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魚躍龍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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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2第六章·魚龍之變望江樓上。

嚴濟憑欄而坐,杯中餘酒尚温。

八月二十八,正是鄉試放榜之,他並未學別人那般去府學那裏看榜,而是獨自來到望江樓上飲酒。

此樓高有四層,於最高處可將省府繁華盡收眼底,嚴濟看着江水浩浩湯湯遠去,一時心中意難平。

自與顧盼兒相識至今,二人每相親相愛,自己發奮讀書,顧盼兒紅袖添香,倒也其樂融融。

有時他起立四顧,只覺得如此經年累月,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什麼雄心壯志,不如盡付水。

萬里江山如畫,終究不敵美人恩消磨英雄骨,自己壯志未酬,每裏卻醉情聲,此時想來,心中頗為自責。

他正獨坐飲酒,忽聽樓梯聲響,有人快步上了樓來,嚴濟回頭去看,卻見一位少年閒適而來。

那少年身形高大健壯結實,面容英俊,舉止瀟灑,身穿深灰道袍,頭戴儒生蹼頭,手中一柄摺扇輕搖,説不出的恬淡閒適、悠然自得。

他在臨江另一張桌上坐下,見嚴濟盯着自己看也不着惱,和煦一笑,便有讓人如沐風之

嚴濟微微一笑以示善意,隨即繼續飲酒,不再去看那少年。

不多時,店小二送上酒菜,那少年竟也獨坐飲酒,只是眼望江,毫無情緒波瀾。

嚴濟遊目四顧,望江樓上只有自己與這少年兩人,此時天尚早,這時出來喝酒的,只怕也是有故事的人,他斟滿酒杯,遙遙示意,隨即一飲而盡。

對面少年也飲了一杯,隨即拎着酒壺酒杯過來,笑着對嚴濟説道:「兄台請了!此時樓上只有你我二人,獨自飲酒忒也無趣,你我二人共飲幾杯如何?」嚴濟心中喜他瀟灑從容,便笑着點頭説道:「固所願也!兄台請坐!」

「兄台一身襦衫,也是本科鄉試考生?」少年點頭説道:「正是正是!今放榜,本想去看一眼的,後來忽然覺得沒什麼所謂,便乾脆過來喝酒!」他説的隨意,嚴濟也不以為然,笑笑説道:「看與不看,終究都不會改變結果,真個中了,會有人報信到住所,若是不中,便是去看了也是無用。」

「確實是這個道理!」少年舉杯一飲而盡,隨即笑道:「早聽説這望江樓景美酒香,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嚴濟見他連幹了三杯,面上竟是毫不變,知道也是善飲的,便笑着説道:「今大霧攔江,雖不如晴天時一望無際、浩蕩千里,總也別有一番情致!為此勝景,你我再飲一杯!」少年舉杯共飲,笑着拱手一禮説道:「小生彭憐,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嚴濟放下酒杯,也是拱手笑道:「在下嚴濟,見過彭兄弟!」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頗有惺惺相惜之

彭憐隨即説道:「嚴兄,你我雖是初次相識,小弟卻不是第一次見你,不説考場外你倒着騎驢而去,便是當年在雲谷縣城,小弟便曾偶然見過你一次!」彭憐記心甚佳,那考場外看嚴濟騎驢而去,便似乎在哪裏見過,後來苦思冥想,終於想起當年在雲谷時見過一般景象。

「雲谷……」嚴濟沉片刻,隨即笑道:「那時在下途經雲谷,果然與賢弟緣慳一面麼?想來你我頗有夙緣,終於今相見了!」二人哈哈大笑,隨後絮絮閒談,從學問説到天下大事,只覺得彼此極是投緣,頗有相逢恨晚之

