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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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點了點頭,説道:“倉稟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無饑饉之憂,才能歸心安治,律法公平,人心敬服,朝廷自也就重塑威信,縱然來與虜對戰,百姓也能欣然而從。”《曹劌論戰》的名篇,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但小惠未遍,民弗從也。
唯大小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忠之所屬,可以一戰。
徐開點了點頭,道:“我最近也在梳理府中的冤獄,接受申冤,重塑朝廷威儀。”可以説,賈珩在河南的一番重拳打壓豪強劣紳以後,地方治理的難度都直線下降了許多。
徐開説着,沉道:“永寧伯,最近京中與女真和談之聲不絕於耳,我來省府辦事,也聽到一些議論,未知中樞是戰是和?”賈珩笑了笑,看向徐開,卻並未再將與史鼎説的話重複一遍,而是説道:“其實正有事相托啓元兄。”徐開聞言,心頭一振,説道:“永寧伯還請言之。”賈珩沉
説道:“啓元兄曾為翰林侍講,才器端實,文辭優長,可否代我書寫一篇祭文。”
“祭文?”徐開面上現出疑惑,輕聲説道。
賈珩整容斂,肅穆道:“此祭文為十數年來燕趙、齊魯等地死難於邊事的軍卒以及黎民所祭禱,以告
彼等在天之英靈,而錦衣府最近蒐集了一些戰事資料,稍後我拿給啓元兄閲覽,以便寫就祭文,以告
百姓英靈,以為太廟獻俘所用。”這種祭表之屬堪為宏篇大作,往往涉及到一些生僻的典故和文辭,他肯定是不如徐開一支妙筆生花能夠寫的蕩氣迴腸。
但他也準備了相應對普通百姓的其他宣傳手段,將女真的殘暴事蹟編成圖冊、故事在神京的茶樓、酒肆敍説,發普通百姓的民心士氣。
然後用女真親王之首級告燕趙齊魯等地的英靈。
高居廟堂的官員從來不是孤立的個體,他們在神京之中怎麼也要受到普通百姓的矚視,那時,自下而上的萬眾一心所形成的京中輿論,可以對將起的士林輿論進行圍剿。
彼時,誰再言和,誰就是國之賊,天下共擊之!
徐開聞言,面現出思索,心頭一時間湧起諸般猜測,目光灼灼問道:“永寧伯是要以此法平靖朝野浮議?”賈珩點了點頭,説道:“讓那些試圖向女真媾和的同僚聽聽,我大漢這些年是如何忍受女真的鐵蹄踐踏,士民婦孺如何淚灑胡塵,他們卻還要和女真媾和,卑躬屈膝,求一夕之安!”這只是他凝聚輿論共識的一部分,輿論的高地他不佔領,別人就會佔領。
當提及此事,這些人如果還敢再向女真議和,要被燕趙之士仇視,被神京百姓千夫所指,被同僚視若寇仇!
徐開心緒盪,目中現出一股捨我其誰的使命
,説道:“永寧伯還要稍等幾天,我將這些罹難事蹟觀看之後,焚香沐浴才能書就祭表。”如果他寫了這封祭文,無疑要與士林之中的卑躬屈膝之輩一刀兩斷,但告
英靈,雖千萬人我往矣!
賈珩目光盯着徐開,説道:“不急,離京城還有一段時間,稍後我留下府衞,等啓元兄書就以後,以快馬趕至京城,只要在進京之前能完成此篇宏文,就不誤事。”其實這封祭文某種程度上也是徐開向他獻出的一封投名狀,當然徐開也不吃虧,書就此祭文以後,足以名留青史,芳百世,待他對虜大勝,更可平步青雲。
徐開離席再拜,整理了下衣裳,拱手一禮道:“永寧伯放心,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必不辱使命。”賈珩也起得身來,雙手牢牢相扶着徐開,面鄭重説道:“那就有勞啓元兄了。”與徐開敍説完此事以後,賈珩也在徐開的目送之中,重又上了船,登上甲板。
此事算是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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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一章崇平帝:諸卿,且隨朕下城相……
開封府賈珩辭別徐開,登上甲板,船隊並未再行耽擱,而是再次向着洛陽啓程。
“回來了?”尤氏恰好從一旁船上回廊走來,看向那拔不羣的蟒服少年,温寧眉眼之間見着淺淺的欣喜和柔婉之
。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尤氏,道:“尤嫂子這是?”此刻的尤氏落葉黃底子花卉刺繡鑲領象牙紋樣緞面對襟披風,內着青白方口立領襖子,下着松花
馬面裙,鬢髮挽成婦人模樣。
上身的襖子將豐腴玲瓏的身段凸顯出來,那股輕嫵媚的氣息縈繞周圍,而那雙温婉寧靜的眉眼,凝睇而望,似有千言萬語敍説。
許是離開金陵漸遠,與一眾青靚麗的女孩子待的久了,心態年輕了許多,臉上也不像先前那般素面朝天,開始畫着澹澹的妝,耳鬢之畔的耳釘熠熠閃光。
尤氏柳眉之下,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柔聲道:“給她們準備點香薰,人都在屋裏呢,這一路過來,天越來越冷了,看着倒是要下雪的樣子。”也不知她當初給他織的圍巾,他有沒有用着。
賈珩點了點頭,道:“天是冷了一些,尤嫂子多加件衣裳,仔細別着了涼,咱們到船艙吧,船艙暖和一些。”尤氏聽着少年的關心之語,輕輕“哎”了一聲,向着船艙廳堂而去。
進入艙室,寶釵和黛玉、湘雲、寶琴、諾娜幾個小姑娘正在圍攏着一起敍話,此外還來了咸寧公主以及李嬋月。
賈家的姐妹也沒有與咸寧公主和清河郡主涇渭分明,都是同年齡的小姑娘,拉着手有説有笑。
其實,有湘雲、寶琴這樣情活潑可愛的小姑娘陪同,怎麼都不會缺着歡聲笑語,而咸寧公主也知道在場的小姑娘都是賈珩的親戚姐妹,以往來了幾次,也沒有擺着什麼天潢貴胃的架子。
賈珩這一路北上,基本是兩邊兒船隻來回跑着,有時候還要前往咸寧公主和清河郡主所在的船艙。
見賈珩進來,咸寧公主從繡墩上起得身來,將而去,柳葉細眉之下的清眸柔波瀲豔,輕笑問道:“先生,可是見過史侯了。”賈珩點了點頭,説道:“見過了,剛剛碰到徐學士,説了會兒話。”咸寧公主訝異道:“徐學士?”
