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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起、湧、震、吼、擊,各相復為三種,聲若奔馬,動若奔雷,可天地間的悲喜從未相通,巨靈宮內,銅壺鐘漏在第二次開閘放水的波動中逐漸放緩,就像那些湧動的不安的徵兆,此時滴滴答答,全部落於尋常。
辛鸞在微微搖擺的燭影中抬頭,畫樑雕棟映襯着他年輕的惘,將墨麒麟剛剛的話輕輕接上。
“所以南君覺得這天下是我高辛氏的?”他的聲音很輕,好像説這樣的話都覺得羞恥。
可墨麒麟的語氣卻有異常的鎮定:“殿下明知故問,天子富有四海,這還用誰來説?”辛鸞:“既然這天下都是我父親,那我請問南君,先帝在時,我高辛氏幾人稱霸?幾人稱王?”果然,這追問把墨麒麟阻住了,銅牆鐵壁一樣的神情,出現了剎那的遲疑。
“按照南君的道理,那我父親當年打了江山,就不該封外姓家風駿,就該理直氣壯地據天下為己有,大封無皋山高辛氏舊部族。”墨麒麟並不是蠻不講理之人,辛鸞的話讓他思量片刻,輕輕抖了下衣襟,坐回到辛鸞的面前,端詳着他:“先帝與你説過什麼?”他的眼神十分認真,認真中海油三分克制的討好,好像能從辛鸞嘴裏聽到先帝的隻字片語也好,辛鸞眸光一閃,瞬間就意識到,眼前人雖然沒能參加爹爹南陰墟的葬儀,卻他一定很追念他。
“他沒有可以説過什麼,我爹很少跟我談論國家大事,畢竟我當時什麼也不懂,就算有太子身份也是不合時宜……”辛鸞微微垂下頭,迅速捋清思路。
墨麒麟聞言“哦”了一聲,並不意外。
辛鸞:“不過他會跟我説些外人不太能知道的煩惱。”墨麒麟:“譬如?”
“譬如要不要改制。”墨麒麟嗤笑一聲:“先帝與你説這個?”辛鸞波瀾不驚開口,“南君不知,我叔叔辛澗篡位前曾在朝中提出納權於東境,立集權,廢封地,設郡設縣,統一由東境挾制。我父親臨死前幾夜,我在他的温室殿宿下,問過他這個問題,問他來若叔叔真的力主廢掉分封方略,我該如何?”墨麒麟呼
收緊了。
辛鸞:“你參悟我父親的大政,覺得父親是要天下人知其本分,安居三六九等,所以在渝都、南境如法炮製——我是不清楚爹爹當年是怎麼跟封君們説的,但是他主政十六年後,他説的是:’天下之設計,從來不是是非問題,而是形勢問題,若我將來登基,不要覺得什麼定則不可破,更不必把他的十幾年前的決定奉為圭臬。辛澗的想法數年前便已有雛形,之前他拒絕,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怕大一統後剛的層層官吏運轉生硬,造成過多的嚴刑苛政,更害怕這天下從此以東境為尊,東境人視西土,皆以奴虜待之,所以才暫緩了這提議……
“南君,你説南境一萬六千三百里,天衍全境更是幅員遼闊,若不能抓大棄小,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可是我父親心裏的那個’大’,並不是你説的那個定則。在你眼中,他雄才偉略也好,千古一帝也好,可那只是他一個他遙遠的影子,真實的他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父親,追不回髮,教不明白兒子,搞不好兄弟關係,天下大事壓在他的肩上,排解起來也要上摘星樓看星星,實施起來亦是要彎下
摸着石頭過河,最後那幾年,他在兩種制度間絞纏不定,猶豫旁觀,最後給我的囑咐也沒談什麼了不得的決策,而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世事予人智慧,可解千難萬險,天地予人一顆心,這方是行世之魂魄。”叮咚一聲,錫銅的鐘漏,滴落水中——墨麒麟默默地看着辛鸞,聽他微微蹙着眉頭追憶自己的父親,表情安靜又惆悵。封君除非國家戎祀大事,否則不得擅自離開封地,他自裴將軍案逐漸失愛於先帝,之後更是有四年無詔不得入東境,誰道天不假年,他還來得及再覲見他一次,就再也沒機會了,他以為辛鸞説起他,自己會很高興,可聽完這一長段話,那高興軟軟的,一點也提不起來。
“今歲早,我在三石島接到先帝崩逝的消息,向來温暖的東南忽有風雪大作,風聲雪聲,當真悲痛難抑,後來向副又傳來密函,説先帝之死恐辛澗所為,那一刻我先是不解,之後又是震驚憤怒,只恨自己分身乏術,不能親自提兵向東,殺了辛澗這個沒心沒肝的畜生……向副接回殿下,我很歡喜,只是殿下
子不緊不慢,我也真是急在心裏,怕你
中沒有個成算,就這麼渾渾噩噩偏安一隅下去……既然殿下心有主見,亦有執掌國政的方略,那就按照殿下的想法辦……”墨麒麟摩挲着酒樽,臉上閃過十分複雜的情緒,“出兵一事暫……”他在遲疑,每個字説得都滿,辛鸞緩緩抬起眼皮,眼中緩緩
出神采來,可沒等墨麒麟説完,他忽聽一聲斷喝:“主公且慢!”正殿西耳房的一側,一道壁
的身影越過屏風,穩步邁入大殿之中——辛鸞扭頭一看,正是向繇。
·天黑無月,申豪環臂站在渝都西南山趾側的深水港碼頭,此處隱蔽,常人甚至不知這裏還有一處小港,上次他從島鏈重回渝都又潛入地宮,就是行經此路上的索道。
他焦灼地站在原地,向南方的水路翹首——他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他的小嬸嬸將籌謀提前兩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