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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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着實讓他不得不多深想一層。
“你怎知那物喚作胡笳?”皇帝考量的眼神充滿探究。
自然是因為前世各族早已互通姻親、文化融逾百年,中原胡服騎
者大而有之,關外遷都易語尊崇儒經的也不鮮見。莫説是胡笳,便是胡琴胡笛他都可謂小有所成。然而,這樣的話,他又能説出口麼?
沈驚鶴眼神恍惚了一瞬,臉上回憶的神卻是作不得假。
“……往先我和母親還住在江南的時候,曾有一個遍體鱗傷的女子在寒夜裏昏倒在柴扉旁。母親可憐她收留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時才發現她的五官竟渾不似雍人。”他頓了頓,繼續開口,“後來我們才得知她是被拐到中原來給那些……想嚐鮮的大户人家當女奴,她不肯從,就被關起來又打又餓,最後趁門僮醉酒之時跑了出來,一路躲藏,到了柴門前時實在撐不住了,方暈了過去。”皇帝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既沒有表態相信,也沒有説不信。
沈驚鶴自顧往下説着,唯有在提起母親時,眼中有一抹懷念與動容,“母親素來良善心慈,雖然我們生活得清苦,但她仍在瓦房旁為她尋了個安身之處暫時安頓下來。提雅——就是那個胡女的名字,她住下來後也常常幫忙收拾屋內,閒暇時還教了我不少胡地的樂曲。我就是在那時才知道胡笳的。”
“胡人中倒也有這般知恩圖報的女子。”皇帝一點頭,“這之後呢?”
“之後……”沈驚鶴有些悵惘地嘆了口氣,“後來聽説尋她的人不知怎麼好像得了風聲,竟漸漸往我們這座邊邑找來了。提雅約莫是怕連累了我們,留了身上最後的一點首飾在桌上,自此便杳無蹤跡了。”襲來的清風吹散了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悵然,往的沉靜又覆蓋上了沈驚鶴的面容。
“如今雍胡既已化干戈為玉,想來
後像提雅這般的苦命女子也會少了許多,不可不謂之一樁幸事。”皇帝頗為認同地一點頭。他並不打算刨
問底,這個答案雖然並沒能完全打消他心頭的疑惑,不過卻是對眼下情況最好的解釋了。
更何況……有些事情,非眼前人不能為。
“此次雍胡重定盟書,你功不可沒。”皇帝的口氣緩和了許多,輕描淡寫地移開了話題,“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説與朕聽聽。”沈驚鶴聞言雙目一亮,他躊躇了片刻,抿了抿,猶豫着該不該説。
皇帝看他小心翼翼覷着自己臉的模樣,不免也有些失笑。果然還是孩子,任平
如何一副早慧聰穎的模樣,提起賞賜時還是兩眼放光。他心頭的提防難得卸下了些許,語調多了幾分温情,“莫要緊張,只管大膽地説。”
“……皇兒不用金銀,不求珠玉,只願從今往後得入太學讀書!”沈驚鶴深深行禮,抬起頭認真地説道。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滿是星星點點的希冀與忐忑,讓人一望便下意識地覺得難以拒絕。
皇帝卻是被他的要求得一怔,他本以為會讓沈驚鶴這麼猶豫的,不是哪件名貴的珍寶,就是什麼難尋的貢品,誰能料到竟然只是入太學讀書這一個小小的請求?
太學早在前朝便已立,建館於京城西側,乃是皇親貴胄以及各品官員子弟讀書誦經的學塾,內設學正與學錄負責為學生講解經義、考校訓導,翰林院的學士也常隔三差五過來授課教書。沈驚鶴若想入太學,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的幾位皇兄也都在太學中學習。只是……
皇帝詢問地看向他,“你可想好了?朕本讓你先在宮中多讀點書打好底子再去,如今你若直接進太學,功課恐會落在旁人之後。”
“皇兒往先在民間之時常向同鄉借書來抄,那些基本的經義雖不敢稱倒背如,但也是爛
於
了。入得宮中又有幸覓着了別處難尋的卷帙書籍,更覺求知若渴,只是一直苦於無名師大儒教導。眼下若有機會能入太學,皇兒必將更為勤勉,絕不丟了父皇的臉面!”沈驚鶴懇切地解釋着,任誰都能看出他對此的熱忱渴望。
進入太學,就意味着擁有了知識和人脈。比旁人多活一世,他自然知道這二者有多麼重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他已在胡使入京時大出了一回風頭,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釘。若是不能趁此機會不斷擴大人脈充實自己,他只怕自己在朝堂爭鬥的渾水中連一方落足之地都無。
他不是沒有想過藏拙,然而局勢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本沒有多少時間來暗中籌劃佈局。太子故去已有半年,另立儲君的呼聲也一年年水漲船高。他如若不能劍走偏鋒兀然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前,藉機展
自己的實力,大皇子和三皇子
本就不會給他留出一絲
息的餘地。
若是不爭,那麼他的命就全然給了他最後登上皇位的某位兄弟,是殺是貶,全在天子一念之間。他是想活,但他不想一輩子都被幽
在
濕陰暗的地牢中苟延殘
,也不想做一個碌碌無為只能天天醉生夢死麻痹自己的草包。
何其有幸重活一遭,拋卻了上輩子的負累,今生他只願為真正的自己而活,便縱僅是一隻孤鶴,也必排雲振翅,傲唳九霄!
所有所有的念頭,都只在沈驚鶴腦中劃過一瞬間。他看着皇帝的眼神分毫未變,依舊是全然的希冀與懇切。
“太學的授衣假放了也已近一月,算算時,三
後恰巧是最後一天。你到時可早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