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因為江南省沒有都司,而江南府衞地域遼闊,巡撫差不多直接過問地方府衞的軍務。
賈珩點了點頭,誇讚一句道:“這次虜寇犯海,襲擾沿海諸縣,章大人駐紮的蘇州府能夠抵擋海寇襲擾,可見治理地方頗得章法。”蘇州的海防,原本就是江南大營水師負責,蘇州衞只有示警和安境保民之責。
“不敢當永寧伯誇讚,只是南兵少歷戰事,面對賊寇侵擾,多是勉強支撐,戰力堪憂,永寧伯引江北之兵能夠大勝海寇,才是勵人心。”章永川目光熠熠地打量着對面少年,恭維説道。
眼前少年為天子跟前的紅人,先前兩江總督衙門與眼前少年的較量中,也因鎮海軍節度使甄鑄的大敗而決出勝負。
沉節夫去位不久矣!
賈珩道:“江南省下府衞諸兵,比之江南江北大營,軍紀更為散漫,應嚴厲整飭。”章永川點了點頭,道:“下官也是這般認為,只是對兵事不通了了,還想聽永寧伯高見。”
“高見談不上,江南大營方面準備在整飭之後,待蘇州烽候示警。”與章永川敍話而畢,已至午時時分,各式各樣的江南菜餚擺放在黑漆黑圓桌之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章永川目光期待地看向對面的少年,道:“永寧伯,府衞沿海烽候,永寧伯什麼時候有時間,巡查一番。”這位巡撫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一句兩江總督衙門,官場之上,最忌淺言深,但這恰恰是釋放的信號,我與兩江總督衙門沈邡不是一路人。
賈珩沉片刻,説道:“明天還有事兒,後天如何?”明天還要去會稽駙馬府上,將兩淮鹽務的最後一塊兒拼圖找到,剩下的就是練兵、備虜,同時前往濠鏡一趟。
章永川拱手説道:“那下官就不耽擱永寧伯處置公務。”賈珩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説其他,然後在錦衣府衞的扈從下,離了福德酒樓。
“大人。”一旁陪酒的幕僚,何匡問道。
章永川拿起酒盅,抿了一口,來到窗前,看着在幾個身着便裝的錦衣府衞簇擁下騎馬離去的少年,道:“稍安勿躁,再等等。”方才與這位年紀輕輕的柱國之臣接觸,的確有些不一般,這如何能當一個少年人來看?
賈珩這邊兒離了酒樓,返回位於姑蘇城西南方向的林家老宅。
林家宅邸賈珩回到林宅,進入書房,面就見得陳瀟。
“江南巡撫怎麼説?”容顏清麗的少女凝眉問道。
賈珩默然片刻,説道:“想要借我之力上位,但又不想放棄江南士林的人望,只要他安安分分協理事務,其他的不用理會。”這等有着座師同年的江南高階官員,嚴格來説,不是他可以招攬的,可以短暫的互相利用,但引為盟友需要十分慎重。
其實,只要江南巡撫不搞事,只要他有本事上位,他也懶得搭理。
“只是,兩江地域管轄範圍太廣,其實拆分一些才是上策,唯一需要解決的收税的問題。”賈珩沉説道。
在他看來,江南之地需要拆分成江蘇、安徽兩部,不使其鐵板一塊。
不僅如此,還要挑起江北、江南的地域矛盾,使士林輿論不融為一。
甚至江南省拆分出的江蘇,也可使其變成散裝的十三太保,唯有如此,在軍事和行政上依賴於朝廷。
否則,江南之地太過富庶,還是陳漢舊都,士族中人容易在中樞層面,造成權力失衡。
拆分之後,將來再行改革也能容易一些,不過這是一樁大事,需要和天子做好溝通。
陳瀟道:“濠鏡的趙毅又遞送了急遞,問你什麼時候去濠鏡。”賈珩拿過箋紙,閲覽其上文字,垂眸看着,目光微動,輕聲説道:“就這幾天。”陳瀟凝眸看向賈珩,輕聲道:“對了,我這邊兒還有多鐸的消息。”賈珩聞言,心頭一動,問道:“怎麼一説?”他知道陳瀟身為白蓮聖女,有一部分特殊情報來源。
陳瀟輕聲説道:“多鐸的確沒有善罷甘休,仍在浙江舟山海域串聯海寇,想要捲土重來,這次可能還會從較遠的朝鮮調兵。”賈珩道:“先前他就打不贏,現在更打不贏,不過浙江舟山海域,等會兒我讓人行文浙江巡撫衙門以及浙江都司,準備一支舟船水師掃蕩舟山海域的海寇。”陳瀟道:“這會兒許也不在浙省,而且我覺得以浙江舟船水師,未必能擋得住多鐸,再吃上一場敗仗,鼓舞了正在觀望的海寇,反而巧成拙。”不打仗就不知道朝廷的實力,一旦暴
了實力,那麼給了海寇信心。
賈珩聞言,沉片刻,看向眉眼英麗的少女,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但不能因噎廢食,坐視海寇壯大,我給浙江巡撫詹以恭書信一封,道明利害,以防守為要,謹慎出兵,同時派錦衣府探事先摸清虜寇盤踞的區域和落腳點。”現在的關鍵是江南江北大營的水師還未徹底建好,還有跨省指揮,軍令不一的問題。
