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魚躍龍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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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2第一章·樑上君子花廳之內。
白夫人然變
,眼看便要大聲叫喊。
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嚇得肝膽俱裂,彭憐卻恍若平常,仍舊把玩婦人玉手,笑着説道:「夫人有所不知,小生身負玄功,飛檐走壁如履平地,更有一樁妙處,能為女子胎換骨,可收容顏永固之效……」他早已看出白夫人不過是虛張聲勢,無論她如何嚴辭厲
,終究手上脈搏騙不了人,自己初上手時她便心跳不已,這會兒明明發怒,心跳反而舒緩下來,其中古怪從何而來,彭憐雖不甚明白,卻也知道必然有異。
他稍假思索便明白其中關鍵,今有舅母柳芙蓉帶着,他才有機會當面相見,若真要與白夫人勾搭成
,白
裏卻哪裏有更好機會?
知州別苑人多嘴雜,便是如何小心謹慎,終究也難免走漏風聲,那白夫人明明對自己情動不已,這會兒卻虛張聲勢,彷彿動了真火,卻並未真的大喊大叫去,其中矛盾之處,實在別有深意。
既然猜到了婦人心中所思所想,彭憐便乾脆指明厲害,説了自己如何天賦異稟,引得白夫人動心,才好繼續勾引於她。
果然白夫人神情一動,忽兒笑道:「忒也胡言亂語,世間哪有如此荒唐之事!你當真以為我愚昧無知,隨意便能欺瞞麼?」彭憐情知,若是這般拖延下去,只怕將話説死了反而不美,心中一動,隨即説道:「夫人若是不信,不妨由小生展示一番如何?」白夫人不置可否,彭憐便從桌上拿起一個玉盤,隨即縱身而起,直直躍上房梁,他雙腳輕輕落在房梁之上,踩下幾粒微塵,將那玉盤放在橫樑之上,才輕身躍下,一如平常。
白夫人看得目瞪口呆,哪裏肯信世間竟然真有這般玄妙輕功,她不住搖頭閉眼,半晌才仰頭看着房樑上那翠玉盤子驚道:「這卻不是白做夢麼?怎麼能跳得如此之高!」此間繡樓乃是專門為她所建,一樓花廳挑高一丈六尺有餘,當
建成時,自家老爺還因此自矜,説一州之內,大概不會有比這樓更高的了,此事歷歷在目,白夫人卻是記憶猶新。
眼前少年不過隨意一躍,便能高居樑上,看他這般寫意從容,只怕全力而為,還能躍得更高,這般看來,果然如他所説,竟能飛檐走壁如履平地,那豈不是……
她心中意動,卻依然不假辭説道:「今
我已倦了,一會兒柳芙蓉回來,你便告訴她先回去罷!那事我會用心去辦,要她不必再來攪擾與我!」彭憐笑着拱手作揖:「如此,小生恭送夫人!」待白夫人出門,他才一躍而起,將那翠玉盤子取下,仍是安穩放着,悠閒自得看起戲來。
白夫人出門不久,柳芙蓉便急匆匆趕了回來,她在彭憐身邊坐下,關切問道:「如何?」彭憐簡略説了期間經過,最後笑道:「她去時輕釦了桌邊三下,大概便是要我三更前來,左右夜裏無事,我便過來看看!」
「妹妹就説她閨中寂寞,只是礙於名聲,又在這裏人生地不的,才投奔無門,不然只怕早就紅杏出牆去了……」兩人來時路上早有計議,柳芙蓉與彭憐説了知州夫人軼事,這白夫人年紀輕輕嫁予達官顯貴做了填房,老夫少
,自然便要慾求不滿,她這般錦衣玉食,被丈夫捧在手心裏寶貝得很,自然便要飽暖思
慾,若非如此,何必每
裏長吁短嘆,愁眉不展?
