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暗夜殺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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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22第七章·別開生面京城,皇宮之內。
坤寧宮宮門大開,一位年輕公公行匆匆在前引路,其後一位玄衣道姑信步而行,她步伐沉穩平和,明明步履不快,卻與那公公亦步亦趨,並未因那公公疾行而落後多遠。
那年輕公公少年心,邊走邊回頭看了眼身後道姑,心中不由嘖嘖稱奇。
玄真面如平湖,看着眼前少年,忽而想起愛徒,不由嘴角泛起微微淺笑。
那公公將其看在眼裏,只覺彷彿秀麗山川忽然飄雪一般靈動起來,饒是已然去勢,依然心懷大動、心旌搖盪。
他步伐微亂,隨即連忙收攝心神,這才免於跌倒。
早有一位蟒袍太監在門口,待小公公上前稟明原委,那太監微微點頭,笑着對玄真説道:「娘娘在內等候多時,有請仙師入內覲見!」玄真滿臉雲淡風輕,微微笑笑,隨即拾級而上邁過高大門檻進了宮殿。
只見宮殿之中金碧輝煌、雕樑畫棟,中間一道紅毯,兩側掛滿紅紗幔,居中一座漢白玉高台
雕細琢,其上金紅相襯,一座金漆木椅上坐着一位華服婦人,正面帶微笑,看着玄真。
玄真躬身一禮,微笑説道:「貧道玄真,見過皇后娘娘。」台上皇后娘娘一身玄紫錦衣鑲飾金雲紋,璀璨金玉點綴一頭如雲秀髮,面上濃妝淡抹,兩側燈燭伴着殿外天光一同映照之下,更顯肌膚晶瑩剔透瑩白似雪,饒是滿目金紅二
仍舊難掩面上芳華,兩邊眼角些許淡淡細紋,更增一抹成
韻味。
玄真心中暗暗品鑑,眼前婦人天庭飽滿平坦,面容疏闊方正,角一點小痣恰逢其會,眼目斜挑,鼻樑高聳,
瓣厚實,下頜微尖,正是一副富貴
人之相,想來她身為國母,居移氣養移體,萬千國運繫於一身,二者彼此影響,才有這般面容。
那皇后秦妝也在打量玄真,只見眼前道姑一身玄
道袍,一枚白玉無極冠將滿頭秀髮高高梳起,本就高挑俊秀身形更顯高崛偉岸,她面上平和似水,只是神目如電,偶爾現出一抹璀璨光華,旋即便消失不見,只留一份沖淡平和。
玄真姿容極美,偏偏不事妝點,除卻肌膚白皙脯高聳,望之幾與男兒無異,如此氣度非凡,讓人頓生親近之
。
秦後識人無數,只此一眼,便知眼前道姑絕非沽名釣譽之輩,想來也是,能得晏修舉薦,定有不凡本領。
「仙長有禮,請坐!」秦後輕輕抬手,待玄真落座,方才笑着説道:「秦王上奏陛下,説仙長有白骨長之能,能為吾兒祛病強身、益壽延年,陛下本來有意親自接見,只是國事繁忙,故此委託本宮接見仙長,還請仙長海涵一二。」
「娘娘客氣,貧道此來只為治病救人,不敢奢望得見天顏。」玄真微微頷首,神情不卑不亢,絲毫未因出入宮廷有所失態,秦後看在眼裏暗暗心折,油然生出敬佩之心。
「太子沉痾由來已久,宮中太醫俱都束手無策,便是國師也是無能為力,卻不知仙長有何秘法,能令吾兒恢復如初?」事關愛子命,秦後直言不諱問出心中疑惑。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太子殿下壽元未盡,只是陰陽錯位、五行不和,方有今症狀,貧道也是此番遊歷天下偶得一部秘法,才有瞭解決之道,為天下生民計,這才自薦入宮,為太子祛病祈福、益壽延年。」
「仙長……可有把握?」秦後仍是有些猶疑不決。
「天道希微,人力有時而窮,只是人間正道如此,但行好事而已,貧道此來,於太子殿下百益無害,還請娘娘放心!」
