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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27第5回:
行藏採花盜喪命,遭劫難一丈青失身立威卻説扈三娘從清風觀回到家以後,腦子裏一天到晚在想着趙半仙説的那些話,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臉
憔悴了許多。扈太公以為女兒病了,便叫兒子扈成去給壽張縣請來一個郎中給她診治。那郎中也無法斷定她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問她何處不舒服,也問不出個究竟來。郎中只好開了一個清熱祛火的方子,吩咐太公照方抓藥,給女兒先吃幾天,看能否有些好轉。
兩天之後,病情稍有好轉,她能吃下飯了,太公這才放下心來。其實扈三孃的病並沒有好。她為了不讓爹爹擔心,每餐都強迫自己吃下不少飯食,飯後再找個僻靜處把吃下的東西吐出來一大半。到後來她索不再喝那個郎中開的藥了。
好在她從小身體就好,幾乎沒有生過大病。這次也一樣,她強撐了十來天后,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基本上恢復了,不但有了食慾,連睡覺也好多了。不過,她知道,自己的心病依然沒有好。
她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去向趙半仙求教,聽他的胡言亂語,現在得自己整天都疑神疑鬼。她獨自一人時,
光了全身的衣服,取鏡子仔細察看過自己的會陰
,想找到趙半仙説的那個印記。可是看了半天,哪裏有什麼狗
的印記?她越想越氣,決定再去找那個趙半仙問個明白。他若是説不出個道理來,她就揍他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可是等她到了清風觀後,發現那裏空無一人,到處都是灰塵,灶上沒有煙火,牀上也不見鋪蓋。顯然這裏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了。她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
到家後,一個丫鬟來找她,説扈太公要見她,有要緊事。她來到扈太公的屋裏,向爹爹行禮問安。扈太公這兩年老了許多,身體大不如前了。他家人丁不旺,太公沒有親兄弟,兒子也只有扈成一個。堂兄弟和堂侄子倒有不少,但是沒有一個特別出的。祝家莊李家莊和扈家莊的三位莊主雖然是結拜兄弟,但是祝家莊近來一家獨大,李家莊和扈家莊在許多事情上都要仰仗祝家。扈太公對此極為擔心,害怕他自己和祝朝奉死後,扈家的產業最終會被祝家那幾個兄弟給
併掉。
和祝家莊一樣,扈家莊也養着一支由青壯年莊客組成的莊兵隊伍,專門抵禦盜匪。其實就是由扈太公出錢購置兵器,分發到各家各户。一旦有事,或撞鐘或敲鑼或吹牛角,召集各家的青壯們一起拿起兵器去共同禦敵。按各家出人的多少和次數,扈太公會在年終給他們發放一些糧食補助。大多數年輕的莊客們都沒有對敵的經驗,一旦發生大事,他們就是有了兵器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因此必須在平時對他們加以練。這事以前一直都是由扈成來負責的。可是最近太公的身體不好,家中的許多事情都壓在了兒子肩膀上,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莊主繼承人。這樣一來,他就很難
出時間來
練莊客了。
扈太公不放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堂兄弟或者堂侄子,於是他想到了女兒扈三娘。他對女兒道:“你哥他太忙了,沒有時間去
練莊客。我想讓你來代勞。聽你哥説最近你的武藝大有長進,平
裏你辦事都很細心,比你哥還靠得住。只是這件事非常重要,關係到我扈家莊的存亡,不知你意下如何,能不能把它做好?”扈三娘一口答應下來,道:“爹爹放心,女兒一定不負您的重託,把這件事辦好。”説罷她就向父親告辭,去召集莊客去了。哥哥扈成
練莊客時她旁觀過好幾次,覺得不是太難,自己應該能夠勝任。況且這是爹爹
付給她的事情,她怎能不去努力做好?
