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殤】(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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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清晨,酒店內相對比較安靜,一副未睡醒的樣子。出了電梯,前後望了一眼,發現前邊七八米遠是一個面積相對大一些的大堂,天花板上的吊燈大開着,照亮了大部分區域。我向前走了五六米,就看到一個悉的身影坐在一張桌子後,正面對着我低頭扒拉着餐盤裏的飯。

周圍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幾個人,大部分都是空桌。像李芸這樣穿戴整齊的就她一人,其他的幾人都是身着睡衣或浴袍,踩着酒店特有的標誌白拖鞋,在那裏對付着面前的餐食。

直到我走近了,她才堪堪抬起頭髮現我,她的臉上化了妝,可能因為吃飯的緣故,塗在嘴上的口紅有些暈淡,我將那串鑰匙放到餐桌上,掃視了下四周,原來這是酒店的餐廳,裏邊廚房不斷的飄出濃郁的香氣兒,油炸的香味兒、蒸饅頭包子的香味、各種粥湯的香味兒等等混雜着,氤氲開來。

我説:“芸姨,鑰匙放這兒了,沒啥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她一把喊住了我,讓我去拿個餐盤裝些飯擱這兒吃完再回去,我推不得。她説:“哎呀,來都來了,都讓你跑一趟了,姨還不管你頓飯啊。去吧,想吃啥自個兒挑去。姨有希爾頓的卡,多個早餐位也能打折。”她都這麼説了,再推三推四的就顯得矯情了,我只好卻之不恭,強行笑納了。我去拿了個餐盤,這和多數酒店一樣,自助餐質。廚房前面擺着長餐車,餐車內部是由長方形金屬餐箱構成,下面通電保温。

各種麪食饅頭包子油條,各種湯粥菜啥的都放置在一個個金屬保温餐箱內。不時的,還有穿着白圍裙戴白帽的大媽打後廚走出來,將一盆盆才做好的菜倒入保温餐箱內,熱氣騰騰的,冒着香氣。

我夾了幾樣菜,盛了碗湯,端着坐到了李芸的對面。她手裏拿着餐巾紙,每吃幾口就用紙在嘴上抹一下,似乎怎麼也擦不乾淨。她看了眼我的餐盤問:“怎麼才吃這麼一點兒,那麼多菜,多拿點兒唄。”我説:“反正是自助餐,吃完了我再去拿。”

“嗯,那也行。”不知道為啥,看着她,我總是打心裏會想起顧詩蕊的話,想起表面看着老實巴的蔡德勝,想起那個坐在那輛破大眾裏的年輕女人,以及她的孩子。但我絕對當面問不出口關於蔡德勝和她妹妹的事兒。

雖然我能憑藉着一些線索片段猜到點兒其中的恩恩怨怨,但仍舊遠遠無法窺得全貌。似乎每個人身邊,每個家庭,都會發生一些為人所不齒之事,雞零狗碎,狗倒灶,林林種種如難念之經,懸於現實之中。

早晨的酒店餐廳裏顯得很安靜,除了溜嗦嗦的咀嚼喝湯聲,就只有低聲細語的頭接耳,倒是後廚炒菜師傅翻炒間鍋勺碰撞之音偶爾傳出,增添了不少人氣兒與煙火味兒。

“你爸和你媽兩口子好啊。”李芸突然將話題轉移,跨度有些大。

“啊?嗯,應該不錯的,老夫老了嘛。”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對於父母之間的事兒,我不知道該説啥,只能應付些場面話。問一個人他的父母之間恩愛情問題,實在有點唐突,畢竟我們不是把愛啊啥的當口頭禪掛在嘴邊的老外。

“你看你媽的狀態多好,哪像四十多歲的人,稍微一打扮啊,顯年輕着呢。那家庭不和睦,夫關係不好,成天受氣勞,櫛風沐雨的,早成老婆子了。”她細嚼慢嚥的下一個煎餃,嘴上油滋滋的説。

“所以説啊,從一個人的外貌狀態,就能知道這個人過的咋樣。”她説。

“那你咋不説我爸,光説我媽了。”我嚼着包子,含混不清的嘟囔道。

“你爸啊,看着也好的啊,在體制內工作,看那派頭,就像當官的。要是沒你爸,你媽能過得這麼滋潤?這婚姻啊,不是哪一方的事兒,是兩人共同的維持。”我溜了一口銀耳粥,吧唧吧唧嘴,也沒吭聲,但總得回應,於是就點點頭表示認同。