「真能如此自然最好,只是……」秦後仍有猶疑,沉半晌這才問道:「卻不知仙長何時做法,又需本宮作何準備?」
「三之後,貧道便開壇做法,只請娘娘備下陛下與您各自發絲一縷,太子夫婦髮絲各一縷即可,其餘諸物,貧道自會備齊。」秦後微微點頭,「如此,本宮便妥善準備,三
後請仙長為吾兒作法。」玄真點頭稱是,隨即起身告辭,秦後吩咐隨身太監禮送出門,待二人去遠,這才輕咳一聲。
一位道人從紗幔後面轉出,在階下衝秦後深施一禮,隨即緘默不言。
「國師以為,此人所言可能信否?」
「回稟娘娘,貧道與玄真頗有淵源,我二人師兄妹相稱,她去秦王別苑之前,便在貧道觀中借居,娘娘此問,貧道不知如何作答。」秦後微微一笑,隨意説道:「本宮只是問你,她所言益壽延年之法,可是確有其事?」
「貧道未曾聽聞有這般秘法,只是……」方成子微微搖頭,「道法綿延千年,派不知凡幾,秘法更是不計其數,貧道涉獵其中一二已是力不從心,玄真師妹別開機杼亦未可知。」秦後微微點頭,良久才道:「會否她與秦王勾連,意圖作法謀害我與陛下?」方成子微笑搖頭説道:「娘娘多慮了,玄真為人秉
酷肖其師,常以天下生民為己任,若是真個受秦王指使謀害陛下娘娘,必然江山板蕩、黎庶遭難,非玄真所能為之。」他轉而肅然説道:「退一步講,便是她真要藉此機會意圖使用巫蠱之術侵害陛下娘娘,貧道拼了這身修為
命,也要護得陛下娘娘萬全!」秦後釋然點頭,微笑説道:「如此就要勞煩國師了。」
「貧道食君之祿,自要忠君之事。」方成子告辭離去,秦後喚來隨身太監劉秉忠吩咐説道:「傳旨下去,調千百御林
鋭隨時待命,若是三
後情勢不對,最先撲殺秦王一脈!」劉秉忠肅然領命,卻聽秦後又道:「派去雲州的人出發了麼?」劉秉忠垂手肅立恭謹答道:「回稟娘娘,昨
夜裏已然趁着城門未關出城去了,想來這會兒已經出了京城地界……」
「此事你知我知,萬萬不可走漏風聲!陛下如今年事已高,殺伐果決已是大不如前……」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劉秉忠聽着主子臧否皇帝,哪裏敢隨聲附和,只是低眉順目寂然無語,只聽秦後語聲漸低説道:「若是果然這玄真作法有效,吾兒洪福齊天、逢凶化吉也就罷了,若是不然,便用這萬里江山殉葬又算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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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雲城縣衙之內。
彭憐見兩位屬官在院中遠處站定,料想聽不到自己言語,這才輕聲説道:「錦兒此來,竟是真為呂大人疏通門路麼?」樊麗錦轉頭看了眼院外,見那二人站得甚遠又不朝這邊探看,這才放心下來,深情脈脈看着彭憐,輕聲説道:「哥哥有所不知!當高家一案,老爺雖明哲保身,終因監管不力而被判罰革職閒住,此事如今風波漸平,奴便想着,不如走走門路使些銀錢,為他謀個出路,總好過每
裏長吁短嘆形神枯槁,長此以往,只怕
命難保……」彭憐一愣,隨即問道:「大人身體近況如何?」樊麗錦微微搖頭,嘆氣説道:「他那心
本就不甚寬廣,革職之後,每
裏茶飯不思,長吁短嘆,如今才不過半月光景,人便瘦了一圈,長此下去,只怕……」彭憐輕輕點頭,隨即無奈説道:「非是我不肯相幫,只是高家之事餘波仍在,知州大人不
便要赴京,只怕不肯此時為他出面……」見樊麗錦
言又止,彭憐揮手勸道:「錦兒且放寬心,無論此事如何難為,你我緣分一場,彭某必然傾盡全力,只是此間人多眼雜,不是你我商議之所,卻不知你如今住在何處,今夜得空,我過去探你如何?」樊麗錦媚眼橫波,面上泛起嬌羞神
