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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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賊寇,能不能打下汝寧府,進而威開封府?”賈珩思忖着,説來還是一時無聊,都推演下來,卻覺得形勢不妙。

“從目前河南都司的奏報來看,盤踞雞公山的賊寇大約有三千左右(河南都司奏報不實),為首者據説是早年活躍於荊湖等地的匪寇巨梟高黑塔,或者説是義軍首領,那麼這樣一支兵馬,組織力度應該不錯,而且能數次逃過官軍的圍剿,匪首也並非無謀之輩,如果利用的好,未必不能在河南造成一場大亂,比如圍剿的官軍大敗,那麼……”賈珩放下手中的木尺,面沉似水,因為心頭已隱隱有了一些預演,準備收拾一番,起身向大明宮去求見崇平帝。

天子這會兒多半就在書房批閲奏章。

“先生。”然在這時,門口處傳來悉的聲音,打斷了賈珩的思緒,清冷如水,宛如冰雪晶瑩剔透。

辨識度很高,正是咸寧公主的聲音。

“殿下。”賈珩凝眸看去,只見咸寧公主與清河郡主聯袂而來。

“先生,母妃她……走了?”咸寧公主玉容帶着幾分關切之

“娘娘剛剛就回去了。”賈珩笑了笑説着,倒也猜出咸寧公主的來意,説道:“殿下不用擔憂,娘娘就是和我聊了聊殿下,旁的也沒説什麼。”咸寧公主心頭就有一些好奇,問道:“母妃都和先生説了我什麼?”賈珩笑了笑,看了一眼李嬋月。

李嬋月明眸打量着對面的少年,羞惱道:“怎麼,小賈先生這是嫌棄我礙事?”咸寧公主瞪了一眼李嬋月,嗔怪道:“妹妹。”賈珩道:“其實倒無不克對人言,剛剛和娘娘説了殿下為女將的事,娘娘擔心殿下的安危,不是太贊成,旁得就是一些誤會,我和娘娘説開,倒也沒別的事了。”

“這……母妃她是一直反對。”咸寧公主聞聽此言,心頭鬆了一口氣,問道:“先生可曾勸過母妃?”賈珩笑了笑道:“其實,娘娘擔憂不無道理,殿下為千金之軀,也不能真的上陣對敵捉對廝殺吧?”

“先生……先生當初答應過我的呀。”咸寧公主聞言,以為是賈珩受了壓力,已有退卻之意,急聲道。

賈珩笑道:“答應殿下的話自然作數,只是殿下可先在我中軍歷練,哪怕有險處,我也能時刻保護好殿下。”咸寧公主聞言,心頭就有一些動,説道:“那是我剛才誤會了先生,軍國之事原就需得慎重。”其實心底也清楚,如她這般身份,想要獨領一軍、帶兵廝殺幾無可能,不説才具是否足夠,就是父皇也不會同意。

賈珩拿起桌上的奏疏和輿圖,抬眸看向咸寧公主,温聲道:“殿下,我還要去見過聖上奏事,失陪了。”

“那先生去罷,我也幫先生收拾收拾。”咸寧公主螓首點了點,然後領着女官過來收拾着桌案上的碗匙、食盒。

“那就有勞殿下了。”賈珩目光温煦説着,向着大明宮內書房而去。

待賈珩走後,李嬋月眨了眨眼睛,問道:“姐姐,你平時和小賈先生就是這般相處?”

“對呀。”咸寧公主讓女官將粥碗收拾一番,準備起身向着裏廂鋪被子。

“這麼一説,舅母還真有些冤枉姐姐了呢?不過也不算冤枉,還真是鋪牀疊被,伺候衣食,如丫鬟一樣。”李嬋月開着玩笑説道。

咸寧公主俏臉一紅,低聲道:“我原就和先生光風霽月,至於這些,先生也不是常常過來武英殿,我閒着也沒事兒。”説到最後,底氣也有幾分不足。

“等過幾天,天氣暖和一些,姐姐咱們去踏青吧,我喚着小賈先生。”李嬋月湊過去,笑道:“總在宮裏,姐姐也悶的。”咸寧公主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來。

另外一邊兒,大明宮,內書房如賈珩所料,崇平帝正就着燈火批閲奏章,這位天子宵衣旰食,常常批閲奏疏到深夜,經年累月。

這時,崇平帝抬起冷硬的面容,聽到戴權稟告,沉道:“讓賈子鈺進來。”因為軍機處值宿制度設置原就是方便君臣隨時議事,而賈珩夜深來此,想來是有着什麼急事奏稟。

不多一會兒,賈珩在戴權的引領下,步入內書房,朝崇平帝參拜道:“微臣見過聖上。”崇平帝面疑惑地看向蟒服少年,問道:“子鈺免禮,這……可是有急事。”賈珩道了一聲謝,正道:“回聖上,臣方才在軍機處,翻閲河南都司遞送而來的軍報,對照河南等地輿圖佈防,心頭忽而生起一股隱憂。”

“隱憂?”崇平帝皺了皺眉,湛然有神的目光投落在少年臉上,問道:“這是怎麼説?”賈珩道:“自正月十八五軍都督府派牛繼宗等一干將校前往河南,至今已有兩月,算上趕路程,加上河南調兵遣將,現在應該有一些與敵手的奏報傳來,但河南方面至今再無消息傳來,臣頗為疑慮。”其實他也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更像是一種隱隱直覺,河南或許會出事,這在當初見到牛繼宗前往河南時驟然而起的一絲戲謔思緒,原本還是湖面暗,現在漸漸成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波瀾。

