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孤星浮雲妍月華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謝寒雲道:“我從沒有見他用過劍,只是他身為韓家莊的二莊主,劍法造詣一定不會太壞,怎麼如此不濟呢?”劉宗笑道:“小姐看錯人了,韓莫愁的劍法別有所承。如以本門的劍術造詣,他還在韓莫愁之上!”謝寒雲道:“那他現在怎麼笨手笨腳的,看上去比我還不如?”劉宗道:“他是在裝假,暗藏殺手,等我們上當!”杜青點點頭道:“不錯,韓家劍法中詭招很多,大部分是險中取勝,他的外表雖然慌張,劍勢卻沉凝不亂,多半是等對方進攻時,才猝然施以反擊!”謝寒雲道:“三位世伯知道嗎?”劉宗笑道:“知道,主人每次回來,都將記的韓家劍招變化與三位師爺研究拆解,所以他們三個人對韓家劍法比誰都清楚,這三人聯手的戰法,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韓家人的,所以柳老的界尺專事破解,其他兩人專事進攻…”剛説到這裏,韓無畏出一個空門,柳羣乘機進擊,界尺直點他的下腹,韓無畏身形微轉,恰恰躲了過去,然後一劍下劈,直砍柳羣的肩頭,其勢極猛。

其他二人慾救不及,眼看着柳羣即將喪身劍下,謝寒雲一聲不好也叫出了口,卻見龍書錦算盤一揚,一排黑線電閃似的飛出,叮噹幾聲脆響,將韓無畏的長劍凌空擊成幾段,只握着一個空劍柄劈下了來。

這時平步雲摺扇及時發動,一下輕敲,擊在他的背上,連最後的一點劍柄也握不住了,砰然墜地!

柳羣的界尺跟着一翻,如果他存心想殺死韓無畏,這下子是一定成功的,可是他無意傷人,只輕輕一掃,敲在韓無畏的後股上,聲音很清脆,用力卻不大,只把韓無畏打得一個踉蹌,然後三人同時撤招退後。

平步雲笑道:“二莊主,得罪!得罪!”柳羣卻沉聲道:“非俠兄雖死於莊主劍下,王家莊的人對令兄卻並不放在心上,寄語令兄最好老實點,別到這兒來討沒趣!”龍書錦一搖手中的算盤道:“二莊主看清楚了,我這算盤珠子是活動的,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出傷人,因為二莊主為人尚屬正直,不似令兄詐刁佞,我只發了一籌,斷劍示警,如果換了令兄,這十六籌鋼珠齊發,令兄除非是穿着鐵甲才能免去一死!”説完將手一揚,但見滿廳黑星飛舞,他手中的算盤只剩下個空架,可是廳上的四巨柱,卻整整齊齊地嵌着四個鋼珠鑲成的圓圈。那四柱子都是鐵衫木的,又又堅,堅逾金石,每顆珠子卻深陷入木,又平又整!

韓無畏駭然變,因為這四柱子相距兩丈許,他一手發珠,分及四處,各成一個圓圈,手法、勁力,都到了令人歎絕的程度,如果剛才他如此對自己出手的話,全身一定成了馬蜂窩。

頓了一頓,韓無畏才拱手道:“家兄對王公仙遊,確是抱着無比歉意,是以才命兄弟攜兩個侄女前來致唁,龍兄太言重了!”龍書錦冷笑道:“訃聞才發出兩個時辰,閣下就到了,用心不問可知,閣下再飾詞巧辯也沒有用,司馬昭之心…”韓無畏道:“兄弟領命啓程,並不知府上有發喪之舉,兄弟原來只想在王公靈前一致哀忱,到了半路,才…”劉宗忙道:“這些話不必説了,本宅致送訃聞的人並沒有在頭上頂着記號,二莊主卻能在路上將他攔住…”韓無畏道:“那是在路上碰巧遇上的!”劉宗冷笑道:“那個弟兄並不認識二莊主,二莊主怎麼認識他呢?又怎知他拿的是致送府上的稟帖呢?”韓無畏低頭無語,劉宗又冷笑道:“家主人身死多,府上也未見人來,何以敝宅略有舉動,二莊主就立刻得知信息…”謝寒雲冷笑道:“那還用問嗎?一定是我與杜大哥偷偷來到此地,韓莫愁急了,立刻派他們追來探聽動靜!”韓無畏正待辯解,謝寒雲飛快地道:“你們可能早就來了,只是沒法進到宅裏,剛好我們有發喪之舉,你等不及就進來了!”龍書錦冷冷地道:“閣下是個老實人,也不慣説謊話,因此不必再辯白了,只可惜令兄沒有來得及作指示,否則他一定會多等一天,不必如此急着自彰其跡的!”韓無畏見他們一張張嘴都很犀利,情知無法以口才取勝,乃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隨便各位怎麼講,反正兄弟此來絕無惡意!”謝寒雲道:“諒你也不敢,連金陵謝家完全是女之輩,你們也不敢前去窺探,這裏更不是你能撒野橫行的地方了!”韓無畏道:“三小姐,話別這麼説,我們兩家並沒有過不去的地方!”謝寒雲冷笑道:“是嗎?那天在清涼寺,如果不是我們早有防備,用蜂尾針傷了韓莫愁的手,只怕我們都成劍底遊魂了!”韓無畏訕然道:“那天我不在場,經過的情形我不知道!”謝寒雲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韓莫愁心裏打什麼主意,不會跟你們講的,我警告你一句,如果你們不明是非,跟他亂來,滅門之禍總不在遠…”韓無畏道:“家兄雖為一門之長,但許多事情仍須經過公決,他一人作不了主,這件事並無可能!”謝寒雲道:“你等着看吧,反正他要你們有所行動時,必然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騙得你們糊里糊塗地送死!”劉宗忙道:“小姐,這些話説了也沒有用,反正我們並不怕韓莫愁,他要找麻煩,只有自己倒黴,二莊主,請回吧!”韓無畏指着地下的韓家姐妹道:“舍侄女…”謝寒雲道:“她們擾亂家君的靈堂,口出大言,目中無人,我必須留她們下來,叫韓莫愁來作個代,領她們回去!”韓無畏道:“這是何苦呢?她們不懂事,我已經代為陪罪了!”謝寒雲道:“她們有老子在,用不到你這個做叔叔的多管閒事,我不知道韓莫愁是什麼態度,也許是他授意前來逞威的呢?”韓無畏忙道:“家兄絕無此意?”謝寒雲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你是她們的長輩,她們並不聽你的話!”韓無畏嘆了一聲,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怎麼忽然變得如此乖戾,以前她們在家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今天她們的態度,我也沒法子再替她們解釋了,只希望小姐別難為她們…”謝寒雲道:“你放心好了,韓莫愁一天不來,我就留她們一天,絕不傷她們一,即使韓莫愁來了,我也只找韓莫愁評理,與她們毫無關係,只是留她們作人質而已!”韓無畏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終於默然拱手告辭了。

