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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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校黃老師和二中一個音樂老師每次放假都一起開個鋼琴培訓班,平時給個別學生開小灶都是按小時收錢,學生家長都只有謝他們呢,難道他們賺的這個錢不乾淨?你也試試唄,我問了黃老師,他説這些外快比工資高多了。”

“這個以後再説吧。”曹老師看來很厭惡這個話題,有些生硬地説道:“先給我拿一百塊錢。”

“幹什麼去?”師孃發出一聲難以辨別的嘆息,沒再繼續數落曹老師。

“這都快飯點了,今天食堂又不開,難道讓那幾個孩子餓肚子不成。我去買點菜。”曹老嘿嘿訕笑着説道。

“你不掙學生的錢也就算了。”師孃不滿地嘟噥着:“還要貼錢給他們吃喝…記得買紙杯,紙杯快完了,你再有學生來,水都沒得喝了。”

“哎,好,好,謝謝老婆。”曹老師的笑聲終於高興了起來。

方雪晴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舉手敲門。兩下之後,曹老師拉開門,手裏還捏着一張百元鈔票,笑眯眯地問道:“啊,怎麼了?”聽到剛才對話的方雪晴比往更加恭謹,欠身回答道:“曹老師,我出去吃飯。”曹老師朗地大笑道:“今天星期天,食堂沒開,你去哪吃。”他一邊説,一邊已經自顧自走向客廳。

同時提高聲音道:“外面又貴又不好吃,還沒營養。你們長身體呢,再説這還是正月裏,沒過月半,還算是過年。你們大過年的來老師家,老師總不能讓你們去外面攤子吃什麼炒粉。”他大步穿過客廳,一直走向門口:“老師去買只雞回來,我們吃火鍋!”方雪晴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在曹老師家吃飯了,正在想着怎麼拒絕,陽台的門卻突然被拉開,高逸翔站在門口,滿臉鬱悶地説道:“方雪晴,有人喊你。”方雪晴愣了一愣,快步走向陽台。

趴着欄杆一看,卻是石小凱正在樓下,扶着他那輛花裏胡哨的電動車,仰着頭左顧右盼。一看到她便馬上大聲喊道:“小雪,你家裏叫我來找你,有事叫你回去一趟。”這可是頭一回來曹老師家畫畫時被喊回去。方雪晴不由得心裏微微一沉,緊緊抓住欄杆,擔心地喊道:“什麼事?小旭?”石小凱用力擺手:“不是不是,你弟好好的呢。具體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那我就下來。”石小凱是從來不會騙自己的,他説沒事,弟弟肯定沒事。方雪晴放下心來,答應一聲,轉回頭就看到曹老師正在門邊看着自己,笑道:“誰找你啊。”方雪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理科三班的石小凱。説我家有事叫我回去。”

“哦,是那個大高個,聽説調皮的男生吧。我們一起下去,”曹老師笑眯眯地看着方雪晴取下剛剛打好底稿的盛世雪景圖,小心地捲起來紮好,繼續道:“你的筆和顏料盒就不用洗了,高逸翔,你洗的時候幫她一起洗一下,明天帶給她。畫和畫板也放在這吧,老師明天拿到教室去給你。”洗畫具確實比較費時,這樣安排就方便不少。於是方雪晴轉眼詢問地看向高逸翔,這本來以為石小凱突然出現而沒辦法再和方雪晴一起吃飯,所以看到石小凱後滿臉失望的孩子現在聽到能幫方雪晴做點事。

並且明天還畫具的時候又有接觸的機會,便又高興了起來,連連答應道“好啊好啊”像是撿到了錢一樣,方雪晴向他道了謝,跟着曹老師一起走向門口,兩人一前一後地聊着她剛剛打好的線稿下樓。

正在門口張望的石小凱看到曹老師,唰地站得筆直。曹老師卻看着他扶着的電動車,和藹地笑道:“雪還沒化呢,路滑。你可騎慢點,你自己摔了我不管,可不許把我們方雪晴摔了啊。”石小凱看了方雪晴一眼,嘿嘿笑着點頭不已。

曹老師便跨上他自己那輛靠在門外樹下的,半新不舊的自行車,對方雪晴笑道:“你去吧,畫畫不用急,暑假才評選,有整整一個學期給你們慢慢畫。”

“謝謝曹老師。”方雪晴答應着,和石小凱一起看曹老師騎車先走了。

然後才轉身看着石小凱,清澈的眸子裝滿疑惑,問道:“小凱哥,我家有什麼事啊?