扈太公看着女兒遠去的身影兒,眼睛濕了。扈三娘雖然不他是親生的,可是他一直對她視如己出。他已經答應祝朝奉,將女兒許配給他家的三公子祝彪了,還選中了一個大吉大利的
子,明年七月初七。他暫時還沒有告訴她。他心中非常不捨,同時又擔心她嫁過去後會受欺負。祝家的另外兩個兒子和他們的媳婦都是很厲害的人,他早有耳聞。可是,他沒有更好的選擇。東平府的張家曾經託人來説媒,後來又沒了音訊,可能是改主意了吧。唉。
扈家莊的正中心有一塊空地,那裏長着一株百年的老槐樹。扈三娘把讓幾個莊客敲鑼通知各家各户,讓每户派一人到那裏聚齊。她站在槐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宣佈了今後由她來負責練之事。她道:“此事至關重要,若是真的來了成羣結夥的土匪強盜,我等必須統一號令,不然必吃大虧。各位父老鄉親們,你們意下如何?”她話音剛落,各家的人紛紛應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大小姐向來處事公平,我們都聽她的沒錯。”
“對,人命關天的事情,馬虎不得。誰敢不遵大小姐之命,我等絕不答應。”從各家出來的青壯年共有一千兩百餘人。扈三娘將他們分為十隊,每隊一百餘人。她指派了各隊的隊長和隊副,由他們來具體負責本隊的
練。她自任總隊長。這十隊莊兵並不是同時
練,而是輪
來,每天只有兩隊需要
練。她特意把親兄弟分到不同的隊裏,這樣就不會因為
練而誤了各自家裏農活了。
有的家庭沒有男丁或者男丁不夠,派來參加練的是姑娘和媳婦們,共有上百人。扈三娘就把這一百多個女人單獨編成一個女兵隊,由她自己親自
練她們。她把自己學過的槍法和
法加以簡化,去掉那些不實用的花架子,然後教給這些女兵們。她還把女兵們分成小組,每組十個人,教她們互相配合,克服力氣上不如男人的弱點。這些女莊兵們練得特別起勁兒,比那些男莊兵們要認真多了,很快就有了大的進步。她們每次
練都英姿颯
,喊聲震天,引來不少人觀看。莊子裏那些家裏有事不能參加
練的姑娘媳婦們看着都羨慕死了。
其他的隊長隊副們看了女兵們的練,也學會了大小姐的辦法,並將這些辦法應用到自己負責的那一隊隊男莊兵的
練上。以前扈成
練莊客時,都是大家全部聚在一起。因為人太多,又沒有那麼大的場地,因此
練起來經常是亂哄哄的,偷懶耍滑的人不少,收效甚微。扈成為此傷透了腦筋。
如今扈三娘這麼安排下去,練起來就整齊好看多了。大夥們看在眼裏,都暗自佩服這個才十五歲的扈家大小姐的才能。不過十個指頭不一般齊,扈家莊也有好幾個不聽話不服管的人。他們要麼偷懶,要麼打架鬥毆。扈三娘幾乎每天都要處理這種事情。
有一個叫扈德龍的就是一個有名兒的刺頭兒。他五十來歲,輩分卻極高,是扈太公的堂叔,扈成扈三娘見了他都要叫叔公。這天扈德龍所在的莊兵隊的隊長來向扈大小姐告狀,説扈德龍喝得醉醺醺的,不聽指揮,還打了隊副一個耳光。
扈三娘一聽,馬上帶着十幾個女兵去了練現場,將扈德龍抓了起來。她要當場對自己的叔公實施仗刑,以儆效尤。這時扈德龍的酒還沒醒,他大叫道:“我看你們誰敢打我?扈太公老兒見了我也得叫一聲叔!”扈三娘氣得滿臉通紅。她喝教將扈德龍扒光了衣服褲子,由四個強壯的女兵抓住他的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將他拉成一個‘大’字,臉朝下緊緊地按住。另外兩個女兵掄起塗了黑漆的木板,“啪啪啪”地朝他
股上連着打了二十大板。再看扈德龍,他的
股上早已血
模糊。因為疼痛加上
頭的暴曬,他已經昏死過去了。扈三娘吩咐女兵們將他抬起來放到一個門板上,抬回家去了。
扈三娘回到家後,扈太公把她叫了過去,道:“聽説你今天把叔公給打了?他這個人喜歡倚老賣老,平時誰也不服。他若是不肯罷休,鬧將起來,卻如何是好?”原來扈德龍捱打的事早已傳遍了整個扈家莊。扈三娘道:“爹爹請放心,此事女兒我佔理,不怕他鬧。我這就帶着傷藥和禮物上門去看望他,若他認錯悔改,我依然叫他一聲叔公。不然的話,我就不再跟他客氣了!”扈太公沒有吱聲。他心裏有些犯糊塗:“你都將叔公光打了二十大板了,還能再怎麼不客氣?這……這還是我從小養大的那個乖女兒嗎?”傍晚時分,扈三娘拿着一大包禮物去了扈德龍家。她剛一進門,就見扈德龍顧不得傷痛,從牀上跳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扈三娘急忙伸手扶住他,叫道:“叔公!使不得,快起來!您可折殺我了!”這時就聽得背後撲通撲通一陣響,她回頭一看,只見扈德龍的兒子媳婦和孫子輩們已經跪了一地,甚至還有幾個才五六歲的小孩子也跟着跪下了。