“你也知道姨的事兒,姨跟你前姨夫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現在算算差不多也有二十好幾年了,可最後咋樣,還不是説掰就掰。別看你爸現在這樣,那年輕的時候……嗯,姨説句話,你可別怪姨。你爸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那長相氣質可不比你差,啊,現在電視上的那些小鮮,你看看都是些啥,娘裏娘氣的,説個話四歪八扭的,我們那個時候的帥哥,哪個不是神頭兒足,陽剛之氣盛的。那些個小鮮啥的跟你爸年輕時候比啊,差遠了。”她一口氣説了一大段,對父親的推崇之意無以言表。我知道她説的確是實話,父親曾經的倜儻我是見過的,家裏的相冊影集裏面比比皆是,只是時過境遷,在時間的摧殘下,早已不復以往,白雲蒼狗變化多端。

“你爸啊,就是發福了點兒,看着也不顯老,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嘛,成天賺錢養家,顧這顧那的,不錯了。”接着她又舉例説360的周鴻禕和比亞迪的王傳福不都是那樣,往人堆裏一紮,你不説誰知道是大老闆。

“這男人啊,貴在獨守一女,女人呢,貴在安分守已。”可能是勾出了她離婚的回憶,她眼神有些渙散,瞳孔望着前方不知焦距。她的話有些多,一字一句的從那張不大的小口中傾出,嘴上的口紅早已被擦的褪了,淡淡的粉底下,素白的皮膚上出現幾道淺淺的皺紋,眼角的魚尾,似時間吹過身體時泛起的漣漪,訴説着面前這個女人過往的滄桑。

我知道不僅是她自身的事兒,其中肯定還有她妹妹和老蔡的那一檔子事兒,但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面戳穿這個裝着不幸的氣球。

説着她將桌上的那串鑰匙拿了起來,叮叮啷啷的,在我面前晃了一下,説:“咋樣,漂亮吧,我女兒以前送我的。”我看着那個粉的hellokitty的配飾,點點頭,它外面被一層透明硬塑料殼包裹着,上面有些不可避免的刮痕,裏面粉的hellokitty貓完好無損,就如她的女兒一樣。無論怎樣,外面的那層殼都緊緊地保護着裏面的

覺這話題越説越沉重,氣氛有點不對,於是就説:“芸姨,你別説我媽了,你看着起也不錯,也特別顯年輕。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過好以後就行。”接着我也舉例説明,哪哪女明星都離了幾次婚了,哪哪女明星至今還單身,看着不照樣年輕漂亮,事業有成,那活的不也是有滋有味兒的。

她聽後也慢慢的從之前的狀態恢復,一掃陰霾,直誇我的嘴甜,説話好聽,準是哄女生的料。趕着話頭,還問我對象啥時候帶回來看看,聽你媽説你的小女朋友是那種知書文靜型的。

我趕緊解釋説我媽她老人家可從來都沒見過我對象,都是她老在家沒事兒閒的臆測。李芸説那你就趕緊帶回去讓你媽瞅瞅,她就不會老七想八猜了。我只能原來的老一套,説一定一定。

她喝完碗裏的小米粥,突然對我擠眉眼的,説:“你爸對你媽還真不錯,漫的嘛。”我自然被她這沒頭沒腦的話得一懵。

漫?啥意思啊?”我只好不恥下問。

“你媽昨兒個穿的那條連衣裙,你爸送的吧?沒想到老周看着傳統的一人,送的東西倒有眼光。”我回想着昨天晚上母親穿的那條長裙,似乎也是頭次見,但也沒覺得有啥特殊之處,普普通通的。

“噢,一條裙子而已,不至於吧。”我説。

“嘿,你個傻小子懂個啥,那是香奈兒的,至少好幾千大洋呢。要不,我咋説你爸還漫情調的。”我差點被噎了一下,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那穿在母親身上的普通裙子,是啥香奈兒的,更沒想到價值數千塊。

“你不會看錯了吧,我媽從沒買過這麼貴的衣服。”

“你姨我就是幹服裝貿易的,香奈兒的chanel標識還認不出來?雖説你媽身上那條是基礎款,在這牌子裏算得上是平價,可那也得好幾千。你媽不買,要不咋説你爸捨得花錢呢。”我一時間有些耳鳴,嗡嗡的,像幾隻不知疲倦的蒼蠅在耳道旁,沒完沒了的聒噪。以我對父親的瞭解,這種事兒他幹不出來。我若回去問他,保準他也是一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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