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初入官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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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4第六章·曲徑通幽溪槐縣衙。
呂錫通高坐上位,看着眼前年紀輕輕的屬官、新任縣學教諭彭憐,眼中充滿玩味之意。
「大人相召,不知有何指教?」彭憐態度恭謹,算是給足了呂錫通面子。
呂錫通隨和一笑,輕聲問道:「彭大人,聽説昨你去大牢,打聽了高家小妾的事?」彭憐一愣,心説果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己已經算是足夠小心了,卻還是被有心人聽去了。
「下官只是好奇,多問了兩句罷了,還請大人恕罪!」
「不罪不罪!就是隨便問問,又能是什麼罪過?」呂錫通捋了捋鬍鬚,笑着説道:「不過呢,高家這事兒,複雜的,牽扯的也多,彭大人還是莫要打聽的好。」彭憐見他説話曖昧,似乎意有所指,心中暗自狐疑,難道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將那高文垣與薛姨娘握在了手裏?
「高家二爺在户部為官,雖説官職不大,卻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家大爺還是本縣賢達,昔年也是中過舉人的,」呂錫通收了彭憐好處,如今對他態度格外親近,叮囑説道:「高老太爺七十有三,這般年紀去了,高家上下俱都痛心不已,本官雖也有心放她一碼,奈何……奈何啊!」彭憐連忙點頭,也笑着説道:「大人明鏡高懸,自然不會冤枉了她,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下官對大人所判實是深以為然。」
「這就好!這就好!你是機靈的,在教諭任上幹個幾年,到時不見得不能再上一個台階,以你這般年紀,好生歷練,將來平步青雲也是可期,你我同縣為官,到時也要相互照應才是!」彭憐聽出了他話中言外之意,若是自己不予配合,大概便要受呂錫通打壓,考功錄上寫上幾筆,自己只怕再也沒有出頭之。
他心中毫不在乎,卻不想打草驚蛇,只是賠笑説道:「還要大人多多提拔才是!」兩人又説了一會兒閒話,彭憐這才告辭出來,回到縣學住所,與練傾城説道:「如今看來,指着呂錫通為冷姑娘翻案是不能了,為夫回省城一趟,去見見知州大人再説!」他與知府李正龍不甚悉,與知州江涴那是通家之好,因着柳芙蓉的關係相識,又有白玉簫在枕邊吹風,江涴對彭憐格外看重,若是找他,這事或許還有希望。
「相公多加小心,高家既然如此泰然自若,只怕早已上下打點通透,不到最後關頭,相公莫要拿出證詞才是。」彭憐輕輕點頭,練傾城所言極是,若是江涴也收了高家好處,自己冒然全盤托出,只怕反而不美。
他換了衣服悄悄翻牆出去,在城中買了匹馬,直奔雲州城而來。
天將晚,彭憐來到知州江涴住所,與江涴在書房相見。
「你怎麼這麼有空突然回來看我?不是剛剛赴任麼?」江涴端坐書案後面,手中擎着一卷古書,自然受了彭憐一拜。
彭憐能以舉人身份選任教諭,江涴居功至偉,可以説不是他一力促成,只靠秦王晏修背後推動,還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上任。
彭憐恭謹説道:「下官到溪槐任職,一切倒還順利,只是有一樁事,下官不知該如何處置,特此專程回來,請大人指點。」江涴抬抬眼皮,「説説看。」彭憐説道:「近溪槐縣出了一樁命案,高家太爺暴斃家中,據説是新納小妾所為,這小妾母親縣衙喊冤,被縣令亂
打了出來……」
「這案子老夫知道,高家強搶民女,那女子節烈不從,失手傷人致死倒也合情合理,」江涴放下書卷,玩味看着彭憐問道:「你説這事,有什麼想法?」