柳芙蓉見人極準,那知州夫人初來乍到便被她小心籠絡住,這兩三年相處下來,彼此早就悉至極,若非如此篤定,她也不敢讓情郎親身涉險,此時彭憐如此輕薄於白夫人,她卻只是虛張聲勢,又留下暗語,此事怕已是成了大半。
柳芙蓉與彭憐一起還家,路上小聲説道:「今夜爹爹過去,便是她並不心甘情願,爹爹也要將她生米做成了飯,她這般思
年紀,試過爹爹手段後,自然便任由爹爹拿捏!」
「這許知州還有三年任期,將她攏在手裏,咱們便能無往而不利,後好處多多,爹爹不可不知!」彭憐見她説得急切,懊惱説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我別你這
婦用了一出『美男計』麼?」柳芙蓉嫵媚笑道:「妹妹心中雖然不捨,這美男計倒是真的用了的……」彭憐探手婦人裙間,捉住一條媚
捏
不住,輕笑罵道:「小騷蹄子,這麼大方將你爹獻了出去,不怕羊入虎口,為他人做了嫁衣裳麼!」柳芙蓉嬌媚一笑,膩聲説道:「妹妹心裏有數,篤定了爹爹愛我風騷
蕩,斷不肯輕易舍了妹妹的!」她言語輕佻風騷,不住自稱「妹妹」,卻只叫彭憐「爹爹」,其中奉承討好、曲意逢
之意,實在冠絕羣芳,便連練氏應白雪比之都猶有不及,兼之她身份尊貴,又是親生舅母,其間刺
非凡,實在讓彭憐難以割捨。
正因如此,在他得了母親嶽溪菱之前,每每十次到岳家,倒有七次八次是專程來看柳芙蓉,偶爾幾次看過嶽池蓮母女婆媳,夜裏還要藉口早些回去,卻偷偷跑到柳芙蓉房中,與風騷舅母梅開二度,疊股而眠,方能一解相思之苦。
嶽池蓮母女婆媳已是人中龍鳳,便是比之應白雪母女婆媳也不遑多讓,尤其嶽池蓮外騷內媚,陸生蓮清熱如火,許冰瀾跳活潑,母女婆媳三人綁在一處,竟是仍不及柳芙蓉一人,其中深意,倒是隻有彭憐與柳芙蓉知曉,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便是這兩得了母親新歡,他仍不時掛念柳芙蓉,若非如此,也不會今
柳芙蓉稍作提議,他便隨興而來,其中深情厚意,柳芙蓉心中一清二楚,彭憐自也明白。
是以「為他人作嫁衣裳」之語,不過是兩人調情戲謔,此時彼此心意相通,彭憐心知肚明,親親寶貝舅媽,怕是今生今世,再也離不開自己了,於他而言,也再也割捨不下這位媚風情騷
的至親舅母了。
彭憐與柳芙蓉盤桓半,回到家中陪眾女用了晚飯,又與欒秋水母女三人親熱直到二更時分,這才託辭去應白雪房裏,換了件玄
道袍出門去了。
夜深人靜,街上空空蕩蕩,偶爾幾個醉酒歸人狂叫幾聲,此外再無人聲。
彭憐穿屋過巷,高檐陡壁於他猶如平地,一路飛奔而行,只怕比間馬車行走街上還要快上不少。
他有時心中暗忖,單是憑自己這身輕功,做個樑上君子怕是也能大富大貴,到時再偷採個花什麼的,倒也不難。
如此一想,那富貴功名倒也確實可有可無。
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只是彭憐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一人吃飽便全家不餓,這樣的子倒也不錯,便是隻有應白雪一人,他或也可以自在逍遙,但隨着欒秋水母女、柳芙蓉以及嶽池蓮母女等人加入,他便再也難以自在逍遙、任
妄為。
越入紅塵,牽絆便越多,美人恩重,温柔鄉雖是快活,卻也不是毫無代價。
彭憐急奔而行,幾個起落便來到間所至知州大人別苑之內。
他躍上高大門樓,遊目四顧,卻發現前院耳房住着數十兵丁,後院也是丫鬟僕婦眾多,此時二更剛過,後院那座繡樓上,此時卻是燈火通明。
彭憐不敢託大,小心翼翼從院牆附近繞過正院,隨即從繡樓後方藉着花園樹木山石來到繡樓邊上,輕身一躍上了二樓房頂,小心出一片屋瓦,探頭看向裏面。