“就是前翰林學士徐開,他在汝寧府為知府,我託了他一件事兒。”賈珩語氣自然地解釋説着,問道:“你今個兒去見你舅舅,他説了什麼。”
“別的也沒説什麼,讓我帶了幾樣東西給母后捎去。”咸寧公主清絕、幽麗玉容上見着笑意,柔聲説道:“另外舅舅想見先生一面。”賈珩道:“過年時候,在京裏再見吧,最近還要往京裏趕路。”此刻,寶釵和黛玉兩個人見着那正在談的二人,聽着那親暱自然如同老夫老
的語氣,星眸與杏眸對視一眼,心思複雜莫名。
其實,清河郡主還好,情温婉如詩,説話纖聲細氣,柔柔弱弱,與黛玉還算聊得來,而咸寧公主給釵黛兩人的壓力就比較大。
並非咸寧公主以身份壓人,僅僅是在那安靜一坐,那種身份很難讓人忽視。
賈珩與咸寧公主説了幾句話,走到正在下着象棋的湘雲和黛玉跟前兒,説道:“我與雲妹妹下一局象棋。”黛玉輕聲道:“那我和嬋月姐姐説會話。”賈珩看向黛玉,對上那一雙明亮剔透的粲然眸子,輕聲説道:“嗯。”黛玉倒未必是委屈,而是會哭的孩子柰被吃,就是這個格,等晚一些再單獨尋黛玉説説話就是。
正在與小郡主湊在書案旁做着畫的甄溪,這會兒讓開了位置,説道:“林姐姐。”黛玉應了一聲,落座下來。
湘雲笑道:“珩哥哥,你以往不是琢磨着麻將,我們也好玩着呀,這樣大家也能都熱鬧一些。”剛剛和賈珩在馬車之上説了一會兒話,這會兒的少女心底最深處的擔心散去了一些,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再也不用擔心嬸嬸讓她許給旁人。
寶琴也笑着接過話頭兒,説道:“珩大哥,骨牌有着也好。”這時候的娛樂活動還相對貴乏,幾個小姑娘這一路行船,對對子、聯詩都玩了不少。
賈珩輕聲道:“麻將得趕製,現在船上也沒法做,骨牌倒是有。”説着,看向鴛鴦,吩咐説道:“去準備一副骨牌。”然後,陪着湘雲下了一局象棋,抬眸看向咸寧公主,説道:“你也陪她們玩着,我這會兒去書房看看書。”而後看向正在説話的幾人,温和聲道:“咱們到了洛陽就不停了,直接進入關中,不然等河面結冰了,就得下船坐馬車了。”一眾鶯鶯燕燕點頭應着。
而後,賈珩返回書房繼續思量着回京以後的對策。
説是書房,其實僅僅是作為平常看書、休憩之所,靠着艙室的另外一頭,內裏軒敞,佈置典雅。
探已經在書房看着書,見着賈珩過來,起得身來,驚喜問道:“珩哥哥,你來了。”一旁的甄蘭也起得身來,提起茶壺給賈珩斟了一杯茶,説道:“珩大哥,喝茶。”自從上次向賈珩請教以後,在這一路上,甄蘭就頻頻拿着書來請教賈珩,賈珩讓甄蘭在書房的小廳讀書。
賈珩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託着茶盅,問道:“蘭妹妹看的什麼書?”甄蘭略有幾分瘦削的瓜子臉蛋兒上笑意微微,眉眼靈動非常,説道:“珩大哥,宋史,這不是到了開封府,就尋着看看。”賈珩笑了笑説道:“宋史好,好就好在求和,靖康恥,尤未雪,讓人正看看求和者的下場。”欽宗求和,開封城破以後,宋室帝姬、公主、皇后皆被擄掠於上,茂德帝姬穀道破裂而死,欽宗皇后朱璉不堪受辱自盡殉節,靠着欺負孤兒寡母奪取天下的趙家人丟盡了華夏正朔的臉。
甄蘭放下書冊,看向那劍眉之下的清眸,心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