你可別找藉口想拉我去玩,我要畫畫的。”石小凱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你從小到大參加那麼多次畫畫比賽,我哪次騷擾過你嘛。

我也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是你堂嬸找到我家裏,説你媽媽叫我幫忙叫你回去的。”

“啊?她?她能有什麼事?”自己家和這唯一的堂叔家走動並不頻繁,讓方雪晴越發狐疑。

但石小凱笑道:“她抱着你小堂妹,急匆匆的和我説了就走了,我也沒來得及問。我從你家門口過的時候,倒是看到她帶着你弟在玩。有什麼事回去就知道了唄。”説着便跨上電動車,回身拍了拍後座。

方雪晴便不再多想,側身坐上電動車,抬頭看到高逸翔正從欄杆邊探出半個頭,看着自己和石小凱,但石小凱卻沒有在意,而是喊一聲:“小雪,坐好啊。”見方雪晴沒反應,便不管不顧地回頭拉起方雪晴的一隻手抱住他自己的,然後就發動了電動車。方雪晴卻看着高逸翔點了點頭。現在他應該明白了,為了打消他最後的僥倖心理,她故意比平時更親熱地抱着石小凱的,斜靠着石小凱的背,直到電動車離開校門。現在還是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天。

而且還算是年下,所以校門外冷冷清清的沒看到幾個人。平裏熙熙攘攘的那些小吃攤也只開着三兩家,而且都是門可羅雀。路上的雪倒是都化了,半乾半濕的路況相當不錯,也沒什麼車來車往,但石小凱仍然開得很慢。這傢伙莽撞歸莽撞,自己獨自騎車時三天兩頭的磕磕碰碰。

但從來也沒有讓方雪晴摔過一跤。兩人安靜地在滔滔江水和連綿青山之間穿行,不久之後轉過一個彎,悉的校園已經消失在身後,前方的山腳下卻出現了一片新鋪起的廣場,廣場邊緣佇立着一組嶄新而氣派的辦公樓。

這裏是剛完工的新區政府,但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方雪晴看着它從一片荒地變成了城市的一部分,每次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會有些小小的自豪。

因為鋪設這片廣場,以及大樓建築中使用的石料,都是來自於爸爸工作的那間採石場。廣場上那一整片水一般的青的石板,巍峨的大樓外牆貼着的灰的石片,都是爸爸從山中一塊一塊地挖出來的。他是最優秀的採石工。

前兩天雪還沒停的時候,採石場老闆就登門拜年,請爸爸一放晴就去上工。他的聲音還言猶在耳:“老方,下了這麼久的雪,好多單子都不上了,一開年馬上好多工地都要趕工程進度,説不得,要辛苦你一段時間了。”建設這個盛世不止需要資本家和官員,不止需要大學教授和科學家,還需要自己爸爸這樣的勞動者。方雪晴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她一直為自己爸爸而自豪,父女之間的關係也一直好得不得了,雖然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但她還是經常和爸爸撒嬌。在爸爸面前,她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新區政府慢慢消失在身後。

過了這裏,前方就是規劃中的一片高新區,但現在還只是一片荒地,還保持着自然的面貌。電動車在青山和大江間繼續前行,路邊的楊樹還沒有長出新葉,但斑斑白雪間出的土地已經泛起隱隱綠意。

接着路邊出現了成片的魚塘,另一邊則是大片大片的菜地。三三兩兩的菜農整理着雪災中損壞的塑料薄膜,翻覆之間如同舞動着明亮的陽光。

離開公路上一條岔路,又繞過一串小山,視線被阻擋了片刻。當前方再次豁然開朗的時候,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村就披着星星點點的雪,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耀出來。

這就是方雪晴家所在的村子,雖然並不像那種旅遊景點一般美得如同仙境般不真實,但背靠連綿青山,面對滾滾大江,風景秀麗中又帶着一種磅礴之氣,據老人們説風水也很好。

千百年來,方雪晴和石小凱的祖祖輩輩們就在這裏生生不息,薪火相傳。村口的那棵又在條的老桑樹就見證過不知道多少代人的歲月,如今已經被政府部門掛上了保護古木的銘牌。

而不久之後,又將是每年一度的吃桑葚的季節了,方雪晴注視着老桑樹枝頭那點點綠,嘴裏隱約泛起悉的酸甜。每年她都能吃到最好的桑葚,一開始是爸爸給她摘,到了石小凱那傢伙學會爬樹之後便搶到了這份工作。

這傢伙每次都摘得太多,怎麼都吃不完。老桑樹是那麼慷慨,每年那幾天,就連村裏的狗兒們的嘴巴也都會變成紫的。

剛想到狗兒們,一條大黃狗就正好從村口跑了出來,它已經老了,但腳步仍然輕快,看到方雪晴之後馬上跟着電動車跑了起來,方雪晴不由得笑了起來:“大黃,今天沒有帶東西給你吃哦。”大黃聽了,便停住腳步,咧開嘴對方雪晴笑了笑,然後轉身鑽進一從上還積着雪的枯草中去了。

大黃的身影消失之後,電動車也進了村口中。兩排整整齊齊的三層小樓夾着一條前兩年才剛修好的水泥路,每家的樓都是一模一樣的高度。

因為沒人願意被鄰居壓一頭,所以在幾次糾紛甚至血事件之後,村裏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最高只能蓋這麼高。

所以有些條件好或者愛面子的人家就只能從裝修上下功夫。所以,雖然高度一樣,但每一棟小樓的風格都是各不相同,千奇百怪。

這一棟建成歐式城堡,那一棟就修出鬥角飛檐。左一家的女兒發了財,就貼了玻璃幕牆,右一家的兒子當了官,就砌了大理石牆面。

只是在如今學了美術的方雪晴看來都有些不倫不類,比如那一家拜占庭式的門窗卻配着阿拉伯式的屋頂,瞭解歷史的人看到了肯定會瞠目結舌。每家門前都有一樣大的院子,有的種花,有的栽樹,有的牽着葡萄架,架子上爬的卻是絲瓜或者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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