卻見繡樓閨房之內一片燈火通明,光是白燭就燃了六叢,每叢八支兒臂細的上品白燭,此時璀璨燃着,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
室內裝飾得富麗堂皇,樑上畫着緻圖案,上面人物栩栩如生,桌椅俱是古
古香、
雕細琢,一看便是價值不菲,便是其上茶具,也都是上品官窯。
彭憐與應白雪折騰過一段那些憑空得來的古物文玩,對此倒算是有些見識,眼前這繡樓看着不大,裏面卻是琳琅滿目,單是各類官窯瓷器就擺了不少。
二樓上共有五間房舍,格局與一樓相當,仍是中間一廳兩邊各是書房卧室,此時廳中擺着一桌宴席,六道珍饈佳餚做得極是緻卻幾乎未動,一男一女坐在桌旁,正在説話。
「……那魏大人這次領了欽命巡按江南,這次只怕來勢洶洶,老爺可需小心提防才是!」説話之人,便是間所見那白夫人,她此時停箸不食,只是拎着酒壺,為一旁那中年男子倒酒。
男子年近五十,相貌堂堂,身形卻是不高,麪皮白淨,面上蓄着髭鬚,眼角數道皺紋,此時眉頭輕鎖,隱見一絲老態,卻又別具威嚴。
「老夫到雲州不久,便是他魏博言有備而來,真查出些事體來,卻又與老夫何干?老夫堂堂一州父母,一不折騰百姓,二不搜刮地皮,便是到時通考,朝廷也該獎我一個『廉』字!」那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態度雖是不屑,眉宇間卻難掩憂。
彭憐看在眼裏,知道此人便是本州一方父母,雲州知州江涴。
這江涴知雲州將近三年,不顯山不水,卻也搜刮得好大一片家業,不説別的,單是繡樓裏這些東西便價值不菲。
不過千里為官只為財,他堂堂三品大員,如此已算是謹小慎微、兩袖清風,在任這幾年裏只是休養生息,從不勞民傷財大興土木,倒是很受百姓好評。
這江涴一不貪財,二不好,只是喜愛古物文玩,柳芙蓉投其所好,通過白夫人送了不少寶貝給他,是以嶽元祐極受知州大人器重,才在一府通判位子上坐得穩如泰山。
這些彭憐都是聽柳芙蓉説起,此時一見,這人倒是真的名副其實。
「老爺與那姓魏的素來不睦,總要防着他一二才是。」
「哼,老夫為天子牧守一方,又怕他何來?」一説起那姓魏的,江涴便氣不打一處來,「你説我們二人一榜進士,便是不能守望相助,能井水不犯河水老爺也便認了,他竟還上本參我!若非如此,老夫如今只怕早就是吏部天官了!」
「他那人讀死了書不知變通的,若非如此,也不會熬到現在才是個從四品,」白夫人又給江涴倒了一杯美酒,笑着説道:「老爺莫要與他生氣,等他來時,妾身投其所好備些筆墨紙硯,老爺與他敍敍同年之誼,左右這雲州不是老爺久留之地,何必與他過不去呢!」
「哼!便宜他了!」江涴雖然嘴硬,卻也知道嬌所言確實有理,無論舊
如何,如今那魏博言是代天巡狩,自己斷無怠慢之理,官場之中,若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就枉自為官了。
夫倆又説了一會兒閒話,那白夫人見自家丈夫心情轉好,便笑着道:「
間那岳家夫人又來了,還將那外甥帶了來,妾身看了,是個温和守禮的好孩子,妾身不懂學問,只看着他倒是順眼,這般温文爾雅之人,斷然幹不出那強佔鄰人的惡事來……」
「孔門弟子,飽讀聖人之書,便是真要如此,也會曲徑通幽,哪裏會如此明搶明奪?」江涴冷笑一聲,「那趙家不過是仗着財雄勢大,買通了陳孟儒與李正龍,這事明擺着,就是欺負這小子人微言輕、毫無基,誰料他竟然有嶽元祐背後撐
?若是早知如此,那姓趙的怕是會掂量掂量,不敢輕易動手。」白夫人掩嘴笑道:「嶽元祐不過一府判官,説大不大,説小不小,他又撐得甚麼