等韓無畏走後,龍書錦才輕聲地道:“我們現在算是跟韓莫愁正式衝突了!”謝寒雲笑道:“怕什麼,龍世伯這一手鐵算珠就足夠制住他了!”龍書錦搖搖頭道:“小姐你不知道,這一手嚇嚇人還可以,真用起來,未必能制住韓莫愁,因為我的手法是假的!”謝寒雲一怔道:“假的?”龍書錦道:“除了第一次擊斷韓無憂的長劍是真手法,後來玩的那一手本就是騙人的,我手上的算珠只能擊中一柱子,其餘三是別人躲在暗中代我發珠布成的,所以我出手之前,要先舉算盤,那是通知別人的暗號。”謝寒雲道:“那不可能吧,如果有別人代發,你算盤上的鋼珠一定有很多擊空,我怎麼沒聽見聲音呢?”龍書錦伸出一臂,抖動長袖,只聽裏面叮噹作響,他笑着説:“我只發出了二十一顆鐵珠,剛好是三籌,其餘都籠到袖子裏去了。如果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早就到金陵去找韓莫愁替王兄報仇了!”平步雲道:“光是練成這一套功夫,已經要幾十年時間了,一手能用暗器擊中四個目標,那是絕無可能的!”謝寒雲呆了一呆才道:“就憑你第一招手法也足夠了!”龍書錦道:“不夠!我的鋼珠只能擊一個方向,不是直線,就是這個圓圈,韓無憂是不知情,而且我是對他的劍出手,如果以人作目標,他光聽暗器的風聲就可以躲開了,練劍的人耳目很聰,尤其是皮骨肌,都有鋭的覺,對外來的勁力有一種自然的應,所以瞎眼的人,也可以成為劍道高手…”杜青道:“不錯,劍術到了相當的火候後,聽風辨影,氣知變,這是劍手特具的能力,所以一個劍手不必學躲避暗器的身法,也很少遭到暗器的威脅,一技通而諸技通,劍被譽為兵中之聖,就是這個道理!”龍書錦笑道:“杜公子是劍術世家,發論又比我們高明瞭一層!”謝寒星道:“我不知道學劍還有這麼多的好處!”杜青道:“劍是最鋭利的兵器,兩面有刃,頂端有鋒,無一處不可傷人致命,這是別種兵器比不上的,所以劍招之設,一方面固在克敵,另一方面也在養成自己應的能力,這種能力是在不知不覺間養成的,到了火候,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了!”謝寒雲忙道:“難怪我在學劍的時候,娘跟大姐列了許多忌,神不定不教,氣不凝不傳,心不定不練…”杜青道:“這是必須的!劍術與修養是並進的,有許多人學劍並不為練武,而是藉此養氣健身,所以許多讀書人都佩劍,也許他們並不明白它的意義,只認為是古人傳下來的習慣,殊不知道古人用劍來做養氣的工夫!”平步雲擊節讚賞道:“杜公子不愧名家,見解透徹,知識淵博,這套理論從無人探討,杜公子卻言之成章,足見家學淵源!”杜青訕然道:“平老伯過獎了,這是晚輩信口胡説!”平步雲道:“不,絕不是胡説!有多少劍道名家,儘管劍術超羣,卻説不出這番道理,所以無法出人頭地,杜公子以這種年齡,即有如此修養,將來的前途,必然無可限量,武林中能出現這樣一位英才,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謝寒雲道:“理論與劍術造詣有什麼關係呢?”平步雲道:“自然有關係了,不懂得劍理的人,把劍當作殺人的兇器,一開始就步入歧途,永遠也無法達到劍道的最高境界,象以前的血魂劍,今天的韓莫愁,以及許多許多的高手,都錯在一個起步上…”謝寒星問道:“怎麼樣的起步才是正確的?”平步雲笑道:“道理説穿了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劍道即仁道,抱定這個宗旨去學劍,才能體會到劍道之真諦!”謝寒雲道:“這句話是老生常談,每個人都知道的。”平步雲道:“知道是一回事,實行又是一回事,每個人都曉得劍道即仁道,確不懂得如何在劍道上去發揮仁道,終至越陷越深,後來想回頭也來不及了,血魂劍就是一個例子,他晚年可能已悟出此理,然已入魔太深,封劍十年,可能就是要改變自己,結果仍不能成功!”謝寒雲道:“他封劍十年是對一個人的諾言!”平步雲笑道:“韓莫愁滅他全家,置他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都無法迫他動手用劍,除了他本心的自制以外,沒有一種諾言能有這種約束的力量,我想他堅持在十年內不動劍,完全是對自己一種考驗,最後他不戰而自殺,也不是怕韓莫愁,而是為了自己的失敗…”謝寒雲道:“他已經熬過了十年,怎麼會失敗呢?”平步雲道:“以劍道的境界而言,如果他在這十年內克己的功夫真正成功了,劍術一定會大有進境,可是他在十年期滿後與韓莫愁手時,劍術毫無進步,證明他的努力完全失敗了,因此他才失意而自殺!”謝寒雲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呢?”平步雲笑道:“想當然耳,因為我自己也有過這種經驗,只是我比他的耐力差,只熬了一兩年,終於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因為我下的功夫不深,失望也沒有他嚴重,所以才沒有走上自殺的路。”謝寒雲道:“為什麼一定要自殺呢?”平步雲笑道:“血魂劍、韓莫愁都是一類的人,都想成為天下第一人。只是血魂劍的年紀比較大,又經過一段苦熬的境界,瞭解較深,知道如果到不了那種境界,就只有殺人與被殺兩途,他過去殺人太多,深自後悔,不願再殺人,而且知道自己終有被殺的一天,倒不如自尋了斷!”謝寒雲想想道:“我還是不明白?”平步雲道:“以血魂劍的造詣,韓莫愁想殺他還很困難,除了我説的這個原因外,他沒有要自殺的理由!”謝寒雲還想問下去,平步雲笑道:“以小姐的年齡;不可能理解這件事的。我也不過是一知半解,將來也許只有杜公子能體會到其中的奧秘!”杜青連忙道:“老伯太過獎了!”平步雲笑道:“杜公子學劍之初,先學養氣,這就合了劍道即仁道的宗旨,將來一定會成功的。老朽可以提出一個證明,聽説杜公子學過血魂劍三大殺手…”杜青道:“再晚學時並不知道它的名目!”平步雲道:“這都沒有關係,主要的是這三手劍式太兇,發出時除非遇見更強的對手,否則必定要傷人而止!”杜青道:“不錯,劍招的氣勢是如此!”平步雲道:“它所以被目為兇劍,就因為發此招時,不傷人則傷已,劍出必見血而止,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謝寒星道:“這倒不盡然,杜大哥對我用過一次,雖然娘在中間擋了一擋,但並沒有人因此而死亡!”平步雲笑道:“這就是杜公子高人一着之處,他至少已能將這兇招加以控制了,一招出手,如果不能收發由心,就説明練的還不夠。血魂劍只能用它殺人,卻不能不殺人,就證明杜公子的進境更甚於他!”杜青道:“我並不能控制它,那天我儘量收回勁力,仍然傷了謝夫人的四枚手指,可見我不只是功力不足而已!”平步雲笑道:“沒有的事,功力不足可以説,但是指運用而已。而且,那種兇招是能發而不能收的,杜公子能將它收回到只傷人一手,可見已經具有控制的能力,假以時,必可做到收發由心的地步,血魂劍當年運用此招時,並不一定想殺死每一個對手,可是他的劍下從沒有留過活口。”謝寒雲道:“也許是他不想留活口呢?”平步雲笑道:“一個學劍的人,對於打敗敵人比殺死敵人更有興趣,即使是最兇殘的劍手,也不出這個範籌,劍手的殺傷對象只會是高於自己的人,血魂劍殺死的人沒有一個是比他更高的,他只是力不從心而已,所以才造成外界對他畏如蛇蠍的印象,這也是他了無生趣的原因!”謝寒雲想想道:“華老爺子輕生的原因我一直想不透,聽世伯這一説,我才有點明白了,一個人如果到了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境地,活下去的確沒多大意思!”平步雲點頭笑道:“小姐這麼快就想通了的確很難得,血魂劍的結局足以為學劍者誡,使他成名的是那些劍招,他走上自殺之途的也是那些劍招!”杜青恍然道:“難怪他授我劍招時要十分神秘,不肯説明詳情,也不表身份,否則他知道我一定會拒絕的!”平步雲笑道:“是的!而且説得嚴重一點,杜公子也是促成他自殺的主要原因,他將這些劍招傳授,原是抱着試驗的心情,可是杜公子竟能控制劍勢,使他明白劍招的本身並不兇,而是他本身的失敗…”謝寒雲道:“杜大哥施展劍招後,他早已知道了,為什麼不立刻自殺呢?”平步雲道:“他要等十年之後,看看自己能否也做到這一點,等他與韓莫愁手,發現自己並不能控制劍勢,而劍招已不能殺死韓莫愁,除了自殺外,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杜青忽然道:“平老伯對劍理如此透澈,必然也是此中高手!”平步雲一嘆道:“當年我也是學劍的,自問造詣也不錯,可是我摸清其中厲害後,自動地放棄了,在劍道上我永遠無法長進,倒不如退而藏拙,改練這柄摺扇,以出手威力而言,也許比不上用劍,可是普天之下,用這種兵器,再也不會有人能強於我了,寧為雞口,不為牛後,這雖是自嘲,也是一種自…”龍書錦笑道:“我們三個人各練了一種怪兵器,都是一樣心思!”杜青望望三個老人,對他們有莫測高深之

謝寒星忽然道:“龍老伯的算盤飛珠既是一種障眼的手法,那就不該説出來,如果給韓莫愁知道了,豈不白費心機?”龍書錦笑道:“這裏沒外人,他怎麼會知道呢?”謝寒星道:“他的兩個女兒在這裏,難道龍老伯要永遠拘她們…”劉宗一笑道:“這個無須擔心,潘大姐的點手法別成一格,不但能制住人的行動,而且還能制住人的神智,她們現在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絕不怕她們出去!”謝寒雲一急道:“那不是糟了,我答應過韓無畏不傷她們一的,這個樣子,叫我如何對人代呢?”潘金鳳冷笑道:“怕什麼,這樣代出去,也是一不損呀!”謝寒雲急了道:“不行!她們為人還不錯,我不能這樣對待她們!”劉宗道:“小姐放心好了,潘大姐的手法在一個時辰內解開,對人是無礙的,我們也不想把她們成白痴!”謝寒雲這才放了心,連忙道:“潘大姐,你馬上替她們解!”潘金鳳遲疑地望着平步雲,劉宗沉聲道:“潘大姐,你聽見沒有!”潘金風見平步雲沒有表示,沉不動手,謝寒雲道:“平世伯,你下命令呀!”平步雲連忙道:“潘大姐,你怎麼連小姐的話都不聽了?”謝寒雲冷笑道:“如果我知道事事都要向平世伯請示,一定不敢輕易提出要求,請世伯饒恕我年幼無知吧!”平步雲受不了,連忙道:“小姐這話老朽怎麼受得起,潘大姐…”潘金鳳連忙拍開韓氏姐妹的道。

謝寒雲道:“潘大姐,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潘金風恭身道:“小姐儘管吩咐!”謝寒雲臉一沉道:“請你跪在我爹的靈位前,默思兩個時辰,決定一下今後的行止,如果你覺得委屈,我爹給你管的那份事業就算是你辛苦多年的酬勞,你回去享福吧。”潘金風臉大變,連忙道:“小姐…”謝寒雲一臉秋霜道:“劉大哥,我早上的話你沒有轉告大家嗎?”劉宗惶恐地道:“屬下遵命通知過了!”謝寒雲道:“那就是潘大姐認為我不夠資格説那種話了!”劉宗臉一沉道:“潘金鳳,跪下!”平步雲咳了一聲道:“小姐早上發了什麼命令!”謝寒雲目視劉宗,劉宗連忙道:“小姐早上命屬下轉告全宅的人,對她的言論不準任何人提出聲辯,令出必行,違者嚴懲,因為三位師爺不在,所以沒聽見,不過別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平步雲連忙道:“這是應該的,小姐現為一家之主,連老朽也該唯命是從,潘金鳳,你是不想活了…”潘金風駭然跪下,平步雲忙又陪笑道:“小姐,請你原諒她,她絕不是有心違抗你的命令,只是老朽先前對她作過代,對韓家來的人,一定要十分慎重處理,問清他們的來意…”謝寒雲道:“那也該由我來問!”平步雲道:“是!因為老朽不知道小姐先有了吩咐,才擅自作了主張,這應該怪老朽不好,請小姐寬恕她一次…”謝寒雲冷冷地道:“劉大哥早上頂了我一句,捱了我一頓申斥,如果現在放過了她,對劉大哥不是太不公平了!”平步雲道:“老朽希望小姐罰她跪兩個時辰就算了…”謝寒雲道:“我本來就是隻罰她跪兩個時辰,難道…”平步雲吁了一口氣道:“按照主人的舊規,對於抗命的弟子不是逐出門牆,就是處死。

老朽以為小姐要按例行事呢…”謝寒雲笑道:“我沒有那麼兇,他們都是跟了我爹多年的老人,我要借重他們之處還很多,只是我必須建立威信…”平步雲陪笑道:“小姐的話很對。主人有小姐這麼一位後人,應該含笑於泉下了,只是老朽對小姐有一句不入耳的話…”謝寒雲笑道:“世伯是否擔心我年紀太輕…”平步雲截道:“那倒不是,老朽以為建威與示恩必須並重,威不可不立,但發令必須慎重,方足以收人心!”劉宗道:“小姐並不是一意孤行的人,她發令時已經聲明過,如果對她有所建議,可以私下陳述理由進言,但不得當眾聲辯對抗,屬下今天回了一句嘴,立刻受了小姐的申斥,可是小姐到了後院,反向屬下陪罪…”平步雲哦了一聲,隨即臉現笑容道:“小姐能如此,實已通統御之真諦,反倒是老朽多慮了!”説完又厲聲對潘金鳳叱道:“小姐如果已明白宣佈過,你就不該聞命不行。幸而小姐寬大為懷,只罰你跪兩個時辰,如果照我老頭子的意思,至少還要加重十倍不止!”謝寒雲一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只想藉此告訴大家誰是這裏的主人!”平步雲連忙道:“那還用説嗎?自然是小姐了!”謝寒雲道:“那麼這兩個人我想帶去問問沒有人反對吧!”平步雲哈陪笑道:“怎麼有人敢反對呢?在本府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小姐準備在什麼地方訊問,老朽叫人把她們送去!”謝寒雲笑道:“不必麻煩,我帶到後面去問!”平步雲道:“後面是小姐守喪之處,不太方便吧?”謝寒雲道:“是不太方便,但呆在那個地方才合我的需要,我做事情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平步雲呆了一呆才幹笑道:“小姐的決定自然是對的,可是小姐問出結果後,能否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好作個準備!”謝寒雲笑道:“有必要的時候,我一定會與三位世伯商量的,因為要如何應付韓莫愁,我仍然要各位的大力協助!”説着朝謝寒星道:“二姐,請你幫個忙,把這兩個人抬出去!”謝寒星扛起韓萍萍,謝寒雲自己扛起韓真真,只招呼了杜青一個人,走到後面去了。

