。

嶽元祐嚇得一跳,莫説柳芙蓉不符「七出」之要,便是真有些許不端,他如今正是官升一級的緊要關頭,哪裏能此時休?不衝別的,便是衝着柳芙蓉為自已生育一兒一女面上,他也不敢輕易休

尤其柳芙蓉積威多年,如此爭吵已是他的極限,哪裏敢動休的心思?

只是他心中疼愛小妾,哪裏捨得就此相別,心中怒火攻心,卻又發不得,無可奈何之下,捶頓足長嘆一聲,隨即轉身狼狽離去。

柳芙蓉眼角迸出兩滴淚花,二十年伉儷情深,如今終成鏡花水月,自今起,夫二人只怕再無轉圜餘地。

她因與彭憐成,心中那份些許愧疚之情,終於此時消耗殆盡,夫從此恩斷義絕,倒也不必再心存愧疚。

柳芙蓉索然無趣,徑自回房躺下,連午飯也粒米未進,朦朧朧睡到傍晚,這才起來吃了口晚飯,直到夜裏上了燈,這才覺得心裏好些。

采蘩見狀,温言勸説道:「夫人何必這般生氣?您自已的身子才是緊要的,真要氣壞了,誰能替您分擔?」柳芙蓉搖頭不語,正要説話,卻聽房門輕響,她面上現出喜,親自前去開門,卻見燈下廊前,正是夫家外甥,自已暗暗嫁了做妾的彭憐。

「相公!」心中委屈瞬間爆發出來,柳芙蓉一把撲入彭憐懷中,嚶嚶泣起來。

彭憐莫名其妙,直將美婦打橫抱進懷裏,進屋坐到榻上,彷彿呵哄孩童一般問道:「是誰惹得我家芙蓉兒如此生氣?難道只因昨夜為夫約,芙蓉兒便如此傷心麼?」采蘩身後帶上房門,見柳芙蓉只是泣不肯言語,便小聲説了白之事,聽得彭憐目瞪口呆。

「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彭憐頗為無奈,在柳芙蓉額頭輕啄一口笑道:「芙蓉兒如今是我彭家媳婦,何必這般在意岳家如何?左右舅舅喜歡,就讓他自已折騰便是!這般氣憤不平,竟是連身子都不顧了麼?」柳芙蓉撒嬌説道:「奴就是不願意看着自已一手置辦的家業,這般敗在別人手上!她一個小户人家女子,憑什麼鳩佔鵲巢,在奴頭上作威作福!」彭憐搖頭苦笑,「左右你將來都要撒手不管,何必還這份閒心!寶貝芙蓉兒不哭不哭,為夫乘夜而來,可不是看你梨花帶雨的!」柳芙蓉破涕為笑,嬌嗔問道:「相公昨夜説來,為何竟然約?奴與采蘩苦等半夜,不知等得多麼心焦!」彭憐不好意思説道:「昨夜有事耽擱了,這不今夜早早便過來與芙蓉兒賠禮道歉了!」他自然不能説昨夜是因為岑夜月才與柳芙蓉約,此時三言兩語輕易遮掩過去,柳芙蓉蕙質蘭心,卻也並不戳穿丈夫,只是問道:「相公今都到哪裏去了?明大概便要帶凝香回來省親了吧?奴以為相公今夜不會過來,只盼着明才能相見呢!」

間去拜會了江涴,又空與玉簫説了會兒話,下午回家,給行雲母女養了胎氣,一天馬不停蹄,這會兒方才得空,來看為夫的寶貝芙蓉兒!」柳芙蓉被他叫得身軀酥軟,呢喃説道:「奴心裏也羨慕她們,能為相公生兒育女,將來若是得便,奴也想為相公孕育骨血傳宗接代……」彭憐點頭笑道:「若是從前,為夫心裏倒是有些擔心,怕你年紀大了,生兒育女有損本,如今卻是不妨,我參悟了男女生育之事其中玄妙,便是傾城那般年紀,只要花期仍在,也仍然可以受孕。」柳芙蓉仰頭看着丈夫,甜甜説道:「果然如此,奴真想就此假死,與相公做個長久夫,只是……」她將間與采蘩所言重新説了一遍,這才又道:「奴盼着與相公雙宿雙飛,卻也要考慮長遠,如今彭家在省城靠着江涴還能立足,來江涴升遷,只憑相公一人,怕是護不住家中婦孺周全,有奴在一旁盡心盡力,總好過潭煙姐姐孤掌難鳴!」彭憐點頭稱是,抱着柳芙蓉嬌軀,在她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笑道:「芙蓉兒深謀遠慮甚得我心,不枉我如此疼你愛你!」柳芙蓉嬌滴滴笑道:「相公偏心,不知白裏與那白玉簫如何風呢!」彭憐笑着搖頭,「白裏人多眼雜,與玉簫只説了會話,一會兒與你們主僕歡愉盡興,還要過去與她穩固胎氣,芙蓉兒寬宏大量,卻不可為此拈酸呷醋!」柳芙蓉嘟嘴嗔道:「奴何時拈酸呷醋了!相公無端誣賴好人,奴不依你!」婦人嬌柔嫵媚仿似青少女,彭憐心中愛極,手上自然不肯閒着,三兩下便將柳芙蓉中衣褪去,隔着褻衣飽滿膛,下之物昂揚而立,得柳芙蓉心蕩漾,卻是期待不已。

「好達達……奴下面都濕了……求你憐惜……」柳芙蓉嬌滴滴主動求歡,只是附在彭憐耳邊低語説道:「親哥哥……奴有一事要與你説……那白玉簫……好像已經猜到了咱們的關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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