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5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眼前人更氣些,還是對自己更生氣。
梁延看着他急匆匆撇開眼,神情從微愣中掙而出,一閃而過複雜之
。他收斂了表情,深邃的眼神落在面前一臉氣悶的少年身上。那人身形略有些不自然地僵着,向來淡然無波的面上此時卻眉關緊蹙,白
的耳垂上沁着一抹不易察覺的飛紅。
那是一方無暇微寒的白壁,卻無端拂過星點胭脂一紅瓣,枝柯萬千,明滅芳華,教人莫名想伸手去留住這一霎的殊豔。
他也的確伸出了手。
那手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在少年柔順細軟的烏髮上,然而在碰觸到髮絲的前一秒,他卻頓了頓。猶豫片刻,修長的手指順着墨髮的弧度滑下,擱到沈驚鶴的肩上,温柔地,帶着不容拒絕的力度,將他輕輕扭向自己一側。
沈驚鶴僵硬地任由自己被轉過身來,面複雜難言。他垂眼半晌,雙
猶豫地張開,聲音有些生硬。
“是我越界了……梁小將軍,你且當我隨口説了句胡話罷。”
“胡話?”梁延落在他肩上的手緊了緊,深沉的眼中此時卻有微光閃耀,“我不是一早就告訴你了麼?無論你的話是説來逗我還是哄我,我可都是會當真的。”沈驚鶴剎時握緊了雙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他卻來不及受手中傳來的尖鋭刺痛。他猛地抬起頭,茫然一片的神情帶着兩分難以理解。
“你……”梁延用另一隻手將他緊繃的拳頭一點點掰開,目光卻仍是定定地瞧進他困惑的雙眸中。他輕輕用指腹按了按白皙掌心中深淺不一的幾道掐痕,周身冷峻的氣質若雲開月朗般消散盡。
“好。”
“什麼?”沈驚鶴不明所以。
梁延輕勾了角,朝暉掠過他稜角分明的眉眼,“我説,對你方才邀約的回答。”他像是生怕眼前人聽不清似的,毫不吝惜地再次開口,“好。”
…
…好便好吧。
沈驚鶴彷彿被他熠熠的含笑眉目一灼,帶着微妙的不自然挪開了視線。不過是開一道去柳
旁走走,這個人……如此一副鄭重其事的承諾樣子做什麼。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自己方才低沉的心情竟莫名又明媚了起來。
梁延終於鬆開疊的手,沈驚鶴也是隨意地將手從他掌中
回。肌膚上仍然殘存着不屬於自己的温度,兩人卻彷彿都不約而同地遺忘了方才短暫的
觸。
書院內的人早已三兩作伴地散去了一大半,唯剩幾人還在漫不經心地收拾着桌案上的紙筆。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方才發生了些什麼,沈驚鶴輕咳兩聲,也拋下了腦海中仍有些難以理清的糾結情緒。
好不容易才得進太學,當然還是應心無旁騖地勤勉讀書。沈驚鶴將詩稿仔細地紮成一捆,並着墨硯硃筆一同妥帖收進書篋,抬起頭詢問道:“晌午前的時辰,你可曾想好了要去哪位夫子的課上研學?”梁延自然地幫他將書篋扣上,這才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桌面。他一邊信手收拾着,一邊側過頭凝神思索,“我倒聽聞方太常對於《論語》頗有……”
“六,六皇子?”一道有些怯怯的聲音驟然在空曠的院內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沈驚鶴和梁延齊刷刷轉過頭去,只見隔着一排坐席正站着一個有些瑟縮不安的瘦小身影,那拘謹的神
,簡樸的儒袍,不是方才被狠狠欺負一通的許縉又是誰?
沈驚鶴見到他,面上霎時恢復了慣常的淡然清冷,“你有何事?”
“我……我是來向六皇子求教如何將詩寫得這般文辭驚豔的!”許縉忐忑的面容上替閃爍着堅決與狂熱,“只要我把詩寫得和六皇子一樣好……只要我的才學再
進些,那羣公子哥們就不會再欺侮於我了!”沈驚鶴冷冷瞅了他片刻,直到許縉神
紛呈的面龐終於因久久的寂靜而重回不知所措,他才移開了視線。
“方太常擅長治經,於《論語》一道確是一絕。我們這便走吧,也免得到時沒了位子。”對着梁延説完,沈驚鶴也不顧許縉一瞬間蒼白下來的神,伸手拿起書篋便要起身。
“等等……”許縉掙扎再三,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攔下已經直起身來沈驚鶴,“六皇子也是因為覺得我身份卑微,所以才不願意相教於我嗎?”他的臉上劃過一絲失落與委屈,“我聽了您的那首詠柳詩,才以為您跟他們不一樣的……”沈驚鶴一拂手止住他接下來的話,端正了神情肅然看向他,“有件事你要清楚,我不願意教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或是家世。”他望了眼梁延,頓了頓,梁延會意地攜上書篋站到他身旁。沈驚鶴一側身從許縉身旁繞過,徑自向書院正門走去,只留下輕輕一句話隨着飄揚的清風逸散在身後。
“你始終不明白,真正的尊嚴,並不是依靠才學與權勢才能撐起。”兩人的身影已漸漸遠去,徒留許縉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面空白,不知在思量些什麼。……方太常授課的地方離正院倒是頗有一段距離。天光清淺,翠華
滴的薜荔蔓延砌繞了一院藩籬。兩人踏着修竹的重影,一路經行木籬花窗,灰瓦白牆,直到跨過一處潺湲緩
的淺溪才見着這座清幽古樸的小院。
院中早已散坐着十餘名學子,沈驚鶴和梁延找了個靠前的位置並肩坐下,攤開書卷,靜靜等着方太常到來。
梁延側過頭來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