,輕輕瞥了一眼情郎,這才輕聲説道:「奴在西門大街百柳巷有間宅子,這些
子都在那邊居住,哥哥若是……若是晚上過來,奴為你……為你留門便是……」婦人風情萬種,話裏話外透着期盼渴求之意,彭憐聽得心癢難搔,卻是礙於身份不能立即上手,只得無奈説道:「既如此,咱們夜裏相見便是!」樊麗錦俏臉微紅,微微點了點頭,起身意
告辭,只是哪裏便能捨得?她眼中滿是不捨之意,告辭之言便堵在
邊無法出口,踟躕模樣,讓人不
想入非非。
美人情重,彭憐再難忍耐,覷準庭院二人不看這邊,飛身過去一把抱住樊麗錦,在她豐潤瓣上深吻一口,兩人
舌相
,如是良久方才依依不捨分開。
「好相公……奴晚上等着你來……」樊麗錦秋水蕩起濃濃意,面上微微泛紅,依依不捨出門而去,留下彭憐一人遐思無限。
等婦人去遠,兩位屬官這才進來,與彭憐稟報眼前緊急公務。
彭憐至今履職旬餘,審斷舊案,排解糾紛,可謂公正嚴明、處置得宜,他又有江涴夫婦身後坐鎮,有欒秋水母女指點津,倒也將手中公務辦得一清二楚,尤其他賞罰分明出手闊綽,屬下眾人已然被他輕易折服,一心一意輔佐於他,已是毫無二心。
「……劉府四子傷人一事,已然就此結案,大人不畏強權,五十殺威打的那劉為
滾
,坊間如今無不
口稱讚……」
「……黃家強佔田地致人死亡一案,小人已擬定查案文書表奏朝廷,只等大人簽字畫押,便能送往刑部複核……」
「……興修城南河堤一事,已有十餘位城中富商捐款,大人前福鶴樓千杯不醉,這幫人各個心服口服,其餘幾家也捎信傳來,款項正在籌集,三兩
便能送到……」……
彭憐聽着兩位屬官稟報各項事宜,心中仍舊想着樊麗錦美貌風情,只是聽着下屬溢美之詞,不由有些飄飄然不知所以,從前看着呂錫通當着溪槐縣令不以為然,如今自己身處其中,才知何謂「百里侯」,何為「破家縣令」,他不過找了城中幾位富商喝了頓酒,這些人便要乖乖掏出錢來,實在是聽話得緊。
只是他也明白,若非他身後有江涴這棵參天大樹,便不能輕易懲治豪強先聲奪人,自然也不會有此奇效。
可惜江涴拔擢在即,等他赴京離去,這雲州地界自己再無依靠,到時如何境況卻是尤未可知。
李正龍處他已打點不少銀錢,只是二人相識不久,一時怕是借不上力,以後如何,猶在兩可之間。
衙署公務不過半天便即處理完畢,彭憐也不多呆,吩咐屬官處置後續事宜,自己便乘車回府。
彭府門口人馬喧囂,遠處煙塵四起,工匠勞作之聲此起彼伏,彭憐放下車窗布簾,心中暗道應白雪所言有理,如此吵嚷,一眾妾都有着身孕,確實不宜在此居住。
進得府來,早有下人恭候一旁伺候彭憐下車,如今他是一縣父母,與從前另有不同,府裏下人出門去都覺得高人一等,對待彭憐自然更加謹小慎微。
「二夫人呢?」彭憐隨意問起應白雪去向,隨即吩咐説道:「我去夫人房裏,讓她過來相見。」彭憐信步而行來到洛潭煙房中,卻見欒秋水母女俱都在座,欒秋水洛行雲分列左右,正陪着洛潭煙閒談説話。
見彭憐進來,母女三個各自起身行禮,口呼「相公」不止,彭憐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欒秋水説道:「水兒如今身子沉了,莫要如此多禮!」他將欒秋水扶好坐下,這才對潭煙説道:「吩咐下去,你們姐妹身懷六甲,見面時不可這般行禮,看再動了胎氣!」洛潭煙小腹微隆,與姐姐洛行雲相差無幾,比及母親小腹隆起卻遜不少,聞言不由嗔怪説道:「相公最是偏心,緊着疼愛孃親,對我們姐妹卻不聞不問!」彭憐情知她是戲謔之言,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笑道:「水兒是你親孃,為夫多疼一些自家岳母,本就理所應當,你這拈酸呷醋,是從雪兒那裏學來的麼!」洛行雲掩嘴一笑,「這般言語,也只有她二人敢説,換了旁人,誰説不惹來一頓毒打?」彭憐正
