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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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番受挫之下,韓虛清已然重,髮髻斜亂,此刻但覺氣力點滴失,面容扭曲,額間青筋墳起,血脈幾乎便要爆裂。他陡然狂叫一聲,反手抓出,卻非攻擊向、文二人,而是掌擊一名死士心口,一掌拍過,猛地順勢衝了出去。這死士哪裏想得到主人竟會對己出手,連驚恐的念頭都來不及轉,便已氣絕。

文淵愕然道:“他打了誰?”向揚道:“他一掌殺了自己屬下,這…”心中隱約覺不妙,疾步追上前去,喝道:“韓虛清,你瘋了麼?”一掌拍去,韓虛清卻只躲不擋,奔行間只掌連拍,又殺了幾名死士,愈奔愈快。

文淵劍攔截,韓虛清又是轉身便逃,毫不戀戰。

向揚、文淵哪肯放過,銜尾急追。韓虛清奔在前頭,一遇死士,一概重掌擊斃,反倒像是幫兩人開路。急奔之中,向揚瞥了其中一個死士一眼,卻見那死士中掌之處肌腫脹,頗不尋常。跑得幾步又看了下一個,登時看了個清楚:那着掌處似是被一股力向外猛扯,並非瘀血腫脹,而是血脈筋壞死碎裂,皮膚雖然完好如初,底下卻已是一團被撕扯離體的血,怵目驚心。向揚驚怒不已,厲聲喝道:“韓虛清,你使什麼功?”文淵雖不見這異樣情景,卻聽韓虛清掌力着體之際聲音特異,似有一陣窸窣急響,有若蛇虺爬竄,聽來令人發。兩人驚疑之際,韓虛清已衝出房廊,來到大廳。

大廳之中尚有數十名死士,正與慕容修、石娘子等劇戰方酣,小慕容、華瑄、楊小鵑、林家兄弟、柳氏姊妹全聚在一處,圈子中間團團護着數人,應賢、應能二僧早已不在。

任劍清傷勢已癒,此時正踢倒了幾名上前的死士,忽見韓虛清面衝來,當下喝道:“韓師兄,站住了!”大腳飛起“雲龍腿”逕掃過去,韓虛清咬牙避開,仍不接招,身形一閃,連殺三名死士。

向揚一見廳上眾人,先是一愕,隨即叫道:“大家當心!”衝到與任劍清相對的一側,以防韓虛清襲擊過去,除了任劍清、慕容修等數人足堪匹敵,其餘恐怕都要當場見紅。

韓虛清卻並不向這羣外客下手,儘自在大廳上飛奔急繞,掌殺死士。慕容修正要斬殺一人,竟也被韓虛清衝過去搶先打死。慕容修怒道:“韓虛清,你發什麼狗瘋!苞本大爺搶殺自己人?”向揚低聲道:“恐怕他真是瘋了。”當下凝神聚勁,看定了韓虛清的動向,只待他掉頭襲來,便要在這一掌了斷他的命。

便在此時,向揚身後忽起喊聲:“向大哥…向大哥!”向揚一驚回頭,卻見人牆圈子裏一個柔弱身影,懷中茸茸的小白虎大聲咆哮,不是趙婉雁是誰?楊小鵑手拉彈弓,正護在她身旁。

乍逢心上人雖足心喜,但在如此險地會面,向揚不免大驚,叫道:“婉雁?你,你怎麼…怎麼會來?”趙婉雁柔聲道:“是楊姑娘帶我來的。向大哥,你…你傷得怎樣?”她望見向揚前創傷,頓時滿臉擔心,憂形於。向揚笑道:“小傷,全不礙事。倒是你…”見趙婉雁身上乾乾淨淨,全無橫遭兇險模樣,這才安心,道:“你千萬別出來,危險得很。”轉頭一望楊小鵑,只見她笑容滿面,説道:“向公子放心,你安心敵罷!”向揚心中微動,微笑道:“謝了!”文淵來到廳中,只聽得眾聲嘈雜,死士悲嚎之聲此起彼落,竟有大半是給韓虛清所殺。文淵心道:“韓虛清殘殺屬下,定有所謀。若是發瘋,怎地不向我們出招?”他聽見任劍清發喊,當即叫道:“任師叔,你傷勢大好了麼?大家可都安好?”任劍清道:“好得很!文…咳,你去護着你師孃師妹,小心在意!”文淵又聽到“師孃”二字,一怔,心道:“怎地任師叔也…且慢,師孃?是説師孃?還有師妹…”心中一亂,正朝華瑄開口相詢,忽聽韓虛清大吼一聲,最後一名死士也成了韓虛清掌下亡魂。

