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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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中午時就來了一趟車站,要進入村莊深處就一定會經過長街。而那會兒事主家裏還沒掛起白布,結果下午回來到這時竟然都已經開始出殯了,速度之快和其他喜喪白事完全不一樣,叫人困惑不已。

然而不等顧絨深思,他就聽見事主門口那邊傳來一箇中年男人沙啞拉長的呼喊聲:“老夫人上路嘍——凡相沖、相害、相刑者皆背身迴避啊——”相沖、相害、相刑皆是指和老夫人屬相相剋的人,這類人最好不要來參加喪事,如果非要來,出殯時也得背過身迴避,否則就有可能衝煞,不過説起來,老夫人屬什麼呢?

路笑雩的聲音夾雜在中年男人的呼喊聲中,因為站的近,顧絨也聽的清他在嘀咕什麼:“喜喪真是好特別啊,他們送老夫人上路都笑着這麼開心,還有最前頭的那個老人,他怎麼還穿紅鞋紅褂啊?萬白叢中一點紅,他還笑得這麼開心,覺像是抬坐在花轎上的年輕大姑娘出閨,而他就是那個新郎。”

“你又亂説些什麼了?”陳晉趕忙教訓他,“哪有穿紅褂的老人?”謝梓晗卻沒站在他對象那邊,而是幫着路笑雩説話:“不是啊阿晉,我也看到了,真的誒,他還抱拳給路上的人打招呼,就好像棺材裏躺着老夫人是他媳婦,他要帶媳婦回家,顧絨,這合規矩嗎?”謝梓晗和路笑雩想不通,又來問顧絨。

彼時顧絨垂着眼睛在想六沖、六害、六刑的事,他眼睛裏瞥見的都是送葬人羣的黑皮鞋或是沾灰的黑布些,完全沒瞧見路笑雩説的那個穿紅布鞋的老太爺,此刻又聽見謝梓晗問他話,就抬頭朝送葬人羣瞧了一眼。

這一抬眼,顧絨就對上了數十雙甚至數百雙直勾勾又目眥裂死死瞪着他的眼睛。

那些披麻戴孝的事主家人停下了送棺的動作,雙目盡布血絲,眼眶通紅,像是看什麼大仇人一般,陰鷙的眼神宛如利箭向顧絨,如果説這些人目光只讓顧絨覺得脊背發涼,寒戰兢兢,那麼陪在棺材旁那對紙紮的金童玉女,則叫顧骨悚然,渾身抖顫。

因為那對金童玉女原是紙紮的假人,無法動彈,此刻卻像是活生生的人般身體不動,脖頸輕轉,就這樣扭過頭來,用墨筆畫出的一雙黑豆眼也“瞧着”顧絨。

顧絨的心臟像是被這些視線凝成的大手握住了心臟,每次一條都覺得沁冷艱難,他小小往後退了兩步,可注視着他的視線卻未曾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那是來自棺材底下,跪在地上的事主家人,他們也不抬頭,只是掀着眼皮望人,隨即四肢及地窸窸窣窣快速爬到顧絨腳邊,一伸手攥住他的腳踝,嘶氣厲聲大喝:“老夫人上路,你怎敢對她不敬——!”

“我沒有……”顧絨艱難的顫着説話,出口的聲音卻細弱蚊吶就連自己都難以聽清,因為另有紙張摩挲皺又被展開的聲音響在他身後,壓過了他解釋的聲音,隨後兩道稚空靈,卻又詭異萬分的童音出現,來自那對紙紮的金童玉女:“老夫人上路,你怎敢對她不敬——!”説完金童玉女的小手便一左一右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再一拍他的頭頂,最後一推他的後脊,以一種紙紮的假人完全不可能迸發出的力道將顧絨推向棺材。

應當已經合上的棺材此刻棺口大開,黑的好似吃人淵口。

再往裏頭深望,裏面哪還有什麼老夫人,棺槨裏空蕩蕩的,只有他才是那個入棺之人。

顧絨睜大眼睛幾乎要窒息過去,就在入棺的前一剎他的手腕被人重重捏了一把,刺痛的覺喚回顧絨的神志,他身體下墜的動作止不住,卻跌落進一個温暖寬厚的懷抱,他的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耳邊是沈秋戟悉低沉的嗓音:“快拔頭髮扔掉,我不能幫你,你自己拔,記住頭髮不要拔斷,要齊揪下,扔遠點。”顧絨腿軟身虛,雙腳踩在地上也有種如置雲端的不真實,即使手抖得不像話,連拔下一頭髮的力氣都沒有,連連深三口氣才覺回到了陽間,齊揪掉一頭髮扔到稍遠些的地方。

他還靠在沈秋戟的身上,面朝月亮灣酒店,背對送棺人羣,被沈秋戟抱着才沒有滑跪到地上,顫着聲問:“……我怎麼了?”沈秋戟告訴他:“你衝煞了。”

“老夫人上路嘍——凡相沖、相害、相刑者皆背身迴避啊——”中年男人拉長的嗓音還在一聲聲呼喊着。

沈秋戟繼續和他説:“老夫人應該是屬雞,花圈上有隻彩羽金雞,棺前也是金雞引路。”屬雞者,相沖者為兔,相害者為狗,相刑為雞。

“……我哪裏知道,我以為就是普通的花圈,再説引路的不都是金雞嗎?”顧絨壓着哭腔,聲音慘兮兮地説。

別説是顧絨,沈秋戟也沒參加過喪事,普通白事出殯時需有金雞引路,他看到雞也沒多想,誰料到這個村白事風俗還有些特殊,居然是屬相引路。

沈秋戟屬虎,如果他猜的沒錯,陳晉應該和他一樣都是屬虎的,和屬雞相沒什麼干係,所以什麼都看不到。

而路笑雩和謝梓晗説他們都看到了穿紅褂紅鞋的老太爺,那是看到了幻象,不過是好的幻想,如果他沒猜錯,他們倆肯定是牛、龍、蛇與屬雞者相吉的人。

唯獨顧絨這個屬相相沖者慘,他沒有背身迴避,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被嚇成這樣。

顧絨身邊門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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