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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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一襲明黃絲織繡龍圓領錦袍,手中拿起湯匙,在祥雲紋飾的瓷碗中輕輕勻着米粥,以便將温度降下。
坐在一旁的宋皇后,一襲澹黃底白襯紋花裙,梳着凌雲髻,如雲鬢髮間,簪以一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愈發將一張如典雅、華美的臉蛋兒烘襯的白皙如梨
,帶着翡翠手鐲的纖纖柔荑,宛如羊脂白玉,也是輕輕攪拌着冰糖雪梨粥,嫣然笑道:“陛下,然兒過了年開府,陛下覺得派他到哪裏比較好?”崇平帝沉
了下,説道:“左右是派往六部觀政,他對什麼
興趣?”派成年皇子六部觀政,這是陳漢太祖傳下的規矩,以防宗室羸弱,不能屏藩帝室。
但副作用……也有。
宋皇后那張綺麗的臉蛋兒現出一抹思索,道:“臣妾看然兒那孩子好武事的,最近一段時間,一下了學,就去打獵,陛下您看,要不讓他去軍中,也好為陛下分憂邊事?”
“也不知是好武事,還是沉溺畋獵?”崇平帝皺眉説着,舀了一湯匙米粥,對宋皇后只言不置可否。
宋皇后那張端莊、妍麗的臉蛋兒上就有些異樣,這位宮中有着雪美人之稱的宮裳麗人,輕笑了下,道:“陛下,臣妾看過然兒的功課,翰林院的徐學士説然兒義理曉暢,縱然是參加科舉,也能中個舉人呢,只是然兒這孩子喜讀兵書,讓臣妾也有些頭疼,最近他似是在讀賈子鈺寫的那本三國話本,手不釋卷,還説要領兵給陛下蕩平賊寇呢,陛下説這孩子才多大一點兒,不知道兵兇戰危的。”子憑母貴,母以子貴,宋皇后兩個兒子,眼看長子沒有立為太子的跡象,愈發揣度不出枕邊人的用意。
至於問,在潛邸時,這位雍王殿下就不準後宅太介入政事,而宋皇后也謹守本分,不敢多言。
崇平帝聞言,臉稍霽,説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他既愛讀這些,讓他看些,倒也無妨,只是不可沉溺,至於那本三國,就讓他好好讀讀,過兩天寫一篇,漢室緣何失馭,天下何以三分的政論來,朕要看,告訴他,不許找人捉刀,義理曉暢,當知言必誠信,行必忠正之理。”宋皇后:“……”崇平帝轉而又想了想,沉聲道:“他既是好武事,等明年開府,先讓他到五城兵馬司歷練歷練,京營那邊兒,年後會有較大調整,以他的能為,去了……也是添亂。”等王子騰查邊歸來,他就要提前佈置,集中
力在年後調整京營諸軍,那時,勢必鬥爭
烈。
至於五城兵馬司,賈子鈺一直對編練新軍念念不忘,他派一位藩王提前過去,也可示重視之意。
宋皇后似是體察到崇平帝冷硬臉下的舐犢之情,芳心中湧過一抹暖
,笑道:“那臣妾等會兒就告訴然兒,煒兒昨兒個還説,然兒在宮城門碰到賈子鈺,敬重的跟什麼似的,對了,嬋月那孩子,想吃臣妾做的桃花酥,還跟着人家討要呢。”崇平帝點了點頭,面上也有幾分笑紋,説道:“等年後他到五城兵馬司後,可向賈珩多多請益。”宋皇后聞言,晶瑩如雪的玉容上微頓了下,心頭就有些驚訝。
其實,昨天她聽到自己辛苦做的那盒桃花酥被賜給那位伐登聞鼓的少年,還有些不悦,但思來,也覺得這是陛下籠絡臣子之意。
陛下,已經有十餘年不曾這般施展籠絡人心的手段了,也就在潛邸時才……
“這賈珩,需得讓然兒多多親近才是。”宋皇后眸光斂藏下起伏不定的心思,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米粥,放至瑩潤、飽滿如桃花的豔豔瓣上,櫻桃檀口,隱見齊如編貝的櫻顆貝齒,以及丁香小舌。
這位孕育過兩個孩子的麗人,芳齡其實也才三十五六,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紀。
而歲月也對其温柔以待,不曾在身上留下時光痕跡,身材豐腴曼妙,秀頸肌膚雪白一如梨,光潔白
的臉蛋兒上,鬢角不見皺紋,一股端麗、婉美的成
婦人韻味,無聲
溢於一顰一笑中。
而在這時,只聽殿外傳來內監的聲音,道:“陛下,雲麾將軍賈珩遞牌子求見。”崇平帝聞言,面上就是一怔,輕笑了下道:“賈珩,大早上的,他進宮覲見做什麼?讓他到大明宮相候,朕等會兒就過去。”宋皇后見着崇平帝的臉,攪着湯匙的玉手也是一頓,抬眸笑道:“陛下,不妨先將這碗粥喝完。”崇平帝應了應,説道:“不用湯匙了。”説着,拿起碗沿着碗邊緣,將温度適宜的米粥飲盡。
宋皇后見着這一幕,柔聲説道:“陛下慢點兒,總要咀嚼幾下,仔細別傷了脾胃。”崇平帝接過內監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漱口而罷,着宋皇后的温柔如水的目光,語氣和煦道:“梓童勿憂,朕這些年都是這般過來的,無妨。”宋皇后笑了笑,起身,從一旁宮女手中取過冠帽,遞給崇平帝。
崇平帝也不多説其他,在一羣內監的簇擁下,移駕大明宮。
待崇平帝遠去,宋皇后那張妍麗、華美的臉蛋兒上漸漸浮現一抹惆悵。
這就是她的丈夫,自繼位以來,於國事宵衣旰食,似要證明給誰看一樣,然而在家事上,卻……只是縱如此,誰讓她是母儀天下的六宮之主呢?