韓虛清縱然大笑,迅如疾風的身形赫然越過滿地屍骸,足尖挑起一柄染血鋼劍,踢上半空一把握住,劍刃猛突發鏗鏗震響,所聚勁力之強已遠逾他本身修為範疇。

在成敗關頭,韓虛清決定榨盡手下死士的最後一點價值。他每一掌拍擊死士,都運上了“虎符訣”的收勁手法,儘可能在一瞬間取死士體內的內力。這些內力本非死士自行鍛煉出來,實為犧牲生命所換得的短暫力量,這時一被韓虛清走,經脈失衡,立時斃命。韓虛清如此急速強攝內力,頂多只能奪得死士的一、兩成餘力,囫圇棗之下,更無餘裕將這些內力轉化為本身的內功基,卻在最短時間內積聚起驚人力道,可供他作最後一搏。

可以説,他本身幾乎也成了一個“死士”功力暴增,卻無與之相應的柢。

韓虛清已無退路,即使後損及真元,功力可能反退幾分,也得在此背水一戰。

要殺向揚,要殺文淵…更要把該屬於他的人奪回來!

厲吼聲中,韓虛清聚滿功力的一劍筆直刺向文淵,劍上殘紅瞬間曳成一線血光,倏地化為劃空而過的慘厲鋒芒。來勢太快,竟無一人來得及反應阻攔,尖鋭的疾響刺進文淵耳膜,不駭然一驚:“他的功力竟然遽增如斯!”危急萬分間,驪龍劍橫一擋,只劍一觸,文淵陡然被震得五指迸張,驪龍劍“嗡”地盪出個極大的圓弧,猛烈震飛。韓虛清出猙獰喜,血劍光毫不停滯,直奔文淵心臟──然而就只這麼一阻,轉機已至。

“天雷無妄”掌力及時從中攔截,卻是不擋血劍,磅然重擊韓虛清本人!

向揚這一掌蓄勁已久,剛猛絕倫,足可一掌震毀韓虛清全身經脈,韓虛清焉能不擋?狠狠力轉劍勢,回削向揚這一掌,電光石火,向揚亦已難以變招,更不打算變招,照樣猛擊而出。彈指之間,文淵已得迴旋餘地,右手雖無力,左掌卻及時撈住驪龍劍柄,速度之快還不容它落地一彈。

眾人才剛失聲驚叫,這一幕已將終結。

值此瞬間,文淵腦中似聞一聲絃動,錚然餘韻迴響時“廣陵止息”已應手而出,反手擎出的熾烈劍光轟然摧碎韓虛清手裏兇器。殘劍碎刃紛飛中,向揚一掌正中韓虛清口,那半尺斷劍直戳上向揚衣襟。

一陣腳步啪地停下,任劍清、慕容修、石娘子同時止步,落在圈外。

文淵順餘勢跪地甩劍,急收入鞘,劍刃龍聲中,手臂尚難消盡“廣陵止息”餘勁,微微顫抖。向揚凝重之極地舉起手掌,緩緩退開一步,被斷劍壓陷的衣袍沉沉地落回原形。韓虛清身形如鍾震動,眼珠凸眶,似掙出血來,就在向揚收回手掌的一刻,彷佛驟失支持,手一鬆,斷劍落地,身子向前傾倒,地面血污太甚,竟揚不起一絲塵埃。

文淵站起身來,苦笑道:“師兄…”向揚眼望倒地的韓虛清,説道:“這一掌就夠了。師弟,很夠了!”

