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水—雨原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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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對面來的是個婦人,坐穩了才驚天動地的氣,先罵火車不守時間早開,再抱怨一路看見的印地安人髒,最後又幹脆怪起瑪丘畢丘來。
我閉着眼睛不張開,可是她説的是利馬口音的西班牙文,不聽也不行。
朦朧中開了一下眼,對座的腳,在厚襪外穿的竟然是一雙高跟涼鞋,這種打扮上到瑪丘畢丘去的實在不多。
“你説我講得對不對?”雨傘柄敲敲我的膝蓋,原來跟我在説話。
我抬起頭來,對這短髮方臉,塗着血紅膏的婦人笑笑,伸了一下懶
,也不回答什麼。
她的旁邊,一個亦是短髮瀏海的時髦女孩自顧自的在吃蘇打餅乾,不太理會看來是她母親的人。
“累吧?”那個婦人友善的看着我,一副想找人講話的樣子。
“又累又餓!”我説。
“為了那一大堆爛石頭跑上一天的路,實在划不來,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下次再也不上當了——”她的聲高到半車都聽得見。
“吃餅乾嗎?”那個女孩對我説。
我拿了一片,謝了她。
“你呢!”又去問米夏。
“啊!謝謝!”四個大人排排坐着吃餅乾,看不去有點幼稚園的氣氛,我笑了,趴到窗口去看風景。
車子開了只短短一程慢慢的停了下來。
“怎麼了?”那個婦人最,倒
一口氣,一片餅乾咬了半邊,也停了。
“會車!”我説。
“會什麼車?這條鐵路只有早上來的兩班,晚上去的兩班,你亂講——”收短的雨傘又來敲我的膝蓋。
“緊張什麼嘛!”身邊的女孩瞪了她一眼。
“是你母親?”我笑着問。
“姑姑!歇斯底里——”她搖搖頭。
因為車停了,一半的人亂衝下鐵軌,舉起照相機,對着那條已是巧克力,咆哮而來的憤怒河水拍起照來。
“看那條河,不得了啦!”那個婦人指着窗外,臉刷一下變了。
“整天只下了一點小雨,河能怎麼樣嘛!”她侄女看也不看,又了一片餅乾。
車下的人孩子似的高興,左一張右一張的拍個不停,米夏也下車去了。
我經過一節一節車廂,走到火車頭上去。
車停着,司機、列車長、隨車警察和服務員全在那兒。
“怎麼突然停了?”我微笑着説。
他們誰也不響,做錯了事情一般的呆立着,那份老實,看了拿人沒辦法。
“是不是河水?”我又問。
也不置可否,臉上憂心忡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