她不可能像妹妹一樣,永遠優雅美麗,萬事不縈於懷,平以樂舞相伴,種花養草,平時閒暇裏還可逗
着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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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假痴不癲大明宮中,崇平帝剛剛落在在御案之後,就喚內監召見着賈珩入內覲見。
賈珩此刻長身而入,行禮而罷,只聽崇平帝説道:“賈卿,這一大清早兒就匆匆求見於朕,可是有什麼急事?”崇平帝接過一旁戴權遞來的香茗,沉聲問着。
“聖上,臣經過連夜訊問五城兵馬司的主簿劉攸,已將應考舉子被三河幫幫眾毆殘一案查清,只是事涉重大,臣惶恐而不知如何查察,還請聖上示下。”賈珩拱手説道。
而聽到賈珩一開口,崇平帝也是一驚,蓋因這聲音略有一些沙啞,而疲倦更是掩藏不住。
他已擢拔其人為錦衣衞千户,整肅暗通款曲的錦衣衞,今正要吩咐戴權派人去暗中調查此事,不想眼前少年竟在短短時間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賈珩道:“聖上,臣已偵知,範儀被毆殘一事,悉由五城兵馬司主簿劉攸因私仇而指使三河幫幫眾所為,然,劉攸之所以膽大妄為,其後還有旁人,昨夜甚至有三河幫眾與五城兵馬司內部之人裏應外合,意殺劉攸以滅口!”
“衝擊官衙,殺人滅口?”崇平帝面頓時陰沉的可怕,喝道:“好大的膽子!”崇平帝抬眸看去,就是一驚,只見少年眼中滿是血絲,但目光卻明亮、鋭利依然,心頭就是一動。
“竟這樣快?子鈺查到了什麼?”崇平帝面凝重,將茶盅放在一旁旳御案上,目光落在賈珩那張
言又止的面孔上,心頭隱隱有着幾分猜測。
其實,昨晚他已問過那個喚作曲朗的錦衣衞百户,對東城江湖幫派已有一定了解,其中以最大的三河幫最為勢大,手眼通天,收買了一些錦衣衞同僚,似乎還和京中權貴牽連頗深,只是牽連何人,牽連多深,曲朗也不知。
崇平帝面鐵青,説道:“戴權,將口供拿來。”戴權從賈珩手中接過盛有口供的木盒,先打開檢視了下,見並無異樣,這才取出厚厚一沓錄有供詞的簿冊,遞給崇平帝。
崇平帝接過錄有口供的紙張,就是閲覽起來。
賈珩沉聲説道:“據劉攸招供,三河幫因漕糧卸運而與……”
“與什麼?”見賈珩遲疑不言,崇平帝面陰沉,説道:“前
朕就有言,無論涉及到誰,一律窮究到底,嚴懲不貸!你不要有顧慮!”賈珩道:“三河幫似與在户部觀政的齊王殿下
情匪淺,而據劉攸
待,三河幫旗下產業商鋪,營利之銀,幾有六成送至齊王府上,臣一時不知其言真偽,現有口供奉上。”以崇平帝心智如何不會在心頭勾勒出事情的全貌來。
劉攸勾結齊王,因事情敗,被齊王派三河幫中人,至五城兵馬司殺人滅口!
“反了,反了!”大明宮中一時間陷入安靜,秋清晨的金曦透窗而過,落在殿中的幃幔、燻鼎、書架、花瓶上。
而“刷刷”翻頁之聲,卻愈發急促、快速,好似暴風雨醖釀而來的前奏。
不僅僅是劉攸的口供,還有三河幫派來滅口之人的口供。
“詳加查實?五成兵馬司的主簿知,錦衣衞的百户也知,唯有朕不知!”哪怕昨天已從錦衣百户曲朗隻言片語中,隱隱猜到有宗藩、勳貴為之張目,但此刻看到三河幫眾兩三萬人,一年至少得利銀五六十萬兩,崇平帝還是被這個數字得心頭一顫,怒火攻心。
以崇平帝的見識,認為五六十萬兩銀子,只多不少!
崇平帝將手中的口供猛地拍在地上,咆哮如雷,怒喝道:“一年至少五六十萬兩?三河幫兩三萬人……他要做什麼?!朕還沒死呢!”周圍一眾宮女、宦官都是紛紛跪下,就連戴權也是“噗通”一聲跪地,身軀顫抖。
賈珩面淡漠,拱手道:“還請聖上息怒,臣以為此事還需詳加查實……”砸在肩頭之上,戴權悶哼一聲,跪伏於地,叩頭不止,低聲哭喊道:“陛下,老奴真的不知,老奴不管東城那一塊兒啊……”賈珩見到這一幕,心頭一凜。
天子之怒,其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現在齊王,既有錢,還有人,若還有重華宮的那位……這是要做什麼?
崇平帝不敢往下想,忽然將目光冷冷看向戴權,目光幾擇人而噬,“你這狗奴才,齊王與三河幫勾連長達數年之久,你手下的內衞,吃乾飯的嗎?”越説越氣,抓住手旁的鎮紙,就是向戴權砸去。
賈珩沉了下,拱手説道:“聖上,此事是否還繼續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