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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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説話的同時,許震早已指揮手下眾人,偷偷接上水龍瞄準誠王,準備隨時應付突如其來的變化。
誠王颯一笑:“皇家事,外人怎知?!林三,如果有一天你走到我這個地步,你會明白我的心境的。”
“呸,呸。”秦仙兒急忙嗔了幾口,哼道:“我家相公,怎能與你這亂臣賊子相提並論?他傷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誠王看了她一眼,嘆道:“皇上果然好心思,親身女兒隱藏白蓮教中,他都可以隱忍不發。父皇昔年對我説過,為人上者,須絕情慾,只可惜我領會的晚了些,未能學你父皇那般,終致有今之局,可悲,可嘆!”他神情無比的落寞,長嘆中有着許多的
慨。林晚榮笑道:“王爺,這些話兒,你應該和皇上探討去,你和我們來説,沒有什麼用處。那個誰,許震,還不快快扶王爺上轎——”
“得令!”許震一使眼,他身後的兵馬便要擁上,誠王身後的數百死士,個個高舉火把,齊齊怒目而喝:“誰敢動我家王爺?!”火把在他們手上,隨時都可以將引線點燃,這麼多
彈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
林晚榮長嘆了一聲,無奈道:“王爺這是何苦呢?這麼些火藥一起爆炸,很疼的!!換做小弟,肯定受不了!你還是三思吧!”誠王雙眼微閉,淡淡道:“這是弟兄們的心思,孤阻止不得!”
“那就沒辦法了。”林晚榮雙手一攤,滿臉的遺憾:“該勸的我都勸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王爺執意要一意孤行,我還能做些什麼?許震,叫弟兄們後撤,給王爺留點私人空間。”官軍們緩緩後撤,兩方之間,留出一幅巨大的緩衝地帶。誠王及身後的三百勇士,就彷彿大海中的孤島般被隔離起來。
見官軍後撤,沒有一點要捉活的意思,誠王神黯然,臉上陰晴不定。
許震湊在林晚榮身邊,雙眼緊緊注視着誠王,壓低了聲音道:“將軍,怎地沒看見趙康寧?”林晚榮早已發現此事,點頭嘆道:“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誠王老謀深算,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他,那趙康寧,怕是往北邊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兵分兩路?糟糕——”許震猛地拍手,懊惱道:“萬一趙康寧也換上官軍的衣裳,混在人羣中,徐大人猝不及防之下,還不叫他逃了出去?我這就通知徐大人——”
“晚了!”林晚榮無語苦笑:“趙康寧早已跑了!”秦仙兒也急了:“相公,你怎能確定?”林晚榮點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就是誠王的厲害之處。仙兒你想想,北邊的兄弟們打了半天,最後卻得知要找的人出現在南邊,換做是你,你會怎樣?”
“會有懈怠。”秦仙兒無奈道。
“這種心理上的懈怠,就連徐先生也無法控制。那趙康寧與誠王不一樣,他年輕體健,不需要隨從,只需一匹健馬,就可以混在人羣中衝出去,誰能察覺?”叫他這一分析,秦仙兒頓時啞口無言,良久才輕嘆出聲:“可惜了,叫他跑了!這誠王當真是用心良苦。”讓趙康寧逃了,林晚榮也有些惋惜,不過能將誠王拿住,這已經是個了不起的成績了,他笑着拍拍仙兒香肩:“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用擔心,這個趙康寧比起他老子,可差的太遠了,想拿他也不是什麼難事。”有了相公寬,秦仙兒甜甜一笑,不再言語。
一輪彎月緩緩爬上夜空,幽幽的月光照耀着官道、樹林、大營。樹木仍在熊熊燃燒,冷冷的月光與火光相輝映,瑰麗無比。幾顆黯淡的小星在天際若隱若現,將這戰場映照的越發清冷。
在這圖窮匕見的時刻,雙方的拼殺早已停歇,充滿硝煙的戰場上,霎時有一種詭異的寧靜。面對這奇特的一幕,每個將士心中,都有一種難以言説的震撼。對面便是大華朝的皇家貴胄,曾經顯赫一時的誠王,如今卻被大軍重重包圍、要落得個舉火自爆的地步,放在昔,有誰能想到這種結局?偏偏他就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誠王沉默着,久久不發一語。他身後的一位武將目中藴淚,臉掙得通紅,大聲道:“王爺,您下令吧,卑職趙武,誓死效忠王爺!”誠王鬍鬚微顫,無語凝噎,良久方才點點頭:“孤今
雖陷入絕境,卻能得諸位兄弟如此厚待,孤王死而無憾。只是——”他眼中神光一閃,往對面官軍看了幾眼:“從林三今
的言行來看,我這貿然一死,怕是正遂了皇帝心願,叫他落個痛快!”幾人聽了,也覺有些道理,皇帝佈下這麼一個大局,便是要落到這個效果。在這當口,活着,反而要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
誠王哼了一聲:“他昔曾在父皇面前發過毒誓,絕不對我手足相殘,我這一死,正合了他心意。”
“王爺所言極是。”一個師爺模樣的謀士恭聲道:“屬下齊躍以為,既是皇帝發了毒誓,他要想辦王爺,便要冒着天譴人怨的罪責,絕非易事。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軍馬上要北上,那北邊的胡人和南邊的倭人蓄謀已久,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若是皇帝潰敗,即使王爺仍身困囚籠,也只需登高一呼,便可應者雲集,叫我大華再換新天,何況又有小王爺在外接應。依卑職淺見,在此關鍵時刻,王爺絕不可因一時意氣,衝動而為。