了!」江涴也笑道:「他那七品通判,屬實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只是他卡在這裏,別人上不來,他又不下去,屬實難受了些。只是他那夫人柳芙蓉,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如何傾力結
於你自不必説,這州中大小官員家中命婦,哪個不與她
好?若不是有這麼個八面玲瓏的厲害夫人,他嶽元祐何德何能,以七品品秩任個六品通判?」白夫人也點頭道:「誰説不是呢!若不是那柳芙蓉實在舉足輕重,妾身也不敢拿此時麻煩老爺。」江涴點點頭答應道:「明
你與她傳信,叫那個什麼外甥過來拜見於我,再將這消息傳出去,那陳李二人多少要給我幾分薄面,這事便也就煙消雲散了。」
「那妾身可要謝過老爺!」白夫人喜滋滋起身衝丈夫福了一福,她雖與柳芙蓉説事情難辦,不過是想着多要些人情,其實她也清楚,只要自家丈夫肯辦,這事其實並不甚難。
那江涴點點頭,隨即説道:「那柳芙蓉與州中官員家室往甚多,你要與她多多親近,巡按駐在期間更要如此,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小心些總是不錯!」
「妾身明白!」白夫人連連點頭,喜滋滋答應下來。
夫婦二人又閒聊片刻,白夫人喚來丫鬟收拾杯盤,又吩咐打來熱水,親自侍候江涴洗腳淨面,將近三更,兩人才一起上牀入睡。
廳中燭火滅了大半,兩個丫鬟放下牀幃,一起回到外間榻上躺下,錦榻之內,很快響起陣陣鼾聲。
白夫人朦朦朧朧正要睡着,忽聽帳外響起三聲輕響,她夜裏頻,便喜歡睡在外側,此時心中有異,便輕輕起身,才
開牀帳,便見到那白
裏所見少年彭憐正堂而皇之坐在桌前,手上輕釦蒙着綢緞的紫檀木桌,發出悶悶輕響。
白夫人嚇得心膽俱裂,轉頭看了眼帳內自家老爺,見他酒意上湧睡夢正酣,這才心有餘悸看了眼簾外西屋,知道兩個丫鬟聽不到這邊聲響,這才稍稍放心下來,俏臉煞白説道:「你……你怎麼進來的!」她聲音極輕,便連她自已都有些聽不真切,那少年卻彷彿聽得清楚,指了指窗扉微微一笑,卻並未説話。
白夫人掃眼過去,卻見窗扉木閂不知怎的竟開了,此時只是虛掩,不知何時開的。
她心中驚悸不定,又回頭看了眼丈夫,見那江涴睡得極沉,知道他今夜多喝幾杯,這會兒酒意上湧,自然睡夢正酣,這才放心下來,挑開牀帳下地,在彭憐身旁坐下,小聲説道:「你這孩子忒也大膽,怎的半夜裏闖到我這閨房裏來?此時無人發覺,速速離開罷!」自家老爺就在帳中睡着,若是出響動,自已只怕便要身敗名裂,白夫人此時不敢端着三品命婦的架子,只是好言相勸,希望彭憐速速離去。
彭憐卻道:「夫人自已暗示於我,讓我三更前來,怎的這會兒卻又不認賬了?」白夫人聞言俏臉一紅,想起白種種,當時自已確實有這份心思,想着若果然如少年所言飛檐走壁如履平地,能深夜前來與自已相會,那倒是好事一樁;便是他不識得自已暗示,或者並不如他吹噓那般厲害,以後有柳芙蓉居中隱見,慢慢綢繆便是,左右看在柳芙蓉面上,這個忙總是要幫的。
誰料到丈夫今忽然道來,説是心中憋悶,不想獨居府衙,要與自已飲酒説話,事出突然,她又如何能捎信彭憐讓他不來,一夜心中惴惴,直到躺下這才放心下來,不想彭憐竟已到了。
她自然不肯直言説出其中曲直,只是臉紅説道:「休要胡言亂語!誰與你暗示三更相見了!」彭憐如今已久歷花叢,自然知道婦人言不由衷,便不與她言語糾纏,只是起身過來,將白夫人一把攬入懷中,笑着説道:「長夜漫漫,小生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好夫人,且從了我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