忽而街上吵嚷聲起,數十個人呼呼啦啦穿街過巷,徑自朝望江樓而來。

「狀元郎何在!狀元郎何在!」

「亂叫什麼!這叫解元公!小二,解元公可在樓上飲酒!」那一羣人裏又有衙役又有好事的遊民,只為了第一時間為解元公道喜討些賞錢,呼呼啦啦上來,將那一樓大廳擠得滿滿登登。

一個官差登樓兩步,揮手大喝一聲,隨即將那小二一把拎起,大聲喝道:「我且問你,今科解元,可在此間飲酒?」那小二稀裏糊塗,哪裏知道誰是解元公,半晌才回過味來,賠笑説道:「幾位公爺,三樓有兩位秀才老爺飲酒,要不您上去看看?」樓梯上吵嚷一片,嚴濟與彭憐相視一笑,彭憐先道:「小弟來此飲酒卻是臨時起意,考場上那幾篇文章,實在是拿不出手,這解元公,實在便是嚴兄了!小弟這裏先與嚴兄道喜了!」嚴濟苦笑一聲,「我臨出門前倒是對內子説了到此飲酒,若果然是愚兄中瞭解元,這事倒是有些難辦了些……」彭憐頗為不解,正要再問,卻見樓梯上上來數人,為首一名中年衙役拱手作揖對二人道:「二位相公,哪位是今科嚴濟嚴相公?」嚴濟轉過身來,平淡如水説道:「我是。」那衙役喜上眉梢,拱手一禮笑道:「恭喜相公,賀喜相公!您高中了,是今科的解元郎!」一旁另一個衙役也擠上前來,不顧同僚鄙夷目光,大聲説道:「解元郎!本縣父母陳大人已在府中相候,還請解元郎速速還家!」嚴濟苦笑一聲,衝彭憐拱手道:「如此愚兄便先去了,今這酒,倒是不能再喝了!」彭憐拱手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嚴兄且去,小弟結賬即可!」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嚴濟也不虛偽客套,微微點頭,便隨着眾人簇擁下樓去了。

彭憐起身憑欄遠望,但見大江肆意奔,市井喧囂一片,他心中凝定,便是方才如此喧囂吵鬧,他也沒想過會是自己中瞭解元,這份自知之明極是難得,這份豁達心境,卻更是修道法而來,平常人怕是難以望其項背。

他又喝了幾杯醇酒,只覺得酒興已盡這才下樓結賬,朝門外走去。

將近晌午,客人漸多,有幾位錦衣客人與他擦肩而過,一人不住回頭矚目彭憐,在門口愣怔良久,直到友人呼喚方才醒過神來入內。

彭憐醉意上湧,卻不知道這些,他昨夜在知州夫人白玉簫處過夜,今晨天微亮時才出來,這些子他夜裏都會過來與白玉簫纏綿繾綣,直將那妖嬈婦人哄得心花怒放,如今對他已是言聽計從,將他當做神明一般。

彭憐本還家,路上遇到兩個酒醉書生,才想起今放榜之事,他轉頭去了貢院,卻被門前如山如海的人羣勸退了,回來路上,鬼使神差上了望江樓,卻與今科解元同桌飲酒,世間諸事之奇,如此可見一斑。

已是薄暮時分,彭憐輕輕打了個酒嗝,這才推門而入。

正院之內,應白雪正來回踱步,見他進門,這才長出口氣説道:「奴的祖宗!你可算回來了!」彭憐一愣,隨即問道:「出什麼事了!」見他關切,應白雪連忙笑道:「喜事!喜事!相公中了舉人了,鄉試第四名!名列五經魁呢!」彭憐微笑點頭,「只知道能中,沒想到竟還是個經魁!」應白雪喜不自勝説道:「相公還請抓緊更衣,報信的人先去了咱們舊時住着那院子,輾轉才來到這裏,本來就晚了幾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相公,拖延至今,只怕貢院那頭,受禮已然開始了!」彭憐一拍腦門,趕忙入內更衣,隨即匆匆作別應白雪,直奔貢院而來。

等他亮明身份,早有衙役上前將他領進貢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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