來到草堂前面,謝寒雲將人放下,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同時也示意謝寒星將韓萍萍解開。

謝寒星頗為不解,謝寒雲笑道:“二位韓小姐都不是不講理的人,我想她們是故意要留下來,有話要告訴我們的,韓小姐,對嗎?”韓真真動被捆麻了的手腳,眼睛瞪着她,半響才道:“不錯!雖然二小姐殺死了我們的堂兄,但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留下是有點事,但是隻對杜公子一個人説!”杜青愕然道:“二位有什麼事要找我杜某?”韓萍萍道:“事情關係很大,只能説給杜公子一人知道!”謝寒雲笑道:“那就請杜大哥陪她們到裏面去談吧,我和二姐一前一後為你們把風,這樣絕不會有別人聽見了!”説完朝謝寒星打個招呼,相繼離開了!

韓萍萍望着謝寒雲的背影道:“幾天不見,她變得這麼明瞭,真叫人難以相信!”杜青笑道:“這是環境造成的,二位有何見教!”韓萍萍道:“到屋裏去再説!”杜青只得把她們邀進屋裏,坐定以後韓萍萍道:“杜公子,你可以保證沒有第三者嗎?”杜青道:“那可不敢,目前屋裏就有三個人!”韓萍萍笑了一下道:“我與妹妹只能算是一個人!”杜青道:“這就行了,寒雲選擇這裏,就是為了秘密!”韓萍萍沉片刻才道:“杜公子可知道我們的來意?”杜青道:“在下想,必然是出於令尊的派遣!”韓萍萍低下頭道:“是的!直到最近,我們才知道家父的一切所為,當然做子女的不能説父母的壞話,可是我們對家父的行逕…”杜青嘆道:“那不必談它了,公道是非自在人心…”韓萍萍道:“家父獲知公子秘密離開金陵後,照跡象的判斷,認為公子必來此間,是以立即命家叔攜我們追蹤至此,探聽虛實!”杜青道:“二位如果向我打聽此間的情形,杜某無可奉告!”韓萍萍微微不快道:“公子以為我們會如此不識時務嗎?”杜青一笑道:“在下並無此意,如果杜某有所聞,一定樂於相告,因為杜某覺得二位與令尊心大不相同,如果二位有所致詢,決不是為了令尊!”韓萍萍動容道:“杜公子如此相信我們,實令敝姐妹愧顏無地!”杜青道:“杜某對二位絕對相信!”韓真真問道:“為什麼呢?”杜青道:“二位在金陵追到謝家,向杜某詢問令尊與華老先生結怨的詳情,且以兩柄寶刃見賜以保障杜某的安全,杜某就知道二位是心光明的俠義女兒…”韓萍萍嘆了一聲道:“那件事不必再提了,我們已經知道了!”杜青愕然道:“是誰告訴二位的?”萍萍道:“沒有人告訴,但是從家父近的表現,就知道其咎一定在家父,雖然華老先生不肯説,我們也知道…”杜青連忙問道:“二位見過華老前輩了?”韓萍萍點頭道:“是的!我們是最後見到他的人,也是目送他離開人世的唯一兩個人證,如果不是為了他,我們也不會到此地來擔任這個齷齪的任務了!”韓真真接着道:“如果不是為了藉此可以秘密見到杜公子,我們寧死也不肯接受家父的差遣,我們想起這件事就噁心!”杜青忙問道:“二位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找杜某呢?”韓萍萍道:“華老先生有一樣東西,要我們轉給杜公子,而且他再三聲明,必須在沒有旁人的場合下而…”説着在前摸索了半天,才從貼處取出一個小布包,給杜青,杜青接到手,覺到還是温熱而微的!”韓萍萍也覺到了,臉微紅道:“杜公子,我如此密藏,只是為了證明對它的重視!”杜青連忙收了起來,輕嘆一聲道:“真想不到…”韓真真問道:“什麼想不到?”杜青道:“我想不到華老前輩會託你們來轉,二位知道這是什麼嗎?”韓萍萍變道:“杜公子可是懷疑我們偷看過嗎?”杜青道:“不是的,我是問華老先生託付二位時,有沒有説明…”韓萍萍道:“説了!”杜青一怔道:“他怎麼説的?”韓萍萍道:“他説此物對家父非常不利。”杜青驚問道:“他真這樣説過嗎?”韓萍萍道:“他當然説過了,難道是假的嗎?”杜青吁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也曾對我説過!”韓萍萍道:“那就不會錯了!”杜青想想才道:“二位既知此物對令尊不利,何以…”韓萍萍想:“因為他還説了一句,這樣東西對家父雖然不利,可是如能到你手中,對天下武林蒼生都有很大的好處,為了這句話,我發誓一定要完成任務!”杜青肅然拱手道:“二位如此居心,杜某除了尊敬外,再無別言!”韓萍萍輕嘆一聲道:“可敬的是那位華老先生,他居然選中我們來幹這件事,而且還在事先講明,真是太看重我們了”韓真真道:“是的,面對他的如此信任,我們怎麼敢辜負他的託付!”杜青嘆了一聲道:“我卻覺得他不該託付你們的,雖然他信得過二位,但是把這個任務給你們,似乎太殘忍了一點!”韓萍萍道:“這點他表示歉意了,可是他沒有別的方法,只有找我們才能把這件東西安全地給你,此外他無論是託付誰,都很難避過家父的耳目!”杜青默然無語,韓真真這才問道:“杜公子,東西給你了,我可以知道它是什麼嗎?”韓萍萍立刻道:“妹妹!我們不該問的!”杜青慨然道:“該問!而且二位也知道,因為華前輩曾經説過,如果東西還沒有給我之前,我已經死了,那受託付的人就要負起我的責任!”韓真真道:“他也對我們説過,所以我才想知道一下!”杜青道:“裏面是套劍式!”韓氏姐妹同聲愕然道:“劍式?”杜青道:“是的!據他説這套劍式練成後,天下再無敵手了,他要我用這套劍式來制止一切意圖用強暴手段征服武林的人!”韓萍萍道:“那是指家父而言了!”杜青道:“也不一定!”韓萍萍道:“還有別的人嗎?”杜青笑道:“我不知道,華老前輩並沒有指明那一個,領袖武林並不是壞事,但看其人的居心何在,如果令尊以俠義為懷,用正當的手段,和平的方法,拉攏羣雄,除暴安良,濟危扶貧,我不但不反對他,而且還會盡力去幫助他!”韓萍萍低頭一嘆道:“我多希望有這樣的父親!”三個人都默然不言了,良久後,韓真真才道:“杜公子,我有一個要求,你快點把這套劍法練成,在家父沒有做出太大的惡事之前,制止他的野心!”杜青尋嘆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華老前輩説過了,這套劍法最快也得要三年才小有所成,我能等三年嗎?”韓萍萍愕然道:“為什麼要這麼久!”杜青道:“一個劍手的養成豈是簡單的,令尊在劍上下了多少年的苦功,才有今天的成就,我能在三年內追上他,已經是最快的…”韓真真黯然道:“三年之後,天下不知是什麼局面了!”杜青點頭道:“是的!所以我不能等三年,最好是在目前就設法消彌這場殺劫,因此我不準備去練這套劍式…”韓萍萍道:“家父的武林霸業之舉,構思已久,最近他認為時機已近成,才猝然宣佈,目前你能找到一股力量去牽制他的發展嗎?”杜青道:“我正在尋找!”韓萍萍微笑道:“杜公子,你不會是拿這裏的力量作為運用的對象吧!”杜青道:“我對這裏的情形還不清楚,但是照情況看來…”韓萍萍一笑道:“對此地的情形,你所知還沒有我們清楚,王非俠,在早幾年就受了謝耐冬的慫恿,暗中培植武力,網羅高手,作為雄圖之舉!”杜青怔然道:“你們也知道了?”韓萍萍笑道:“謝耐冬與家父是同一類的人,大家都很清楚對方,王非俠死後,謝耐冬就轉移過來,接收王非俠的全部人員,圖謀進取,不過家父並不重視,他對此地的實力瞭如指掌,認為本不堪一擊!”杜青道:“也許令尊對此地還不太瞭解!”韓萍萍道:“不,家父太清楚了,別説家父親自出馬了,就是我叔叔一枝劍,也可以將此地一役而平!”杜青道:“令尊估計錯誤了,此地高手如雲,每一個人都非弱者,尤其是三個師爺,更是高深莫測!”韓真真笑道:“你對家叔父知道多少?”杜青道:“他不是折劍鍛羽而去了嗎?”韓萍萍道:“那是騙人的,家叔連一成的功力都沒有顯示出來。如果他認真動手,三招兩式,保證屍橫滿地,血成河。”杜青大出意外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呢?”韓萍萍笑道:“這是家父的驕兵之計,他臨行授意,就是叫我們故意鬧點事,然後陷身此間,又叫家叔不必出全力…”杜青問道:“令尊叫你們留下幹什麼?”韓萍萍道:“一來作為以後尋事的藉口,二來叫我們摸摸清楚,王非俠到底死了沒有,家父認為他是裝死…”杜青差一點跳了起來叫道:“令尊也有這個想法?”韓萍萍微笑道:“難道杜公子也有所發現嗎?”杜青頓了一頓才道:“我只是這樣想,但不敢確定,令尊為何有此想法呢?”韓萍萍道:“因為比劍那天,家父勝得太容易了。照王非俠的武功造詣,他卻死得太快了,所以家父才想其中可能有詐!”杜青嘆了一聲道:“我本來以為令尊在心計方面略遜一籌,姑不論王非俠身死是否屬實,此間的力量尚勝一籌,現在看來,雙方不相上下了!”韓萍萍道:“怎麼説是不相上下呢?”杜青道:“令尊將此地估計得太低,方才廳上一戰,我也覺得令叔似乎未盡全力,可是這邊的人也沒有使出全力,雙方都是以詐易詐,這就有得一拚了!”韓萍萍也是一怔道:“這該怎麼辦呢?”杜青道:“本來讓雙方硬拚一下也是好事,至少可以抵消一下各人的勢力,最後無論勝負,雙方都是元氣大傷…”韓萍萍道:“這可不行,家父現在以武林霸業為誘餌,煽起了家中的子弟的雄心,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杜青道:“我也不想這麼做,現在兩邊都不會輕易動用本,要拚起來,一定是拿別人作先鋒,所以令尊強留羣雄,此地也以發喪之名聚天下名家高手,兵刃未見,武林之中已將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我必須制止這件事的發生…”韓萍萍道:“他們怎能使別人來血拚命當前鋒呢?”杜青笑道:“這還不簡單,當雙方壁壘分明時,一定要那些人先表明立場,站在這一邊的,就會得罪那一邊,反之亦然。而戰端一起,自然是那些人先上戰場…“韓萍萍道:“如果有人兩邊都不參加呢?