扈德龍老淚縱橫,對她道:“大小姐,我知錯了。請原諒叔公我人老糊塗,冒犯了大小姐。”停了一下,他接着道:“今天我一回到家,我的這些晚輩們都齊聲罵我,説我是個無賴,倚老賣老,罔顧大義。連左鄰右舍也來數説我的不是,稱讚大小姐處事公平。大小姐一個年輕女子,就敢於站出來承擔保衞咱扈家莊的重任,單憑這一點就讓所有扈家莊的男子們汗顏啊。而叔公我卻不知輕重,故意鬧事,給大小姐添了麻煩。我……我怎麼對得起扈家的祖先啊?嗚嗚……”這時扈三娘突然想起來,白天打扈德龍板子時,那四個負責按住他的女兵中,有一個就是扈德龍家老二的媳婦。
一丈青因為這件事,扈三孃的名聲大震。不但是扈家莊的人一提起她就伸大拇指兒,就連過往的旅客行商販夫走卒們也都被她的故事引了,他們都爭相前來觀看她是怎麼
練莊兵的。
一位特地從東平府趕來的八十歲的王姓老人,在觀看了她的女兵練後,道:“扈家這位大小姐真了不起,能趕上當年的‘一丈青了’!”這人早年曾經擔任過東平府的團練,在這一帶很有威望。
他説的‘一丈青’是六十多年前出現在這一帶的一位女中豪傑。她是當時壽張縣知縣的一位妾室。有一次,一股悍匪攻破縣城,殺死了她丈夫,在縣城裏大肆姦擄掠一番後,揚長而去。
她發誓為夫報仇,用自己的私房錢招募了一百多個民壯,每天練。一個月後,她帶着這些民壯攻入那夥土匪的巢
,將他們的頭目擒住砍了頭,還殺死了三十多個慣匪,解救出十幾個被他們擄去的婦女,其中就有知縣的母親和妹妹。當時的東平府知府得知此事後,特地表彰了她的義舉,並給她豎了一座牌坊。
她出身低微,原來是一個走街串巷表演雜耍的藝人,會舞劍,渾身上下刺滿了黑的花紋。她舞劍時,通常
得只剩一條窄小的褲衩,
出身上的花紋,煞是好看。她因此得了‘一丈青’這個綽號,她的真名反倒沒有人記得了。壽張縣知縣就是看了她舞劍之後將她娶回去做妾的。
這位王姓老人就是當年一丈青招募的民壯中的一員。因為他的稱讚,人們開始將‘一丈青’這個綽號安在了扈三孃的身上,雖然她並沒有紋身。扈三娘自己也不討厭別人管她叫一丈青。沒過多久,她的這個綽號就在獨龍崗一帶傳開了。
最近東平府境內不是很太平,因為出現了一個採花盜。他假扮成借宿的過客,不但誘騙姦婦女,還竊取受害者家中的財物。東平府已經給下屬的各個縣治發下了文告,提醒各地鄉民們,不要讓不明來歷的人在家中留宿,以防受害。
可是,總有那麼一些人是不會聽從別人的勸告的。兩天前,獨龍崗東邊的李家莊就有一户人家被害了,不但子被人姦污,家中的金銀珠寶和細軟也被盜走了不少。奇怪的是,事後官府派人來查詢時,這家人不論是丈夫還是
子都一問三搖頭,不肯透
任何被害時的詳情。這家人並沒有去報官,是一個鄰居偷聽到他們夫
半夜裏為此事爭吵,去報告了莊主李應。李應覺得非同小可,派人將這事上報到了官府。
這件事傳到扈家莊後,扈太公把莊子裏的頭面人物都請來,叫他們傳下話去:莊子裏的各家各户都不要收留來歷不明的過客,姑娘少婦們須得注意行止,不要去招惹陌生人,不然會給採花盜鑽了空子。本來這種事情不該他老人家親自出面勞。無奈兒子扈成是個二十多歲的楞小子,正是那些風騷的本家嫂嫂嬸嬸們招惹
撥的對象,常常被她們
得臉紅耳赤。女兒扈三娘才十五歲,正值如花似玉的年齡。雖説
練起莊客們她一點兒都不含糊,可她究竟還是個黃花閨女,臉皮還是很薄的。因此教莊客們怎麼提防採花盜這種事情是不能
給他們兩個的。
也許正像那個趙半仙説的那樣,扈三娘命中有此劫數,剛過及笄之年的她竟然真的碰上了採花盜。
這天鐵蛋跑來告訴她,他聽莊子裏的幾個孩子説,他們在外面玩耍時遠遠地看見清風觀裏冒出了炊煙。扈三娘以前向鐵蛋打聽過,問他知不知道那個趙半仙到哪裏去了。鐵蛋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他聽到孩子們説了清風觀的炊煙後,就特地跑來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