“等會兒還要向朝廷上疏一封。”賈珩低聲説着,然後拿過一份輿圖,這是江浙沿海的輿圖海防,在蜿蜒綿長的海岸線上,星星點點標記着兵力部署。
“江浙海寇加起來應該有兩三萬人,如果再向粵海等地聯絡餘寇,還有朝鮮水師,對我江浙之地造成襲擾,但應該不會登岸。”賈珩眉頭緊皺,低聲道。
陳漢舟船水師廢弛,久疏戰陣,如果只是依託海岸線警戒,那麼就是被動挨打的局面。
陳瀟道:“現在江南江北大營水師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人,哪怕對上海寇,兵力也並不佔優。”賈珩點了點頭,目光從南方海域掠向北方草原,低聲道:“俟南國有警,虜寇再策應北方之地,會更加棘手。”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南邊大戰一起,女真在北方還可能有軍事行動,比如趁機進攻漠南蒙古,為來全面侵略漢土做好準備。
“南方之戰,的確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陳瀟清眸閃了閃,目光同樣落在輿圖之上,低聲説道。
賈珩道:“這邊兒的事兒代完畢,咱們就前往濠鏡。”他這會兒也不可能等着晉陽來了之後再走,而應是儘快將紅夷大炮以及相關火器制藝引進過來。
陳瀟道:“金陵也需要一個留守之人,如果多鐸聽聞你不在金陵,又乘機興師來犯,這種可能也不得不防。”先前的海門大捷,從本質而言是賈珩憑藉着江北大營的兵馬打贏的,江南大營的兵馬剛剛整訓,還未形成戰力。
賈珩道:“以江北大營的水師抵擋,再有步騎接應,並無大礙,金陵的江南大營,瞿光就可以擔當大任,而且,我前不久用飛鴿傳書給京營方面臨時調撥一批將領,他們已經以快馬趕來路上。”先前,他給崇平帝的飛鴿傳書中,提及借調謝再義以及蔡權二將,南下領兵相援。
“多鐸如是在沿海登陸騷擾,朝中恐還有非議之音,如是催兵進剿,瞿光一個河南都司的都指揮使,未必抵擋住壓力。”陳瀟提醒説道。
賈珩面上現出思索,片刻之後,説道:“我還會上疏和飛鴿傳書給天子,朝廷那邊兒不用擔心,其實上一次上疏就提及到江南大營的軍力問題,朝中方面,天子不會貿然出兵,而且多鐸那邊兒整合兵力也需要時間,我們儘快回來就是。”陳瀟説的是一種可能,在他去濠鏡的時候,多鐸又領兵襲擾江南、浙江,襲擾浙江還好,如是江南,那時朝廷方面的輿論壓力會給到江南大營,然後金陵再出昏招。
不僅要考慮到敵手,豬隊友也要在算計之內。
“如果引來紅衣大炮,廣東也要準備船隻、騾馬,從粵海運送過來。”陳瀟低聲説道。
賈珩道:“這些都是小事,眼下將姑蘇海防防務佈置妥當,我先前用飛鴿傳書,已從京營調撥幾人南下,然後,咱們回金陵之後,料理鹽務手尾以後就去濠鏡。”鹽務新制,他已經完全託付給林如海和齊昆,而且他也不可能事必躬親。
對於軍務,無非江南大營六衞,江北大營五營的領兵權,瞿光與安南侯統帥江南大營,江北大營則是由河南方面來的部將以及水裕暫領。
然後就是待謝再義以及蔡權等將,從京中以快馬迅速趕來,接管江北大營。
陳瀟點了點頭,道:“你有打算就好。”賈珩輕聲説道:“跑了一天了,你好好歇歇,我去看看林妹妹。”陳瀟:“……”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是一晚時間過去。
翌上午,賈珩在鴛鴦侍奉下,換了一身蟒服,準備前往會稽公主駙馬府上。
鴛鴦低下螓首,給賈珩間懸掛着一個刺繡
美的香囊,揚起白膩的鴨蛋臉蛋兒,問道:“大爺,中午還回來嗎?”賈珩輕輕撫着少女的臉蛋兒,笑了笑道:“中午可能不回來了,你和林妹妹不用等我。”鴛鴦目光羞喜地應了一聲,柔聲道:“那我和林姑娘説説。”賈珩説着,在一眾錦衣府衞扈從下出了林宅。
會稽駙馬府後堂之中,一座典雅緻的水榭坐落在湖邊,微風吹過湖面,水面蕩起圈圈漣漪,而碧波瀾瀾的湖面上,魚符輕輕動了動,繼而竹竿勐地抬起,一條兩寸長的鰱魚出了水面,鱗片在金
晨光中熠熠生輝。
隨着一聲小童拍掌的欣喜聲音,道:“爺爺,是一條白鰱。”會稽駙馬郭紹年此刻也從藤椅上起身,侍奉左右的僕人連忙上前取過鰱魚,放進水桶。
這位前鹽運使,年紀五十出頭,頭髮灰白,一張白淨、儒雅的面容上,細眉鳳目,兩頰紅潤,從氣度和五官而言,年輕之時也是相貌俊秀,風度儒雅之輩。
而水桶旁是一個年紀五六歲,扎着小辮的小童,在水桶旁逗着鰱魚。
“爺爺,這幾條魚都不大啊。”小童手伸入水桶,抓起那個鰱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