“杜青道:“那是兩邊都不討好,勢必成為第一批犧牲者!”韓萍萍急急道:“杜公子,那有什麼方法可以防止呢?”杜青想想道:“這要把謝寒雲叫進來,把令尊的意圖告訴她,叫她跟這邊的人商量一下,對令尊方面重作估計!”韓萍萍道:“那我們家不是太吃虧嗎?”杜青道:“不會的,二位回去見令尊,也可以把這裏的情形説一遍,請他慎重考慮,不要輕舉妄動!”韓萍萍同意了,杜青遂把謝寒雲等人叫了進來,簡要地説了一下,謝寒雲倒是當機立斷,拱拱手道:“韓小姐,難為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們的決心跟杜大哥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為盡己一片心,我也不説客氣話了,立刻送你們出…”謝寒星道:“這樣一來,也許只是暫息戰禍,兩邊有了較深的瞭解後,大家加強準備,再發動起來就難制止了!”杜青一嘆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只好走到哪算到哪了,慢慢再想別的法子,目前先把雙方的局勢緩一緩再説!”謝寒雲拉住韓家姐妹的手道:“走,我送二位出去!”大家相偕走出,到了靈堂前,只見潘金鳳還在直地跪着,劉宗過來,愕然問,謝寒雲搶先説道:“劉大哥,你把她們安全地送出大門,然後請三位師爺過來,我有重要的事跟他們商量!”——第三十二章千條楊柳盡向西平步雲等人進來時神很平靜,而且劉宗也跟着他們一起進來,這使謝寒雲略奇怪,忙問道:“劉大哥,韓家姊妹走了?”劉宗點頭答道:“走了,屬下一直送她們到大門口!”謝寒雲問道:“你擔保她們安全離開了嗎?”平步雲笑道:“小姐下過命令,誰敢不遵!”謝寒雲微怔道:“平世伯,我放她們走是有原因的!”平步雲笑道:“那是一定的,她們留下來有原因,小姐留下她們也有原因,最後放她們走必然更有原因!”謝寒雲道:“世伯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平步雲笑道:“她們平素很通達情理,突然會對二小姐如此蠻橫,當然是有緣故的,老朽想她們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告訴小姐,話講完了,小姐自然也應該放她們離開!”謝寒雲覺得這老傢伙真不簡單,頓了一頓才問道:“世伯何以知道她們有話要告訴我?”平步雲道:“韓家姊妹人很正直,對乃父的作為極為不滿,她們故意鬧事留下,必然是有機密事情相告!”謝寒雲想想道:“世伯既知道她們全無惡意,為什麼先前對她們很不客氣呢,而且對我要單獨訊問她們之事很不滿意!”平步雲笑道:“她們對小姐與杜公子很友善,對此地的人可不見得有好,老朽如不做作一下,她們未必肯將話説出來!”謝寒雲道:“看來世伯一切都知道了!”平步雲連忙道:“不,她們告訴小姐什麼秘密我可不知道!”謝寒雲道:“她們説此行的目的只是奉了韓莫愁之命,前來刺探虛實,因為韓莫愁對此地的動態有九成了解…”平步雲道:“韓莫愁的用意老朽也想得到。主人在世之,就發現韓莫愁別有居心,因此暗中佈置了對付他的力量,主人雖死,這個計劃仍然在維持推動着…”謝寒雲道:“那由誰來主持呢?”平步雲笑道:“原來是由夫人主持的,自從小姐來到之後,小姐才是名正言順的主持人,所以夫人已經把責任讓了!”謝寒雲冷笑道:“娘對我這麼信任嗎?”平步雲道:“小姐來此才一天,就有極佳的表現,何況還有雄才大略的杜公子從旁協助,夫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謝寒雲道:“杜大俠來此作客,可不能永遠呆在這裏,而且他本身還有很多事,那能一直替我們效勞!”平步雲笑道:“杜公子與小姐的情誼非比尋常,小姐的事他怎麼好意思坐視不理,再説杜公子當前急務,無非也是如何對付韓莫愁,敵愾同仇,必然不會推辭的!”杜青只得笑着接口:“前輩太過獎了!再晚才疏學淺,那裏夠得上幫忙的資格,只怕越幫越忙,反而誤了各位的事!”平步雲笑道:“杜公子太謙虛了。你在金陵能混進韓家堡,揭穿兩家劍譜之秘,又將韓莫愁戲耍了一番,心智武功,無一不令人欽佩之至。韓莫愁對公子的武功可能還不重視,對公子的心智卻異常忌懼,所以圖謀對公子不利…”杜青聞言心中一動,深覺自己鋒芒太,不僅引起了韓莫愁的猜忌,而且這幾個老傢伙看來對自己也不無戒備,今後倒是應該注意收斂一點!

謝寒雲到底年紀小,見人誇獎杜青,比什麼都高興,為了加深大家對杜青的敬意,笑着説:“杜大哥實在是當世獨一無二的英才,我本來是什麼都不懂的,如果有一點表現,全是他的教導之功!”杜青本來想辯解,因為謝寒雲到此地後,一切行動都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並未參加意見。可轉念一想,又忍住了,因為謝寒雲畢竟年紀還輕,在別人心中還是個小孩子,人家也必定以自己在後面授意,她才有這些表現,如果拆穿了她本身已有自主的能力,説不定反會引起別人對她的猜忌,不利於她!

事情很明顯,不管王非俠是生是死,謝耐冬絕不肯輕易放棄此間的領導權,所以如此大方,必然也認為謝寒雲只是個傀儡,她隨時都可以取回控制的大權,這種想法對謝寒雲很有利,還是維持下去的好!

謝寒星對情形十分清楚,也看出平步雲等人對杜青已有猜忌之心,那番話也分明是一個警告,因此也笑着説:“小妹,你可不能太倚仗杜大哥了。他自己有家,金陵那邊也需要他,不能老是守在這裏幫你的忙呀!”平步雲笑道:“這也是實話,不過杜公子無論如何也得辛苦一點,替小姐把局面安頓好再離開。以後再有事,我們三個臭皮匠,勉強也可以湊成個諸葛亮,湊合着替小姐策劃策劃,這個家勉強也能維持下去!”這番話明裏恭維,暗中卻也表示出來,杜青在此地不能做得太過份,至少不能把他們從這擠走!

謝寒雲也聽出來了,接口道:“我在此地是爹的女兒,在別處仍然姓謝。杜大哥離開時,我也要跟着離開的…”她唯恐平步雲等人對杜青加深仇意,搶先表明態度,平步雲等人只是笑笑不作聲,劉宗卻急了,説道:“小姐,這裏才是你的家,你怎能輕易離去呢?”謝寒星冰雪聰明,知道劉宗的意思,他是一心一意效忠謝寒雲的,自然不希望她離去,於是笑着説:“小妹,這裏是你一個人的,金陵的家是我們三個人的,兩地相距不遠,你高興時,可以兩邊跑。王老伯遺下的一份事業。全靠你一肩擔負,你可不能丟開不管,那太辜負大家的心意了!”劉宗道:“是啊!主人創業維難,好不容易有了這份成就,小姐如果撒手不管,我們這些下屬怎麼辦呢?”謝寒雲冷笑道:“此地人才濟濟,還怕沒有接替的人嗎?”劉宗看了三個老人一眼道:“我們是主人一手栽培的,只有小姐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此外誰也不夠資格領導大家!”平步雲微愠道:“劉宗,你忘了還有夫人!”劉宗不甘示弱,沉聲道:“平師爺,你我都知道夫人不可能再管事,即使管也沒有幾年,這裏遲早都是小姐的!除了主人,就是小姐,此外誰都別想坐在當家的位子上!”平步雲沉聲道:“劉宗,你知道主人已經去世了!”劉宗冷冷地道:“我還以為平師爺忘記了呢!”兩個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肯相讓,終於還是平步雲屈服了,輕輕一笑道:“劉宗,我只是提醒你別忘了夫人還在世!”劉宗道:“我自然知道。小姐沒來之前,我對夫人絕對遵從,小姐來了,就該以小姐為主,這是主人的意思!”謝寒雲笑問道:“爹什麼時候説的?”劉宗頓了一頓才道:“主人在世之就明白地代過,三位師爺也都是聽見的,我不相信他們這麼快就忘記了!”龍書錦連忙道:“言猶在耳,我們怎會忘記呢?平兄的意思也不是不尊重小姐,只是認為不能把夫人撇開!”平步雲接着道:“是啊,反正我不是為自己爭權!”劉宗將臉一沉,説道:“諒師爺也不敢!”平步雲臉也沉下來了,問道:“劉宗,你這是什麼話?”謝寒雲也覺得到劉宗對平步雲的態度太過份了,忙道:“劉大哥,你怎麼可以對平世伯這樣説話?”劉宗冷笑一聲道:“小姐!在輩份上屬下雖然比平師爺低,在職務上屬下卻不必謙讓他,因為他們管策劃,屬下負責執行…”平步雲怒聲道:“你還是得聽我的策劃!”劉宗道:“不錯!可是師爺策劃後並不能直接下令,必須要通過當家的發佈後,我才遵命執行…”謝寒雲笑道:“我不明白你們爭的什麼?”劉宗冷笑道:“平師爺心裏明白!小姐未來之前,夫人凡事都委託他代行。現在小姐當了家,剝奪了他的權利…”平步雲怒叫:“放!你説我跟小姐爭權?”劉宗道:“平師爺如果沒有這個意思,就不必再把夫人抬出來壓人。我是管事的,一定要把職權代清楚,潘大姐跪在這裏,就是拜平師爺之賜。我不希望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增加大家的困難!”平步雲鼓起怒眼,剛要説話,柳羣朝他搖搖手,開始説話了:“平兄,劉宗的話很有道理,一個家裏只能有一個主人,因為夫人不出面,凡事都給我們,而有時三個人的意見不能配合,常令他們困擾,現在一切由小姐作主了,我們自然順從小姐的意思!”謝寒雲多少也明白他們爭執的原因,於是笑着説:“如果娘要當家,我絕不能越過上一輩…”龔書錦道:“沒有的事,夫人已明白宣佈不理事了,昨天不是命我們把帳冊、執事名單全都出來了嗎?”謝寒雲道:“那就請三位師爺看在先父的份上,多給我支持…”平步雲沒有話説了,拱拱手道:“小姐吩咐的極是!老朽本來也不是與小姐爭權,只因為劉宗説話太氣人了,老朽才忍不住…”劉宗道:“私底下我如果有得罪之處,師爺摔我兩個嘴巴我都不會還手,但公事上我必須把職權分清楚!”平步雲看了他一眼,不再説話了。