何不暫時委屈幾,只要我身不死,自有東山再起之時。”誠王閉目沉思,兩邊的軍士連咳嗽都不敢出聲,現場安靜的可怕。
無邊的等待讓人心焦,雙方對峙中,連許震也有些不耐煩了:“將軍,你説他真的會選擇死路嗎?那可好,減少了我們許多的麻煩。”的確會減少許多的麻煩,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只是事後,我這替罪羊,難免又要遭到幾百個御史參奏了。林晚榮長長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梟雄之所以為梟雄,便是因為他的心思,絕非常人所能猜度,我們就慢慢等吧。”與誠王雖是鬥智鬥勇,那卻是大華的內部消耗,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縱是將誠王拿了又如何,難道胡人便會退卻,倭人便能收回魔爪?只能叫他們看了笑話!林晚榮搖搖頭,苦笑不已。
秦仙兒便在他身邊,直覺相公心思沉重,急忙拉緊他的手:“相公莫怕,仙兒在你身邊。”
“我不怕。”緊緊拉住了子的小手,林晚榮微微嘆道:“打完這一仗,就該北上了。那會是怎樣一段血與火的歲月?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時刻?仙兒,我怎麼
覺就像做夢似的。”他深沉的
嘆叫秦仙兒無言以對。還記得上次泛舟微山湖,便是他這樣的一番
觸,叫自己徹底淪陷,秦小姐依偎在他身邊,柔柔的叫了聲“相公——”,便雙眼濕潤,再也説不出話來。
“諸位弟兄,”誠王終於開口了:“爾等與孤同生共死二十餘載,逢此患難之際,卻能不離不棄,孤不盡。”他環着袖子,朝四周鞠躬,眼神冷寂的可怕:“孤思慮再三,諸位兄弟皆是有家有口,不可因我一人而致諸位宗族盡沒。眼下忍得一時之氣,來
才有希望——”
“王爺——”緊隨在誠王身後的趙武帶頭大哭起來。
誠王苦笑道:“你們若真心為我着想,便莫要啼哭。須知孤王此時活着,卻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氣。”他淡淡的揮了揮手:“散了,都散了吧——”
“王爺——”他身後的眾人齊齊跪倒在地,大哭出聲。
那邊的許震看的大喜:“林將軍,你看,他們降了,他們降了。”誠王孤身立在最前,面無絲毫血,他身後的家將們躬身跪倒在地,哀嚎一片,緩緩解去了身上捆綁的火藥,扔在一邊。
“凡是大,必有大智。”見誠王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林晚榮心裏也生出些佩服,同時也為岳父大人擔心起來。現在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爺子那裏,以他昔年發過的誓言,這誠王殺不得,卻更留不得,一個處理不好,便要留個兄弟相弒的千古罵名,為難那!
誠王身後的諸位武將,哭泣着丟下兵刃,連那火藥統統解下,相互抱成一團,失聲痛哭。誠王老懷嘆,眸中泛淚,臉
卻是堅強。
“去吧!”林晚榮揮揮手,許震手下官兵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去拿誠王。
關鍵時候,異變突起,跟在誠王身後的家將趙武突地躍起,緊緊抱住了誠王,手中的火把,正挨在身上的火藥引線,悲聲大嚎:“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的血統,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願陪您同赴大難!”誠王身後眾將譁然而起,怒目相向,那衝在最前的便是先前的謀士齊躍:“趙武,你做什麼?快快放開王爺!”
“都不要過來。”趙武神情無比的悲憤,手中火藥引線隨時都可能點燃,他指着眾人鼻子罵道:“你們這些狗東西,平時裏個個聲稱要為王爺赴湯蹈火,怎地今大難之時,卻要鼓動他降敵?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於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您降不得啊!”這邊異變突起,不僅許震發呆,就連林晚榮也愣住了。誠王竟然被自己的家將給挾持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許震退到他身邊,小聲道:“將軍,怎麼辦?”
“恐怕還有好戲看,叫兄弟們先歇一會兒。”林晚榮神淡淡。
誠王怒道:“趙武,你瘋了?快些放開孤王!孤王做事,怎能輪的上你嘴?!”趙武仰天長嘯,悲悽道:“王爺,你不可受他人矇蔽啊!你這一降,便再無翻身之
,受盡千載罵名,請您三思啊。”他説着話,手中火把抓得緊緊,隨時準備引爆身上火藥。
誠王停住掙扎,深深看了趙武幾眼,忽地仰天長笑起來,老淚如雨點般落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趙武,你好深的心計——”異變叢生,無人知道誠王話裏含義,唯獨林晚榮是個例外。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往皇宮方向看了一眼,只覺脊背嗖嗖發冷。
趙武神慌亂,急急避開誠王眼神:“王爺,你説什麼?趙武對你忠心耿耿,蒼天可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