落座,聞言飄身過去,牽起婦人玉手送入衣間,笑着打趣説道:「是用此物毒打雲兒麼?」洛行雲粉面微紅,卻伸出纖纖素手握住那
火熱陽物,入手滾燙堅
,已是昂揚之至,她不由仰頭目視丈夫,嬌嗔説道:「不是今早才與岑家姐姐做過,怎的又這般硬
了?」彭憐自然不肯説出剛在府衙見過樊麗錦,只是笑道:「每次看見你們母女三個坐在一處,為夫便心癢難耐,若非你們俱都有了身孕,這會兒怕是免不了白
宣
一番!」欒秋水聞言嬌羞無限,洛潭煙輕啐一口,打趣笑道:「從前還能隨你折騰,這些
子只覺身子發沉,對那事兒卻是毫無心思,想來母親姐姐也是如此。相公真要難耐,不妨去尋傾城她們敗火……」彭憐搖了搖頭,輕輕攬住洛行雲脖頸與她
齒相
親吻片刻,這才回身坐下,笑着説道:「雪兒今早與我説起,她置辦了一處宅院,要將你們搬過去住,此事夫人可曾知曉?」洛潭煙與母親對視一眼,肅然説道:「這個
才瞞着我私自處置,這事兒相公既然知道了,説不得,一會兒定要家法伺候!」彭憐聞言一愣,連忙説道:「雪兒一心為公,倒不是有意怠慢與你,念在她勞苦功高、又有身孕,莫要與她一般見識了罷?」洛潭煙掩嘴嬌笑,欒秋水已然説道:「相公莫聽煙兒胡言亂語,雪兒事無大小,俱都要與她請示商議過後才肯施行,置辦宅子這般大事,又是瞞着相公做的,她哪裏敢獨斷專行?」彭憐這才恍然,情知洛潭煙故意逗
自已,於是伸手過去將她白
臉頰捏住,笑着罵道:「你倒是好本事,都敢誆騙為夫了!」洛潭煙揚起俏臉任他捏
,嬌嗔説道:「哼!
裏夜裏説緊着人家母女,其實心裏最愛雪兒那個
婦!」
「喲喲喲!誰啊趁着不在就背後説人不是!」一聲俏麗言語傳入屋中,接着應白雪轉過門扉,揚着手中錦帕踱步而來,佯作不知説道:「噢!原來是夫人説的!那奴家可不敢反駁了!」洛潭煙不由莞爾,嬌笑説道:「背後説你不算本事,當面叫你一聲『婦』,可算辱沒了你?」應白雪深施一禮,嫣然笑道:「奴是相公的
婦,這事兒眾所周知的呀!」洛行雲掩嘴輕笑不語,欒秋水也是笑不可支説道:「若論風情美貌,姐妹們各擅勝場輕易不肯服輸,只是若論臉皮深厚,雪兒卻是獨佔魁首,家裏沒個不服氣的!」應白雪在兒媳身邊款款落座,笑着説道:「親家母謬讚了,我可是學不來你那嬌羞婉轉的勁兒!」欒秋水俏臉一紅,果然嬌羞起來,兩個女兒看在眼裏,不由開懷而笑。
眾人樂了一回,彭憐問起搬家諸事,應白雪笑道:「那邊已然收拾妥當,一會兒隨身搬些牀褥用品過去,今晚便能入住,其餘物事隨用隨取就是,一切奴都已安排妥當,相公放心便是。」
「潭煙可也過去麼?」洛潭煙輕撫小腹,微笑點頭説道:「母親説養胎總要清淨才好,孩兒出生以後,也要安安靜靜才成,那邊奴已看過,地方雖小了些,環境倒是清幽,姐妹們有身孕的就都過去,這宅子倒是留給傾城她們才好。」這與晨間彭憐所定便有些背道而馳,不過彭憐不以為意,內宅之事本就是潭煙做主,他點頭説道:「如此也好,只是苦了你們,一會兒上車可要萬分小心。」欒秋水一旁輕聲説道:「月份不大,上車下車倒是無妨的,路程也不算遠,多加小心便是,相公不必擔心。」眾女點頭稱是,彭憐也不再擔心,又與幾位妾商議一番箇中細節,這才議定下午便要搬遷過去,老宅中只留下練傾城母女與湖萍海棠母女、岑家母女並那女尼等人。
一切安排妥當,卻聽應白雪忽而嫣然一笑説道:「倒是忘了一樁,相公前所言那顧盼兒,上午遣人送了口信過來,想問相公何時接她過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