柳羣忙道:“話都代清楚了,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吧,韓莫愁對此間的情形應該十分了解,他還叫人來探聽什麼呢?”謝寒雲道:“她們的話是説給杜大哥聽的,還是由杜大哥説吧!”她十分慎重,唯恐把不該透的事也説了出來,所以乾脆讓杜青來決定該説那些話。杜青沉片刻,説道:“首先她們要摸清楚王世伯究意死了沒有?”眾人俱是一震,平步雲首先叫了起來:“她們真這麼問嗎?”謝寒星冷冷地道:“我們初來的時候,看見此地的情形,也不相信王老伯死了,怎能不叫別人懷疑呢?”平步雲遲疑地道:“那是夫人的意思,不許鋪張!”杜青道:“我看見了墳墓,才確知王世伯是真的死了!”平步雲吁了一口氣,説道:“杜公子也是這樣告訴她們的嗎?”杜青道:“我不必告訴,把墳墓指給她們看不就是答案了!”平步雲道:“主人是在韓家入殮的,韓莫愁居然會懷疑主人沒死!”杜青一笑道:“他的懷疑不是沒理由,因為王世伯的靈柩抵家多,此地竟沒有一點居喪的樣子,難免使人起疑,可是看到了真墓,以及廳上的靈堂,再加上寒雲在此地當家,對王老伯的生死總算給了他們一個明白的答案!”平步雲道:“好極了!好極了!”謝寒雲沉聲道:“我爹死了,有什麼好?”平步雲發覺自己失言,連忙解釋道:“我是説小姐來得好極了,王兄生前是聞名武林的人物,雖然夫人有命不準設靈,可是讓同道中人知道,難免會怪我們太不懂禮,現在小姐出面主持發喪,至少可以讓我們在別人面前有代了。”也虧他臨時能扯出這番話來,居然也合情合理,杜青對王非俠未死一事,心中早已明瞭,只不過提出來看一下他們的反應,現在當然更有把握了,但恐引起他們的懷疑,忙又接下去説:“他們第二個目的是利用韓無畏來一試此間的實力。”平步雲哈哈大笑道:“這下子恰好中了我們的圈套,韓無畏把受挫的情形回去一説,韓莫愁不嚇破膽才怪!”謝寒雲冷冷地道:“恐怕人家比我們還得意呢?”平步雲微怔道:“這是怎麼説?”杜青笑道:“廳前一戰,各位對韓家劍法有多少了解?”平步雲道:“超異卓絕,不同凡響,當然韓莫愁可能還要強一點。可是龔兄的鐵算飛珠,足可令之喪膽…”謝寒雲冷笑道:“龔老伯後來的兩手如果是真的,也許還能唬人家一下,如果只靠這點本事。一個韓無畏也足夠掃庭犁了!”平步雲微愕道:“韓無畏也許未盡全力,但是我們這邊高手也不算少,像劉宗及五龍一鳳。劍法都是得過主人親傳的!”謝寒雲道:“我爹的劍法若能勝過韓家,也不會死在韓莫愁手裏了!”平步雲笑道:“話倒不是這樣説,主人明知韓家劍法高強,所以在授劍時,另創了一套輔助的手法,攻其不備…”劉宗笑道:“潘大姐制住韓家姊妹,使的就是這種手法!”謝寒雲道:“韓家姊妹在第二代中也只是中庸之,比起她們的父叔來,不知差了多少倍,對付那些人,這種手法未必能奏效!”劉宗不服地説道:“那些人比韓家姊妹又能強出多少去呢?”杜青不願再費口舌了,正容解釋道:“韓家姊妹也沒有認真動手,所以才束手被擒。

當然,一來是她們故意如此,二來也是隱蔽韓無畏這次來的真實用心!”平步雲忙問:“韓無畏有什麼用心?”杜青道:“掩蔽自己的實力,使此間產生錯覺,鬆弛戒心!”謝寒雲冷笑道:“人家韓無畏連一半的功夫都沒有拿出來呢!”眾人都是一震,忙問:“這是真的?”謝寒雲冷笑道:“諸位世伯以弱充強,還在沾沾自喜,人家卻是以強裝弱,真的動起手來,吃虧的又是那一邊呢?”平步雲怔怔地道:“主人對韓家劍法研究多年,應該不會差這麼遠吧!”杜青一嘆道:“韓莫愁既然知道王世伯的種種準備,自然不會表現真正的實力,所以韓家劍法究竟有多少實力。到現在為止也很難猜測!”平步雲道:“此言出自韓氏姊妹之口,會不會言過其實!”杜青道:“我想不會,她們沒有騙人的理由!”平步雲低頭沉,臉開始沉重了,杜青又道:“關於韓家的劍法,我從側面有點印象,先是在他們家,我與韓方對陣,施展了血魂劍最妙的一招,也只勉強勝過一籌,然後是在清涼寺中,我、千手神劍查子強、謝家三姊妹,再加上血魂劍華聞笛前輩,六個人齊上,也無法奈何韓莫愁…”平步雲聞言如被電擊,失聲叫道:“對,對極了!如果血魂劍不是見到韓莫愁劍技難克,斷然不肯束手認輸,放開滅門血仇而不顧!我們先前是太大意了…!”謝寒雲冷笑道:“幸虧韓家妹妹及時來報警,否則你們大家都還睡在夢裏,恐怕丟了腦袋都不會醒呢!”她的話説得這麼難聽,居然沒有一個人表示不服,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他們驚異了,這時劉宗説道:“幸虧小姐及時回來主持家政才得到這個消息,如果照師爺的估計,滅門之禍就在眼前了!”平步雲這次一點都不生氣,拱手道:“老朽判事不明,致有此失,實是罪該萬死,好在得信尚早,大家研究個對策,看要如何應付韓莫愁。”劉宗道:“帖子已經散出去,各路人馬指便臨,現在商量對策,恐怕來不及了,尤其是我們公開得罪了韓家…”平步雲笑道:“小姐將韓家妹妹送走,至少可以搪一下,韓莫愁一定要興師問罪,小姐就往老朽身上推好了!”柳羣也道:“目前只好這麼辦,能拖則拖,反正這是我們的家,韓莫愁絕不敢孤身深入,不能拖時再説吧!”事情似乎就這麼商量定了,平步雲口中雖説要大家想個應付的辦法,三個老人卻沒有提出適當的主意!