“廣陵止息”破其所聚功力“天雷無妄”又毀了他全身經脈,韓虛清雖尚未當場斃命,餘下的一口氣卻已點滴逝,再也凝聚不起。當這僅剩的一點真氣終於耗竭,這畢生動盪師門的韓虛清也終將歸於一壞黃土,再也無從為亂。

華夫人掩面搖頭,啓嘆,但又輕輕掩嘴,最終還是搖頭。縱然她尚有餘力,但面對這樣的韓虛清,她也無法忍心下手,親自結束他的命。

慕容修一瞥韓虛清,又環顧四望,道:“都不動手,是罷?”石娘子輕聲道:“不用動手…慕容先生,也請你別動手。”慕容修一瞪眼睛,道:“就讓他這麼輕輕鬆鬆去死?”石娘子微笑道:“看在三妹份上,嗯?”慕容修微微一怔,呸了一聲,道:“罷了!”石娘子微微一笑,轉頭遠望門外雲霄。

韓家的戲,可尚未落幕。

綁門軋軋輕啓,各懷心思的人們相偕退出閣外,山風舒,一無先前慘戰的血腥味。高閣前一片廣闊空地,綠樹成蔭,暫為眾人休歇之所。向揚、文淵與韓虛清生死相搏,固然耗損莫大氣力,餘眾也都力戰多時,此時或靜坐、或閒步,各自調養神。

着幾棵樹遠,向揚正與趙婉雁坐在一處,互敍別情。除了趙婉雁懷中的小白虎,再沒什麼能打擾二人親密言笑。

楊小鵑獨自坐在更遠處的山石上,遙遙看着二人並肩身影,自個兒輕拍着腿,儘自無可奈何地笑着,不時悄悄搖頭。

華瑄一把消息帶回巾幗莊,她就決定拉着趙婉雁跟着追過去。若非如此,要見向揚一面至少得多等上一倍時。眼見兩人儷影成只,説不盡的濃情意,楊小鵑高興之餘,卻又不免惆悵。她心中暗想:“好啦,趙姑娘既然跟了出來,向公子應當也不會回巾幗莊了。這下子我…我總可以斷了想頭。向公子…”她一望向揚,心中又不波動起來,好不容易才壓下少女情懷,連忙轉頭不看。一轉頭,遠遠看着太乙高閣,忽見那樓台冒起黑煙,隱隱吐着火光。楊小鵑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啊,樓裏起火!”這一叫,眾人紛紛驚覺,奔近望時,但見門窗裏火焰直冒,熱撲面。閣頂既有黑煙,恐怕上下五層全都燒了起來。

烈火伴着濃煙沖天而起,猶如一條惡龍捲上了太乙高閣,焰光裏瞧出來只是一片烏黑的殘影。眾人面面相覷,均想:“是誰放火燒了閣子?”芭柱受焚,必剝聲響愈見雄烈,忽然轟隆轟隆,閣頂已有半邊被燒得坍下,纏着烈焰的焦黑斷梁凌空滾落,砸得下一層樓也似要崩毀。石娘子見火勢兇猛,燒着的斷木如火雨般落下,極為危險,當即道:“大家快離開這兒,這火已救不來了。”眾人遠遠避開,回頭望時,太乙高閣已難辨其形,猶如一道大火炬。

一道冷氣劈開火海,堪堪容得人身走過。黃仲鬼面無表情,無視撲面襲來的熱氣,走到了大廳之中。

一個渾身鐵甲的男子跪在地上,縱聲狂笑,隻手血跡斑斑,在他前頭的是韓虛清開膛破肚的屍身。黃仲鬼默默凝視於他,那男子一無反應,鐵鑄的面具底下眼神狂亂,似已瘋癲。

韓熙很久沒重做“顏鐵”的裝扮了。在他被父親着姦親妹、繼而被當作棄子掌擊之後,終於再次將他打入這鋼鐵面具底下。他完全明白韓虛清的計劃,一路趕回雲南,終於在韓虛清斷氣之前取了他的命。

火光耀動,很快又將黃仲鬼的來路截斷,裹成一片赤焰地獄。

韓熙放聲叫道:“燒,快燒,燒了韓虛清,把韓家的一切燒個光!”黃仲鬼冷冷地道:“難道你不姓韓?”韓熙厲聲道:“我姓顏名鐵,乃西域異人的門下弟子,誰跟這老賊同姓?”一火梁重重落下,黃仲鬼揮手一劈,將之震開數尺,落在身旁。他冷然轉身,看準一個少煙處走去,陡然聽韓熙喝道:“韓虛清,你還想逃?”猛然發勁撲來,全然不成招數。黃仲鬼微一閃身,冷眼看着他撲在地上,支撐着想要起來,卻是掙扎一陣,便再難動彈,全身緩緩冒出青煙。原來鐵甲早被烈火炙得奇燙,一撞之下,韓熙再也無法支持。

黃仲鬼掌凝真氣“太陰刀”劈出一條小徑,身如冷箭,倏然穿越重重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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