「下官覺得,此事只怕另有蹊蹺……」江涴一擺手,「莫説沒有什麼蹊蹺,便是有,又能如何?」彭憐一愣,卻聽江涴問道:「你與高家有仇?還是與那呂錫通不睦?你赴任不到一月,便是有些齟齬,也不至於這麼與他作對吧?」
「下官只是覺得,若是那女子果然無辜卻蒙冤而死,大人治下如此黑白顛倒、草菅人命,豈不有損大人威嚴?」江涴失笑一聲,「可笑之至!呂錫通雖然無能,這案卻斷的乾脆利落,證據確鑿,人證物證都在,那女子如何無辜?退一步説,老夫自己尚做不到明察秋毫,下面一眾官吏,冤屈幾個庶人百姓又算得什麼?」
「想扯老夫的虎皮做大旗,總也該對老夫實言相告!先不説這案子翻案有幾成把握,我且問你,這案子推翻了,於你有何好處?」彭憐無奈搖頭説道:「下官只是路見不平,並無任何利害牽涉其中。」江涴嘆氣説道:「便是你貪圖那女子美,老夫也算你師出有名,這般古道熱腸,卻是所為何來?世間不公之事千千萬萬,你一個九品芝麻官,管得過來麼?」
「世間不公事別的不去管他,下官既然遇見了便不能不管,還請大人明察!」
「這案子已經報送刑部,等批文下來,就是鐵案如山!」江涴見他犟勁上來,無奈説道:「高家二爺京裏為官,管着各州的錢款撥付,別看官職不高,權力可是不小,上上下下巴結他的人怕是比宰相大人都多!便是老夫也要與他和和氣氣,你一個九品閒散芝麻綠豆官,吃了哪門子的藥管這種閒事?」
「你我之間相識雖短,彼此倒是投緣,老夫也不瞞你,那高家大爺送來一張五千兩銀票,只為買老夫不細察案情經過,由此上報朝廷,你且算算,他這般使力,背後若是無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高家這些年魚鄉里,老夫早有耳聞,但卻無可奈何,非是不敢,而是不能,」江涴無奈嘆息,「於老夫而言,只能做到不與高家同
合污,不收這五千兩銀子,已是老夫極致了。」看着江涴
痛的樣子,彭憐心中也是有些佩服,江涴為人算是深得中庸之道,貪財有度,好
不
,為官一任崇尚無為而治,倒是與自己頗為相似,若非因此,兩人也不會相識不久便這般彼此信任。
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如今巡按大人魏博言卻在安州,若是馬快,一一夜便能到了……」江涴仿若不經意説起,隨即拿起桌上書卷再不言語。
彭憐心領神會,江涴此言,便是讓自己借魏博言之手對付高家,他知道自己出任這溪槐教諭,魏博言是打過招呼的,自然以為自己與魏博言有什麼不同尋常的關係。
彭憐也不説破,官場眾人講究個諱莫如深,他也學了起來,拜別江涴正要離去,卻聽身後江涴説道:「夫人與我説了幾次,説你跟老夫搭上線後就不認她這個姨娘了,一會兒去後宅走走,省得老夫為難!」彭憐趕忙答應,轉入知州府衙後院,來到白玉簫房中。
白玉簫正在彈琴,彭憐便在一旁偷聽,等裏面一曲彈完,這才推門而入,行了參拜之禮,笑着説道:「姨娘倒是好情致,只是甥兒聽了半天,為何琴絃未斷?」白玉簫見是他來,心中喜不自勝,只是礙着丫鬟在旁,故作矜持笑道:「憐兒怎麼突然來了?這琴絃可沒那麼輕易就斷,要遇到知音在旁才行……」她話裏有話,彭憐自然心知肚明,等白玉簫吩咐丫鬟去取糕點茶水,他才一躍過去,抱住婦人親熱起來。
「好相公……怎麼突然回來了……」白玉簫放心被他輕薄,知道彭憐耳力卓著,丫鬟回來之前總能提早發覺,是以並不擔心。
彭憐簡略説了為冷香聞伸冤一事,白玉簫嬌嗔説道:「相公定是相中了冷香聞姿,否則何以如此在意此時?」彭憐狠狠打了她
一記,笑着罵道:「你當誰都是你一般呢?那冷香聞關在囚室,我連她面容都沒見過,如此冤枉好人,可要小心為夫懲戒於你!」
「好夫君!奴錯了……求你憐惜……」白玉簫嬌滴滴軟在情郎懷裏,在彭憐耳邊輕輕吹氣説道:「相公今夜可能過來?只是老爺如今總在房裏住着,一切多有不便……」彭憐笑着問道:「如今已經過去半月,你這肚子還沒動靜麼?莫要亂來動了胎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