杜青知道他們還要向匿避在暗中的王非俠請示,所謂商量,實際是在套自己的口氣,所以裝傻不作聲。

柳羣見他不開口,才提出個不着實際的拖字,謝寒雲知道再商量也不會有結果,乾脆點明道:“今天不會再有遠客了,大家歇息一下,三位世伯多費點心,無論如何,明天要有個明確的方法去應付!”平步雲道:“老朽遵命,等我們研討出新的對策後,再親告小姐!”説着率先告退了,謝寒雲也陪着杜青與謝寒星迴到了後面,四顧無人,才低聲問杜青道:“杜大哥,你看怎麼樣?”杜青低聲道:“首先可以確定王非俠沒有死!”謝家雲道:“這個我也有數了,只是他究竟有何用心呢?難道他就此躲起來,一輩子不出頭了嗎?”杜青道:“我想是這樣了,今後可能由你出頭主持這個家!”謝寒雲道:“我才不希罕!”杜青連忙道:“不!目前你必須撐着,甚至於要一直撐下去,今天的情形你已經看清楚了,你母親仍然掌握着大部分的實力!”謝寒雲道:“我當然明白,平步雲這三個老傢伙都是她的死黨,唯恐我當權了,才會跟劉宗爭起權來!”杜青道:“劉宗是希望你主掌門户的,而且他是真正握有實力的人,這裏上下的人手,大部份都由他掌握指揮,所以三個老傢伙對他還有點顧忌,你把握住這個人是上上策,因為他可以保障你的安全…”謝東雲道:“難道還有人敢暗算我不成?”杜青道:“目前不至於,因為王非俠也在支持你,將來就難説了,令堂如果見你太專擅,也可能會不利於你!”謝寒雲輕嘆一聲道:“我真不明白,娘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如果她真的想當權,為什麼又要把大權給我呢?”杜青笑道:“她起初以為你是個小孩子,由你來當家,可以鬆懈韓莫愁的注意力,再者她這幾天忙於研練劍法,也樂得將家事擺一下!”謝寒雲道:“她左手已殘,還練什麼劍呢?”杜青道:“自然是叫王世伯練了!不過劍訣在她控制中,每次只拿一部分出來,所以要時時督促王世伯練劍…”謝寒星不信道:“什麼,娘對老王還會這個樣子?”杜青道:“以前我還以為劍訣是在他們兩人手中,照這一兩天的情形看來,恐怕劍訣完全由令堂一人把持着!”謝寒雲也不信地説:“何以見得呢?”杜青道:“照王世伯對寒雲寵愛的情形,如果他知道劍訣,一定會給她的,就是因為劍訣不在手邊,才遲疑不決!”謝寒雲道:“假如這劍訣是從我家保藏的那一份上錄下的,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應該練得差不多了…”杜青道:“這上下兩冊劍笈要互相配合才有作用的,所以雙方各保管一部,卻沒有多大用處,謝家的一部份,韓莫愁已得其半,劍技較強,可是韓家的這一部分,最多隻了十分之四,要想有所成就,必須從韓家劍法中一點一滴地取過來,再加以融合貫通…”謝寒雲想想道:“這倒是與韓家姊妹所説的不謀而合,韓無畏今天只顯了一半實力,可能是怕我們學了他的劍招去!”杜青道:“這就對了!我想了半天,覺得韓無畏完全沒有必要掩藏實力,如果他能力夠,大可以把這邊的好手消滅一部分,豈不是更省事?何況韓莫愁已公開表了要在武林稱霸的企圖,韓無憂在韓家是坐第二把椅的人物,在我們這兒受挫,對韓家的威望頗有打擊,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他絕對不肯含辱丟人的!”謝寒雲想想道:“那麼我們這邊只有我爹一個人練劍嗎?”杜青道:“自然只有他一人了,這種神奇的絕學怎能透給第三者知道?令堂把它看得比命還重要呢!”謝寒雲冷笑道:“我想不見得!在我看來,至少有四五個人都分享到劍法中的奧秘,只是程度上的差異而已!”杜青一怔道:“四五個人,還有誰呢?”謝寒雲道:“那三個老傢伙絕對有份,尤其是平步雲,他對劍法的造詣極深,居然棄劍不用,這使我到很不解…”杜青眉一揚道:“對啊!學劍是一件入的事,只會越越深,卻從沒有能從裏面跳出來的,我對他們的行為也很費解!”謝寒雲笑道:“如果你想通了韓無畏故隱其技的道理,就不會費解了,他們是同一用心,不想讓人學去所會的劍招!”杜青眉一揚叫道:“寒雲你真了不起,你想得比我更透澈!”謝寒星道:“我也知道另一人是誰了,一定是劉宗!”謝寒雲道:“是的!所以劉宗一下場,三個老傢伙立刻趕過來手,他們不是怕他敵不過,而且擔心他把劍法出去,讓韓家人得了好處!”杜青一嘆道:“你們都了不起,我沒想到這一層上去,我總以為令堂把持着劍訣,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傳授,更別説外人了!”謝寒雲道:“一個具有野心的人,只有死黨才是心腹,兒女親情,都是假的,在娘説來,這幾個女兒反不如外人來得信任!”謝寒星笑道:“這話不盡然,三個老傢伙的劍法是娘教的,劉宗的劍法卻是老王教的,這是我的看法!”杜青道:“説説你的理由!”謝寒星道:“三個老傢伙跟娘是一類人物,正因為他們野心勢,使老王深以為憂,才把所知教給劉宗,以為抵制,否則劉宗怎敢跟他們公然衝突,毫不讓步…”趙寒雲想了一下道:“二姊的分析很有道理。劉宗是效忠我爹的,所以爹才把管家的大權給他代掌,我來了之後,由於我幾手決斷的處置,使劉宗覺到我可以繼承爹的事業,所以竭力支持我,這樣才引起三個老傢伙的恐懼…”杜青嘆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韓莫愁的問題已夠頭痛了,這裏又有了爭權的糾紛,演變下去,真不知會有什麼結果!”謝寒雲道:“我們的來意,娘與爹都很清楚,爹也許想把劍笈給我們,可是娘堅決反對,而劍笈又在孃的控制中,所以爹在我面前也只好繼續裝死下去,等他劍法獲知更多時,再設法給我!”謝寒星道:“你有這個把握嗎?”謝寒雲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爹除了這個理由外,沒有再在我面前裝死的必要,他那樣愛我,為什麼不想跟我見面呢?”謝寒星道:“他把大權給你,留你下來,就是為了能時時看見你,雖然你看不見他,他卻時時在你身邊的!”謝寒雲嘆道:“我知道!但親子之情,絕不是看看就會滿足的,他一定很想我們能面對面,聽我親口叫他一聲…”杜青道:“等着吧,會有那一天的!”三人默然片刻,杜青又道:“今天他們得知韓莫愁的用心後,一定會聚集商討一個結果的,我想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會晤!”謝寒雲笑道:“我有辦法!”杜青道:“你有什麼辦法?”謝寒雲道:“我與二姊藉着巡視為藉口,四處走一遍,你在暗中留神看,那裏形跡可疑,你就往那裏去找!”杜青沉思有頃道:“這不是個最好的辦法,但可以一試,我猜他們要商量,也一定是利用晚上的時間,到時候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你們再出去巡視!”三人商量定了,遂招人送來飲食,用過之後,為了培養神,以便晚間行事,各自安靜地歇息了到了晚間,謝家姊妹醒來時,房中已不見了杜青的蹤影,謝寒雲找了一遍,低聲笑道:“杜大哥真神秘,連我們也不通知一聲就走了!”謝寒星道:“他有他的算盤,如果讓我們知道他的去向,我們很可能會在形上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會誤事!”謝寒雲道:“我們也別耽誤了,配合他的行動出發吧!”姊妹二人整頓了一下,佩好兵器,出園而去,園門有兩名漢子持刀肅立,見到她們後,立刻有一人上前道:“小姐要到那兒去?”謝寒雲道:“我想四處去看看警戒的情形!”那漢子道:“這個小姐不必煩心,本宅四周戒備森嚴,如同銅牆鐵壁,任何人都別想越雷池一步!”謝寒雲道:“我還是要自己看看才放心!”那漢子道:“屬下為小姐引路!”謝寒雲道:“不必!我是秘密巡視,看看有沒有人疏忽,如果你們跟着,大家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巡的!”那漢子愣了一下,才道:“既如此,小姐得先找劉總管問清通行口令,稍有響動,立即發出口令聯絡,否則潛伏在暗處的手不明就理,發出了暗器,恐怕會傷了小姐!”謝寒雲道:“你把口令告訴我就行了!”那漢子道:“屬下等二人守衞此間,只有一個口令,到了別處就不適用,本宅分為很多區域,每區都有不同的口令!”謝寒星道:“這麼麻煩幹嗎?”那漢子道:“這是為了慎重,唯恐有外人進來,探知了口令,豈非通行無阻了?本宅共分多少區,每區的口令是什麼,只有劉總管一人得知,而且口令也是每天更換,守衞的人也每天調動,才策萬全!”謝寒雲道:“那麼本宅的人也不能自由行動了?”那漢子道:“是的!入夜以後,本宅人員即各司其職,除了指定的區域內,不準到別的地方去,本宅所以能維持壁壘森嚴,完全是靠着這種特殊的警戒方法!”謝寒雲聽了心中暗自歎服,覺得劉宗用這個方法,果然高明,難怪韓家人不敢輕犯,説不定以前還吃過不少虧呢!

謝寒雲想想又問道:“所有的口令只有劉總管一人知道嗎?”那漢子道:“是的!連三位師爺與五龍一鳳六位管事,也得向劉總管問明之後,才能離開自己的地方!”謝寒雲道:“好吧,那裏可以找到劉總管?”那漢子道:“劉總管這時在廳旁的小書房,小姐過去,遇見第一道暗卡,可以用吉祥兩字發問,對方答如意後,就知道是自己人了,再問他們如何通行的口令!”謝寒雲想了一下道:“好吧,你們辛苦了!杜公子還在裏面安息,你們小心點,別讓人去驚吵他。如果他問起來,就請他到廳上去找我們!”那兩人躬聲應是,然後退入樹影中繼續守衞,謝寒雲走出了一段路,才低聲對謝寒星道:“此地警備如此嚴密,杜大哥怎麼能行動呢?”謝寒星笑:“杜大哥有的是辦法,韓家堡的戒備何嘗不嚴,他仍然混了進去,此地也未必能難住他!”謝寒雲道:“那次是有我幫忙!”謝寒星道:“今天也有你幫忙,別替他擔心了,他偷偷地離開了園子,門口的人並未發覺,可見仍有疏漏之處!”謝寒雲童心未泯,忽發奇想道:“二姊,咱們不找劉宗,也來闖一下好不好?”謝寒星笑道:“你又要淘氣了,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萬一捱了暗箭,白送了一條小命,那多冤枉!”謝寒雲道:“知道有暗箭,咱們可以提防一下,而且我穿着素的衣服,在黑暗中很明顯,他們看見是我,就不敢放箭了!”謝寒星道:“可是鬧了起來,有什麼好處呢?”謝寒雲道:“自然有好處,如果他們在暗中聚會,一定是很秘密的地方,戒備也特別嚴,有了響動,杜大哥才可以乘虛而入!”謝寒星笑道:“想想你現在的身份,讓人抓住了多不好意思!”謝寒星道:“正因為我現在是主人的身份,讓人發現了,也有個正當的理由,誰敢説我的巡視是錯的!”謝寒星道:“剛才已經有人告訴你了,要巡視可以找劉宗!”謝寒雲道:“我偏不找他,這是突擊巡視,我可以説是試探一下本宅的警覺程度,你有沒有興趣?”謝寒星笑道:“老實説,我可沒有興趣陪你胡鬧,我在此地只是客人,不過你為了方便杜大哥,我能不奉陪嗎?”謝寒雲笑道:“誰不是為了杜大哥,否則我在金陵多舒服,何苦來此地受罪,穿着這套喪氣的衣服…”謝寒星道:“老王終究是你的生身父親…”謝寒雲黯然道:“我沒有不認他,是他自己不敢認我,我在金陵時就隱約有覺,因為他始終不敢正面告訴我,我才賭氣不理他。到了這兒,他又裝死裝活…”謝寒星默然片刻才道:“我們白天不是商討過了嗎?他這樣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不去談他了,你準備怎麼辦?”謝寒雲道:“走着瞧,先試試第一關!”二人慢慢地前行,走了一陣,突然有人低喝:“什麼人?”謝寒雲故意不作聲,從牆邊閃去,立刻嗖嗖來幾枝冷箭,兩人用劍揮架,卻還幾乎中箭,忙叫道:“吉祥!”遠處答道:“如意!既是自己人,為什麼剛才不問口令?”説着有人挑了燈籠撲了過來,仍然持刀作着戒備之勢。