“那河南都司方面最近可有奏報?”崇平帝面微變,看着那昂然而入的蟒服少年,此刻堅毅眉宇下,目光咄咄。

賈珩道:“上一次奏報還是半個月前,河南都司打算調撥懷慶衞、宣武衞、彰德衞、南陽衞、汝寧衞等衞所兵馬集於汝寧府羅山縣會剿,軍報向兵部報備,而河南巡撫周德禎的奏疏,則有前後兩封,第一封是向户部請求撥付開拔糧餉,為户部嚴辭拒絕,而昨通政司分發至內閣的河南巡撫衙門奏疏所載,河南巡撫周德禎、布政使孫隆、參政劉安衢,號召士紳捐輸糧秣、車馬,民眾羣起響應,軍需輜重貴乏為之疏解,都司大軍饋餉無虞,開赴汝寧,重兵剿寇。”説着,從袖籠中取過一份兒奏疏,遞將過去。

這時,戴權連忙碎步過來,接過賈珩呈遞的奏疏,轉身給崇平帝,放到書案一角。

“臣方才又推敲了河南府州佈防,這幾,官軍先後在羅山縣彙集,名義兵丁兩三萬人,但實際兵力,聖上也知……況雞公山賊寇一夥兒早年活躍湖廣,與官軍屢次手,作戰經驗豐富,匪首聽説也是有勇有謀,只怕這次不待官軍重兵雲集羅山縣,就會先發制人,説不得還會打個時間差,先後攻破官軍,那時順勢而下汝寧府,汝寧府軍械糧秣充足……”賈珩説着,覺得解説不大方便,然後帶來展開的輿圖,指畫着輿圖,低聲道:“如汝寧府一破,那時開倉放糧,席捲州縣,而開封府空虛,如敵寇向開封掠進,只怕勢如破竹,局勢瞬間糜爛。”爾管多路來,我只一路去,利用時間差破解圍剿,哪怕是他與賊寇易地而處,也大抵是這個作戰思路。

崇平帝面凝重,問道:“這……河南方面,這兩可有軍情傳來?”

“聖上,這只是臣的推演,汝寧府離開封府有不少路程,或許賊寇未等入得開封,已為河南方面察知,也或許汝寧官軍能夠一舉蕩平賊寇……臣按局勢推演之下,覺得如鯁在喉,遂向聖上奏稟。”賈珩拱手道。

雖是推演,但他也有一些據,據就是河南官軍真是……費拉不堪。

“子鈺,你有何建言?”崇平帝面變換,問道。

賈珩道:“臣以為,不若派果勇營連同團營騎東向逡巡警戒,察洛陽之變,如河南並無大礙,只當是一場行軍演訓,如河南有變,就近而援洛陽,遏敵歸途。”從賊寇破汝寧府,甚至圍攻開封府,哪怕是飛鴿傳書,第一時間得知敵情,官軍調兵遣將也需要不少時間,那麼官軍調兵的功夫,局勢説不得可能就會惡化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歷史上的農民起義無不如此,中樞反應遲鈍,正在扯皮的時候,給了農民義軍席捲州縣的機會,回頭看去,局勢糜爛,一發不可收拾。

他這個在後世也不算什麼,演訓而已,但這時候的後勤保障還差上許多。

“這番猜測,你和施傑可曾有過商議?”崇平帝壓下心頭的憂慮,問道。

賈珩沉道:“這是臣剛才推斷之言,還未和施大人有所共議。”崇平帝聞言,心頭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道:“京營貿然調兵出陝,朝廷人心驚懼惶惶,況大軍開拔,糧秣饋給,更不可或缺,地方州縣也要事先發文,以便供用糧餉,這些不能不和內閣商議,兩廂統籌。”賈珩聞言,一時無言。

崇平帝想了想,又緩和了下語氣,説道:“此事,終究要和內閣商議一下,如確有必要,就多派一些兵馬前往,只當是練兵了。”僅僅憑藉推演而非敵情就妄動大軍,這傳揚出去不定要鬧出多少風波。

賈珩拱手道:“聖上所言甚是,那明與幾個閣臣廷議。”一旦與眾閣臣商議,頃刻之間又會陷入扯皮之中,那軍機處的決策效率從何談起?

當然,這也是軍機處威信和地位未曾確立之故。

但他此刻卻不能再説什麼,因為既然天子心有疑慮,那麼他如果在沒有實證的前提下,仍固執己見,就顯得越俎代庖,這是為臣之忌。

他不是剛而犯上的田豐。

賈珩思忖着:“這幾天就等着河南錦衣府的奏報了,少則三,多則五,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念及此處,目光掩藏下一叢陰影。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他在天子面前的知兵形象可能會受損一丟丟。

但是,他經過方才一番解説,卻覺得霧越發散去,直覺這是一定會發生,只要不派兵增援,河南官軍大敗,或早或晚而已。

能在汝寧府官軍援兵到來前,當機立斷棄羅山縣返回匪巢,能在荊湖之地圍剿多年不滅,不可能看不出一旦官軍形成重兵合圍,就是一盤死棋,哪怕是為了自保,也該主動出擊。

而河南官軍的戰力,從先前還未整頓的京營就可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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