謝寒雲怒道:“混帳!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那人是個瘦削的中年漢子,照清謝寒雲的面貌後,立刻舉手朝後面招了一下,停止放箭,然後恭身道:“原來是小姐,請恕屬下無狀!”謝寒雲用劍一比道:“你叫什麼名字,是負責這一區的嗎?”那人恭身道:“小的叫尤大海,負責擔任本區警衞,小姐有何指示?”謝寒雲道:“你很不錯,可是那幾個手太差勁,幾枝箭出來全無勁道,如果碰上了高手,一點用都沒有!”尤大海笑道:“這幾枝箭只是試探質,因為小姐是從後面來的,後方未曾示警,屬於外敵的成份不多,如果是從前面過來,二十張伏弩齊發,那怕再強的敵人也會成刺蝟的…”謝寒雲臉一沉道:“混帳,你對我説話也敢如此放肆!”尤大海惶恐地道:“是,屬下該死,屬下只是形容本區防守之密,並不敢唐突小姐,萬望小姐恕罪…”謝寒雲哼了一聲又問道:“為什麼對從後面來的人就不認真戒備,難道敵人就不可能從後面翻進來嗎?你憑什麼作此推斷呢?”尤大海恭身暗笑道:“後園是本宅防備最密的地方,除了本宅的人員外,外人絕對無法侵入,所以屬下才先行試探一下!”謝寒雲道:“為什麼後園的防備嚴密呢?是誰告訴你的?”尤大海道:“是劉總管代的,他説凡是從後面來的人,即使答不出令,也得試探確實後才行動!”謝寒星道:“可是我來的時候,你並沒有試探就發箭了!”尤大海笑道:“那幾枝箭就是試探,凡是本宅的人,絕對不會被那幾枝箭傷着的,那只是一個警告而已。”謝寒雲道:“如果發現不是本宅的人,又是什麼對付方法呢?”尤大海道:“那就發伏弩了,這是用機括控制的,每弩十枝強箭,由六個不同的方向發出,十丈之內,可穿金透甲!”謝寒雲道:“我要試放一次看看是否有這麼大的威力?”尤大海道:“這伏弩發後,裝填很麻煩…”謝寒雲怒聲道:“我的話説出來就是命令,不容許打折扣!”尤大海連忙道:“是!那就請小姐離開一點,最好躲在門中,免為勁弩所傷,屬下立刻就去準備!”謝寒雲道:“試試還要準備?如果敵人侵入了,是否還要先跟人家商量一下,等你準備好了再發動?”尤大海笑道:“對付外敵自然不須準備,可是小姐要試驗它的威力,就必須要準備一些目的物,以見其效!”謝寒雲這才道:“快去!我沒有空多等!”尤大海道:“馬上就好!”説着走去,沒多久,捧了一籠飛鴿過來,放在空地中央,打開了竹籠,將鴿子都趕得飛了起來!

然後迅速退到她們身邊,謝寒雲道:“怎麼還不發,鴿子都快飛走了!”尤大海笑道:“飛不了,一隻都逃不了!”這時有的鴿子已飛得比屋頂還高,眼看着即將衝出院牆之外,尤大海猛喝一聲:“放弩!”喝聲完了之後,又停了一停,然後只聽見一陣嗖嗖急響,不知箭從何方來,也不知向何方去,但見天上飛的,低空繞的,以及停在地下呆的,約摸十幾頭飛鴿,全部墮了下來,無一倖免!

尤大海出去撿了一隻呈上道:“小姐請看伏弩的成績!”謝寒雲道:“我只聽見聲響,卻沒看見一枝箭!”尤大海道:“本宅所用的伏弩異乎尋常,它們通體都是純鋼的,每支長短不一,説它是細針應更恰當一點!因為它沒有箭鏃,也沒有箭羽,在各個不同方向出,組成一片箭網,每支所行的路線也是固定的,在黑暗中,眼不辨,所以要躲過它們是不可能的!”謝寒雲拿起鴿屍一看,只有尾部穿透了一個豆粒大的小孔,出的血卻呈黑,愕然問道:“箭上還有毒?”尤大海笑道:“是的!毒不重,殺死一隻鴿子是夠了,刺在人身上卻只能使人受傷昏,用解藥可以解救…”謝寒雲道:“既然餵了毒,幹嗎不厲害一點呢?”尤大海道:“那是怕萬一自己人受了傷,還有個挽救餘地,這種解方只有劉總管一人知道,如果外人中了箭,就等於是劇毒一樣,所以並不損卻它的威力!”謝寒雲想想又道:“你説有二十把弩弓,每把可十枝,總共才兩百支箭,能把這條過道都管住了嗎?”尤大海道:“豈僅是過道,連四面牆上屋頂都在箭網之中;這兩百箭的距離向都經過密計算,連一隻鴿子都逃不了,更別説是人了!”謝寒雲又問道:“那些箭呢?”尤大海道:“飛到一定的部位去了,因為鋼箭鑄造很麻煩,必須要收起來,備作下次再用,效果仍然如舊!”謝寒雲問道:“每支弩箭的穿透力有多強?”尤大海道:“可以穿透一寸厚的鐵板,因此萬無可避之策,除了來人穿着一寸以上的厚甲,而且連頭帶腳全包起來,才可以不受傷害,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謝寒星咋舌道:“這套玩意兒真厲害,我回到金陵,也要設法上兩套,就再也不怕有人來偷襲了…”尤大海笑道:“這只是一種而已,因為弩弓只能用一次,本宅比這厲害的防衞設施還多着呢!小姐可以到別處看看!”謝寒雲問道:“還有些什麼設施?”尤大海道:“這個屬下不知道,屬下只管這一部門,本宅的規矩是一人司一職,不準互相談討…”謝寒雲點點頭道:“這是對的!每個人只知道一但外人入侵時,即使挾制一兩個人,也無法問知別處的虛實!”尤大海笑道:“劉總管就是這個意思,才能使本宅如同銅牆鐵壁,小姐要到前面去,通行口令是逢凶化吉!”謝寒雲點點頭道:“好了!你快把弩箭裝好了,繼續守衞吧!”説着走了,又行了一程,果然暗中有人喝問:“來人止步,報出口令!”謝寒星搶着道:“逢兇!”對方答道:“化吉,是哪兩位!”接着有人過來,看見是她們,立刻行禮後道:“原來是小姐,小姐要到前廳去嗎?”謝寒雲點點頭,那人道:“屬下通知劉總管去!”謝寒雲道:“不必!我是巡查防務的,要一路查查過去!”那人道:“那小姐請一直過去,口令是萍水相逢!”謝寒雲代了幾句,就一直走過去,估計還有一關就可以到達前廳了,她卻換了另一條路。

那是通向另一邊平房的,走了一段,算計着快要遇見伏椿時,卻先隱身在暗中,拾起一塊石子拋向路面,只見後檐下立刻閃出兩道人影,前去探視!

謝寒星跟在後面,搶先發聲問:“來人報上口令!”對方怔了一怔才道:“草!”謝寒星接口道:“秋萍!你們退回去好了,不許緊張,我們是前來查巡的,今天晚上有什麼異動沒有?”守衞的人員已看出是謝家姐妹,忙道:“上稟小姐,此地很平靜,沒有異動情況!”謝寒星嗯了一聲道:“那就好,多加小心,不許疏忽!”説着與謝寒雲傲然行過,走出一程,謝寒雲低笑道:“二姊,你怎麼知道口令的?”謝寒星笑道:“劉宗到底是個人,他這連環防守雖密,依然有缺點,各處關卡的口令末一字必定為後面口令的前一字,而且是用成語,只要稍加註意,立刻就發現其中關係了,現在我有把握通行無阻了!”謝寒雲笑道:“這倒不能怪他,他每天要更換一次口令。又不能預先用筆記下,以防漏,自然要採用相連的字句!”謝寒星道:“如果有外人進來,豈不是很易被人測知?”謝寒雲笑道:“那倒不見得,我們是連過三關,才測知其中奧秘,外人不可能有這種機會,而且他限制大家在夜間走動,也是怕人測知口令的相互關係,再説我們用投石問路,先讓他們叫出上半句,才可以據下半句的末一字做出判斷,外人進來,不會知道下半句的末一字,用同一字的成語很多,要銜接正確並不容易!”謝寒星笑:“話雖如此説,到底有不妥之處!”二人又向前走了一程,謝寒雲遠遠發現一棟孤樓,形如危堡,樓口微有燈光,忙如法泡製,用石將人引出來,然後喝問道:“口令!”那出來的人開口道:“孤月!”謝寒雲怔住了,因為上段口令首一字是,這裏口令末一字應該也是才對,然而孤月與字如何銜接呢?”謝寒星搶着叫道:“寒星!”那人不答,嗖地衝過來掄劍就砍,謝寒星連忙用劍招架,卻被震得退後一步,那人正待繼續進招,謝寒雲已經看出那人正是劉宗,忙喊道:“劉大哥,是我啊!”劉宗這才住手,愕然問道:“小姐,二小姐,你們怎麼來的?”謝寒雲冷笑道:“我們是走過來的!”劉宗道:“小姐既然走過來,為什麼不問清口令?”謝寒雲冷笑道:“前面兩三處我是問了,後面的不用問,我猜都猜得到,你用成語首尾兩字銜接作口令,很容易被人識破!”劉宗笑道:“小姐見責極是,不過屬下並非每條都如此,只有在不重要的地方才利用那個方法,到了這裏,不就變了嗎?”謝寒雲道:“我怎麼知道呢?你孤月下面接什麼?”劉宗笑道:“重要地方採用重複口令孤月下面還是孤月,屬下識字不多,要想出那麼多的四字成語很困難,不得不採用首尾連字的方法,以便記憶,而且限令宅中的人,除了本身的區域,不準任意離開,這樣大家就不容易知道其中的關連了!”謝寒雲道:“可是我連過了三道防區、就摸出了其中的關係,後來幾個地方,都是我揣摩出來的!”劉宗笑道:“小姐冰雪聰明,這點小玩意兒自然難不倒小姐了!”謝寒雲道:“外人也不見得能難住,只要能獲知一兩處的口令略加揣摩,就可以在宅內通行無阻了!”劉宗含笑道:“不錯!屬下已經防備到這一點,所以在重要的地方,口令又有了變化,像剛才那孤月二字,只有幾個人得知,幸虧小姐沒有亂答,否則埋伏在暗處的伏椿早已發動了,這裏的口令由屬下一人籌劃,外人絕對無法獲知;如果是本宅的人要找屬下回事,也不用口令答覆,只須自報姓名,屬下自會出來接洽;如果是允許進入之人,必然會知道通行口令,始得通過,如果來人報出錯誤口令,必系外敵無疑,這樣安排,大概不會出岔子了!”謝寒雲想想道:“防備是夠周密的了,不過有幾個人是允許進入這個地方的呢?這裏又是什麼所在的呢?”劉宗道:“這裏是議事密室,目前只有三位師爺與五龍一鳳允許進入,此外還有十六飛衞…”謝寒雲問道:“誰是十六飛衞?我在名冊上沒見過呀?”劉宗道:“十六飛衞是主人親手訓練的十六名弟子,男女各佔一半,他們的工作便是擔任密室的守衞,這十六人在本宅也是秘密,從不與外人見面,所以未列入名冊!”謝寒雲笑了一聲道:“聽起來這好像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劉宗慶容道:“是的!主人的事業遍及天下,雖未正式開宗立派,卻並不比目前武林中那些宗派遜,甚至尤有過之,將來這些事業是小姐的,屬下相信在小姐的領導下,一定能比主人更做得有聲有!”謝寒雲道:“韓莫愁的目的在獨霸武林,我爹難道也…”劉宗道:“主人生淡泊,無意於此,否則以所有的實力,認真幹起來,早就達到那個地位了!”謝寒雲一皺眉道:“我爹既然沒那個意思。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呢?”劉宗道:“主人雖無意獨霸武林,卻要防備別人有此企圖,是以廣植心腹,遍設耳目。

多個年來,武林中能維持和平,都是主人的努力,所以屬下希望小姐能將這個任務繼續下去。屬下一定率領所部,誓死效忠!”謝寒雲:“我不一定有這個興趣!”劉宗急道:“小姐,你千萬不能這麼説!”謝寒雲道:“人各有志,這是不能勉強的!”劉宗嘆了一口氣道:“小姐即使沒有興趣。也要勉強撐下去,主人網羅的這些人是武功健者,而且大部分雄心,主人生前也曾有過解散之心,可是怕他們被別人網羅去了,勢必造成大患,不得已才勉力維持住…”謝寒雲哦了一聲道:“我爹向你這麼透過嗎?”劉宗道:“是的!屬下是主人唯一信任的人,主人有什麼話,都對屬下説,他這番意思連三位師爺都不知道…”謝寒雲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們是孃的死黨,孃的野心不遜於韓莫愁,所以想借用爹的實力有所圖…”劉宗低嘆一聲道:“小姐能明白就最好了。屬下本來想説的,只是語觸夫人,實有所不便,因此屬下希望小姐…”謝寒雲道:“我只是個小孩子…”劉宗興奮地道:“小姐來此二,所作所為,實出屬下意外,所以屬下死心塌地,擁戴小姐,主人留下的這點基業,如果被韓莫愁接了去,自然不堪設想,即使落在別人手中,亦非武林之福,小姐千萬要三思而作,勉力為之…”謝寒雲沉片刻道:“那不是跟娘作對嗎?”劉宗低聲道:“這倒不必耽心,夫人目前所控制的只有三位師爺,基層人員,都在屬下控制中,小姐此後廣樹威望,大權在握,夫人只好知難而退了。至於三位師爺,也並不是真心歸附夫人,只因為夫人與他們的心思一樣,他們才全力為輔,只要小姐雄心不下於夫人,他們很可能會倒向小姐這邊,剛才已經有這種趨勢了…”謝寒雲忙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劉宗低道:“平步雲認為小姐擁權太重,勸夫人出來接手,屬下自然反對,而柳羣居然附合屬下的意思,認為你智慧過人,將來大有所為,如能善加輔導,成就必在夫人之上,所以小姐今後對他們多加籠絡…”謝寒星卻道:“這樣做不太妥當吧,那三個都是老猾頭,小妹如果太借重他們,將來反而會受他們挾…制!”劉宗道:“等到韓莫愁的勢力解除後,小姐如果有意稱霸,他們一定樂於為助,如果無意於此,就乾脆了結!”説着用手做了個殺的姿勢,謝寒雲皺皺眉,謝寒星卻道:“不錯!他們都是慣於興風作的傢伙,如果不能滿足他們,就必須徹底解決他們,以免後患!”劉宗道:“二小姐的話很有道理,主人暗中也作過這個指示!”劉宗雲道:“我爹什麼時候説的?”劉宗頓了一頓才道:“主人生前曾作這個指示,那時他還在謝家,卻已為小姐作好以後的安排,打算把這裏的基業給小姐,不過他對小姐的心向知之極明,知道小姐是不會有野心的人,唯恐他們居間作怪,所以才作了這等指示!”謝寒雲想想道:“劉大哥,你心裏究竟希望我怎麼做呢?”劉宗道:“屬下身受主人知遇栽培,只知報恩,不問其他,否則主人也不會把這種事對屬下説了…”謝寒雲忙道:“好,謝謝劉大哥的支持,別的話我不必説了,屋裏在開會嗎?討論些什麼?有那些人在?”劉宗低聲道:“潘金鳳在廳上輪值,其餘的都在裏面商討明天應付韓家的事,小姐最好不要過問!”謝寒雲道:“為什麼我不能過問呢?”劉宗道:“因為夫人在裏面,她目前不想與小姐見面,小姐進去,勢必要害得她避開,以屬下愚見,目前還是不要去刺夫人為佳,反正有什麼決定,屬下明天也會向小姐報告的,小姐以為如何?”謝寒星輕扯了謝寒雲一下,她立刻會意道:“那我就不去了,別的地方我還想去看看!”劉宗道:“防守的人是不敢鬆懈的,小姐儘管放心好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從明天起,大家會更忙呢!”謝寒雲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回去了!”劉宗送她們到第一道關口處,叫一個人在前開路,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暗號,居然沒有人出來查問口令,謝寒雲愕然問道:“你用什麼方法跟人聯絡的?”那人道:“請小姐諒解,屬下是專司緊急聯絡的,所以有特殊的手勢免去查詢的麻煩,這個手勢除了劉總管外,只有屬下一人知道,為求保密起見,最好小姐也不必知道,這是劉總管規定的!”謝寒雲笑笑也不再問了,回到草堂後不久,杜青像一頭狸貓似的也悄悄地進來了,朝她們一笑道:“你們的收穫不小呀!”謝寒雲一看見他,立刻就叫道:“杜大哥,你真壞,走時也不通知我們一聲!”謝寒星卻笑着道:“杜大哥,你説我們收穫不小,你的收穫恐怕更大呢!”杜青笑笑道:“不錯,我的收穫比你們多一點,不過拜你們之賜,多謝你們替我開了路!”謝寒雲一怔道:“我們替你開的路?難道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杜青道:“不,當你們出門時,我是在後面,到你們試驗伏弩時,我就走到你們前面去了!”謝寒雲道:“你也清了那口令的關鍵嗎?”杜青笑笑道:“我沒有興趣去傷這個腦筋,這口令是唬外人的,即使清了口令,也走不到有機密的地方!”謝寒雲不信道:“你不用口令如何能通行的呢?”杜青道:“我不但通行無阻,而且連你們走不到的地方也走到了,你們看不到的事情也看到了!”謝寒雲仍是不信道:“那不可能,除非你會隱身法!”杜青笑道:“不用隱身法,你們回來時,那個帶路的人不是也沒用口令嗎?何以大家連問都不問呢?”謝寒雲一怔道:“你知道了那通行的暗號嗎?”杜青點點頭,寒星道:“杜大哥!你真了不起,我一直在注意,那傢伙並沒有打什麼手勢,更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暗號!”杜青笑道:“什麼暗號都沒有,只是在手心上塗了一點磷,走路時攤開手掌,給暗中的伏樁看見就成了!”謝寒雲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怎麼會發現的呢?”杜青道:“我想這重重口令佈防雖密,時一久也不太方便,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故要通知前面時,一道道口令傳過去,豈不是要誤事?以此地佈防設想之周密,必然還有另一種緊急通行的辦法,剛好你們要求試驗伏騖,那傢伙不敢作主,先去請示後,才敢試驗,我綴着那個去請示的傢伙,終於發現了通行的秘密,而且這秘密還真行,一路上走過去,連個問的人都沒有。”謝寒雲道:“你身上那來的磷呢?”杜青笑道:“闖江湖的人身邊都有百寶囊,裝着一切必須的東西,我身邊正好準備了這一種!”謝寒雲道:“你一直跟到密室裏嗎?”杜青道:“是的,我到了有一會兒工夫,你們才過來,而且你們沒進去,我卻摸到附近,偷聽了一陣!”謝寒雲忙問道:“你聽見了什麼?”杜青道:“大致跟劉宗告訴你們的差不多,平步雲跟他幾乎吵了起來,結果還是令堂開了口,總算壓住了!”謝寒星也急急地問道:“我娘説什麼?”杜青道:“令堂説寒雲這兩天的表現很出她意外,如果寒雲真能挑起這付擔子,她情願退讓。因為寒雲畢竟是王世伯的女兒,出來主持大局,在名義上也好聽一點,她與王世伯的婚姻並沒有公開宣告,多少有點不雅!”謝寒雲道:“我是王非俠的女兒,也沒有公開宣佈過呀!”杜青笑道:“清涼寺發喪,你以孝女的身份答禮,等於是公告於眾了,何況王世伯以前就跟很多人説起過他收了個養女,目前寄養在金陵,一旦百年之後,就把全部家業遺留給那個養女,雖然沒有説出是誰,大家自然會想到是你!”謝寒雲低頭道:“他怎麼從來沒跟我説起過呢?”杜青道:“或許是時間還沒有到吧,因為金陵那次比劍,原定不該是他參加的,使他來不及告訴你!”謝寒雲道:“説一句話的時間怎會來不及!”杜青搖頭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件事他很慎重,一定想找個適當的時機才告訴你。以免你太受刺!”謝寒雲默然了片刻才道:“你的收穫就是偷聽到這些談話嗎?”杜青笑道:“不!我知道他們在密室中不是僅為了商談,他門在那裏主要是為了練劍,練謝家秘譜上的劍法!”謝家姐妹神都為之一振,謝寒星忙問道:“是左手劍式嗎?”杜青點頭道:“是的,不過那些練劍的人並不知道,他們都用右手在練,令堂可能還不相信,沒有説破這個秘密!”謝寒雲道:“左手的劍招用右手來施展,那怎麼行呢?”杜青道:“不過是方向相反而已,為什麼不行呢?”謝寒雲道:“至少在威力上要打了折扣!”杜青笑道:“那要看情形了,這套劍式我已看出端倪了,並不一定要限用那隻手,雖是左右配合,威力會大得多,但一人專用右手式,一人用右手施左手式,配合起來,威力仍是不受影響、而他們現在就是採用這個方式!”謝寒雲道:“那他們是兩人一組,配合作戰了?”杜青道:“不,劉宗與三個老傢伙是兩種都練,只有十六飛衞才是男女分組,男司左,女司右!”謝寒雲奇道:“這是為什麼呢?”杜青道:“據我的判斷,這十六飛衞才是真正的主力,他們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由五龍一鳳各率領一組,劉宗率領一組,三個老傢伙率領一組,大家都親自負責對自己那一組進行訓練,將來作戰時,也是各率一組,分頭敵!”謝寒星問道:“各人的造詣深淺不一,配屬人員程度的深淺也不同,這樣還能整齊嗎?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